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看好你家的小祖宗
“娘，姐掉水裏了。”年僅五歲的柳驍光着腳丫，啪踏啪踏跑回了家，神色淡然，語調平常，沒有一絲驚慌，也絲毫不覺害怕。
正在織布的婦人聞言趕快停下手中的活，抱起男孩兒就往外跑，邊跑邊問，“在哪兒呢？”
等婦人趕到，只見柳驍的雙生姐姐五歲的柳素正用盡渾身力量抱着樹拉着棍子的一頭，另一頭被七歲大的柳汐兒死死拉着，時不時還被嗆了幾口水。婦人見狀將柳驍放下，一把將柳汐兒拎了起來，扔到一旁，走到柳素身旁，吹了吹柳素被磨得通紅的小手，關懷的問道，“素兒，你有沒有傷着呀？”
柳素搖搖頭，指了指渾身濕透蹲在地上猛咳的柳汐兒，“姐從樹上摔下來了。”
“沒事兒，走，跟娘回家去，以後別跟着你姐出來玩兒，多危險吶，知道了嗎？”婦人一手牽着柳素一手牽着柳驍頭也不回地就往家的方向走去，柳驍乖乖地跟着婦人，柳素則不時回頭看看柳汐兒。
突然柳素扯着婦人的手讓婦人回頭，婦人不耐煩地回頭一看，一個長相兇惡的男人一隻手抓起柳汐兒提得老高，“汐兒她娘，你家汐兒把樹給我弄斷了，你看看我家的柿子都被弄壞了，你可得賠給我。”
婦人臉色發青，賠笑道，“大石頭，咱們都是街坊鄰居，你跟汐兒她爹又在一起做工，汐兒調皮是她不對，我讓她給你賠禮道歉，這事兒就算了吧？”
“怎麼能就這麼算了。”名叫大石頭的男人顯得有些生氣，聲音不由提高，顯得有些嚇人，婦人渾身一顫，兩個小娃也抱着婦人的大腿不敢看他，他也覺得有些過火，放低了聲音，“嫂子，不是我大石頭不厚道，你也知道，我家就靠着這柿子樹貼補些家用，你看看，我這好好的柿子樹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婦人看着水塘邊的柿子樹臉色越發難看，原本蔥鬱的樹上現在只剩下樹梢上有些葉子，樹榦上全是被折斷的痕迹，想要收成可真是難了，而這全是柳汐兒惹下的禍，婦人一咬牙，尷尬地笑道，“大石頭，這是我家汐兒不對，可是你也知道我家就靠着汐兒她爹賺錢養家，你看我家還有三孩子要養活，真的沒錢賠給你。要不這樣吧，我讓汐兒上你家幹活，就當賠給你，好不好？”
大石頭一聽雙眼發昏，險些翻了白眼，將柳汐兒扔到地上，像避瘟神似得，“嫂子，我大石頭就看在大哥的份上不計較了，這汐兒...你還是帶回家自己養吧，我可養不可這小祖宗，我就只求你把汐兒看好了，別再來糟蹋我的柿子樹了。”
柳汐兒被這麼一摔，弄得渾身疼痛，她站起身來揉揉屁股，抬頭看着大石頭，剛要開口就被婦人捂住了嘴巴，狠狠地在屁股上打了幾巴掌，“大石頭，你放心，我這就帶汐兒回家，不會再讓她到你這兒來了。”
看着婦人帶着柳汐兒離開，大石頭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是個孤家寡人，這柿子樹是他唯一的格外收入，就靠着平時節省和柿子樹的收入積攢些錢想娶個媳婦，沒想到這柿子樹卻被柳汐兒糟蹋成了這樣，而他一個大男人又不好與一個小女娃計較，只得將委屈往肚子裏咽，眼中含着淚花在柿子樹周圍被踩踏的圍欄上又圍上了一圈荊棘。
柳汐兒一家本就是窮苦人家，全家人全靠着柳汐兒的爹一個人撐起來，自打生了柳汐兒便沒有一日省心，好在後來生了對雙生子很是懂事，有了雙生子柳汐兒的爹本想將柳汐兒送人，但柳汐兒一個女娃沒人肯要，養到四五歲時柳汐兒更是闖下不少的禍，柳汐兒她爹一狠心將柳汐兒扔了，可奇怪的是過了沒兩天柳汐兒就自己回來了，沒辦法只好自己養着，儘力看着她不讓她闖禍。
如今柳汐兒長到了七歲，但頑劣本性一直改不了，已經到了人見人厭的地步，大石頭看着是凶了些，但其實是最好說話的一個，如今卻也被氣成了這樣，柳汐兒的父母真是心力交瘁。
剛到家婦人不問緣由便狠狠打了柳汐兒一頓，讓柳汐兒在門前罰跪還不給吃晚飯，柳汐兒早已被打慣了也不哭鬧，乖乖地跪在門外，身上全是竹藤鞭打的紅印，看着嚇人，卻不怎麼嚴重，並非婦人不忍心，而是怕打病了還得花錢去請大夫。
“姐，給你饅頭。”柳汐兒雖然最愛闖禍，但對弟妹很是愛護，柳素其實挺喜歡柳汐兒這個姐姐的，見柳汐兒罰跪不能吃飯，便自己偷偷藏了饅頭等沒人的時候給柳汐兒吃。
柳汐兒見着饅頭兩眼放光，抱着就啃了起來，滿嘴饅頭吐詞不清，“還是小素對我最好。”
“姐，你就聽娘的，別再去石頭叔家爬樹了，石頭叔會生氣的。”柳素聲音雖然稚嫩但說起話來倒像是個大人。
柳汐兒毫不在乎，飛快將饅頭吃光，用袖子擦了擦嘴，“不會的，石頭叔人最好了，改天撿幾個漂亮石頭送給石頭叔他就不生氣了，以前都是這麼做的。”
“姐，我看石頭叔這回可是真生氣了，送再多石頭都沒用。”柳驍與柳素不同，他對柳汐兒沒什麼好感，對柳汐兒時常闖禍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不幫忙也不落井下石，看柳汐兒就像看個外人一樣。
柳汐兒這個弟弟今天眼看着她掉水裏不哭不鬧也不幫忙，要不是柳素催着，柳驍絕不會跑回家報信，對此柳汐兒也已經習慣，聽了柳驍的話癟了癟嘴，“你胡說，石頭叔人最好了，才不會像你，害我差點兒被淹死。”
“我跟素姐都勸過你不要爬樹，是你自己非要爬，掉進水裏還怪我。”小孩兒畢竟是小孩兒，被柳汐兒這麼一說，柳驍瞬間就不高興了，“誰讓你不會浮水的，淹死了活該。”
柳汐兒一想倒也是，厚着臉皮笑道，“是姐不對，我以後不爬樹了，等我學會浮水再爬，這樣就不會被淹死了。”
聽完這話柳素柳驍兄妹兩個只覺得有無數烏鴉從眼前飛過，頓時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