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紋
還是那棵老枯樹下。
老族長的手中，那柄銹跡斑斑的大劍已經換成了一根兩指粗細的藤條。
地上，則放着一具具石鎖，旁邊立着高低、粗細不等的滾石。
“提起來，舉，每人先舉一百個！”老族長用手中的藤條一指地上的石鎖。
族中的壯丁們一走，老族長立刻把族中的少年招呼了過來。
林族在這一帶的海島間，也算個不大不小的中等氏族。人口有五、六百人，族中六歲至十六歲的少年也有四、五十個。
老族長每天的第二個任務，就是訓練這些少年。
沒有辦法，洪荒年代，人族在那些體型巨大、極為兇悍的凶獸面前，那就是螻蟻，沒有強壯的體魄那是不行的。
“哎呀！”
少年們一聲無奈的嘆息。
老族長手中的藤條一揮，“誰偷懶，打屁股、罰他沿着海島跑一百圈！”
“天天舉石鎖，又不能下海，都快憋死了。”海猴嘟噥着，但是一看老族長手中舉起的藤條，立刻俯下身去，雙手抓住石鎖，高高舉起……
海島上長大的孩子以海為生，從小就可以踏着海浪而行，入海更是矯捷如魚龍！
海中有他們更大的樂趣。
“下海？你們看看天上、海中的海獸？”老族長用手中的藤鞭一指。
就在這時，海島的北邊，又有一頭黑白相間的巨大海蛇和一頭霸公魚衝出海面，在空中互相廝殺着。
那海蛇長足足有三十丈，體粗如百年古木；頭上已經生出短角，身下也有四足生出，爪指鋒利。
而那頭兇猛的霸公魚則是長有二十丈，背鰭如刀，尾鰭如鋸，特別是嘴角的兩根長須，甩開如兩條長鞭。
海蛇身體盤旋，在空中卷出一道道弧圈，沖向霸公魚。
猛地，蛇頭從盤旋的身體中探出，閃電般咬在了霸公魚那佈滿鱗甲的身上，“咔嚓”聲響，數片淡金色的鱗甲掉落。
霸公魚也不示弱，兩根長須一甩，便如凌空抽下的兩根鋼鞭一般，在海蛇的身上抽出了兩道血花。
海蛇一聲大叫，竄入海中，霸公魚則是緊追不捨，也沒入了海中……
兩頭龐然大物入海，海水中立刻激起了滔天巨浪！
“你們自問，有能力抗的過這海獸的一擊嗎？”老族長犼獸着，“現在這個時候，正是你們鍛煉、長力氣的時候！”老族長手中藤條再舉，“天天新鮮的凶獸肉吃着、凶獸血喝着，上哪找這好事？不能補出一身肥膘來、將來再還給凶獸！”
“所以不但要練體力，還要給我悟海紋！”
“唉！”
少年們一聲長嘆，一聽說還要“悟海紋”更是彷彿要受刑一般。
“咿呀呀，咿呀呀。悟海紋，我喜歡。”
小屁孩林霄那稚嫩的聲音在少年們隊伍的後面響了起來，他的手中竟然舉着兩隻和他身體相仿的石鎖。
“你是讓老族長用海紋喂出來的，當然你喜歡了。”海猴嘟噥着。大家對這個三歲的小孩能舉起兩隻石鎖，似乎並不奇怪。
海猴說的不假。
老族長年輕的時候曾經到遙遠的海島——風雷島上去闖蕩。
那是這一片廣袤海域中少有的被人族修行者佔據的大島。在那裏，老族長了解了一些關於“海紋”的知識。
並帶回來了凝練“海紋”的方法和一些低等級的“海紋液”。
他一回來，便讓族人們煉化他的“海紋液”，並按照他的方法修鍊。
可是，並沒有人聽老族長的。
海島上的人族，以捕魚為生，講究的是練力氣、踏波而行、身如游龍；對於他的“海紋”，族中並沒有多少人相信。
在加上老族長自己都修鍊的馬馬虎虎，沒有說服力；這就更讓他的“海紋”一說，沒有市場。
後來他撿到了林霄，便把他帶回來的那些“海紋液”用到了林霄的身上，常常是連餵食林霄的魚籽粥中都要滴上一點“海紋液”。
林霄雖小，但在對海紋的參悟上卻是極有天賦，來者不拒。
這讓老族長尤為的高興。
從撿到林霄起，三年的時間，他幾乎把他帶回來的那些“海紋液”統統嚯嚯在了林霄的身上。
果不其然，才三歲的林霄不但力氣奇大，而且手中海紋一現，一塊頑石都能劈碎！
眾人這才相信了老族長的話。
可是，老族長帶回來的那些“海紋液”已經用完，捕捉海凶獸、重新凝練“海紋液”，那更別想。
忽然有了這次奇異的海凶獸大戰。
這又給老族長帶來了希望。
海獸之中，也不是隨便一頭的體內就有海紋；那要修鍊到一定程度、具有較純正上古海獸血脈的，體內才有海紋。
這種海獸並不多見。
在一個月前，族人在海中撈到了一頭奄奄一息的海夔牛，老族長從那海夔牛的精血中凝結出了一些高純度的“海紋液”。
一些族人，特別是族中的一些少年煉化之後，再加上用這頭海夔牛血液、筋骨混合成的湯浸泡，力量大長。
這讓族人們更加的看到了老族長方法的好處。
但是，從此再也沒有發現體內有海紋的凶獸。
石鼎島的族人出海，百十里的範圍內基本上是不用船的。他們的體內也有一種先天的傳承，那就是可以踏浪而行。
所以出去都是十幾人一組，踏浪到漁場，一網撒下，網住魚群在海中拽回來。
可是他們現在，只能撈海凶獸的屍體。
就是這樣，也不敢離開石鼎島太遠。一者，那些凶獸說不準會從什麼地方突然冒出來；二者，族中族靈的保護也僅限於海島之內。
出了石鼎島，再遇到危險，它是不管的。
兩三個月下來，他們絕大部分撈上來的是一些普通凶獸的屍體，體內有海紋的也僅只撈上來一頭。
後來他們明白了，體內有海紋的凶獸屍體，那也是活着的凶獸們爭搶的對象。往往是剛被殺死，就被吃掉了。
雖然爆發了凶獸大戰，真正的高等級凶獸的屍體還是很難得的。
“你們看看林霄，人家就不懼；再看看你們，讓你們悟海紋，跟要殺了你們一樣！”老族長氣哄哄的說著。
“他是比我們強，嚯嚯了那麼多的‘海紋液’不也跟我們一樣，還在舉石鎖？”海猴再次嘟噥。
眾少年也再一次把目光轉向了正在“咿呀、咿呀”舉石鎖的林霄。
眾少年的目光之下，他舉得更加的認真。
“你們都多大了，再看看他才多大？你們跟他比，沒羞沒臊！”老族長罵著，衝著林霄喊道，“霄兒，舉兩個石磙，給這幫不知長進的小子們看看！”
“舉石磙，才過癮，咿呀呀。”
“嗵、嗵。”林霄將那兩具石鎖扔在了地上，兩隻小手一翻，就見只有紅肚兜遮體的身上，一道道勁力的圓圈在他的皮下來回運轉，倒像是給他的身上箍上了一道道運動着的氣圈一樣。
猛地，林霄“咦”的一聲大叫，他抬起的兩隻立掌掌心之中，兩團核桃大小、藍色的符紋如湛藍的海水一樣旋轉、滾動。
“去！”
他喊了一聲，那兩片符紋便如兩隻藍色的漁網一樣，向他前方立着的兩個足足有一個大人那麼高、三個大人那麼粗的巨大石磙包裹而去。
“嘩！”
一片流水聲響起，兩隻石磙之上已經佈滿了海藍色的線條，道道有手指粗細、如細流一般。
“起！”
林霄雙手一抬，遠遠的那兩隻石磙便向他飛來，最後高高的懸浮在他的頭頂上方。
“啊？”眾少年一起驚詫。
要知道，每一隻石磙就足足有五、六千斤重，林霄竟然能一舉就是兩個！
畢竟他才三歲啊！
“看到了沒有，這就是海紋的威力！”老族長用手中藤條指着林霄，“讓你們參悟海紋，你們以為是逼你們吃屎。現在看出差別來了吧？”
“老族長，又撿到寶了！”
就在這時，遠遠的林海山喊了起來。眾少年回頭，看到六、七個成年男子，正抬着一頭巨大的海獸向這邊走來。
“哈哈，海底窮奇獸，海紋來了！鼎紋也來了！”老族長高興的竟然一蹦，忙不迭的向那邊跑去。
“我靠，又要倒霉……”海猴等少年露出了滿臉的苦逼相。
但是林霄卻是咧嘴樂了：“咿呀呀，悟海紋，我喜歡。”說完，將那兩隻巨大的石磙“咚”的一聲扔下；一拍小手，收了手中海紋，一蹦一跳的也追着老族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