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終章
寧妃這是要她去對淑妃下手!
陳寧華怎麼肯?
寧妃這次這麼著急,不用說,淑妃定然懷了一個兒子,不然她也不會想要把淑妃的孩子弄掉了。www.
這人,當真是瘋了啊!
陳寧華聲音微顫的道:“娘娘,恐怕妾身辦不到。”
就是辦到了,她也是死路一條。
同樣是死,她何必要去害一條性命?
寧妃眯起了眼睛。
“你可知道後果?”她淡淡道,“罷了,你先回去再好好想想。”
陳寧華便走了。
她現住在和玉殿,也不是一個人住,而是與劉昭儀,胡婕妤三個人同住。
“娘娘,寧妃娘娘到底與娘娘說什麼了?”宮女玉蘭輕聲詢問,只因陳寧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實在叫她擔心,她在想,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陳寧華揉了揉眉心道:“你與白蘭在殿裏四處搜一搜。”
玉蘭跟白蘭都很奇怪,但也照着吩咐做了。
結果二人在她枕頭下發現了一個玉瓶,打開來,只見裏頭有三粒藥丸。
陳寧華心頭一震。
果然寧妃是來真的。
她枕頭底下有沒有藥丸,她自己最清楚,自然是沒有的,可是現在憑空就出現了這個。
陳寧華手指尖微抖。
寧妃是想讓她知道,只要她願意,不管怎麼栽贓到陳寧華身上,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身邊肯定有寧妃的人。
是哪一個呢?
陳寧華看着玉蘭,白蘭,覺得她一個都不能相信了。
“你們都出去。”她沉聲道。
她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
開春了,陳寧玉終於不用再坐月子,可以起來出去走一走了。
在這兩個多月,她差點把自己悶壞,楊太夫人每日來,都要讓她注意這,注意拿,連出門都不準,什麼都在屋子裏解決,她感覺身上一下子長了好些肉出來。
今兒照鏡子,嚇一跳,這臉頰胖嘟嘟的。
果斷是要減肥了啊。
陳寧玉可不想自己做個胖美人兒,她的審美觀還是以瘦為美的。
她去院子裏打了一套拳。
整個人神清氣爽。
奶娘抱著兒子過來,笑道:“少爺剛吃完,這會兒精神的很呢。”
陳寧玉探頭一看,小傢伙果然睜着眼睛在笑,這一笑,露出嘴裏紅紅的小舌頭,要多憨有多憨,她看着就喜歡,伸手抱在懷裏,輕輕搖了搖道:“時兒,高興什麼呢?什麼時候說話給娘聽聽啊。”
楊與時的乳名,她就喚時兒。
時兒兩隻手舉起來動了動,懵懵懂懂的。
陳寧玉嘆一聲,小孩兒長得真慢!
他真等不及聽他喊娘了,等到他會說話,她就要教他念書,她還有好多故事講給他聽呢!
“快些長大啊,時兒。”她低頭在他臉頰上親了親。
時兒又笑了,眼珠子動來動去,對這世界滿是好奇的樣子。
楊太夫人也來看時兒,比起陳寧玉,她對這玄孫兒更是溺愛,一來就問奶娘,時兒怎麼樣,吃得奶多不多,跟以前比,有沒有什麼不同,問的事情也比較專業。
“現在你身體好了,我看家裏還是交給你來管。”今兒楊太夫人也是有事來說。
她那會兒沒法子讓唐氏來管理內宅,可這大兒媳婦罷,做事實在入不得她的眼,拿着雞毛當令箭呢,把一乾子下人弄得怨聲載道,現在也該收回權利重新給陳寧玉了。
陳寧玉沒有推卻,她從丹秋那兒得知,唐氏是管得不好,大概是積壓了好久的怨氣,又貪不到錢了,就使勁往下人身上撒氣。
這樣下去,那些下人不得也有怨氣呢,還能好好做事?
“好,不過祖母同母親說了沒?”她問。
楊太夫人道:“就是才說的,她自是不高興,我說那要不去管田莊,她倒也願意。”
“母親要去莊上住?”陳寧玉驚訝。
“是的,我本來也奇怪,不過她自己願意,也挺好。”
陳寧玉想一想,好像也覺得是挺好的。
畢竟唐氏名義上還是大夫人么,可實際上,她哪裏有大夫人的權,楊太夫人如今不信她,她在家裏做不得主,還要看楊延陵的眼色行事,只怕也早就不想住這兒了。
莊上好歹她去,也是個主子,也見不到他們。
“母親也捨得三弟?”
楊太夫人笑:“又不是說去了就不回,你三弟現也不是閑着,她跟我說了,叫我好好看着,等到延康要娶妻了,她自然還會回來。”
陳寧玉點點頭。
過得幾日,唐氏就要去莊上了。
楊延康也驚訝:“母親怎麼就想開了,要去別處?”
“眼不見為凈,你懂什麼!”唐氏哪裏不生氣,“我本來還能管管家呢,如今都碰不得,那些下人只怕私底下還看不起我呢!我就去外頭散散心,你別惹事,以後娘自會給你尋個好妻子的。”
唐氏也是沒法子,她總歸鬥不過楊延陵夫妻兩個。
楊延康笑道:“那好啊,娘就住過去罷,兒子有時間會來看您的。”
經過這些事,楊延康也老實多了,他至少知道,整個侯府都要靠楊延陵的,離了他,便什麼都不是,他又不像楊東平有野心,他對武定侯這個爵位並沒有任何想法。
這輩子,於他來說,不愁吃不愁穿,便也足夠。
唐氏嘆口氣,去了莊上。
這侯府又少了一個,兩個男人白日裏不在家,便只她跟楊太夫人,幸好如今還有個孩子。
“你看看,能不多生幾個呢?”楊太夫人笑,“以後這侯府都得靠你們兩個填填滿呢。”
陳寧玉看看小不點時兒,心想這得要幾十年啊,就這一個都還早得很。
楊延陵回來,也抱時兒玩,今日還誇章季琬,說他很賣力,將來要陞官不難。
陳寧玉忙道:“可別包庇他,二表弟這人性子不夠穩,真要陞官了也不是好事,年少得意的人不是沒有罷,有幾個一直好的?這樣容易驕躁,年紀輕,我看還是磨礪一下為好。”
楊延陵就笑起來:“我不過提了一提,看你這麼大通道理的。”
“妾身說的不對么?”陳寧玉挑眉。
“娘子說的話豈會不對?章表弟是要多多吃苦才好呢,你放心,三五年內必不會給他陞官,為夫都聽娘子的。”
陳寧玉聽了,嗔道:“侯爺老這麼說話,別人只當我是母老虎呢。”
“娘子難道不是?”楊延陵揶揄。
陳寧玉咬牙,拿手去拍打他。
楊延陵哈哈大笑,這點程度連撓痒痒都算不上。
二人鬧夠了,又摟在一起甜言蜜語。
這日,宮裏傳來消息,說是淑妃娘娘思家,想見家人,故而楊太夫人與陳寧玉就抱着時兒去了宮裏。
淑妃看到楊太夫人就哭,說這兒不舒服,那兒不舒服。
楊太夫人安撫道:“你這年紀又哪裏那麼好生養了,是難為了一些,你要忍着點兒,好歹這兒有太醫看着那,落到別的家裏,哪有這麼好的不是?”
淑妃抹抹眼睛:“以後娘要常來看我。”
有喜了,她性子也年輕一些,又當自己是楊太夫人小女兒呢。
楊太夫人笑:“只要皇上准,我哪兒能不來。”
淑妃又看向陳寧玉,笑道:“快把時兒給我看看。”
這一眨眼,她連侄孫兒都有了。
陳寧玉就把時兒抱去。
“哎呦,真乖,看見我就伸手呢!”淑妃歡喜道,“這孩兒喜歡我呀。”
她伸手把時兒抱起來。
時兒笑眯眯的,兩隻眼睛好像黑葡萄一樣。
“真漂亮!以後指不定比延陵還俊一些。”淑妃叫人把金鎖拿來,“才打好的。”
陳寧玉一看這金鎖,嘴角就抽了抽。
真是好大好富貴,金燦燦的,掛上去,不得把時兒的脖子都弄彎了。
楊太夫人也說:“怎麼這麼大!”
淑妃笑道:“誰知道呢,叫他們打一個,弄那麼大,算了,算了,等時兒以後大一些再戴罷。”
陳寧玉謝一聲,先收了。
說得會兒話,陳寧華來了,見到陳寧玉就笑:“四妹妹,真是好久不見。”
陳寧玉怔了怔,她倒是沒想到會遇到陳寧華。
淑妃笑道:“陳婕妤常來這兒陪我的,你們親姐妹,也確實難得一見,一起說說話罷。”
陳寧華便道:“也是想問問祖母,母親呢。”
陳寧玉就同陳寧華二個坐到偏殿去。
陳寧華只留了玉蘭一個宮女。
經過這些天的觀察,她覺得玉蘭是可以信任的,別的就算了。
“四妹妹看起來過得真不錯,人也胖了。”陳寧華看着陳寧玉,只覺她比起往日在家中,像是多了活力,也平和許多,不似以前叫人覺着有些不好親近。
陳寧玉道:“三姐過得也應不錯罷?”
當初求仁得仁,那是陳寧華自己選的路。
陳寧華面色淡淡:“也無什麼好不好的。”
皇帝那麼多妃嬪,雖然她偶爾得些寵幸,也算不了什麼。
她問起太夫人。
陳寧玉道:“祖母身體尚算不錯,只是六妹的事情叫祖母傷了心,好一段時間才好起來。”
陳寧柔現仍在庵中,聽說並沒有後悔的想法。
陳寧華嘆了口氣:“六妹也是痴呢,不過若是傅家願意,也不失為好事啊。”
陳寧玉沒接話。
只因長公主與傅朝清都不會同意的。
陳寧華低頭喝了一會兒茶,斟酌再三才說道:“我今兒來,是有事與你商量。”
陳寧玉看向她,見她面色極為嚴肅,又有些緊張。
那應是大事了。
“四妹,寧妃想讓我下毒害死淑妃娘娘呢。”她慢慢說出來。
陳寧玉眼睛不由睜大了。
“什麼?真有這事兒?”她吃驚道,“寧妃這是瘋了罷,以前有三皇子,也不見她會如此。”
陳寧華嗤笑一聲:“那不一樣,以前二皇子,三皇子差不多長大的,她那會兒沒得手,也就罷了,但是自三皇子被廢了之後,她肯定覺得以後都順風順水了,那太子之位必定也是囊中之物,結果淑妃娘娘卻要生兒子了,這不是橫插一腳么,她怕也再沒耐心。”
這話說的一點兒不錯,陳寧玉點點頭:“想來是這麼回事,那淑妃娘娘,懷的真是兒子?”
“應是的。”
陳寧玉就沉默下來。
此事非同小可。
陳寧華被逼得要與她來商量,想必也是沒有辦法。
她看了看陳寧華:“你是有把柄在她手中?”
陳寧華挑眉,倒是一下子就抓到重點了。
她冷笑道:“不管有沒有,我在她面前算得什麼,她要對付我,輕而易舉,只是我念着與淑妃娘娘的情誼,也不至於會聽她的,真去下毒手,再說,淑妃娘娘也是你姑姑,不是?”
話說得好聽,但是不是她真心話,就不知道了。
陳寧玉問:“你準備怎麼辦?”
“我只能先拖着,要下毒,總得有時機罷?”
“若是去同皇上說,會如何?”
“無證無據的,說了,只能是我倒霉。”
“你與淑妃娘娘說了沒?”
“暫時還沒有。”
陳寧玉又陷入了沉默,這回沉默的有些久。
陳寧華也沉默。
為這事兒她也是受到了很大的折磨,不去下毒罷,就死在寧妃手裏,去下毒罷,肯定要死在皇帝手裏,她不覺得自己下了毒還能全身而退,畢竟皇帝是很看重淑妃肚子裏這一個孩子的。
再說,寧妃得成了,兔死狐烹,她早晚還是要被寧妃滅口。
“你手裏有沒有毒藥?”陳寧玉忽地抬起頭問。
陳寧華一驚:“怎麼?”
“你有沒有?老實說。”
陳寧華點頭:“有。”
“見血封喉的?”
“寧妃給了我好幾種,有慢性的,也有吃了就死的。”陳寧華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陳寧玉嘴角挑了挑:“我是在想,你或許可以把你自己毒死。”
陳寧華心頭一震。
她身後的玉蘭也張大了嘴巴。
“反正你以前也不是沒對我下過毒手。”陳寧玉冷冷的看着她,“這回就當贖罪了罷。”
陳寧華呆若木雞。
過得半個月,她果真吞葯自殺。
淑妃得知后,立時就派人去告訴皇帝,同時間把和玉殿裏的所有人都扣押起來。
李世宇急匆匆而來。
“怎麼回事?”他質問淑妃。
淑妃面色蒼白:“妾身也不知,玉蘭來求救,說陳婕妤吃了毒藥,就要死了,妾身忙讓太醫去看,妾身也不知……”她說著,大口喘氣,驚恐無比,“陳婕妤這是為什麼啊?前些時間,她還常陪妾身說話呢。”
李世宇忙安撫她,柔聲道:“別急,別急,朕會叫人徹查的,你趕緊回去休息,別費神了。”
淑妃道:“妾身也不知怎麼辦,就把和玉殿的人都關了,妾身想,陳婕妤總不會無緣無故的要尋死呢。”
李世宇皺眉。
淑妃說的極是。
陳寧華平日裏看起來就不是柔柔弱弱的人,若不是大事,她必不會這樣的。
勸走淑妃后,李世宇就去和玉殿了。
太醫剛給陳寧華看好,行一禮道:“幸好及時,不然只怕婕妤的命也救不回了。”
李世宇問:“真是吃了毒藥。”
“確實是。”
李世宇又問:“醒了沒有?”
太醫還沒回答,就聽裏面發出一聲尖叫。
李世宇連忙進去。
陳寧華正坐上床上,驚恐的哭,見到李世宇,她直勾勾看着他,眼淚流了滿臉。
“到底怎麼回事?”李世宇質問,“好好的吃什麼毒藥,你就這麼不想活了?”
說起來,陳寧華在這宮裏算是過得不錯的,至少他還常臨幸她呢。
如今,竟是要自殺。
陳寧華哭道:“妾身也不想,只是妾身也沒辦法。”
她聲音悲切,叫人聽了心裏都難受。
李世宇坐到桌邊,聲音不由低了些:“到底是何事,說給朕聽聽。”
陳寧華搖頭:“妾身不敢說。”
“朕在這兒,你也不敢?”李世宇惱火了,“難道還有人能逼着你尋死不成?”
陳寧華沉默下來。
李世宇霍的站起來,喝道:“還真有人敢逼你?”
陳寧華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是,是寧妃娘娘,妾身也沒有辦法,寧妃娘娘見妾身與淑妃娘娘常來往的,便逼着妾身去下毒,妾身自然不肯了,可是寧妃娘娘隨時都能在妾身的房裏做手腳,妾身實在怕了,只能去死了。”
李世宇聽完,半天都沒有說話。
他在屋裏走了幾步,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妾身不敢欺瞞皇上,妾身原本也是一心尋死的!”陳寧華道,“妾身敢對天發誓,若是說謊,讓妾身五雷轟頂,永世不得超生!”
這誓言是很毒的了,尋常人做了虧心事定然是不敢說的。
陳寧華道:“妾身這屋裏也有寧妃娘娘的人,故而妾身都不敢告訴皇上,怕寧妃知道,隨時還是會誣陷妾身,這才……”
李世宇打斷她:“罷了,別說了!”
他現在心裏很亂。
畢竟寧妃也是與他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妃子。
兩個人還有一個二皇子這樣的兒子。
眼見李世宇還沒有下決定,陳寧華在油上給最後添了一把火,說道:“寧妃娘娘當日脅迫妾身去下毒,妾身不肯,寧妃娘娘便說,以後這天下都是她的,叫妾身要識時務……”
“什麼?”提到天下,李世宇整個人都炸毛了。
作為皇帝,最愛惜的自然是他手中的權力。
寧妃不過是個女人,竟然還覬覦皇位,怪不得她為了二皇子,算計心機。
李世宇哪裏不知道,三皇子被廢了之後,寧妃的興奮!
他雖然對寧妃不錯,可寵愛是談不上的,便是覺得她不夠單純,如今寧妃為了讓二皇子當上太子,竟然要毒死他還未出生的孩子,實在是惡毒之極!
“來人!”李世宇一聲大喝。
門口禁軍立時立在門口。
李世宇大踏步就出去了。
陳寧華整個人才癱軟到了床上,一口血噴出來。
她到底是真的中毒,哪裏好那麼快,不過是拼着所有的力氣才說了這些話,這會兒是渾身都不成了。
她閉上眼睛,沉睡了過去。
李世宇命人大力拷問和玉殿的宮人。
他又親自帶人去瑞安宮。
寧妃那裏也已經得知消息,她因是被蒙在鼓裏的,哪裏知道陳寧華早已經與淑妃通氣,不是真的自殺,她還以為陳寧華是不知好歹,真的寧願死也不願毒死淑妃呢。
她就覺得奇怪,一早看中陳寧華便覺得她滿腹野心,將來好為自己所用。
卻原來,看錯了!
一個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人,又能做成什麼大事?
就在她鄙夷陳寧華所作所為之時,李世宇來了。
寧妃連忙去迎接。
結果李世宇一臉陰沉,見到她,劈頭就問道:“你這惡毒婦人,竟敢要毒死朕的孩兒?”
寧妃差點暈倒。
怎麼會這樣……
她緩了口氣才道:“皇上,妾身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妾身豈會是這種人?”
李世宇冷笑,命令禁軍:“把瑞安宮所有人等都抓起來。”
“皇上!”寧妃受到了嚴重的驚嚇,雙腿一屈就跪了下來,“皇上要懲治妾身,總要有個理由罷,妾身到底何罪?皇上說妾身要害人,又有何證據呢?”
“證據?”李世宇冷冷道,“馬上就會有了。”
寧妃大哭:“皇上,妾身是什麼人,難道皇上不知么!”
“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后姍姍來遲,對皇上行禮道,“妾身無能,竟然宮中發生如此不堪之事,還請皇上贖罪!”
寧妃忙道:“娘娘,還請娘娘說句公道話。”
公道話?
皇后冷笑,自從三皇子敗北之後,寧妃一心便以為她是最後的勝利者,對她這個皇后也常有不敬,雖是小事,可她豈會看不出來,寧妃此人本色,若論起來,可能淑妃還好一些。
皇后這當兒豈會不落井下石?
“妹妹到底是不是冤枉,查一查便知,若沒做什麼錯事,又何必害怕呢不是?”皇后慢悠悠的道,“妹妹快些起來罷,這還沒查呢,倒像是個罪人了。”
寧妃差點一口血噴出來。
這宮裏齷蹉還少么,哪個去查一查,不得查出點事兒?
她又去求李世宇。
只可惜,此時此刻,李世宇也斷沒有收回成命的可能性了。
寧妃氣血攻心,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淑妃知道后,笑眯眯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元娘附和:“是啊,有道是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呢。”
淑妃斜睨一眼她。
什麼報不報的,這世上要真靠老天爺,能有什麼事情成得了?
說起來,這回還是要謝謝陳寧玉。
淑妃心想,等過些時日,她得送份大禮去呢。
過得幾日,寧妃這案子就水落石出,那些宮人忠心的有,不忠心的也有,誰禁不起拷問了,自然就說出來,不過皇帝念在舊情,還有二皇子的份上,也沒有賜死寧妃,只是打入冷宮。
但這入了冷宮,基本也不可能有出來的一天了。
宮中又恢復平靜。
等到時兒滿周歲的時候,淑妃這孩子也出生了,確實是個男孩。
皇帝高興的不得了,賞賜了好多東西下來。
這武定侯府又一次水漲船高。
眾人都知,二皇子因寧妃的關係,可能在皇帝的心目中地位也不牢靠了,而這新生兒必定會成為一個有力的競爭者,而他將來長大后,與二皇子,必定又是一個你死我活的結局。
大冬日,今兒太陽卻好。
陳寧玉坐在院子裏給楊延陵做鞋子,如今他這鞋子都是她做的了,不管是布鞋,還是靴子,那靴子也是她自己畫了圖樣,皮也是自個兒挑的,叫人拿去訂做。
谷秋抱着她自己的兒子在身邊陪她。
陳寧玉忽然就聽到一聲小小的,甜甜的“娘”。
她手裏的鞋底啪的掉在地上。
“時兒,時兒,是不是你叫我?”她從旁邊的木搖籃床里把時兒抱出來。
時兒兩隻小手撅着放在嘴邊,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卻又一言不發了。
“谷秋,谷秋,我剛才沒聽錯罷?”她問。
谷秋笑道:“沒有,奴婢也聽見了。”
“時兒,時兒,你快些再叫一聲,娘等着呢,啊,你叫了,娘讓奶娘餵奶給你喝啊,要不娘帶你出去玩玩,街上可熱鬧了,時兒想不想去啊?”她各種誘惑時兒。
時兒也不知聽不聽得懂,眼睛眨巴眨巴了兩下,忽地便道:“娘,娘!”
“叫了,叫了!”陳寧玉叫起來,“他叫我娘了啊!”
谷秋也替她高興:“恭喜夫人。”
陳寧玉喜的在時兒的臉上狂親一起。
楊太夫人知道,也忙來了,叫時兒喚她曾祖母。
陳寧玉噗嗤就笑起來:“祖母,時兒喊個娘都費勁,哪裏能喊曾祖母,那得三個字呢。”
楊太夫人也笑:“看我這腦子,也是急了,時兒到底也小呢,現在會喊娘都不錯了。”
這事兒一直叫她們歡笑到晚上。
楊延陵聽說了,也是趴在搖籃那裏不走,把“爹爹”兩個字在時兒耳邊說了幾千上萬遍,結果時兒就是不說,可把他氣得,倒是叫陳寧玉一陣好笑。
果然當爹當娘的心情都一樣呢。
就在這時候,宮裏又傳來陳寧華有喜的消息。
陳寧玉心裏一沉。
這世上事,從來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倒不知陳寧華肚子裏這一個又是男是女?
楊延陵見她擔憂,過來擁着道:“多遠的事情了,不必杞人憂天,想這個,不如想想咱們時兒娶個什麼樣的妻子呢。”
陳寧玉笑起來:“也是,躲也躲不過,還是得活在當下。”
可她眉宇間仍是有些憂愁。
楊延陵側頭親吻她一下,悠悠道:“我這輩子也滿足了,有個好娘子,有個兒子,也掃平了蒙古兵,大不了,哪日辭官與你一起雲遊天下。”
陳寧玉大喜:“你說真的?”
“只看你願不願意。”他對權利並不貪戀,可進可退。
陳寧玉心裏就平靜下來。
他願意放棄一切保護家庭,她也一樣可以為此拼盡全力。
一家子,只要在一起,什麼不好解決呢?
二人又摟在一起逗時兒玩。
燭光下,屋裏一片暖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