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人生的問題

第二十九章 人生的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冷然這兩天的睡眠特別的好,似乎再也不會在那個要人命的晝夜交錯時分醒來。

等他睜開那雙與生俱來的桃花眼,都已是東方大白。

難道是身邊沒有女人的原故?

遠的潘妙妍不說。

只這近來基本上可以說是形影不離的屠美丹,借屍還魂的那一天,就已經沒有在他的身邊,而是一個人神情委頓地睡在窗前。

那就有點兒太牽強了。

還是他那短暫性失憶也像鼻子那樣,終於成了一種慢性的病?

也就排斥了有關偷香鬼的一切。

無思無慮、高枕無憂。

還真有這方面的可能。

亦或者是屠美丹把居室收拾得井然有序,棉被都有了陽光暴晒以後的味道,因此有了家的溫馨?

可冷然剛剛才走出了越秀雅苑那個馬上要離的家。

這便不自覺地準備又困圍城。

顯然不可能。

哪怕屠美丹昨晚上的態度有所變化,甚至比那個囂張跋扈的陸燕飛還更誇張,簡直就是七百二十度的大轉變。

屠美丹也因此,從錦江大酒店出來,一直到了那個錦綉花園的家裏,都還挽着冷然的胳膊,戀戀不捨。

甚至等他洗浴出來后,二話不說地也就幫他洗了衣物。

還給他徹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就像還沒有去觀音岬、頭一次來她這裏那樣,有些乖巧地雙手奉上。

即使兩人還沒能睡到一塊去。

冷然昨晚上臨睡前,還真有這麼大膽地想過,恐怕只是時間的問題。

但兩人在一起的基礎是什麼?

兩情相悅?

或是兩性相吸?

當冷然習慣性地把後背貼實了,靠在床頭的那會兒。

還真就開始慎重地考慮這個算是不小的人生問題。

他和屠美丹有情嗎?

他連她的出身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或者說不屑於弄明白,只是不止一次地妄自猜度為鄉村裏的蠻妞子。

反過來也是。

屠美丹知道他的底細嗎?根本問都沒來問,也可以說是懶得問。

那就是相互不了解了。

既然相互都不了解了,那怎麼還可能情投意合,以至於上升到強烈依戀的那種程度?

好吧,他們只是情不自禁地做了無數次愛。

他有生理需求。

她本身也是為愛而活。

那就是兩性相吸咯。

只要兩性相吸,就可以在一起了嗎?

扯淡。

那兩個人天天都到床上去滾床單,就不下來了嗎?

性以外的生活,就全然可以不管不顧了嗎?

還有她那嫌貧愛富、視財如命、見錢眼開的德性……

一想到這個,冷然更是腦大,也就想到了他們昨晚上臨睡前的那場、基本上是一個人完成的談話。

很明顯,是屠美丹一應瑣事忙完后,坐回她的那張紫色沙發時,開的頭,而且還是絮絮叨叨的那種。

“我說,冷哥,你……怎麼認識這麼多有錢人?生米縣的蕭總,再就是晚上錦江大酒店的這個蔣總,估計吶,往後,還會有越來越多……

“你……可千萬不要跟我說,又是原來在報社的時候,也幫過他一個小忙。

“好吧,小忙,他就會憑空冒出來幫你買單?嗯,雖然錢是不多,但生意人最忌諱的就是這個,這要是一開了先例,那往後,人家就不要做生意了?

“你也不要跟我說,你們是朋友,自然會幫忙,買個單有什麼咯。

“我還是那句話,有錢人的朋友,就沒有不富的道理,你也一定是有很多錢的了。

“那到底你有多少錢?

“今晚上,你還非得跟我說清楚來……不可,嗯,看看嘛……夠不夠我來用。”

有過無數次受話經驗的冷然,早就可以冷靜地面對這一切。

那屠美丹都說了這麼多了。

冷然自然也該有所表示了。

他這便靜靜地放下咖啡,也就淡淡地說:“你……到底問這個,做什麼?”

屠美丹反而舉重若輕地端起滿大杯咖啡,明顯有些恍然大悟地說:“哦,對了……我可能沒跟你說清楚,真是的,我用你的錢,不是花的那種意思,好吧,我……我就是喜歡錢變錢,變得越來越多,懂?”

那一刻,冷然還真從她的美眸里,讀懂了一個初出茅廬的蹩腳商人幻想成為李嘉誠那般巨人的渴望。

開玩笑了吧?

一個女人家對金錢居然如此執着,執着於玩弄股掌之間。

難道她之前憑藉自己的容貌與風騷,身邊從來不缺男人,就為了她心底深處的這份狂熱追求?

還真是鄉村裡來的蠻妞子,或許她在家鄉的幼年時期窮怕了、窮瘋了,如今變本加厲地攫取?

屠美丹見冷然一臉的沉默,還真怕他沒明白過來,甚至是有所誤會。

她也就深度地解釋說:“當然,還是你的錢,只會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好吧,我不敢說富可敵國,至少,要能成為這座城市的首富,擁有這座城市的絕大部分資源,讓大家有求您、尊敬您、仰望您。”

女狂人?

神經病?

冷然那會兒明顯皺了皺眉頭,感覺有一種與自己完全格格不入的腔調,像電流那樣,瞬息間也就布遍全身,這便麻痹了一下下。

再聯想到同學會上,因為她的閃亮登場,自己莫明其妙地被高調了一把。

他不得不由心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掙那麼多錢來,幹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幹嘛要大家有求我、尊敬我、仰望我?我就是我,我只想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好吧,做人低調一點,不好么?

“為什麼要,一定要出那些個風頭?還城市首富?城市資源什麼的?有意思么?

“就好像你剛剛提及的那個蔣總吧,他在你隔壁桌上,一晚上默默地吃飯,你知道他是有錢人么?他會在自己的腦門上刻個‘有錢人’的字樣么?”

冷然甚至聳了聳肩,繼續未完的話題。

“這就是他的生活態度。

“我覺得,他這樣子,就很好,挺好的……

“還有他的兒子,蔣先雲,也是我的同學,今晚上的同學會也來了。

“他基本上秉承了家風,一晚上都不怎麼愛說話,絕大多數同學都還不知道,呵,這是在他家開的酒店吃飯,也很好,非常好……”

冷然的想法以及與之一致的說辭,對於屠美丹來說,太可怕。

這是一個多麼普通的男人!

怎麼可以變成如此的普通!

屠美丹同樣不得不打斷他,這什麼狗屁的人生低調論。

“嗨,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兩碼事。

“呃,我要怎麼才能說服你呢?

“好吧,你註定了就是一個不平凡的人,怎麼可能安於默默?或者也可以這麼說吧,我們就是要主宰這個世界,怎麼能被這個世界吞沒呢?”

呵呵——

她太高看自己了,甚至還想主宰世界。

這是怎樣的一個女狂人、神經病?

……

就像當時,冷然就覺得可笑。

即使現在,已經過了一晚上,他此刻靠在床頭,還是覺得可笑。

這能不可笑嗎?

他從來沒有這種可笑的想法,自然覺得可笑。

冷然坐正身子,終於緩緩地下了床。

反正不要上班了,節奏甚至還可以更慢些。

冷然悄悄地打開自己的房門。

對面的房門,仍舊對他緊閉。

女人本就是更要睡的動物。

冷然搖搖頭,徐徐地徑直去到衛生間。

慢悠悠地解決個人問題后,連他自己都覺得太磨嘰。

時間也肯定過去了好久。

屠美丹愣是沒有出來。

冷然索性走到陽台去。

屠美丹的陽台很狹窄,連不到她那頭的卧室,本身這套居室也不大。

所以,有幾件男女內、外衣吊在升降晾衣架上,便顯得有些擁擠,基本上擋住了遠眺的視角。

而臨近深秋的天空,這時候還是灰濛濛一片,陽光在城市裏來的總是要更遲得多,也就望不到太多的城市風光。

只有模模糊糊、鋼筋混凝土構成的許許多多高低不齊的建築,任性地填充掉了能填的空間,完全一塊僵死不變的節奏。

冷然嘆了一口氣,也只能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下一刻,也就準備去收下自己目光已經觸及的衣物。

然而這時,冷然卻嚇了一大跳,臉部肌肉迅速地扭曲。

好吧,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偷香鬼的概念。

即使還能夠記起那一連串令人歇斯底里的跳樓案,無非不是自殺,就是他殺咯。

那為什麼?

冷然還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使得他那原本就白皙的頭臉,也就更加的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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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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