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設計

“五妹妹，今兒天氣這樣好，你怎麼也不出來走走？總悶在屋子裏，對身子也不好呀。”

一大清早，穆清婉和穆清柔便帶着貼身丫頭闖進輕雲的院子。也沒有讓小丫頭通報，兩個人奪了她手中的書，一左一右將她帶出了門外。

“大姐姐，三姐姐，你們這是要做什麼？”輕雲聲音淡淡的，不辨喜怒。

穆清柔朝着穆清婉使了一個眼色，笑着說道，“不做什麼。就是瞧着天氣好，又看你已經待在屋子裏好幾天了，便想着拉你出來走走罷了。怎麼？不樂意見到姐姐們嗎？”

“哪會不樂意見到姐姐們？”輕雲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來，“只是好久不見姐姐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罷了。”

穆清柔笑臉一僵，卻是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繼續拉着輕雲在花園裏到處逛。

穆清婉在她們的身後，默默跟着，也不說話。

輕雲自然知道她們不會僅僅只是來找她玩兒的。然而，她們不說，她便裝不知道。

三人沉默良久，到底是穆清柔忍不住了。“輕雲，你和三姐姐說實話，你什麼時候認識鎮國公世子的？”

鎮國公世子？鳳蕭然？

這又關他什麼事兒了？

輕雲看了滿臉好奇的穆清柔一眼，“出府的時候，不過是遠遠地見過幾面罷了。三姐姐怎麼突然提起他了？”

“只是遠遠見過幾面，沒有說過話嗎？”沒有理會輕雲的問話，穆清柔進一步發問。

穆清婉就扯了扯穆清柔的袖子。

輕雲微微皺眉，“三姐姐問這個，是想要做什麼？難道這次又想說我勾引了鎮國公世子么？”

穆清柔就有些尷尬。她轉過眼神，不敢再看輕雲，清咳兩聲，“上一次可不是我說的。”

“三姐姐雖然沒有親口說出來，但是添油加醋的事情也沒有少做，不是么？”輕雲冷笑。

穆清柔臉上一紅，大叫道，“你胡說，明明什麼都是六妹妹說的。向老太太告狀的就是她。”

“可是你也做了偽證。”輕雲點出事實。“三姐姐，你就直說吧，這一次過來，到底想從妹妹這兒打探什麼呢？”

被人點出目的，穆清柔惱羞成怒，“怎麼，自己做過的爛事兒，還不讓人說了？”

輕雲冷冷地看着穆清柔。

穆清柔最討厭輕雲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了。見此，她心中更加惱火，一時情急便有些口不擇言，“沒有想到五妹妹本領倒是挺大的，男人們一個接一個。先是徐府公子，這下連鎮國公世子也冒出來了？哦，對了，還有之前的劉家兄弟，我瞧着呀，妹妹恐怕也伺候得挺好吧？”

穆清婉扯了扯穆清柔的袖子，示意她適可而止一些，又扭頭對輕雲歉意地笑了笑，“你三姐姐一生氣說話就不過腦。五妹妹，你多擔待些。”

輕雲卻是不理。她看着穆清柔的眼，淡淡笑着，“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就走了。”

穆清柔只覺得頭腦一陣發昏，衝上去扯住輕雲的袖子便不放手，“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外面不都說穆家五姑娘厲害嗎？哈哈哈哈，厲害？哪裏厲害了？伺候男人的功夫厲害吧？”

“三姐姐請慎言。”

穆清柔又笑了幾聲。周身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縈繞，她只覺得渾身發熱，“你也就比那青樓妓子好那麼一點兒。”

穆清婉臉色通紅，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下去。她倒是沒有想到穆清柔竟然會說出這麼多不堪入耳的話來。

“五妹妹……”這下，她連借口都找不到了。

輕雲對她微笑，“大姐姐，這不關你的事兒。”

就在穆清柔拉着輕雲撒潑的時候，未央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她告了一聲罪，指揮着兩個粗使丫頭使勁分開穆清柔扯住輕雲不放的手，聲音冷冷的，“三姑娘，老太太喚您過去一趟。”

穆清柔一愣，終於有些回神。

“我，我怎麼了？”剛剛她只覺得一陣頭熱，接着嘴巴便有些不受控制了。

她看向穆清婉，卻發現穆清婉不着痕迹地往後退了幾步。

“我……”

未央臉上微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三姑娘剛剛扯着五姑娘不放，不停地罵著五姑娘。”

簡要地解釋了一下，未央又朝着穆清柔說了一句，“老太太要見您，請您快着些吧。”

三姑娘剛剛罵人的樣子哪裏像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姑娘，別說那些潑辣的破落戶，就是一些街口潑婦也比不上三姑娘。也虧得五姑娘性子好，聽着也不還口。這若是逮上六姑娘，只怕早就耳光甩過去了。

這樣想着，又對五姑娘有些憐憫。

“五姑娘放心，老太太必然會給您一個合適的說法。”未央朝着輕雲福了福身，又笑着說了一句，“老太太也說，這天兒好了，五姑娘也休息那麼多天了，什麼時候再過去陪陪她老人家？最近沒有見着五姑娘，老太太可覺得乏味呢。”

這便是解了她的足禁了。輕雲立刻就笑着回道，“原是輕雲不懂事兒，也沒有想着主動去陪陪老太太。還請未央姐姐在老太太面前多說些好話。”

輕雲說著，偷偷將自己手腕上的鐲子退下來，塞到了未央的手裏。

未央不動聲色，又朝着輕雲笑了笑，帶着兩個粗使丫頭，看着穆清柔往老太太的院子中走去。

直到看不見穆清柔的背影，輕雲就勾起嘴角來。

成了。

她終於成功了。這次穆清柔撞上門來，也算她活該。

“五妹妹，抱歉。”穆清婉低下頭來。

輕雲斂了臉上的笑意，回頭看了清婉一眼，“大姐姐，輕雲倒是想要問問，你和三姐姐一大早就將輕雲拉出來，到底想要做什麼？”

清婉張了張嘴，才要說話，卻又被輕雲打斷了。“別告訴我只是天氣好，想要讓我出來走走。”

這樣明顯的借口，根本沒人會信。

穆清婉欲言又止。

“大姐姐，剛剛三姐姐可是提了好幾次鎮國公世子了，你們問他到底做什麼？”見穆清婉支支吾吾的，輕雲也懶得等，乾脆地問了出來。

穆清婉絞着手中的帕子，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三妹妹說，鎮國公世子派人送來了一封帖子，帖子中特意提到了你，所以，所以……”

所以便要來問她么？難道老太太這樣快解了她的足禁，也和鳳蕭然有關？

輕雲只覺得頭疼。也不知道這一次鳳蕭然又是哪裏不舒坦了，竟然開出這樣的玩笑來。

“你可知道帖子中說了些什麼？”只希望老太太千萬不要當真。

穆清婉搖搖頭，“我只是三妹妹拉過來做陪客的。帖子中寫了什麼，就是三妹妹也只知道一點兒。”

輕雲便點了點頭，再沒有為難穆清婉，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倚翠正焦急地等在院子門口。瞧見輕雲無事，忍不住就鬆了一口氣。

“姑娘沒事就好。”一邊說，一邊轉身進屋泡茶。

輕雲走了兩步，瞧見隱在角落的青煙，快步走了過去。

“成了？”青煙面上很是激動。這幾日，她親眼看着姑娘歷經辛苦，反覆嘗試。

輕雲點點頭，“成了。”一邊說，一邊就將一個紙團塞進青煙的手中。

“你讓那些師傅照着方子上的做。先做出來試試。若是成了，就給我帶幾盒進來。”

青煙點了點頭。

“對了，再打聽打聽穆府最近的情況。聽說老太太接到了一封帖子……”

青煙立刻就明白了。她朝着輕雲福了福身，“奴婢儘快查清楚。”

這樣說著，青煙小心翼翼地出了院門。

屋子裏正好傳來倚翠的聲音，“姑娘，茶泡好了。”

輕雲聞聲走進去。卻在瞧見書桌上的東西時，眼神一變。

“誰進來過屋子？”

倚翠一愣，“除了奴婢，桃紅之前也進來過一次。”

桃紅？

輕雲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她進來做了什麼？”

倚翠偏頭想了想，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做，大姑娘和三姑娘才將您拉出去，桃紅就進來了。晃了一圈便出去了。”

一邊說著，一邊肯定地點了點頭，“奴婢一直看着她呢，她什麼都沒有動。”

“沒有動過我的書桌？”輕雲又問了一句。

“沒有動過。她倒是想要過來來着，被奴婢攔住了。”桌上都是姑娘的東西，桃紅若是亂碰，少了什麼，該去找誰？姑娘昨兒晚上可為了這書桌上的東西熬到了很晚的。

聽見倚翠這樣說，輕雲就點了點頭，“以後看着她些。別讓她碰我的東西。”

倚翠應了一聲。

輕雲喝了一杯茶，重新坐到了書桌前。

院子裏沒有專門制香的屋子，她只能暫時制一些比較容易的香料。讓青煙帶了一些原料進來，她熬了好幾晚，總算是將東西制了出來。

說起來，她剛剛制好的那塊香料，帶了些迷幻的效果。意志不堅定的人聞了，只會將自己內心深處的東西擴大數倍說出來。

穆清柔一直纏着她，才會中招。

原來，她心中竟是那番想法。果然是個沒用的。也只會耍耍嘴皮子罷了。倒是那位大姑娘。照理說，她也應該中招了才是，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到底是她本性善良，還是城府太深呢？

輕雲把玩着手中的香料，眼神變了幾變。

突然，她的視線落在書桌的一角，臉色就是一變。

一張字條赫然進入了她的視線。

“五姑娘，見字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