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有錢,就是這麼任性

番外:有錢,就是這麼任性

七月。酷暑。熱浪止不住地從地面氤氳上來,似乎將建築的形狀都扭曲。

不過是門口走到畫室的幾百米距離,汗水就將後背打濕。幸好身上是雪紡,抵達廊下時,穿堂風一灌,便覺得逃離了火爐。

夏曉北像哈巴狗一樣伸了伸舌頭,而後繼續自己的步子,徑直來到長廊的最後一道門前。

掏出鑰匙后,她並沒有馬上開門,而是低頭定定地凝它半晌。

自梁小姐將它交給她,一年了,今天是第二次開這扇門。

第二次,需要比第一次更大的勇氣。

指頭輕輕摩挲兩下,夏曉北翹了翹唇,深吸一口氣,將鑰匙插進鎖孔。

畫室里幾乎空空蕩蕩。

畫架和畫板全都疊好靠牆堆放,唯剩一張四角木桌孤零零地擺在中央,桌上似乎放着什麼,被遮塵布嚴嚴實實地蓋住,輪廓無法辨別。

別人無法辨別,但夏曉北很清楚它是什麼。

伸手揪住遮塵布的一角,緩緩地將其撩開。

塵灰瞬間漂浮,夏曉北靜靜站立着等待它們的沉澱。

半身石膏像在塵灰的漂浮和沉澱中呈現。

純粹的白色,起碼肉眼是看不出它的雜質。

一男一女相對而立。

男人的面容十分模糊,但夏曉北知道,他很帥,世界上最帥最有型。他的神色認真而沉靜,沉靜地閉着眼,抬起手臂,伸出手掌,保持着要觸碰對面女人的姿勢。

女人的面容特別清晰,一頭如瀑長發,耳畔的碎髮根根可數,碎發之下隱約現出她的耳垂,小巧精緻,栩栩如生。眼上矇著的布擋住了她的目光,沒擋住她唇邊的盈盈淺笑。

誰都知道,他永遠觸摸不到她,正如她永遠看見不了他。

近在咫尺,遠比天涯。明明該是令人悲傷的場面,帶給人的卻是濃濃的幸福感。

威廉他……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完成它的,她想了好久,好久……

“媽媽。”突如其來的稚嫩的童聲讓夏曉北從恍惚中乍醒,小康抬頭盯着她,語出關心,“媽媽,你怎麼哭了?”

夏曉北抹了抹臉,這才發現自己原來並沒有忍住,早被淚水悄然淹沒。

“只是眼睛裏出了水。”夏曉北在小康面前蹲下身,扯開笑容。

小康的手指沾上她睫毛上的一滴淚,“是天氣太熱,所以像雪糕一樣化開了嗎?”

夏曉北噗嗤一下笑出聲,禁不住揉了揉小康的鬆軟的頭髮,“是,小康果然很聰明。”

小康咧牙笑得開心,“爸爸說我像他,懂禮貌,又聰明。”

“可是……”偏頭瞥了一眼桌上的石膏像,他聲音轉而發悶,“……爸爸好久沒回來了……”

夏曉北的笑容不易察覺地滯了滯,下一秒恢復如常,溫柔道:“小康想爸爸了嗎?爸爸在法國看着小康,等小康長大,就可以去法國找爸爸了。”

“那我要快點長大!”小康迅速接口。

他的藍眸因滿滿的期待而閃爍光芒,晃得耀眼,亦晃得夏曉北有一瞬間的失神,失神之下,心底彷彿有小沙礫在磨,不輕不重,可微微地刺疼。

沉默半晌,夏曉北拉住他的手,“小康,跟媽媽一起回家好不好?”

大概因為這是夏曉北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稱媽媽,也因為夏曉北對他說了“回家”兩個字,小康顯然有些驚訝,忽然抱上夏曉北的脖子,“家裏有爸爸嗎?”

鼻子裏頓時一股酸氣湧上來,暗暗調整之後,夏曉北輕拍小康的背,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溫聲道:“回家后,我們小康能更快地長大。”

更快地長大,就能更快見到爸爸?

在心裏肯定之後,小康站直身子,藍眸晶亮地看着夏曉北,用力地點了點頭。

夏曉北摸了摸小康的頭,站起身後,深深地凝注石膏像。良久,她的唇角緩緩地綻出笑容,把遮塵布重新蓋上,隨即將原本放在石膏像旁的鐵盒子抱在懷裏。

“走吧,我們回家。”夏曉北對小康伸出手。

這一次,小康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將手放進她的手心。

夏曉北笑了笑,拉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畫室的門再一次鎖上。

但,很快會重新打開的。

她不願意,就這樣留它在此,孤孤單單。

外面的日頭很大,逆光中,長廊的盡頭有道修長的身影巋然站立。

夏曉北不徐不緩地走到他面前。宋以朗從她的懷裏將鐵盒子接過,“就是來拿它的?”

“嗯。”夏曉北點點頭,“你別小看這個鐵盒,裏頭可是裝滿了我在法國那兩年的所有設計稿。”

所有她以為早被丟進垃圾桶的她的廢稿,原來,全都被他悄悄收集起來。為她而收。

宋以朗將她略微沉湎的表情盡收眼底,不滿地皺了皺眉,最後也只是道:“既然拿完了,就走回家吧。”

“等一等。”夏曉北轉身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小康,“我有事和你商量。”

“不用說了。”宋以朗很沒好氣地阻止了她。

夏曉北笑眼眯眯:“不用說的意思是不是你同意了?”

“夏曉北,別隨意曲解我的話。”宋以朗神色一冷。

她這段時間在研究領養孩子的法律程序,他又不是瞎子,怎麼會沒看到,只是沒吭聲罷了。

終於,終於在今天等來了她重回孤兒院,也等來了她的開口。

“是不是曲解,你自己心裏清楚。”夏曉北對着他笑得別有意味Joe偷偷告訴她,其實宋以朗已經去諮詢過律師了。

宋以朗別開臉,低聲咕噥:“我又沒佔到什麼好處……”

“怎麼沒佔到好處?”夏曉北將他的臉掰回來,“平白撿個兒子,多大的便宜啊!”

宋以朗的臉應聲黑沉下來,他憑什麼要幫那個外國佬養兒子?!

“有好處的。”夏曉北突然道,隨即喚過小康,牽着他繼續往外走,走出幾步后,回頭注視是宋以朗,高聲喊着:“宋以朗,我們結婚吧!”

宋以朗霎時怔忡。

明明在決賽那天就答應了她的求婚,可後來因為威廉的事,夏曉北始終心存愧疚,將婚期一拖再拖。

天知道他有多後悔當初簽下離婚協議,雖說並不影響彼此之間的感情,但畢竟在法律上兩人根本什麼關係也不是。

一年了,他天天揣着顆炸彈。如今,炸彈總算爆炸了爆出了他想看見的大彩蛋。

“嗯哼。”清了清嗓子,宋以朗的口吻透着絲勉為其難,“我同意你的求婚了。”

瞅着他眼角眉梢染上的濃濃笑意,夏曉北翻了翻白眼,隨即抬頭望向高遠晴空。

威廉,謝謝你。

……

雖說是復婚,但兩人走的是結婚的程序。

可夏曉北沒有想到,結婚會是一件這麼麻煩的事。

她分明記得第一次結婚,只是隨便去民政局扯證就完事,這一回,宋家二老給他們要做的每一件事,都規定了“黃道吉日”。

他們的黃道吉日,偏偏也是別人的黃道吉日。排到夏曉北和宋以朗時,花去了小半月的時間。

隨後拍婚紗照,又排了小半個月。

八月正是南城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還是拍外景,這邊汗水不停地流,那邊化妝師不停地給夏曉北補妝。而過程中,還得按照攝影師的要求,擺出各種造型和姿勢,照片沒拍幾張,夏曉北的臉部肌肉都被折騰得僵硬無比,只想着快點結束,哪裏還有什麼享受幸福的甜蜜?

“好,新娘勾住新郎的脖子。”

“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頭歪過去一些。”

“好,很好,繼續保持!”

“笑得比哭還難看。”攝影師“咔擦咔擦”間,宋以朗盯着夏曉北的臉,禁不住取笑。

夏曉北齜了齜牙,正欲對他反唇相譏,攝影師的魔音又傳進夏曉北的耳中:“新娘不要說話,張嘴了拍進照片里不好看!”

聞言,宋以朗的輕嗤當即緊隨其後,惹得夏曉北憋着氣,硬是發作不來。

“OK!Nice!進入下一個系列!帶新娘去換裝!”

攝影師的話一出,夏曉北馬上鬆開手,忿然一瞪眼,扭頭就跟着工作人員朝換衣間去。

目送着她踩着高跟的踉蹌背影,宋以朗微笑着勾了勾唇,然後對攝影師道:“休息半個小時吧。”

攝影師的表情有些為難:“旺季,我還要趕下一波,休息太久,會來不及的。”

“來不及就剪掉不拍了。”

攝影師愣了愣,“可是,你們的錢都”

“沒關係。”宋以朗淡淡地回著隨即往換衣間走。

換婚紗禮服,照理是要有人幫忙才能順利。可夏曉北臉皮子薄,儘管同是女人,也許人家也沒那份心思,但赤裸着置於人眼下,就是不自在。所以,她寧可自己麻煩點,一般都是套好后,才讓人幫她處理細節。

天氣的悶熱,難受的妝容,尤其是宋以朗的看風涼,讓夏曉北心中的不爽隱隱有引爆的趨勢。偏偏腰間的拉鏈還與她作對,拉了半天好不容易拉動,卻是不小心將她的一絲頭髮順帶扯進去。

頭皮驟疼,她剛剛一嘶,神出鬼沒的手掌壓低了她的腦袋:“別動。”

聽到是宋以朗的聲音,夏曉北的眼底禁不住浮上委屈的水汽,倔強地推了推他的手當然,沒推動。

“你進來幹什麼?流氓!”因為低着頭,她的眼睛看見他的皮鞋上沾了不少灰,看見他垂着的褲腳有些皺。

宋以朗扯拉鏈的手應聲一滯,語聲含笑:“你不覺得,現在的場景此曾相識嗎?”

夏曉北愣了愣,兩三秒后才反應過來他所指為何,不由又是一句嗔罵:“色胚!”

才說完,便察覺宋以朗的指尖觸上她的腰間,夏曉北猛地一抖,下意識地閃身,抬頭時發現扯進拉鏈里的頭髮揪出來了。

不過,為毛哪裏感覺不對勁?

狐疑間,瞥見宋以朗的目光停留在她脖子一下的部位,夏曉北霍然背身,將下滑的抹胸往上提。

擦!難怪胸口辣么涼快!

以前是撕她裙子!現在是拆她拉鏈!(啊喂,某人忘記了分明是她自己笨手笨腳卡了頭髮……

“脫了吧。”宋以朗的悠悠語聲再次傳出。

脫他個大頭鬼!

未及夏曉北怒斥,只聽宋以朗繼續道:“我們不拍了。”

嗯?

夏曉北應聲怔忡,宋以朗扳過她的身子,打量着她的“滿面油光”,無奈地嘆口氣:“不開心,就不拍了吧,否則以後看到這些照片,想起的都是不開心的事。”

“可是……”雖說拍得她不舒服,但真要她放棄,她又不太捨得,畢竟是婚紗照啊。

宋以朗哪裏不知道她的糾結點,開解道:“天氣太熱,外景我們少拍點,全補到內景去。何況,婚禮上還有一波照片等着我們。”

聽罷,夏曉北心裏稍有寬慰,宋以朗忽然提醒:“快換衣服,我帶你去個能讓你開心的地方。”

丟開所有婚紗照的工作人員后,夏曉北怎麼也沒想到,宋以朗帶她來的,依舊是家婚紗店。更沒想到的是,會是VeraWang。

特別定製的加長拖尾,象牙白的層層夢幻,夏曉北第一次在鏡子裏的自己看到幸福洋溢和優雅恬靜。

愣怔間,宋以朗的手臂悄無聲息地從背後環住她的腰,輕笑着在她耳邊輕咬:“怎麼了?被自己美呆了?”

“還敢提!”夏曉北半惱半嗔地質問:“你又未經我允許,擅自替我做決定!”

事先完全沒有透露半絲風聲!難怪之前幾次陪着挑婚紗時,件件他都搖頭不滿意,原來藏着這一手。

“你不喜歡?”宋以朗笑問。

“……”夏曉北噎了一下。混蛋,明知故問,怎麼會不喜歡?

而宋以朗醇厚的聲音繼續咬道:“穿上VeraWang,你是最美的新娘。”

完了完了,夏曉北感覺自己的小心臟又要受不住了。

這傢伙的情話越說越溜,以前是如何用冷嘲熱諷將她打擊得五臟俱裂,如今就是如何用甜言蜜語將她浸泡得飄飄欲仙。

全然被他耳鬢廝磨的溫聲軟語惹得燒紅耳根嘛!

瞄了一眼身周,夏曉北暗暗擰了把他的手:“你這個敗家子!”

不想,宋以朗卻是緊接着接口:“有錢,就是這麼任性。”

上一秒還在膩意,下一秒夏曉北就忍不住噗嗤,隨即故意翻了翻白眼:“有錢也經不住你這麼亂花。”

宋以朗笑而不語,緊緊地抓着她的手,與同樣笑意濃濃的她在鏡子裏膠着目光。

……

婚禮的日期用得依舊是宋鉦和蔣燕讓大師算過的黃道吉日,婚禮的地點,因為不想多加折騰,自是直接定在南城。

婚禮的籌備,又是一件焦頭爛額的事。但是,焦頭爛額的卻不是夏曉北和宋以朗,而是宣婷和Joe。

宣婷大方面是為了給她自己長經驗,小方面為了夏曉北,所以包攬了大大小小的事兒,而Joe不僅是迫於自家老闆的淫威,更是迫於宣婷的淫威,才不情不願地接手幫忙。所以,如果不是清楚內情,外人多半以為婚禮的主角是宣婷和Joe。

夏曉北當然也沒閑着一系列的形象保養計劃等待着她。

就這樣,日子晃到了半個月後的婚禮當天。

一切準備妥當后,夏曉北一個人坐在休息室里,瞅着時間一點點地迫近,忽然緊張起來。

如何能不緊張?雖說是二婚,嫁得也是同一個人,但正兒八經的婚禮還是第一次。

一遍遍地在腦海里預演待會兒出去后的所有言行舉止。

這麼莊嚴而神聖的場合,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她可不能再出錯,否則真就是一輩子擦不掉了污點了。

越想,倒是越緊張,且這一緊張,似乎把她胃裏的酸氣帶了上來,堵得她的心口有些噁心難受。

稍稍壓下之後,夏曉北禁不住在心裏埋怨宣婷扔下她溜去找Joe了。

提起Joe,她自然連帶着想到宋以朗。

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也和她一樣,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思忖間,門突然敲響,夏曉北驚了一驚,看到Anne走了進來。

“怎、怎麼了?!”

夏曉北激動的反應令Anne不由覺得好笑,未及Anne說什麼,宣婷已經風風火火地跑回來,炮仗一般的嗓門衝擊她的耳膜:“曉、曉、曉北,快快快快!入場了!入場了!”

“好!”夏曉北霍然從椅子上坐起,卻是突然愣怔,結結巴巴地問:“我、我、我現在該怎麼做?”

聞言,Anne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夏曉北表情訕訕,隨即想起是要出去,可走了兩步,便發現自己手腳僵硬。

“夏曉北!你是去結婚又不是去送葬!表情那麼僵硬幹什麼?!”宣婷幾欲無力吐槽。

“呸呸呸!說的什麼亂七八糟!一點都不吉利!”

被蔣燕撞個正着,宣婷忙不迭灰溜溜地縮到夏曉北身後。

“媽。”

蔣燕似有若無地點點頭,走到夏曉北面前,拉了拉她的頭紗,“走吧,你爸在等着你。”

“嗯。”夏曉北輕輕應着,然後在蔣燕、宣婷、Anne的陪同下,一起走到了草坪上,宋鉦站在入口處等着。

“爸。”夏曉北莞爾一笑,親昵地挽上他的臂彎。

明明是和過去無數次一樣的舉動,宋鉦卻覺得從來沒有一次比今天更讓他覺得激動,激動得他的眼裏泛酸,當即紅了眼眶。

“爸……”

“老頭子……”

夏曉北和蔣燕同時出口。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夏曉北將話頭讓給了蔣燕。

“這麼大把年紀還在孩子們面前哭,你有沒有出息。”

宋鉦沒有與蔣燕拌嘴,只是仰起臉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再看向夏曉北時,已然恢復了滿面的喜色和慈愛:“曉北,謝謝你。”

“爸……”夏曉北嗔着聲音埋怨,“你再亂說話,我就不理你。”

真的是……跟親父女似的。

蔣燕狀似無奈地搖搖頭,提醒道:“好了,你再不把曉北送進去,阿朗該着急了。”

聞言,宋鉦對夏曉北笑了笑,按住她在他臂彎里的手,伴着音樂,同她一起踏上鋪就的紅毯。

穩穩的,安心的,一步一步的。

綠油油的草坪上,滿眼觸目均是淡紫色的氣球。

全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而夏曉北的目光,只凝注在紅毯盡頭那個同樣只凝注着她的男人。

很長的一段路。她曾以為跋涉了三年,也只觸到他的一片衣角,他輕揮衣袖,她便跌入塵埃。

很短的一段路。原來那些埋藏在歲月一點一滴里的,都是他深深的愛,其實她只要邁一步,就輕而易舉與他並肩。

熟悉的他的面龐漸漸地靠近,直至就在眼前。

宋以朗溫柔地對她伸出手。

宋鉦鄭重地將她的手放上了宋以朗的掌心。

宋以朗的手指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指。

司儀說了一堆的話,夏曉北左耳聽,右耳出。

隨即,宋以朗沉穩醇厚的話語一字不漏地傳進她的耳中,再沒有出。

“我宋以朗,娶你夏曉北,做我的妻子。我願對你承諾,從今天開始,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我將永遠愛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長。我承諾我將對你永遠忠實。”

他始終看着她,將眼底的深情展露無遺。

夏曉北的心口有些泛酸,卻是翹起唇角看進他的眸底,緩緩地開口:“我夏曉北,嫁給你宋以朗,做我的丈夫。我願對你承諾,從今天開始,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貧窮,健康或疾病,我將永遠愛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長。我承諾我將對你永遠忠實。”

依舊是那枚戒指,依舊由他親手為她戴上。

夏曉北拿過為他挑來的戒指,慢慢地套上他的手指。

她不記得他是如何吻上她的唇,因為她清清楚楚地聽見他在吻她之前在她耳畔輕喃而出的話,並深深地為此而震動。

“夏曉北,我愛你……”

她沒法控制自己心臟的瘋跳和呼吸的錯亂。

不長不短的吻就是在這樣的瘋跳和錯亂中結束。

宋以朗目光晶亮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做回應。

夏曉北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臂,感受着心口似乎馬上就要衝上來的酸意,虛着聲音開口:“宋以朗,我、我噁心……”

下一瞬,腿一軟,她的眼前驟然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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諱愛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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