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她的身世
安小萱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地看着仇蘆笙,但他根本不容她反抗的氣勢,和他不容分說就將她半推半抱着放到那個駕駛座上的氣魄……令她真的無法說出滾了好幾回滾到嗓子眼裏的話。
死就死吧,反正樹這麼多,最多也就是在這個異國他鄉在醫院多呆幾周而已……安小萱一邊聽着仇蘆笙耐心又仔細的解說,一邊按着他說的一腳踩了下去。
然後,方向盤雖然被仇蘆笙強行打了幾下,但是,嘭地一聲,電瓶車還是很不幸的撞到了樹上去了。
仇蘆笙倒是淡定異常,只是盯着安小萱一張木然的臉啼笑皆非的說道:“我從來不知道,所謂的馬路殺手,就是這樣的。”
電瓶車這麼簡單的連小孩子都一學就會的東西,竟然生生被安小萱開到了樹上!
而且,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一直注意着她一臉不自然的神色,怕是,這得是一場最可笑的車禍了。
安小萱被人這麼一取笑,當下就有些氣急敗壞起來,她瞪着眼睛沒好氣的朝仇蘆笙吼道:“是你非要教我的!又不是我求你的。”
她從四年前的某一次就知道了自己是馬路殺手的事實,所以哪怕所有人都玩轉飛車的時代,她也是絕對不會去想自己哪天也考駕照的事。
因為那一次是艾倫親自教她開車,可是,比這回更慘死,她直接把車子給開到高速護欄上去了。
車子被撞得形狀慘不忍睹,那護欄也飛到了二十多米的位置,當時驚動了警方,他們賠償了大笑的錢。
艾倫當時一臉鐵青的朝她咆哮:“安小萱你怎麼能白痴成這樣!”錯把油門當剎車,這麼兇險萬分的事,安小萱當時也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把這樣的事件從自己的大腦深處給抹去!
可是,誰成想,仇蘆笙這個惡魔,他竟然讓她今天又一次體會到了那種難堪。
樹道兩邊的電子眼緊緊隨着他們的身影轉動。
仇蘆笙抬眼瞥見正轉向他臉的電子眼,心中極快地閃過一抹想法,而他也動作極快的捕捉到這個想法,在安小萱氣呼呼地別開臉的時候,他的手一勾,就將她拽近了自己。
而他唇角的那一抹詭異的笑容,此時此刻竟然有一種柔情似的,他在安小萱怒目而視的時候吻上她的唇。
安小萱掙扎着,他卻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猜阿凌無意中看到這樣一幕,會不會想要殺了我?”
他這句話很成功的將懷裏掙扎的女人安靜下來,只是,他發覺她整個人出現了不自己都無法意識到的僵硬,仇蘆笙抬起另一隻手,動作溫柔的將手指插進她的髮根處,輕輕摩挲起來。
安小萱卻無法配合他這樣的舉動,不管是為什麼,她還是本能的推開了他。
但仇蘆笙卻只是意猶未盡的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然後下了電瓶車,回頭卻找了一另輛,然後開到她面前,笑意盎然的說:“如果不想米奇等得太久,我們最好還是快點。”
米奇?那匹烈性難馴的馬。
安小萱面無表情的下了撞到樹上的車,往仇蘆笙開過來的另一輛上去。
只是,當進了馬廄里看到那匹已經被人準備着往外牽的馬時,安小萱一時間竟然有幾分悵然若失的感覺。
彷彿是自己最心愛的東西正被別人領走。
“安小姐,你是來看米奇的嗎?真是不巧,它被一位先生買走了,今天打算運走。我們正要把它送到機場去。”喬一臉不舍的撫摸着馬脖子,牽着它對安小萱說。
安小萱正站着還不知說什麼的時候,那馬就自己認出了她似的,伸長了脖子湊到她的身上蹭她的手臂,那個樣子就像一個心思單純的孩子,正在討好長輩似的。
喬有些感慨萬千的說:“米奇是我見過最具靈性的馬了,它似乎格外喜歡安小姐。”他抬腕看了看時間,“還有一點兒時間,不如安小姐帶它再去外面跑一圈吧,我想,米奇也很高興能在去新主人家前見過安小姐。”
他說著,已經把馬韁遞給了安小萱,安小萱微微一猶豫,還是接了過去,朝喬淡淡地笑了笑說:“謝謝。”
這時候去上洗手間的仇蘆笙正好進來。
看見他們倆神色間都流露出來的神傷不舍,有些好奇的問:“怎麼了?”他說這話時,人已經往安小萱走了過去,然後一臉柔和的摸了摸安小萱的臉,眼底顯着幾分疑問。
因為說的是天朝話,喬沒有聽懂,只是禮貌的朝他微微一笑,轉身去喂馬了。
“沒什麼。”安小萱一邊撫着馬脖子一邊往外走去,只是她的眼底有着掩飾不住的不舍和感傷。
那樣子,看在仇蘆笙的眼裏,竟然覺得心裏有一些異樣的不舒服的感覺,不過,他並沒有並在心上,只是去找到他昨天騎的那匹馬,也往外面走了出去。
安小萱那天格外沉默,仇蘆笙卻是彷彿一個想盡一切辦法也要逗女友開心的普通的男人。
他對她的溫柔和體貼都被獵場裏無處不在的電子眼記錄下來,然後傳到了獵場主人的面前。
阮凌凡在看到那個由獵場專用的郵箱發給他的郵件時,先是微微一蹙眉頭,緊接着便順手點開了郵件,裏面的一幕幕都被他看到。
仇蘆笙的溫柔,安小萱的柔順乖巧對他的一顰一笑,或生氣或沖他翻個白眼不理他……這樣的情景,讓電腦前的阮凌凡心底一陣陣的火起。
他看到一半的時候,終於隨手合上了筆記本。
將那些不喜歡的場景閉上。
只是,眼前筆記本是合上了,但他眼前彷彿仍是自然演變着他剛才的看到的事,還有一些他心底一直不願意去承認的場景。
在他眼前浮現出她被另一個男人壓在身下婉轉嬌笑時,阮凌凡再也忍不住這種畫面,抬手一掃,將桌子上的東西都大力的掃到了地上。
他一臉鐵青的盯着那一地的狼藉,然後長長呼幾一口濁氣,拿起了桌上的手機,給國內的人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艾倫,你讓我失望了。說好的二十天,現在已經過去這麼久,但我想要的結果呢?”阮凌凡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陰沉。
電話里靜默了片刻,清冷的聲音是響起。
“阮先生,對不起,因為上次的事是我考慮不周,所以才被他輕易反手為贏。”他又默了默,“不過,下次不會了,請再給我一點兒時間。”
“一點時間?是多少時間?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還是半年?”阮凌凡冷冷地笑了起來,“艾倫,我想如果你不能勝任這份工作的話,我可以另找別人。”
這樣的話,同時讓他們兩人俱是一陣沉默下來。
過了很久,阮凌凡才反手揉在自己的眉心處,嘆了口氣的說道:“艾倫很抱歉,就當我剛才的話沒有說過吧。”他正欲掛斷電話,卻聽見裏面的聲音問他,“阮先生,你那邊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阮凌凡有些苦澀了笑了下,搖頭不語。
這種事讓他怎麼告訴別人?
自己未婚妻跟着另外的男人正在上演着情深似海的戲碼?還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但艾倫倒真的是出乎意料的聰明,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小心謹慎的問了句:“最近不見安小姐,她還好嗎?”
這話一問出來,阮凌凡渾身散發出了寒氣森森的氣息,如果他辦公室里有另外的人,肯定會被凍結。
艾倫知道自己大概是誤打誤撞猜測到了不該去猜的事,忙不迭地道歉,然後與阮凌凡又說了些事,保證了下次不會失敗的話,才掛斷了電話。
阮凌凡將椅子轉了一轉,面朝著百米高樓下的馬路上看下去,心中卻在思索着,到底要怎麼把那個傻瓜弄回自己的身邊。
他正自苦惱,手機就響了起來。
顯示是林的手機號。
他接了起來,林那沒有任何起伏語調的聲音平淡無奇的傳了出來,首先是例行的問好,然後是一句讓阮凌凡驚震得猛地從轉椅里站起來的話。
過了很久,阮凌凡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緩慢地問:“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電話里的聲音仍是一副平淡無奇的重複了一遍。
阮凌凡這回聽完這話,直接跌回了轉椅,坐在裏面聲音低聲的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法國的酒庄,最早的主人姓安……
安,安,安,安小萱。
林又把剩下的事件給他說了一遍,但僅是寥寥幾語,卻讓阮凌凡整個人有些痛苦的坐在椅子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就那樣一直等着他的回復,也不掛電話,只是靜靜地等着。
大概過了半小時后,阮凌凡才又問他:“安家,還有什麼其他人嗎?”一個家族,不可能只剩下安小萱一個人吧?
他上回去法國查到的事,只是安小萱被人領養之後,然後被學校里的同學欺侮,還有那個變態獵戶將她囚在山上的事,關於她的身世,卻沒有查到一分。
因為仍像這五年裏一樣,有人在刻意地掩藏着安小萱的事情。
這一回,也不知是林竭力查出來的,還是……那個一直深藏五年的人透露出來的。
林說:“沒有了,是一場火災將他們全部燒死了。而當時,小姐是唯一的倖存者。”
“這件事,你從哪裏查到的?”阮凌凡聲音冷靜而透徹的問。
林想了一下,“是前幾天我們會所里一個小姑娘……”然後他將前因後果仔細的給阮凌凡說了一遍。
原來,是一個大學女生在安城阮氏的會所里給朋友慶生,然後那天喝得多了,就有些酒後失言說她家以前在法國是什麼名門望族,還有過世界上數一數二的紅酒莊園,如果不是她爸爸後來時運不濟,他們一家也不會流落到安城這種小城市什麼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話剛好被從另一個包廂里出來的林聽在耳中,本來像這種閑事他是不會去多看一眼的,但那個女孩兒喝得有些人事不知,一轉身就把他當成了她一直暗戀的某個男人,一頭扎進他懷裏又哭又深情表白着。
表白過去,那女孩兒又拽着他說:“學長,我家以前有法國最大的酒庄,安氏紅酒莊園,我家也曾很有錢,你為什麼要喜歡汪雨嘉,就因為她比我有錢嗎?”
安氏?
林讓人把女孩兒弄去醒酒,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便問出了許多五年來讓他們查不出的事情來。
電話里,阮凌凡長久的沉默不語。
看來,這件事並不是那個五年來掩藏關於安小萱身世的人的刻意安排,這樣的事,是無意被林查出來的。
那麼,他們終於搶回一線先機了嗎?
“法國的酒庄,老爺子當年也閉口不提,而且那邊的生意一直不太好,但他卻勉力讓其他公司支撐着。這裏一定也有什麼事,林,你去查出來。”阮凌凡從椅子裏站了起來,解了西裝的扣子,他站在那百米高樓大廈上,俯視着整個巴塞爾。
“是。”
“還有,帝都前幾天有人從那裏購了一批贗品宋代和唐代的青花瓷,你……”阮凌凡把事情淡淡的吩咐給林。
林連連說是。
阮凌凡直到把那個電話掛掉,整個人剛才那種不可抑制的煩躁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現在要做的事,是把仇蘆笙送到他該去的地方。
到時候,安家和阮家的事,再慢慢解決不遲。
仇蘆笙……阮凌凡眺望着遠處獵場的方向,唇角揚起了輕微的弧度,那一抹笑意里含着嗜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