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破身死
“撲通”
冷宮佈滿水藻的后塘中,清晰的傳來了落水聲,驚飛了一湖的飛鳥。
阮雲錦站在岸邊,居高臨下的望着水中載浮載沉的阮青舒,笑的嫵媚得意:“阮青舒,你這阮府嫡女,可曾想過今日會孤獨的死在這冷宮中?”
“為什麼?”阮青舒在水中掙扎着,才剛開口,渾濁的湖水便灌了進來。
被人下藥,待醒來后就發現身邊多了個男人,而她不着寸縷,她被盛怒中的皇上打入了冷宮中,原想等皇上消氣,讓哥哥查查真相,卻傳來了哥哥失蹤的消息,一時激動,懷了三月的孩子離開了她。
她沒想到以阮雲錦的身份能進宮來看她,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推她下水,想要殺她。
“為什麼?”阮雲錦俯視着水中的阮青舒,因為掙扎髮鬢散亂,濕漉漉的黏在臉上,看起來狼狽至極,咯咯笑道:“因為我恨你!”
阮青舒心中蒙上一層陰霾,卻仍然咬牙問道:“為什麼?”
聲音戴上寒顫,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心中的恐懼,那未知的懼怕。
她一直將阮雲錦這個堂妹捧在手心中,沒想到這個乖巧聰慧的堂妹竟恨她入骨。
眯起眼睛看着阮青舒,阮雲錦想到十年算計終於成功,看着往昔任性妄為的商府嫡女如今這凄慘落魄的模樣,奪走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命,她愛的人,如何能讓她不得意,想到這裏,阮雲錦雙眸一亮,用着最溫柔最含情意的聲音緩緩道:“我懷了皇上的孩子,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你胡說,皇上不會這樣對我的!”縱使她被誤會,阮青舒也不相信對她柔情蜜餞的皇上會做出這種事情。
“不相信?那我再給你看樣東西吧!”阮雲錦慢吞吞的從懷中拿出一個精囊,又慢吞吞的取出一個玉佩,她很享受阮青舒那直勾勾緊盯着她的目光,臉上甚至泛起了紅潮:“你認得這個玉佩吧?這可是那人心心念着,想要給妻子的定情信物呢!”
如驚天陣雷襲頂般震撼,震驚下阮青舒忘記了掙扎,蒼白着面容,低聲說著:“哥哥,哥哥……”
她怎會不認得這玉佩,這是哥哥貼身隨帶了二十多年的玉佩,還是她送給哥哥的,怎麼會在阮雲錦手中,想到那不知蹤影的哥哥,阮青舒心中又是一番絞痛,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看着阮雲錦。
瞬間睜大的雙眸,配着那不見一絲血色的面容,宛若那厲鬼索命般凄厲。
阮雲錦眼中閃過一抹懼意,卻不知在懼怕着什麼,口中卻依舊笑聲笑意的說著:“看來,你是想明白了,沒錯,你哥哥根本不是失蹤,他已經死了,哈哈哈……”
“阮雲錦!”呼聽駭聞,阮青舒尖叫一聲,雙眸染上恨意,奮力的朝着湖的邊緣游去,慌亂中觸摸到湖岸邊,奮力的朝岸邊游去。
阮雲錦繡鞋上前一步,將全身的力道都壓在阮青舒救命的縴手上,狠狠的踩着,還用力的碾了碾:“你也不想想我為什麼敢進宮謀害你,能讓你你那征戰沙場,武功高強甘願赴死的人,這世間除了他還會有誰呢。阮青舒,你是真不清楚呢,還是不敢想呢?”
阮雲錦的聲音低下,惑人魂魄,阮青舒卻獃獃的望着她,黒曜的雙眸無神的空洞。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這麼對我的,不會的。”一聲聲,宛若催眠着自己般的低喃。
看此,阮雲錦嬌笑出聲,那嬌美的容顏此刻宛若惡鬼般令人發恨:“就是你那心心念着,一心愛着的聖上啊。沒想到你這任性驕縱的軟府大小姐竟然如此痴戀皇上,甚至為了他甘願將後宮朝堂的目光攬於身,可惜的是皇上他對你厭惡至極,若非先皇有旨,你真以為皇上會立你為後。”
頓了頓,阮雲錦繼續說道:“你那哥哥同你一般痴傻,將他視為兄弟,卻不知那人心中只有權勢,他的死是必然。”
一句句,一聲聲,阮雲錦面容獃滯,她從未想過她那引以為豪的一切全部顛覆,她的哥哥並不是抗旨不回失蹤,而是被她那用生命愛着的男人給暗中殺了。
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阮青舒心中皆被恨意填滿,那熾熱的火將一切都化為灰燼,她恨不得食其肉,碎其骨,將一切盡數毀去。
她恨,阮雲錦更是恨,那雙冷眼旁觀的雙眸染上了恨意,尖利着聲音說道:“阮青舒,我阮雲錦是晉國第一才女,第一美人,但卻事事都被你壓上一籌,你可知我早已心繫與他,你人前裝作疼愛我,人後卻搶走了我的一切。就因為你是嫡女,而我是庶出女,就可以強橫的奪走我愛的人,蒼天有眼,你就死在這冷宮中吧。”
“對了,還有你那腹中的胎兒。”似想到了什麼,阮雲錦一臉恍然大悟的看着阮青舒,微微彎下身子,阮雲錦捂着肚子,低低的說著:“你可還記得你那整日當做零嘴兒吃的山楂,那些可是讓你生下死胎的好東西呢。”那雙眸中帶着無盡的憐憫和屬於勝利者的驕傲。
山楂,想起她嘴饞,那人聽聞后親自命人挑選了上等山楂,說是要讓她生個男孩,他要立為太子。
誓言猶在,人卻已非。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的哥哥,孩子,何其無辜!
看出阮青舒的不甘,阮雲錦理了理散下來的髮絲,漫不經心的說道:“皇上最討厭有人強逼他,立你為皇后正是他此生最大的侮辱,你認為皇上會讓你生下他的孩子么。”
阮青舒通體發寒,哆嗦着嘴唇,一口銀牙咬破了下唇,低聲問道:“阮雲錦,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阮青舒,不得好死的到底是誰。若非看在你是真心待我的份上,我怎會忍讓你這麼多,你這些年的幸福生活,已是我給你的施捨了,記住,下輩子記得再不要與我做對。”聲音模模糊糊,但那話語中的不屑卻清楚的傳到了阮青舒的耳中。
漸漸窒息感傳來,口中,耳中,鼻中溢出鮮血,阮青舒只是緊緊的盯着岸上的人,那兩行血淚宛若厲鬼索命般的凄慘,那微微挪動的唇角勾起一抹攝人的微笑。
夕陽西下,水鳥啼叫,似在為那無辜喪命之人悲鳴,也似在為她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