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字
小曼的父親搶救過來了,昏迷中。
小曼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着,哭了很久之後,她神情獃滯,不知道在想什麼。我陪了她很長時間,中途也只出去幫她關了超市的門,當時紅玫瑰就已經走了,我打紅玫瑰電話,關機。
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還是忍不住問道:“小曼,你為什麼說紅玫瑰不是人?”
“我親眼看見的,還有假嗎?”小曼木無表情的說。
“那你看見了什麼?”
小曼木然的看着我,“她沒什麼不正常,但我就是害怕,那個女人帶給我一種深深的恐懼和不安,相信我的感覺,相信我,她絕對不是人。”
我無法完全相信小曼,“你白天看見的那個紅衣女鬼,不是她嗎?”
小曼搖了搖頭。
我又一次震驚,白天在超市外,大雨中那雙乾乾的腳印,不是紅玫瑰,那是誰?我到底惹到了幾個鬼?
“你爸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你爸跟你一樣?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我急切的想搞清楚心中的疑惑。
小曼又搖着頭,“我不知道。”
我突然回想起小曼的父親倒地之前說的話,“你……是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小曼他爸認識紅玫瑰不成?我腦子裏有點亂了,也許等到林父醒過來之後,就會明白了。
夜已深,雨停了。山雨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快要到我家了,叫我下去接他,於是我勸小曼先回去休息,干坐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我們到了小區門口,等了一會,一輛出租車在我們面前停下,山雨帶着一個中年男人下車,山雨是認識小曼的,她不知道小曼現在心情不好,上來就給她開玩笑,說小曼去越來越漂亮了,什麼的,看那樣子還想泡一泡小曼。結果可想而知,換來小曼冷漠厭惡的回應。
之後山雨給我介紹那個中年男人,說是某某道長,我沒聽太清楚,這中年男人穿一身青布衣,挎着布包,又黃又瘦,顴骨高聳,像是個吸毒的,我一看就覺得這個道長不靠譜。不過我還是微笑着跟他互相打招呼。我遞了一根煙,他笑納。我愣住,我記得二叔說過,道家和佛家都是有很多規矩的,道士一般都不吸煙飲酒,這貨……看來真的是不靠譜啊,我的心涼了一大截,這樣的人去捉鬼?有幾條命發騷?
不過,這些都是我自己的判斷,至於他到底如何,總要見他一展身手才知道。
我門四人有說有笑的上樓,小曼除外。這個平日活潑開朗的女孩,父親遭遇變故之後,就沉默寡言了。我有些心疼,或多或少,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到了四樓,我開門,山雨請道士進屋,小曼卻站在自家門口,並不開門。
我問道:“小曼,怎麼不進去?”
小曼轉過身,低着頭,小聲說:“我怕。”
我的心裏起了憐意,雖然我很不想說,但我還是說了:“叫你男朋友過來陪你吧。”
小曼卻臉色一紅,“我們……還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
我有些想笑,忍住了,“那怎麼辦呢?”
小曼頓了好半天,才小聲說道:“不如,我到你家住一晚吧。”聲音細如蚊蚋,幾不可聞。
我故意誇張的提高音量,“真的啊?”
小曼的俏臉更加紅了,“你……你別想歪了,我只是一個人害怕而已。”
我笑了笑,說:“我知道,不過,我家今晚可能鬧鬼,你也看見了,我道士都請了。”
小曼說:“不怕的,我們人多,鬼不敢來的。”
我點了點頭,將小曼帶進屋。我給她收拾了個房間,叫她先去休息,她不肯,要陪我們說話。我知道他對那道士挺感興趣,其實我也一樣。
四人圍着沙發坐定。
山雨首先諂媚的跟小曼說話,不過小曼卻沒怎麼理他,我說她有男朋友了,山雨才悻悻的進入正題。
來時的路上,他已經將我的情況告訴了道士。於是我直接詢問道士的意見。
道士說要在我家住下,等鬼怪上門,然後他再收服,並且每晚收200塊錢,捉到鬼之後,另收一萬。
我聽得連連咋舌,這他媽的不如去搶銀行,別說200塊錢,每晚2快錢我都不會出。
這貨明顯是騙錢的,或者是個利欲熏心的邪道士,真不知山雨是哪裏找來的這個人,我看了看山雨,山雨尷尬的看向別處。
我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不滿,直接說我請不起他,想要送客。
道士也很善意的笑笑,起身準備走。這時小曼卻說話了:“道長,我願意出一萬,只求你幫我收一個鬼。”
道士眼睛一亮,眉毛一挑,笑問:“當真?”
小曼認真的點了點頭。
道士說:“行,定金一千塊。”
我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他媽的這還要定金。
很滑稽,道士明明是山雨請過來幫我解決問題的,卻被小曼徵用了。
“小曼,你要捉什麼鬼?”我問。
小曼說:“你女朋友。”
“紅玫瑰?”我愣住。
小曼點點頭。
“你瘋了?她是人,不是鬼。”我有點憤怒。
小曼看着我,委屈的說:“你相信我一次,萬一她不是鬼,道長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山雨插口道:“你不是一直搞不清楚那妞是怎麼回事嗎?讓道長去看看,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我問:“道長一個人去,還是?”
道士說:“這丫頭是一定要去的,不然她怎麼知道我捉到鬼沒有?那錢就不好收了,至於你們嘛,想去看看熱鬧也行。”
我一想這道士居然敢放出話頭,估計他有兩把刷子,那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於是我決定帶他們去一趟玫瑰園。
山雨提議明天去,道士說白天是捉不到鬼的,於是我們連夜奔赴玫瑰園,所幸還能攔到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看着我們四個人,又去玫瑰園那麼偏遠的地方,差點沒敢載我們。
到了玫瑰園,已經是深夜二點,我們下了車,司機將車開走,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老衚衕里更是沒有一點燈火和光亮,這種感覺,已經讓我不寒而慄。
一下車,道士就說道:“好重的陰氣。”
小曼不由自主的又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笑着對她說:“小曼,你老是這樣子,我會想歪的。”
小曼觸電一般放開我的手臂,可還是不敢離我太遠。雖然黑夜看不見她的臉,我估計她的臉已經紅了。我說:“小曼,乾脆把你男朋友蹬了唄?”
小曼哼了一聲,說:“才不呢,我說了,我們……”
我打斷她的話,“行了,開個玩笑。”
小曼生氣的打了我一下。
山雨來過一次,他認得路,領先進了那條漆黑的小巷子。道士跟在他身後。我和小曼在最後面。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我們都拿出了手機照亮,而且都不說話,能聽到各自的呼吸聲。
小曼小聲的對我說:“我好怕。”
我說:“我知道,我也怕,放心吧,有道長在呢。”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道士靠不靠譜,不過我們有四個人,膽氣也就壯些了。
第一個十字巷口到了,左轉,再走幾步,就到了紅玫瑰的住處,我的情緒也開始波瀾起伏。
山雨和我的手機都照向左邊,尋找那條樓道,但是走了一會,卻並沒有發現那條樓道,山雨停步,奇怪的問:“是不是走錯了?”
我說:“沒錯,就是這條路。”
山雨說:“那條樓道呢?”
我說:“再往前走走吧,可能還沒到。”
這時道士嚴肅的說了一句,“你們緊跟着我,千萬別走丟了。”
我們又走了一小段路,不再走了,我知道,這段距離已經很長了,那條樓道不可能還不出現。難道是我和山雨都看走眼了?我說:“往回走。”
幾個人又往回走,這次我和山雨都走得很慢,看的很仔細,手機的光線不是很強,沿路是老舊的牆壁,佈滿油漬污物的鐵絲網窗子,生鏽的鐵柵欄門。
又回到十字巷口,還是沒有發現那條樓道。我和山雨看着對方,眼中都是驚訝之色。
“怎麼回事?”小曼的聲音有些走音。
我說:“可能漏了吧?要不再走一遍?”
山雨冷不丁的說道:“我建議回去,這個地方,真的很邪門吶。”
我也有點發毛了,問道:“道長的意見呢?”
道士看着我說:“你到底認不認得路,你不會是耍我們吧?”
我怒了,說道:“再走一遍吧,我還不信邪了。”
於是我們又走着了,道士拿出來一個強光手電,按了一下按鈕,強光射了出來,將整條巷子都照的亮如白晝。
山雨驚喜的說:“你丫的有這東西不早拿出來。”
道士不悅的瞥了他一眼。
這次道士在前面帶路,走了幾步,我發現了那條樓道,難怪我們看不見,原來是被一個鐵門遮住了。
那鐵門上寫着一個血紅色的字,紅色的液體還是濕的,還在往下流動,像是剛寫上去的一樣。
那是一個……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