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眼神,好像在告訴她,就算她坐得再遠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惡!
她狠狠地撇開視線,故作若無其事地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席間,她故意一直都不再看他。
而他似乎並不在意,只是一直在跟劉大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然而,她卻仍舊能夠感覺到從他那邊傳遞過來的注視。
她感覺到他的注視……火辣辣的專註。
那種火熱的感覺,讓她整頓飯吃下來臉紅心跳,食不知味。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
好不容易終於熬完了這頓飯,弄雪只覺得自己頭昏腦脹的,被某個人火辣辣的目光給轟的!
站在衙門外,弄雪有種比還沒吃飯的時候還要虛浮的感覺,源於高燒不斷,燒壞了腦子!
他們婉拒了劉大人留宿的邀請,卻沒能拒絕劉大人請“無名大俠”護送她回客棧。
沒錯,護送!
根據劉大人的說法,她一個弱質女子走夜路不安全,還是由鼎鼎大名的大俠相送最穩妥。
於是,那位無名大俠欣然答應,還對劉大人粉認真地承諾:“我一定會將喬姑娘安全地送到客棧,請大人放心。”
“呵呵呵,好好好,有無名大俠這等高手護送,比本官手下任何一個人都讓人放心哪。”
到現在,她腦海里依然記得劉大人臉上那慨嘆的神態。
看樣子,那劉大人信任宮御月比信任他的手下更深,劉大人啊劉大人……她真的想慨嘆了。
“小弄兒,怎麼還不走?是不是怕走夜路?無妨,我不介意一路抱着你回去的。”
他嗓音夾雜着濃濃的曖昧意味,伸手就要摟過來。
弄雪趕忙回過神來,反射性地後退一步避開他的咸豬手。
沒錯,就是咸豬手,就算長得再帥,吃她嫩豆腐的都是咸豬手!
“免了!”她冷哼哼的拒絕。
看着落了空的手,宮御月似真似假地悵然一嘆,遺憾地道——
“唉!真可惜,還以為我這位英雄能夠抱得美人歸。”
弄雪冷眼一抬,雙手交疊於胸前,目光含着深深的鄙視睨着他。
“劉大人要是知道你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不知道他會不會哭死。”
宮御月啞然一笑,自信地道:“他不會懷疑我。”
她眯了眯眸,看着他一派淡定的自負,即使心裏不服氣他的自信。
然而,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男人身上就是有一股令人折服的特殊氣質。
光是看着他神一般的存在,便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對他產生一種信服,一種想要……追隨他的尊貴氣勢。
當她被追捕,初次與他在巷子相遇的時候,不就一眼便覺得他非池中物,不也是覺得他身上有股強大得令人足以信賴的感覺嗎?
但是,她不甘心哪。
她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美人都能被劉大人踢進監獄裏,為什麼他人高馬大功夫法力高強最具有犯罪資格的人竟然一點都不被人懷疑。
不服氣啊不服氣!
“你就這麼肯定劉大人從沒有懷疑到你身上?”
“不可能。”他不會讓劉大人有懷疑他的機會。
他篤定的語氣,自信又倨傲的神態,儼然是對與錯的無上主宰。
看着他,那樣如帝王可以決策生死的至高無上光環,弄雪有些眩暈了一下。
吼!清醒吧,就他這年紀,這孤身一人流浪江湖的樣子,怎麼也不可能是那種前呼後擁眾星拱月的皇帝。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憑什麼覺得不會被人懷疑?”她就是不甘心,怎樣?
問題是,如果這天下都是他的呢,呵呵……
“你覺得呢?”他黑眸深深地瞅住她,不答反問,俊臉上卻漾着不可一世的自負。
啊咧!他還真給她驕傲上了呀!
弄雪不覺傻眼,嘴巴張了張,卻怎麼也說不出想狠狠唾棄他的話。
“你到底是誰?”話,終於說出來了,卻成了好奇的疑問句。
“你覺得呢?”他再次一樣地反問,只是,這一次,他臉上多了一抹高深莫測。
弄雪皺了皺眉,沒好氣地瞪他:“我哪知道,不說拉倒。”
反正言靈符效果一過,他們就會分道揚鑣,然後她會想辦法回到二十一世紀,再然後,大家就相忘於江湖啦。
管他是什麼人,以後也不關她的事了。
想罷,她疲倦地打了個呵欠:“呵……我要回去睡美容了。”
揉了揉眼睛,她困懶地瞟他一眼,調侃道:“無、名大俠,麻煩你把我安全地送回客棧了,小女子在此謝過!”
宮御月食指輕點她的額頭,嗓調有着縱容:“頑皮。”
驀然,他眼角的目光不經意地看見一道倩影在衙門的屋頂上鬼鬼祟祟地飛躍着,時而躍前幾下,時而停頓避開屋檐下面剛好經過的巡夜官官差。
舞媚那個狼女,他真把她給忘在監牢的角落裏了。
黑眸微眯,俊臉隱隱掠過一絲不耐煩。
聒噪的女人,麻煩。
弄雪留意到他突然的沉默,覺得怪異地開口問道:“喂,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不說話?”
“沒事。”宮御月淡淡地道。
緊接着,他突然趨前將她攬抱起來,足尖輕點,他們頃刻間飛躍上了屋檐。
一連竄的動作,極快,一氣呵成,讓弄雪連反應都來不及,便看到他們早已經在高高的屋頂上飛翔。
那高度,那速度,讓她驚得一陣氣喘。
“你你你……你在幹什麼啊?快放下我下來啦!”深呼吸了好幾下,好不容易才將那股子受驚平息下來,沒好氣地拔聲對他怒吼。
這傢伙能不能不要總是仗着自己法力高強就為所欲為,她總有一天會被他嚇死!
對於她的怒吼,宮御月卻只淡定地回應道:“你不是讓我安全地送你回去嗎?在我的懷抱里,最安全。”
“我呸!”弄雪毫不客氣地唾棄他的說法。
在他懷抱里,她最危險吧!
不用看也知道她會想到哪裏去,想她所想,宮御月不覺發出曖昧的輕笑:“呵呵呵……”
隨着他的笑聲,他的胸膛一下一下地震鼓着,差點將被抱在他懷中的弄雪給震得彷彿要掉下去。
“啊!我要掉下去了,你抱緊一點!”她驚慌失措地趕緊用雙手緊緊攀住他的頸項,恐高地再也顧不得其他。
聞言,宮御月黑眸灼熱頓起,曖昧地湊近她耳邊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掉下去,不過,如果你實在不放心的話,我抱緊一點也無妨。”
話畢,他環住她軟腰的健臂當真收緊,而且緊得……幾乎是讓她整個人都跟他緊緊相貼。
可惡,這臭男人一定要故意弄得這麼曖昧嗎?
弄雪正想脾氣發作,卻忽然隱隱聽到黑夜中傳來呼喚的聲音——
“弄雪……”
她立即豎起耳朵,感到奇怪地問道:“你有沒有聽到好像有人在叫我?”
“沒有。”
“可是我真的有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啊,奇怪……”弄雪自言自語地喃喃,不死心地側耳傾聽看看能不能再聽到。
見她認真,宮御月眼角轉過一絲邪惡:“鬼嗎?”
“啊!你別瞎說!”弄雪嚇得再也不想聽地捂住耳朵。
見她捂耳不再嘗試傾聽,宮御月唇角勾起狡猾的弧度。
然後在弄雪沒有發現的時候,他悄然回頭看了看後面。
那個狼女的身影不折不撓地正在朝他們追上來……
嗤!憑她那點修為想追上他的腳步,那他神月君的名號豈不是白叫了。
眸光掠過一抹嘲弄的冷光,他回過頭來,暗凝真氣,淡淡的銀光瞬間將他們二人籠罩住,一瞬間,飛躍的速度倍增。
“哇啊啊啊!不要那麼快,慢點慢點,哇……”弄雪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速度突然快得讓她難以承受,嚇得她驚叫連連。
夜空之下,她的驚叫很快被吞噬,只留下淡淡的餘音在黑夜裏慢慢消散。
身後,遠處的屋頂上。
舞媚氣喘吁吁地在一家屋頂上暫時停下來休息,瞧她喘氣如牛,可見她一路上是多麼費力地想要追上前面的人。
她怒瞪着前方遙遠的夜空下漸漸模糊的身影,知道自己是怎麼也追不上他們了。
“可惡,他一定是故意撇下我!”
舞媚忿忿地握拳捶了一下,卻不想捶的是硬邦邦瓦磚。
“哎喲!”她痛得立即縮手,趕緊放到嘴邊呵着氣以緩解手背上的疼痛。
疼痛過後,她再抬頭,前方的黑夜下空蕩蕩的,連個模糊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苦悶地喃喃:“看來今晚是見不到弄雪了,還是明天再想辦法找她吧。”
隨之,她一個利落地彈起,緩緩落向地面,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黑夜,又恢復了它的靜謐。
只除了遙遠的夜空之下偶爾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宮御月,我們明天去舞媚胭脂行找她吧,她還不知道我已經平安出獄呢,我得去告訴她,免得她再擔心。”
“沒必要,她不會擔心。”因為那狼女早已經知道她平安無事了。
“什麼不會擔心,你都沒看到她白天在衙門裏的時候可擔心了……啊呀!你幹嘛又加快速度,人嚇人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我可不能才出獄就嚇死,明天還得去找舞媚……”
“閉嘴,什麼事明天再說,否則我把你丟下去。”男人不耐煩的嗓音帶着濃濃的恐嚇。
“……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