第三四六章 禍起蕭牆
洛陽，甄家自從遷來洛陽之後，便成為這裏的第一大族，勢力極為雄厚。
宛城一戰，甄家軍作為一個獨立軍團，在大軍潰敗的情況下，能夠將大部分主力帶回洛陽，對於這樣一個沒有絕頂高手坐鎮的家族，的確是很難得。
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甄家“善女”甄宓在戰場上和楚王大戰數十回合全身而退的事迹已經廣為流傳。
這一日，甄家，甄宓姐妹幾人正在和母親學女紅，眾人有說有笑，難免說到近來的宛城一戰，而這裏又不得不提到河北已經廣為流傳的甄宓大戰張揚的故事。
甄宓早就見過張揚，知道對手是張揚，不過後來想想也是頗為後怕，她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清楚的，張揚可是連呂布都能打敗的，哪還收拾不了她一個黃毛丫頭，這時候她不經想到張揚手持龍吟槍，威風凜凜的樣子，耳邊甚至還回蕩着他那句“巾幗不讓鬚眉”，想到自己的臉上不由紅了起來，有時候她甚至都會在想，他，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這時候，甄家的家主，甄宓的父親甄逸走了進來，笑着說：“呵呵，都在啊？”
“見過老爺！”
“見過父親！”
“好了，都是一家人，別客套了。對了，準備一下，世子這段時間正在境內巡查，三日後就到中山了，我們甄家作為這裏的主人，不能怠慢了。”
“是！”
“宓兒，尤其是你，好好準備下，自從宛城回來后，就總是魂不守舍的，不要到時候讓世子見了笑話。”
“是，孩兒知道了。”
“世子巡查，非同小可，大王年事已高，近來世子不斷在領地內巡查，只怕也是要贏得眾多家臣的支持，我們甄家在中山舉足輕重，不得有任何差錯，知道了嗎？”說到最後，甄逸的語氣已經是頗為嚴肅。
“是!”甄家眾人也知道這事情不可小覷了。
“宓兒，最近曹丕公子又派人送了不少禮物，大王因為戰事，一直沒有時間提親，現在戰事已停，只怕大王需要一些喜事來轉移眾人的視線，你要有所準備啊！”
“爹爹，孩兒……”
甄逸嘆了口氣，這個寶貝女兒，他又怎會捨得。
嫁入曹家，說白了就是犧牲品，甄家的富貴已經足夠了，也沒必要攀附什麼權貴，可是甄家子啊洛陽，這政治……想到這裏，甄逸也是頗為無奈。這些年曹操的心思越來越難揣摩，楊修的事讓很多家族都膽戰心驚。
而甄宓聽了父親的話以後，心中一陣失落，她冰雪聰明，何嘗不知這其中奧秘。
、憑心而論，曹丕無論家世、相貌、才學、武藝，配她甄宓毫無話說，可是現在，在她的心中，卻常常想起那個人，明明知道幾乎不可能，可是這又哪裏是她能剋制地了的。
三日後，曹昂一行人到了洛陽偃師縣。甄家上下在甄逸的率領下在中山城外迎接，只見曹昂一行大隊人馬，前面有虎豹騎開道，曹昂身穿世子朝服，配合著他雄壯的身姿，俊美而不失威武，身後幾員將領均是身披軟甲，隱隱呈扇形將他圍在中間，保護工作極為重視。
“臣甄逸率偃師官員百姓，恭迎世子大駕！”
曹昂微微一笑，眼前這人可是曹丕那小子未來的老丈人，自己可不能太傲慢了，否則曹丕不和他拚命才怪，當即說道：“免禮！”
繁文縟節好不容易結束后，曹昂等人便隨意了許多，甄逸陪在旁邊，不停地向曹昂講述着中山的情況，曹昂聽得十分仔細，不時地提出一些問題和建議。
正說間，就到了甄府，這次曹昂就臨時住在甄家，老遠，甄家子弟就已經站在門口迎接了，甄家的家兵和曹昂的部署分散在四周警戒。
私底下，曹昂就比較隨意了，笑着說：“甄叔，那麼多人在門口迎接，這多不好。”
“世子嚴重了，難得到偃師來，甄家上下深以為榮。”
曹昂正要客套兩句，猛得看見甄家諸人中，一位女子，正看着他，那相貌，傾國傾城，曹昂竟然看得痴了。
“世子，世子！”甄逸頗為奇怪。
“哦，一時失神了。”曹昂頗為尷尬，低頭走入甄府，派人打聽那女子是何人。不久下人回報，那人正是曹丕公子看上的甄宓。
曹昂一呆，“子桓好眼力啊，這等尤物……”
甄家內堂，甄逸拉着夫人說道：“今日可曾見到世子失態？”
“怎麼了？”
“知道世子為何失態嗎？那是他看到宓兒了！”
“什麼？”甄夫人嚇了一跳，“老爺，你的意思，難道世子他？”
“極有可能。”甄逸低聲說道，“若真是如此，甄家危矣！”
自從曹昂來了以後，甄宓等女流便不怎麼在家中走動，以免遇到尷尬。
可是曹昂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經常愛在甄府中閑逛，甄府中人也不敢阻攔，甄家女子得知，乾脆就在閨中不出。曹昂久不見甄宓，越是相思，尋思着該怎麼才能見到。
但是偃師畢竟是小地方，按照曹操給的行程，曹昂在這裏的巡查很快就要結束，臨別前一天，曹昂找到甄逸，說道：“甄叔，明日小侄便要離開，一切手續還請從簡，家中諸人就不必相送了。”
甄逸一愣，轉眼就明白了曹昂的意思，暗道：好一個以退為進，這不就是要我們甄家全都來送你嗎？想到曹昂看甄宓的眼神，甄逸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夜已經深了，甄府卻依舊燈火通明，曹昂一行人正在對偃師未來的一些事務做安排，甄逸等大小官員在旁邊侍候着，曹昂看看屋外，笑道：“諸位大人，偃師雖小，卻是洛陽後方重鎮，所有事務皆要仔細，不可怠慢了。”
“是，世子！”
待一切事務結束后，曹昂留下了甄逸，說道：“甄叔，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世子嚴重了，請講。”甄逸頗為惶恐。
“呵呵，甄叔不必緊張，其實是件家事。”
甄逸經他這樣一提，反而更緊張了，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兄弟子桓和甄家小姐的事……”
甄逸一聽，暗道果然如此，當即說道：“曹丕公子看上小女，是甄家的福氣，一切皆由大王作主。”
曹昂一聽，暗罵老狐狸，把父王搬出來堵我，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說道：“甄叔，小侄的意思是，甄家上下，貢獻極大，父王是很看重的，子桓對甄家小姐一見鍾情，這本是好事，我做兄長的本不該說什麼，可是不知甄叔有沒有考慮過一件事情？”
“請世子指教。”
曹昂定了定神，說道：“子桓貴為父王之子，但是早已成家，娶了郭家長女為正室。甄家小姐卻是千金之軀，即使嫁了子桓也不過是妾，不知道甄叔可曾考慮過她的感受。即便如此，那麼作為偃師大族，雖然是嫁了王家子弟，但只能是個小妾，也未免墜了身份。”
甄逸暗暗叫苦，曹昂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就差那最後的窗戶紙沒有捅破了。只好順着他的話說道：“世子所言不假，我又怎捨得這女兒，可是王命難違啊。”
曹昂大笑，道：“甄叔可曾接到我父王的旨意？”
“這……不曾。”
“那又談何王命？父王雖然知道此事，但是尚未做出決定，子桓都是在私下進行。甄叔若是信得過小侄，就交給小侄來辦如何？”
甄逸知道如果再沉默只怕女兒就這樣賣出去了，當即說道：“世子的意思是，可以回了曹丕公子？”
“子桓會聽我這個兄長的，甄叔放心。”
……
當晚，甄逸一夜無眠，曹昂一夜無眠。
次日，甄家上下恭送曹昂，人群中，甄宓秀麗的面容略顯蒼白，顯然也是聽到了一些傳聞，煩惱不已。看到伊人，曹昂愣了良久才回過神來，心中卻是更加神往、堅定。
巡查結束后，曹昂回到了洛陽魏王宮中，曹昂一行人正彙報着巡查的情況，曹操耐心地聽完以後，先讓眾臣退下，只留下曹昂一人和幾位親信家臣，說說家常。
“子修（曹昂字），這次巡查，可有什麼收穫啊？”
曹昂見曹丕並不在場，當即說道：“父王，有一事，兒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但說無妨。”
“是。這次兒臣巡查到中山時，受到了偃師甄家的熱情招待。”
“嗯，甄家，不錯，軍事上有一手，處理政務也算得體。你身為世子，這樣的家族應該多多結交。”
曹昂一聽，頓時底氣足了許多，接著說道：“兒臣明白。在甄家，兒臣見到了甄家小姐，甄宓。”
曹操瞳孔微微一縮，頓時有些明白了，說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曹昂低下了頭，不敢看父親，良久才說道：“請父王考慮，成全孩子和，和……”
“你是說你要娶那女子？甄宓？”
“是！”
“那你如何面對子桓？”
“父王，子桓已娶郭氏為妻，甄宓若在進門，不過一妾爾，兒臣深知先立業再成家的道理，因此這些年來從未考慮這些事情，可是……況且甄宓也是一千金小姐，也不算辱沒了我曹家門庭，所以……”
曹操呆了良久，道：“容孤想想，退下吧。”
“是！”
曹操命眾人退下，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大殿中，過了良久，說道：“這兩個臭小子，盡給孤添亂！你怎麼看？”
黑暗中，一個身影漸漸顯露，卻無法看到他的面容，說道：“此雖是大王的家務事，但卻關係到世子和曹丕公子，倘若處理不好，只怕會帶來內亂。”
“不錯。子桓那孩子若是知道了，只怕不會善了！你安排一下，別讓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這件事情，孤會再考慮下。畢竟子修（曹昂字）也不小了。難得他能看上一個女子。”
“臣知道，大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