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暗潮
“公子看來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了？大庭廣眾之下，你這般拉扯雲妹妹，是何居心？”來人語氣懶洋洋的，說出的話卻是挖人心窩。
一陣痛感從手腕處傳來，徐長安臉色蒼白，忍不住痛呼出聲，“放，放手。”
劉端敏回頭瞧見來人，臉上就露出笑容，“二哥，你回來了。”
劉家二郎朝她點點頭，又看向輕雲，“你沒事吧？”
他剛剛回來，就看到這個陌生的男子糾纏不清。
“沒事。多謝劉二哥相救。”輕雲搖了搖頭。
劉端敏扭頭冷冷地看了徐長安一眼，“你這個人好沒有道理，都說了你和王家姑娘的關係，我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你還巴巴湊上來做什麼？”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間或傳來一陣笑聲。
徐長安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長到這麼大，他還從來不曾吃過這樣的苦頭。家中只有他一個嫡子，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穆五姑娘，你聽我解釋。”徐長安猶自不死心。這位五姑娘近日在京中名聲極盛，樣貌也極好。身份嘛，他倒也能夠配得上。這樣完美的主母人選，他並不想放手。
劉家二郎見他仍不悔改，眼中就閃過一絲不耐煩。他掃了徐長安一眼，正要動手，卻突然聽見自家小妹的聲音。
“你這人怎麼這樣？也不想想你的身份。再繼續糾纏，我便直接讓家丁來轟人了。別給臉不要臉。”劉端敏氣得極了，提高聲音怒斥道，“快滾！”
劉端敏雖然生性害羞，然而她畢竟出身高貴，氣急之下，身上的氣勢倒是懾人。
徐長安一愣，心頭就有些畏縮。再看一眼劉家二郎冰冷的眼神，徐長安到底不敢再冒犯，灰溜溜地退下來。
“真是的，小混混也沒有這般難纏。”劉端敏十分氣憤，她挽了輕雲的手，“怪不得你不肯承認認識他，這麼一個渾人，認識了也是麻煩。”
輕雲心中一動，她盯着劉端敏的眼，十分認真地說道，“以後別說我認識他的話了，只是曾經遠遠見過幾面，當時也見他在糾纏姑娘，便多看了幾眼。實在算不上認識。因想着以後一定要避開，便認真看了幾眼他的臉。”
這便是解釋了。
劉端敏聽了，又想了想，覺得輕雲說得也對，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以後吩咐下人，看到那渾人便打走，免得礙了咱們的眼。”
這樣想着，又叮囑輕雲一句，“若是他還敢去糾纏你，你便和我說。一個商賈之子，膽子倒是大得很。”
劉家二郎在一邊聽着，又看了看自家妹妹的樣子，臉上就露出笑容來。相比平日的沉悶，他倒是比較喜歡現在這樣有生氣的端敏。
幾個人正在說話，劉家大郎也踱了過來，“發生什麼事兒了？剛剛這裏倒是吵鬧得厲害。”
劉端敏聞言，嘴一撅就要告狀。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便被輕雲扯了扯胳膊。
“也沒有什麼大事兒，都解決了。”輕雲輕笑，“劉大哥的朋友們散了？”
劉家大郎狐疑地望了望幾個人，也沒有多問，只點點頭，“是啊，總算是散了，再不散，我可就要趴下了。”
少年們聚在一起，除了喝酒，倒也沒有別的事兒。
幾個人都笑起來。
被徐長安那麼一鬧，輕雲和端敏也沒有了再逛的興緻。看看天色也有些暗沉，眾人便打算回府。
穆府的姑娘們早就回來了，聽到她們說要回去，也沒有異議。只是幾人看向輕雲的眼神就有點奇怪。
穆清蘭更是冷笑一聲。
輕雲抬眼看了看永華和寧華，他們倒是神色如常。又見他們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意，心中便有些放心。想來，他們應該趁着踏青成功結交了一些才俊。
倒也不枉他們出來這麼一趟。
回程的路上，輕雲依然坐上劉府的馬車。
本來她是想和穆清霜擠一擠的，奈何劉端敏死活不放手。輕雲無奈，只得答應讓劉府馬車送她回去的提議。
到底累了一天，劉端敏雖然強自撐着，卻也沒有來的時候那般有精神。她軟軟地靠在輕雲的肩上，有一搭沒一搭和輕雲說著話。
到達穆府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輕雲剛準備開口挽留劉端敏，卻被劉端敏一個呵欠給堵住了，“別，千萬別留我。你也累了一天了，還是好好休息吧。改天兒我們再一道兒玩。我出來一天了，就算哥哥們陪在身邊，我要是再不回去，爹和娘也會擔心。”
一番話說下來，輕雲也不好再留她。
直到劉府的馬車再不見蹤影，輕雲才帶着倚翠往府中走。
除了穆清霜等着她，其餘的姑娘們都跟着穆清蘭離開了。
“今兒還好吧？我聽說你碰見了王六姑娘？”穆清霜挽住了輕雲的手，臉上就有些擔心。
輕雲搖頭笑了笑，“碰見是碰見了，她也沒有討得好去。”
聽輕雲這般說，穆清霜也忍不住笑起來，“是呀，你也是個厲害的了，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讓人佔了便宜去。倒是我白擔心了。”
笑了一番，穆清霜臉色就有些微變。好幾次欲言又止后，她終於是將心中的話給問了出來，“我聽人說，有一位徐姓的公子纏了你半晌，這是怎麼回事？”
輕雲瞟了穆清霜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戒備，面上卻只是淡淡笑着，“沒什麼。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人，非要和我解釋他和王六姑娘之間的關係。我又不認識他，真是莫名其妙。”
“不認識就好，不認識就好。”穆清霜看輕雲臉上露出懊惱，臉上就揚起一絲笑容來，“你到底是穆府的嫡長女，徐長安就是再好，也配不上你。”
輕雲心中一動，臉色就冷了下來。“四姐姐，有些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他配得上我配不上我，原本便沒有思考的必要。我今兒是第一次見他，四姐姐請記住這一點。”
穆清霜一點兒都不惱。她聽了輕雲的話，忍不住就呼出一口氣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是，有人卻不這樣想。你待會兒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可放聰明一點兒。”
這樣說著，穆清霜再不提徐長安的事情。
輕雲心中就有些疑惑。兜了那麼大一個圈子，穆清霜只是想為了她示警？
待會兒要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放聰明一點兒……
輕雲稍稍想了一會兒，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怪不得穆清蘭如此幸災樂禍。竟然是以為抓住了她的把柄。
輕雲冷笑。
有些人還真是不消停。變着法兒就是不讓她安寧。
想了一會兒，輕雲心中便有了主意。
兩個人去到老太太院子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已經到了。永華和安華也站在一邊，見她進來，就朝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小心。
他們在路上也斷斷續續聽了一些，心中自然是着急的。然而，他們卻堅信，輕雲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兒來。
輕雲心中一動，不着痕迹地朝他們點了點頭。
“老太太萬安，母親萬安。大伯母，三嬸娘萬安。”輕雲垂頭走到前面，斂裾朝所有長輩一一行禮。
“回來了？”老太太點了點頭，臉色晦暗不明。聽說劉府的人直將她送到門口才回去。然而……
“起來吧，也累了一天了。”
輕雲起身，溫順地垂頭站着。沒有接到老太太退下的命令，她便只安靜地站在一旁。
大房太太白氏盯着輕雲微垂着的脖子，心中嘆了一口氣，慢慢轉開了眼。三房太太李氏，盯着輕雲轉了轉眸子，也沒有說什麼。
輕雲只當什麼都沒有看到，不動聲色地站着。
老太太沉吟半晌，看輕雲什麼反應都沒有，皺了皺眉頭，到底開了口，“今兒個是怎麼回事？那徐府的公子，怎麼會找上你的？”
老太太開了口，輕雲心中就鬆了一口氣，然而她卻並沒有就此掉以輕心。她先福了福身，這才恭敬地回道，“輕雲不知。”
多的話一句也沒有。
老太太等了半晌，看輕雲確實沒話之後，忍不住就是一愣，“就這樣？”
輕雲抬起眼來，臉上就有些疑惑，“還能有什麼？”
這一世，她的確不認識徐長安。今兒也確實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沒有什麼他怎麼就單單找上你了？”老太太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盞，“那麼多閨秀，怎麼偏偏就找上你了？”
清蘭的臉上露出得意來。
她可是聽好多人都說了，這一次，看輕雲怎麼否認！
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一下輕雲可算是完了。看她以後還怎麼得瑟！
穆清蘭想着，忍不住勾起嘴角來。
“老太太是聽誰說的？”輕雲聲音十分平靜，她坦蕩蕩地站在那兒，神色沒有一點兒畏縮，“輕雲從頭到尾都和端敏在一塊兒。那位公子叫人的時候，也喚的是我和端敏兩個人。若是老太太不信，自然可以找端敏問問。劉家二郎當時也在，老太太也可以問問他。”
這樣說著，輕雲就掃了一眼穆府的姑娘們，“那個時候，姊妹們可不在我的身邊。老太太若是想要知道實際情況，還是問問當事人的好。”
聽到劉端敏的名字，老太太便放了心。又聽輕雲抬出劉家二郎來，老太太已經完全相信她了。
只是心中仍然有些擔心，“但是她們說，姑娘們都是那麼傳的……”
三人成虎，就算事實不是那樣，說的人多了，便也成了真的。
輕雲心中皺眉。
不知道這件事背後到底是誰在操縱。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老太太且放心，清者自清，再鬧騰，也有停歇的時候。”輕雲說得毫不在意。
老太太雖然不以為然，卻也沒有其他的法子，點了點頭，再沒有為難輕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