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泳池底下的相遇
薔薇轉到一所貴族女校已經整整一年了。
十七歲的她,仍是默默縮在角落的那個容易驚慌的小姑娘,不引人注目。
自從一年前的那晚,黑先生同意讓她繼續學業之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她重新回到‘薔薇園’,白天坐司機的車上學,放完學回家后,就幫着力明叔打理薔薇園。
因為四年學業的空白,她比其他同學的成績落下很多,這也是她不得不加倍努力的原因。
所以這一年來,她很忙碌。
然而,黑先生好像比她更忙碌。在那晚之後,她幾乎又有一年的時間沒見過他了。
“薔薇小姐,你回來啦?過幾天黑嫂的侄女要從鄉下過來,你趕緊幫忙去打掃一下。”力明剛從薔薇園裏出來,提着一大籃子的葡萄,滿頭大汗地對剛放學回來的薔薇說道。
自從黑伯死後,這幾年來,傭人們雖然表面上還尊稱她為薔薇小姐,但是以先生對她冷淡的態度,加上是她害死了管家黑伯,因此人們也就對她也當下人一樣使喚了。
大家都打心底里厭惡這個常年長發蓋臉、連容貌都看不清楚的女孩。
不過,他們也不好奇長發下的薔薇究竟長成什麼模樣兒了?
許是個奇醜無比的姑娘呢?
哼,黑家上上下下可沒興趣知道。
薔薇溫順地點點頭,每次看到力明叔,她的嘴角就不經意悄悄上揚,力明叔是她唯一覺得有長輩溫暖的人:“黑嫂還有個侄女兒嗎?她要來?”
“是的,我現在忙不過手,你快過去幫忙吧,那間房就在黑嫂的樓下。”
“好的,力明叔,那我先過去了。”
說罷,薔薇回到她一直住的小木屋,將書包放下后,拎着清潔工具,匆匆忙忙地往黑宅五號樓走去。
這幾年來,她依然沒有摸清黑家的地形,實在大得令人咋舌,而且黑家有太多的禁忌,很多地方是不可以亂闖的。
力明叔曾說,黑家的後山還有農場,而他們打理的偌大的薔薇園也僅僅只是黑家的一個角落。黑家,光僕人就養了上千個,甚至很多時候,僕人之間都相互不認識。
但薔薇安於樂命,她能獲得黑先生的特許,有念書的資格,已經是修來的福分了。因此,她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她知道,她並不是他們口中的小姐。
薔薇抬頭看了看漸黑的天色,趕緊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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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都擦乾淨了!”
薔薇鬆了一口氣,忙了幾個小時,終於露出難得的笑容。
捶捶酸澀的肩膀,滿意地看着窗明几淨的房子,她覺得黑嫂的侄女兒一定會很喜歡這裏的。
薔薇從房子裏出來,才發現天幕已經全黑,黑家的城堡在繁星點綴的夜空下,宛如童話一般充滿魔幻的色彩。
回‘薔薇園’的途中,需經過一條長長的小石子路,四周無人,薔薇一時興起,將腳下的鞋子褪去,光着腳丫快步地走起來。
自從念書之後,黑嫂就不允許她再裸着腳走路了。
而今晚,偷偷走在小石子路上,那種冰涼的,和小石頭們親近的感覺又回來了!
路的兩旁是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樹木,繁茂的枝葉就像是兩道綠色的城牆。
薔薇深深呼吸一口氣,似是聞到了一股夜涼的清香,心情不由自主地飛揚起來,她喜歡和大自然親近,就像整座沉鬱的黑宅只有薔薇園可以讓她完全放鬆一樣。
驀地,噗通一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落水的聲音!
薔薇心弦一緊,聲音似是高聳的樹灌木後面傳來的,想起當年黑伯的意外,她立即警覺起來,莫非有人落水了?
於是,她趕緊跑進叢枝里,透過樹灌的縫隙,瘦小的身子好不容易擠了出來,卻被眼前的景物驚到目瞪口呆
那一灣盈盈的碧水,在夜色下蕩漾開來,泛起微微波紋,月光像是在水面上灑下一層珠光銀粉,如夢如幻。
薔薇輕贊一聲,真是美得如仙境一般的泳池……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這麼漂亮的泳池呢!
“請問,有人嗎?”
她小心翼翼地喊道,被眼前這一片碧波的池水吸引住,光裸的腳不知不覺走近游泳池邊,剛剛明明聽到落水的聲音,為何卻看不見任何動靜?
“那個……沒有人嗎?”她再次喊了一聲。
一秒、兩秒……幾秒過後,仍然聽不到任何答覆,她不由得喜上眉梢,大膽地在池子沿岸坐下來,小腳俏皮地一點一點地伸進那灣碧水之中。
“呼……好舒服哦!”
她喜上眉梢,撩上裙擺,纖細光滑的雙腿露了出來。
薔薇將腿伸進更深的水裏,忘我地抖起水波來,“喲呵,好好玩……”
就像是發現了珍寶一般,薔薇興奮地玩起水花來,彷彿身上的酸澀全都不見了,她難得可以玩得這麼快樂,不知不覺笑彎了藏在髮絲里的瑩瑩淺眸。
“噝……啊呀”
突然,水裏一陣不知名的猛力將她的腳踝用力一扯,連帶身子一同給拽進了泳池裏!
噗通一聲
“咳咳咳……唔……”
薔薇還來不及反應,張口就被澀澀的水灌滿,咕嚕咕嚕,幾乎讓她窒息!
混亂的水花不斷湧入她的鼻息里,她不停地掙扎着身子,卻被一股力道緊緊纏住,唔……她快要呼吸不了了……
這種溺水的無助感,瞬間刺激着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在水裏掙扎的力度也越來越弱,意識漸漸渙散……
水面下烏青的長發在水中飄蕩開來,露出鵝蛋般的小臉,肌膚細嫩雪白如凝脂,淡淡娥眉輕輕擰起,透着微弱的不安,緊閉的睫羽彎彎上揚,如小姑娘手中的蒲扇,羞澀的遮住清澈烏黑的眸子,不敢見人一般,軟柔殷紅的唇瓣被貝齒緊緊咬住,漸漸失去血色……
起初那還在掙扎的身子倏地軟癱下來,她只感覺身體急速地下沉……
水迅速將她整個兒淹沒!
腦海中頃刻浮現一張凄美的臉龐,是媽媽……媽媽……
她要被淹死了么?
突然,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排山倒海般朝她襲過來
她緊咬的唇瓣被另外兩片軟柔的唇猛力撐-開!
薔薇不知道那是什麼,緊接着一股氣息被灌入嘴中……
如同一年前,初見黑先生那個夜晚,被他強灌的烈酒一般,這道清新的氧氣也順着她的喉嚨直下……
那種熟悉的感覺撼動了薔薇的神經末梢,她猛然睜開被池水澀得發疼的雙眼,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瞬間映入她的眼帘
是他!
她愕然,是那個收留她的黑先生!
心陡然一顫!
這是第二次,他覆蓋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