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你還好嗎？你幸福嗎？
時間一晃，就快過年了，門口及街邊樹上都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彷彿我就在燈籠的海洋里，空氣中彌散着幸福的氣息。
“韓達，你瘋了嗎？”徐小青一手拿捏着剛收到的玫瑰花，一手拿着手機，此刻正對着電話，低低怒吼。
電話那邊，韓達悠哉哉在坐在電腦旁，點了下“錄音”，開始說話：“小青，收到花，也不用這麼激動，也不是第一次送了。”
“你....你有完沒完？”徐小青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韓達那弔兒郎當的語氣。
這幾個月來，韓達想盡辦法接近自己，驚喜不斷，關懷不少，這讓她心裏一次又一次泛起波瀾，又一次又一次掐滅，否定這情感。
“有完怎麼說？沒完怎麼說呢？說來聽聽。”韓達在不斷的錄音，盡量拉長點時間和她聊天，都記錄下來，等她生了孩子，告訴她這次自己是認真的。
徐小青遠遠看到一輛熟悉的車朝別墅駛來，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掛斷了電話，突然感覺自己在偷情一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
"小小青，爸爸懷來了。"徐小青收拾好心情，洋溢着滿臉的笑，挺着大肚子跨出別墅，迎接着回家來的譚鵬。
"你怎麼出來了。"譚鵬冷峻的臉上抹上了笑容，看得出這笑容很生硬，低低的聲音聽得出來有責備的意思，他扶着徐小青進了屋，坐下，朝站在一旁的保姆林媽說道："今晚，我有個飯局，拿點東西就走。"
徐小青聽到這話，心跌進了湖底。
譚鵬自從知道韓九美結婚之後，整個人變得淡漠，面無表情，寡言少語，哪怕說話不帶感情沒有溫度，天天忙不完的事情，幾乎夜夜不挨家，以車為床，以公司為家，收購這家兼并那家，財經新聞天天播報他的成功。
"譚鵬。"
"嗯。"
"今晚……少喝點酒。"徐小青把"今晚回家住吧"硬生生的咽下去了，看着日漸消瘦的他，她哽咽地柔聲說道。
"嗯。"譚鵬似乎不願意多說一句話，摸了摸徐小青隆起的肚子，唇角的笑容淡淡的，淡到幾乎不見，唯獨那黑眸里透着一股哀愁，顯得如此落寞。"我走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譚鵬剛走兩步，就又被徐小青叫住了，徐小青走上前，"譚鵬，如果……如果沒有這孩子，你……"
"沒有如果，我會負責的。"他冷冷地道，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徐小青咬了咬唇，像個做了重大決定，抬起頭看着譚鵬的眼睛："可是如果孩子不是你的，你願意負責嗎？"
"會！"他想都沒有想就回答，依然不帶任何感情。
"你問原因嗎？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說嗎？"
"孩子是你的就行，我無所謂。"譚鵬抬眸看着眼淚雙流，憤怒質問的她，勉強從牙縫裏面多擠出了幾個字，只是這些字眼的吐出，感覺來自寒冰之川。
他的心，冷！冰封起來。
"譚鵬，幸福嗎？這樣過幸福嗎？"徐小青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一雙黑眸里透着淡淡的憂傷。認真的問道。
"......"譚鵬嘴角扯動一絲冷笑，沉默以對。
"你答應過韓九妹什麼，你一定幸福，你會讓所有人幸福，可是我在你身邊一點也不幸福，不幸福，我把你還韓九美，還給你，你滾到她身邊去。"徐小青抑制不住咆哮起來，心狠狠的揪了起來，一雙鳳眸里溢滿了委屈之色。
原以為他會因為孩子活着，幸福活着，卻發現他是活着，活成了殭屍。
"小青，你累了。"他依舊是淡淡的地說著，雙眸里沒有任何情緒，有的只有空洞，朝一旁驚恐的林媽一掃，"林媽，扶少奶奶進去休息。"
少奶奶？徐小青冷笑出聲，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個命，哪怕是懷孕了，他的心卻是一潭死水，沒有了往日的活力，如今的譚鵬只是一個活物。
韓九美，你還好嗎？我會堅持不住了。徐小青望着譚鵬離開的背影，在心裏嘀咕着。
......................
特護病房內，卓一航一宿沒睡，剛剛進行完一場生死搶救，他趴在韓九美的床邊，強撐住疲憊的眼帘，“美美，你還好嗎？”
帶着氧氣罩大口呼吸的韓九美側着頭，雙眸轉動了一下，算是給他一個回答了。
卓一航抓着她的手，“好樣的，美美！你又活過來一次。”見她垂着雙眸，慘白小臉急切的樣子，他趕緊回答道：“小小鵬，很好，他很好。”
韓九美眨動了幾下睫毛，閉下千斤重的眼皮，沉沉睡去。累得不能動彈的卓一航輕輕撫摸了一下她慘白的臉，也趴着睡著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那記憶中的夢魘，再次招魂般鎖定沉睡中的韓九美。
她發現自己依舊穿着那潔白的婚紗，一路狂奔到墓地......來到了一個棺木前，裏面躺着身穿大紅色旗袍女人，身旁的嬰兒還在沉睡，她想伸手去摸摸那嬰兒，那女人朝她陰森一笑，冷得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冷汗直冒，縮回了手……正看得出神，墓地深處傳來“呵呵，嗚嗚”交錯的聲音……依舊在那個地方，藉著一絲絲光亮，牆角，一顆“心臟”時而在哭，時而在笑，不管是哭還是笑，心內的淚水一股股的溢出，幾乎要把那顆心湮滅掉.......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嚇得她渾身抖索，從夢裏嚇醒。這次她不是從夢裏尖叫着醒來，韓九妹側頭看了一眼疲憊不堪的卓一航，他正趴在自己的床頭沉睡着，一滴淚，滑落眼角，無數次噩夢尖叫醒來，側頭都能看到這個熟悉的面孔。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呢喃道“小小鵬，我的孩子，求求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平安出生。爸爸在等着你呢。”這個信念支撐着她走過了這幾個月的漫長歲月。
吐了，餓了，吃了，吐了………
暈了，醒了，睡了，嚇醒，睡了，醒來，暈了，醒了……如此反反覆復，對於她來說，是家常便飯了，只是慶幸地每次想到孩子，拼了命的醒來了，哪怕只剩下一絲氣息，她還是醒了……
譚鵬，你還好嗎？你幸福嗎？韓九妹睜開眼，望着天花板，在心裏和他對話。
................
"美美，你還好嗎？還幸福嗎？"酒醉的譚鵬躺在公寓那張曾經纏綿的床上，呢喃着，黑眸里有着無窮無盡的悲傷。
他經常躺在她的床上，聞着她留在床上的氣味。有時候，他甚至會在床墊上翻滾，感受身下傳來的柔軟，簡直就像是韓九美在撫摸他的身體，緊緊抱着她蓋過的被褥，伴隨一次又一次酒醉，昏沉睡去，冰冷醒來。
清晨，陽光斜斜的灑進了房間，卻照不進他冰封的心，帶着一身酒味，他正想爬起床，腳底像踩到什麼一滑，戲劇性地跌倒在地，所幸平躺在那。
伸手一摸滑倒自己的那個東西，原來是避孕藥藥瓶，"真他媽的諷刺，諷刺！"他惱怒地把那藥瓶狠狠的砸在牆壁上，哈哈大笑，直到笑出眼淚。
側頭拉起好幾個月沒有換洗的床單，準備抹到那些辛酸淚水，眼睛卻被兩粒藥丸深深地吸引住了。
立刻起身，掀開床墊，更多的藥丸出現在床板之間，床下也有好粒。
葯？怎麼會有這麼多葯。她隱瞞了什麼？拿起那兩粒白色藥丸，避孕藥，她沒有吃？在巴黎，她真的懷孕了？卓一航說謊！
趕緊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所有的葯，他像撿到金元寶一樣的興奮，死了的心一點點熱了起來。
趕緊下樓，張海洋已經早早等在了車邊，譚鵬坐在車裏，望着張海洋的後腦勺。
張海洋是譚鵬多年的隨身司機兼保鏢，可是她上任成分公司財務經理，張海洋便成了她的私人司機，可是她老懷疑張海洋是間諜，幾乎大部分閑置了這司機。
回想起以前的種種，她到底要隱瞞什麼，才會有這麼大的疑心。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海洋，你下午還去查查韓九美的資料。"
以前他一直覺得她就是她的，她不說就等到她說為止，可是如今，卻發現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那記憶中的夢魘，揮之不去。
"知道了。"張海洋必恭必敬地答道。
"還有一件事兒，就是把別墅內客房的監控都給調取出來，不，所有的監控都掉出來，這件事情不許告訴任何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