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喪家之犬(下)

第五十一章 喪家之犬(下)

倒霉的人總也不可能一直倒霉下去,幾分鐘后,也就給呂某人找了家看上去似乎有些名堂的私人診所。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家診所敢掛出醫務人員的名號。

等呂某人帶着他的那個傻乎乎、被打得半死卻沒事的兄弟走進這家診所的時候,接診的醫務人員也正是劉道飛本人。

一看就是個老練的傢伙,胖墩墩的,年紀有些大,應該大小內外傷對他來說,都是小菜一碟咯。

呂某人尋思間,也就大模大樣地依着就診位坐了下來,那隻毫不掩飾、耀眼的男款金錶幸好還在,也還合他這時的神情。

否則的話,兩隻耳朵基本上也都報銷了,應該說是狼狽至極,他憑什麼還能坐得穩椅子呢?

甚至還粗聲粗氣地說話:“嗨,老師父,耳朵不小心被狗咬了,幫我們弄一下。”

那等到處理傷口那會,劉道飛慈眉善目,看着明顯不像是狗咬的,肯定會好心地問呂某人怎麼回事。

他也不說話,那雙不大的眼睛只顧自己閃爍。

就這麼半天功夫,落得如此下場。

任誰在這時候,這時候也剛剛好,隨便別人怎麼擺弄。

呂某人咬咬牙,也就忍住了痛,更是索性閉上了眼睛,好好地靜下來想一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真是郭春明那個死人回來找自己報仇嗎?

沒可能。

兩年前他都已經從三十幾層高的商會大廈自尋死路地跳了下來,摔了個稀巴爛,燒都不好燒,可以說是骨灰都不全。

就這麼一個沒鳥用的死人能有什麼作為?

就算變成鬼,也只是沒用鬼。

還是有人故弄玄虛,玩陰的,擺明了要吃定自己?

就是那個姓屠的女表子嗎?

她為什麼一下子變得那麼厲害了?連尤大這樣的狠角色都要服她的軟。

原來還真是看走眼了,千方百計還想上她。

也算這女表子夠能裝得了,一直也都是嬌滴滴的模樣,深藏不露。

這一下子搞了個狠的,輕易也就端掉了自己的老窩。

唉,說到底還是要怪自己這個蠢貨似的兄弟,竟然心向外人,居然還幫着那個死人說話,呃,不對不對……

沒道理,完全講不通,勇人這個狗東西還不是跟自己一個模子倒出來的?怎麼可能會突發善心?

這裏頭一定有名堂。

呂某人突然靈光閃現,也跟尤劍那樣想到一塊去了。

他甚至想得更多,最後得出結論,不管是什麼東西,反正一定是中邪了。

老實講,更早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想到這種可能,甚至還脫口罵過自己的兄弟是不是見鬼了。

呂某人這下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也就恍如隔世般地睜開了他的那雙不大的眼睛。

剛好劉道飛轉移了戰場,神情自若地正在幫呂勇人處理同樣不可能是狗咬傷的耳朵,一邊還像哄小孩似的跟傷員聊着天。

呂某人這會哪有心思聽他們說些什麼,抱着試試看的心理,終於開口說話:“哎,老師父,你幫我看看,他,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什麼毛病?”

劉道飛估計是看不順呂某人的那個鳥樣,也就沒好氣地說,“還不是跟你一樣,耳朵沒了。”

“呃,不是這個……”

呂某人索性把自己的所想倒了出來,“他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

劉道飛丟掉用過的藥棉,剛好騰出一隻手也就翻了下呂勇人的眼睛。

看上去倒也有模有樣的,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真功夫。

呂某人腹誹了下,也就聽他繼續說:“這個嘛,我還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沒這個能耐咯,不過呢,我聽老人說,如果真是中了邪,試着用屎尿澆一澆,可能吧,就會好。”

自己不就是個老人嗎?還老人說,什麼玩意。

呂某人真是良心被狗咬了,人家好心指點一方,愣是還要在心裏做這些個沒譜的文章。

好了,有辦法就好。

直等呂勇人的傷口差不多也處理好了,呂某人招呼也不打地,抬腳就準備走。

他自己才是什麼玩意呢!

人家辛辛苦苦救死扶傷,他一個謝字也沒有,居然還想賴賬走人。

劉道飛看在眼裏,想當然是這麼以為的。

他哪裏知道呂某人從來也沒有付賬的習慣,平常也都是左右人幫着做的。

這下不得了了。

別看劉道飛是個小老頭,每天也都會堅持到公園裏打打拳什麼的,三兩個成年漢子恐怕都未必近得了他的身。

那呂某人又算是哪根蔥?

分秒鐘也被劉道飛拽了個動彈不得,因此還牽扯到了他的兩處傷口,疼得他呱呱直叫。

“這,這……這是幹啥子,老師父?”

呂某人忍痛掙了半天脫不了身,只得老老實實地問。

“小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這天底下啊,聽過白吃的,可沒說有白醫的哦。”

劉道飛使了使手勁,可能又掐到呂某人的哪處要害了,也就任憑他號叫了幾聲,不管不顧地反而拽得更緊了,更是毫不客氣地說,“錢,趕緊付錢。”

原來是這麼回事。

呂某人一陣冷汗過後,緊跟着又“哎呀”了聲。

好吧,先前在尤大的高壓下,他什麼也不記得了,當然也沒有帶包什麼的,平時身上也不會有零錢,怎麼辦?

他只好喘着大氣向自己的兄弟求救。

“哥,怎麼啦?要,要錢……做,做什麼?給,給我,買糖嗎?”

要死了,呂勇人還是那副德性,甚至當著他們的面把自己的口袋翻了個遍,空撈撈的,一毛錢也沒有。

他還不信了,這便又胡攪蠻纏地大哭了起來,硬說是錢都被人給偷去了。

好死不死,搭上了這麼一個二百五。

沒辦法,最後呂某人只得乖乖地脫下了他的那隻毫不掩飾、耀眼的男款金錶,抵作醫療費顯然不可能,到底還是暫時地押給了劉道飛。

劉道飛這才罷休。

好在是這個會幾下功夫的劉道飛,否則的話,呂某人還真有可能直接走人,用他的話說,付個毛線錢。

就這樣,呂某人灰頭土臉地帶着自己的兄弟,好吧,如果不是為了要問清楚事情的究竟來,他怎麼還會管呂勇人的死活?

一早也都會甩掉,這個死沒腦子的累贅!

好了,不管怎麼樣,呂某人他們總算是一波三折地順路走到了桑江南岸的一個公廁邊。

都還在門口,呂某人就已經掏出了自己撒尿的傢伙。

反正也憋得苦了,又緊走了兩步,和身後粘住他不放的二百五拉開了一段距離。

然後,他二話不說,打一轉身就往呂勇人的身上射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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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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