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賴老的鬼魂@絕望

楊凡怔住了，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能想像出各種鬼怪，心裏也變得沒底，水滴聲還在繼續的響着，彷彿催命符一般。

楊凡回過頭看了眼身後的方元，搖了搖頭，方元比他還不如，早已經將埋進楊凡的背上，連看都不敢看。

楊凡知道方元能跟着自己來到這裏已經很不錯，不要說方元，就要他自己都有種想轉身離開的衝動。

楊凡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推開了眼前的房間。

在走廊燈光照耀下，裏面黑漆漆的，只有一張床。那水滴聲是窗檯邊水池上的水龍頭在滴水。

看到眼前的情形，楊凡深深的鬆了口氣，回過頭拍了拍全身顫抖的方元，安慰道：“好了，別怕了，沒鬼。”

“真的？”方元還有些不相信的問道，再聽到外面沒有動作之後才慢慢的從楊凡背後探出頭來。

楊凡隨即打開電燈開關，打算去將漏水的水龍頭關上。

“楊……大哥，有鬼啊。”忽然，方元一把緊緊抓住楊凡，驚恐的指着對面的窗戶喊道。

楊凡也被方元嚇了一跳，隨即向方元指示的方向望去，頓時一股寒意湧上腦門。

這間房間的窗帘沒有拉上，而是收在了一起，此時那白色窗帘下面豁然有一雙鞋子。

要命的是那些鞋子不是普通的鞋子，而是壽鞋，也就是死人火化前穿的鞋子，看到這裏楊凡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要炸開了。

穿着壽鞋的，難道是詐屍？

楊凡的心緊張到了極點，彷彿輕微一碰就會炸開似得。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楊凡壯着膽子衝著那窗帘問道。

窗帘下面那些壽鞋沒有反應，只有一旁水池的水龍頭不停的滴着水。

煎熬，楊凡感覺時間過得很煎熬。

沒有反應，楊凡正要上前去查看，忽然窗帘後面傳來一聲長嘆。

楊凡聞言，嚇得連忙止住了腳步。

緩緩的，窗帘被拉開了，一個身穿壽衣的人走了出來。

“值班室的師傅？”楊凡看清穿着壽衣的人影，驚愕的問道，隨即想到了值班室里的蓋屍布，隨即緊張的問道：“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老頭當然是人啊。”穿着壽衣的人正要向楊凡走來。

楊凡見狀，嚇了一跳，驚慌的喊道：“你別過來。”

穿壽衣的老者聞言，楞了一下：“我說你們年輕人能不能讓我老頭睡個安穩覺啊。”

“你是人？”楊凡這才注意到穿壽衣的老者在走廊的燈光下是有影子的，鬼魂是沒有影子的，隨即不由得鬆了口氣。

“我老頭當然是人了，要是屍體的就不會被你們吵醒了。”那老頭埋怨道。

楊凡望了眼老頭身上的壽衣，有些疑惑：“老師傅，你怎麼晚上穿着壽衣，你不怕……”

那老頭知道楊凡指什麼，無非是穿壽衣晦氣罷了：“我老頭都快８０了，行將就木，有什麼好忌諱，況且不就一件衣服嗎？哪有那麼邪門。”

那老頭說著穿過楊凡的身旁，有些不滿的向大廳走去：“這些年輕人都不讓老頭睡覺了，哎，我還是去外面睡吧。”

這下，楊凡想明白了，值班室的老頭可能呆在殯儀館時間久了，看透了生死，所以百無禁忌，那值班室里的蓋屍布想必是老頭因為入秋，天氣涼了下來拿過來蓋的，想明白這些，楊凡隨即深深的鬆了口氣。

這時，那老頭已經走到走廊與大廳的轉角處了。

楊凡忽然想起靈堂中的花圈，正要喊住值班室的老師傅，這時，老師傅的聲音響起：“年輕人，你們不應該來這裏。”

楊凡聞言，頓時邁不開步，身體一下子僵住了，自己不應該來這裏，難道老師傅知道些什麼。

楊凡隨即快步向大廳跑去，想要追上老師傅詢問下，但當楊凡趕到大廳的時候，眼前根本沒有那老師傅的人影。

楊凡見狀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他隱隱覺得值班室的老頭有些古怪。按照老頭的腳程，自己應該可以追上，但是眼前卻失去了老者的人影。

楊凡的心有些不安起來。

就在這時，大廳和走廊的燈快速的閃了兩下，緊接着一下子熄滅了。

楊凡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

“方元，你在哪裏？”陷入黑暗，總會讓人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更何況在殯儀館之中。

“楊大哥，我在……”方元還沒說完，緊接着是方元的一聲尖叫，接着就沒有反應。

楊凡的心頓時糾了起來，衝著方元聲音來源的方向又喊了聲：“方元你別嚇楊大哥，你在哪裏？”

黑漆漆的走廊，楊凡伸手不見五指，喊過之後，沒有任何迴音。

楊凡暗呼一聲不好，這時，走廊的聲控燈在楊凡大喊下也不再亮了。楊凡隨即掏出了手機，用手機的微弱亮光向剛才方元所在的走廊的望去。

走廊里，空蕩蕩的，哪還有方元的人影，楊凡明明記得自己剛才跑過來的時候，方元跟在自己身後，怎麼現在不見了。

難道被鬼魂抓走了？

想到方元的安危，楊凡的心徹底慌亂了。

楊凡舉着手中的手機正要前往走廊盡頭，找下方元，就在這時，從靈堂里傳來一個聲音，一個楊凡非常熟悉的聲音。

那是賴老的聲音。

“你來了。”賴老低沉的聲音響起，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一般，讓楊凡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賴老，是你嗎？”楊凡壯着膽子喊道，隨即身子慢慢的向靈堂走去。

賴老的聲音響了一下就沒了動靜，楊凡藉著手機的亮光向靈堂四周轉了一圈。

不要說人了，就連鬼魂都沒見到個。

“賴老，既然你約我來，就請現身吧。”楊凡對着靈堂四周大聲的喊道。

楊凡喊了一下，賴老的聲音就先前響了一下后就沒動作。

站在寂靜無比的靈堂中央，楊凡心中的恐怖達到了極點。

就在楊凡尋找賴老的身影的時候，忽然，楊凡的眼前顯出一張鬼臉。

楊凡見狀嚇得全身顫抖，手機也自己摔了出去，砸在地上，可能手機電池砸掉出來了，四周黑得如同墨汁一般。

楊凡嚇得癱倒在地，身子不停在顫抖，就連聲音也變了：“你們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們是未墜入輪迴的小鬼。”賴老那略帶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

楊凡感覺自己的腦袋暈乎乎的，正想用手按下自己的太陽穴，忽然感覺自己的手動不了，好像被什麼綁住了，頓時大驚，人也猛的驚醒。

楊凡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四周都是灰白色的牆壁，沒有窗戶，只有正對面有一扇黑漆漆的鐵門，而且他的手居然被自己身上的手銬銬在一張鑄鐵製成的椅子上。

看到眼前的情景，楊凡心中掠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他努力回憶着昏迷前的情景，當時他在靈堂，然後看到了一張面目猙獰的鬼臉，隨後就莫名的陷入了昏迷。

楊凡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陌生的房間的，難道是賴老的鬼魂，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難道是值班室那個百無禁忌的老頭。

想到那個詭異的老頭，楊凡有種落入圈套的感覺，彷彿有人正布着一張大網在等着自己鑽，楊凡的感覺很不好。

對了，方元呢？楊凡猛的想起隨自己前往殯儀館的方元，房間裏沒有看到方元的影子，難道方元已經遭到不測了？

想到這裏，楊凡的心不由得糾了起來。

就在這時，楊凡正對面的鐵門上傳來了開鎖的聲音，聽到聲音，楊凡一臉戒備的盯着那鐵門。

叮噹的一聲，那鐵門緩緩的被移開了。

楊凡目不轉睛的盯着鐵門，一身的神經的高度的緊繃著。

“陳鳴？”楊凡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走進來的人影，失聲驚呼道。

“太好了，陳鳴，快幫我把手銬打開。”見到來人是陳鳴后，楊凡大喜，着急的喊道。

但是接下來一幕，讓楊凡的心冷到極點。

陳鳴並沒有走向楊凡，而是徑直走到楊凡斜對面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饒有深意的望着楊凡。

楊凡不是傻子，見到陳鳴如此，猛然醒悟，但還是有些不敢置信：“陳鳴，不會是你將我從殯儀館弄來這裏的吧？”楊凡試探的問道。

“對不起，楊處。”陳鳴低沉說道。

楊凡多麼希望陳鳴說句：我是湊巧來到這裏的。

但是陳鳴的話粉碎了楊凡的一切希望。一聲對不起彷彿一把尖刀似得刺進了楊凡的心臟。

楊凡深吸了一口氣，才問道：“陳鳴，你就是那未墜入輪迴的小鬼？”

“我只是未墜入輪迴的一隻小鬼。”陳鳴彷彿也不想面對楊凡似得，深深的嘆了口氣。

楊凡聞言，大驚，陳鳴說他只是未墜入輪迴的一隻小鬼，也就是說小鬼並不止一個，而且指一群人，但是楊凡心中疑惑不已，陳鳴跟自己同事這麼久，自己不可能沒有發現一絲蛛絲馬跡的。

楊凡腦子飛快的轉着。

漸漸的，楊凡明白過來了，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不是陳鳴隱藏的太好，而是楊凡根本不會往陳鳴身上想。

當初楊凡從詭靈之旅回來，得到了蔣平提供的線索，而那時陳鳴早不發現晚不發現，偏偏自己得到線索的時候，陳鳴就帶着小梅發現了類似的線索，這未免太過巧合。

而且根據賴老的供述，那些未墜入輪迴的小鬼一心想殺趙鵬他們，那時候賴老只是臨時被自己說動，也就是說小鬼一開始並不打算讓賴老來殺盧俊發他們的，想必當初接到殺盧俊發他們任務的是陳鳴吧，只是陳鳴沒想到賴老會來，所以便讓賴老出手了。

如此想來，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了。

但是楊凡還是有很多的疑惑，如果陳鳴是未墜入輪迴的小鬼，也就是說小鬼並不是鬼魂，而是人。

“陳鳴，你能否告訴我，朝內81號命案，西六宮命案，以及蝶妃古墓中的地獄場景都是你幕後的操控的？”楊凡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聽到楊凡的質問，陳鳴沒有否認，而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楊凡見陳鳴沒有否認，心頓時涼到的極點：“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是那未墜入輪迴的小鬼，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麼？”楊凡猛的站了起來，又被手銬拉回了座位上，對着陳鳴咆哮道。

陳鳴聞言，楞了一下，臉上顯出一絲愧疚，但很快的掩飾過去了。

“楊處，如果你發現你深愛的妻子在外面有情人，而且你養育多年的兒子並不是你親生，也許你也會像我一樣。”陳鳴低着頭，彷彿害怕見到楊凡似得。

楊凡聞言，驚愕不已，往常陳鳴都是一副好丈夫好爸爸的模樣，沒想到……

楊凡頓時氣勢有些弱了下來，不論是誰遭遇這種事情都會想不開的。

“但是，陳鳴，就算你家庭不幸，那你也不能去殺人啊，你這樣走上的是一條絕路啊。”楊凡不由得為陳鳴惋惜道。

陳鳴聞言，抬起頭，對着楊凡露出一絲苦笑：“楊處，不，我還是喜歡叫你楊隊，楊隊，你知道嗎？和你一起查案的時光是我最充實的時光，那時候我感覺自己被重用，自己不是一個廢物，不是一個被老婆戴綠帽子，就連叫了自己爸爸的兒子都是別人的廢物。我都想和你一起查案，但是……”

陳鳴說著深深的嘆了口氣，低下頭。

“陳鳴，你現在回頭未晚，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只要你能反省，一切都還來的及。”楊凡試圖說服陳鳴道。

“楊隊，對不起，我已經回不了頭了。”陳鳴說著一掃先前的抑鬱，眼神中透露着堅決的神態。

楊凡見狀，知道陳鳴是打算一條道走到黑了，楊凡頓時陷入了絕望。

陳鳴能告訴自己他就是未墜入輪迴的小鬼之一，只有兩種可能，那就是自己和陳鳴兩個人唯有一個人能活着走出這個房間。楊凡看到陳鳴眼中的堅決，他知道自己會是那個永遠留在這個房間的人。

楊凡望着緩緩站起來的陳鳴，知道陳鳴打算動手了，楊凡曾想過自己無數種死法，但是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死在同事多年的陳鳴手中。

楊凡忽然覺得命運和他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楊凡望着緩緩向自己走來的陳鳴，嘴角露出一絲絕望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