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那年,她青春,他年少,都是最好的年華里,他們青梅竹馬,相互愛慕,也曾經約定地老天荒,可是愛情終究是敗給了現實,家逢突變,他先背棄了他們的約定,從此各安天涯。

憶起那段年華,梁宛如沒有怨恨,也沒有眷戀或者不舍,只是一種滄桑過後的平靜:“你也有苦衷,當年你父親的病,你根本沒有選擇,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所以,你不用在自責了,而且我並不苦,我很幸福,因為找到了那個對的人,雖然不是你,會遺憾,但從來不後悔。”

他們分開的那一年,他二十滿了三年,她二十差了一歲,那一年他們分開了,那一年,他娶了秦家小姐,但是她也遇上了對的人,所以誰也沒錯,奈何緣淺,也不必情深。至少現在,她想起過去,記得更多的是淡淡的幸福。

梁宛如眉間是淡淡的明媚,曾幾何時,這樣的她,他也見過,只是如今不是為了他了,他忍不住問:“那他現在對你好嗎?”

應該很好吧,因為林懷義看得出來,她是幸福的。心裏微微有些失落,但是卻慶幸,是一種很矛盾複雜的感情。

梁宛如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他”忽而停頓,臉上的笑收斂,眼中染了一分莫名的憂悒,沒有看林懷義,半響才接着回答,“我很好。”

不知道為什麼,林懷義脫口而出:“你不好,如果好的話,你不會來找我。”他知道她幸福,但是她的處境一定不好,也許是那個男人不再了,也許是那個男人有什麼苦衷,這個容易滿足的女人,總是那樣憂傷又幸福。

梁宛如須臾才抬眸,好看的重瞳里流蕩着繾綣地紋路,忽而快,忽而緩,她眼睛微微發澀,聲音發緊:“懷義,我真的不後悔,就算我等了那個人很多年,但是我還是不後悔,只是我怕我等不下去了。”

等不下去……

一句話林懷義聽出了兩層意思,一個是她在等那個讓她幸福的男人,一個是她有難處。

一向儒雅斯文的林懷義急促地問:“等不下去了,怎麼會?宛如,你到底怎麼了?”

她只是淺笑,病態的臉上卻有一種幾乎決然的美:“所以我來找你了。”緩緩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推到林懷義的面前,說,“我真的等不了了。”

這一張紙就判了她死刑,奪了她的幸福。梁宛如微微轉頭,在看見那窗邊的男孩時,眼神柔和,緩緩淺笑。

林懷義微微顫抖着拿起紙,眸色一點一點變得灰色,手一抖,紙張落在桌面,他怔怔抬眸,看着梁宛如,眼裏除了不可置信,還有一種沉沉痛楚:“肝癌?”他語氣略微哽塞,“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這麼多年沒見,他還來不及補償,來不及愧疚,她卻……命運果然總是這般捉弄人。

那邊林淺清看着對座上兩個‘深情對望’的男女,眼裏更多不屑,更多冰寒。那個男人看母親是總是溫柔的,但是從來不繾綣,這便是差距,她都懂的不同。

梁宛如是背對着林淺清,所以林淺清看不見她的表情,她的聲音好聽,不得不承認,確實那些闊太太們口中的嬌柔,她說:“就是這樣,已經一年了。”

林淺清只是冷嗤: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居然裝得這麼像。難怪說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柔弱。

林懷義落入林淺清眼裏的表情正好是痛楚,那種男人對弱勢的憐惜,他輕聲哄着:“宛如,只要好好治,總會好的。”

梁宛如只是輕輕搖頭,並不在意:“是晚期,我大概沒多少天了。”她忽然伸出手,抓着林懷義的手,無助地祈求,“但是我放不下,懷義,我知道我這麼做很自私,但是我沒有辦法了,我不知道找誰,也沒有人可以幫我,我只相信你,你幫幫我好不好。”

林淺清頻頻翻白眼: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全是手段。林淺清死死盯着林懷義手背上那隻白皙的手。

林懷義反抓住梁宛如的手,拍拍她的手背,語氣艱澀但是決絕:“宛如,你別這樣,你說,能為你做的,我都會儘力。”畢竟自己欠了她的,曾經那種情分雖然已經變質,但是依舊是一種不可替代的情感,無關風月,只是誰也不可取代。

梁宛如轉頭,林淺清趕緊低頭,將頭埋進廣告單里,梁宛如的視線卻落在另一方,那裏安安靜靜坐着一個小男孩,梁宛如的聲音有些顫抖:“如果我走了,我的孩子,你幫我照顧他。”

林懷義順着梁宛如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一個和梁宛如長得很像的漂亮男孩,語氣竟有些寵溺的味道:“就是那個小孩嗎?”

也許是愛屋及烏吧,還也許是因為虧欠,林懷義看到那個小小的男孩,突然心裏有着柔軟。

梁宛如身上有種淡淡的光輝,母性的聖潔,她看着男孩點頭:“嗯,他才十歲,我放不下他。”

林懷義說:“長得真像你。”

林淺清用餘光斜掃了一眼,只看見一個小小的背影,也沒有注意,繼續側耳聽着。

梁宛如轉過頭來,緊緊抓着林懷義的手:“懷義,我知道這樣很過分,很自私,你也有你的家庭,你的孩子,我卻把我的孩子託付給你,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求你幫幫我,那個孩子,你幫我照顧他,不管看在當年的情分也好,看在我一個將死之人的遺願也好,你答應我。”

林懷義反握住梁宛如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說什麼傻話,什麼遺願。”他頓了頓,語氣突然沉重,“我答應你的,那個孩子,如果你真的……我會視如己出的。”

他欠了她的,一定會還的,也許這也算是個機會吧,雖然他們之間在不可能有別的瓜葛,但是只要是他能為她做的,他一定奮不顧身,這輩子,他最虧欠的便是這個曾經愛如生命的女人了。

梁宛如潸然淚下,好看的長睫上全是水汽,更顯得柔弱也脆弱,她哭着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懷義,也對不起。”

確實對不起,她利用了他,利用了他的虧欠,將所有放不下的擔子給了他,但是卻也只能說一句‘對不起’,她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林懷義搖搖頭,看見梁宛如的眼淚,心也軟得一塌糊塗:“別說對不起,本來就是我欠了你的。”

林懷義還緊緊抓着梁宛如的手,一個流淚滿面,一個滿眼痛楚。

這時,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擋住了他們身前的一片陽光。

那臨窗坐着的男孩突然眼眸一亮,隨即是不安地顫抖。

林淺清手裏還抱着玻璃罐,罐子裏的硬幣叮噹作響,冷冷看着眼前‘深情脈脈’的兩人。眼神冰冷,好看的嘴角全是嘲諷,她冷嘲熱諷:“你不是說去公司嗎?”

難怪那些闊太太們都說男人都虛偽,原來她還天真的以為她的父親不一樣,原來也是一路貨色,說什麼去公司,說什麼很忙,說什麼為了她的未來,全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她看到了什麼,看到的是她那個滿嘴謊言的父親和別的女人樂不思蜀。

林淺清小小的心臟本來就容納地不多,如今硬生生擠出一塊,裝着恨。

林懷義顯然對女兒的突然出現有些措手不及,也忘了回答女兒的質問,只是不可思議:“清清,你怎麼在這?”

林淺清像只處於危險的小獸,防備地等着一臉蒼白錯愕的梁宛如,一字一字說得十分刻薄:“我來看看這個女人是怎麼破壞人家家庭的。”

林淺清過去的十二年,一直端的是千金大小姐的氣質,還是第一次這樣尖酸。

那邊少年眼裏閃過複雜的光芒。也許也是詫異,為何公主突然變女巫吧。

林懷義連忙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對着女兒疾言厲色:“清清,你說什麼胡話。”斂了斂慍色,回頭歉意地對梁宛如說,“宛如,這是我女兒,小孩子不懂事。”

不懂事?她以前就是太懂事了,才會被哄騙。林淺清不以為意地挑挑好看的眉頭,不想十二歲的女孩,倒想趾高氣昂地大人,她厲聲質問:“我哪裏說胡話了,媽媽都病成那樣了,可你呢?你不去看看她,陪陪她,成天不回家,還和這個女人在這約會,我怎麼胡說了。”頓了頓,她指着默默垂淚的梁宛如說,“媽媽病了,你不管,是這個女人裝病把你套住了嗎?”

剛才的對話林淺清沒有全部聽清楚,但是卻聽了個七七八八,零零落落,而且潛意識她認定這個照片里的女人是‘狐媚子’,她的眼淚都是‘狐媚手段’,她的病態也是裝的。

林懷義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很難看,實在沒有想到那個一直乖巧的女兒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把拉起女兒的手:“清清,別在這無理取鬧,跟我回家。”回頭對梁宛如略微致歉,“宛如,我會再聯繫你。”

林淺清大力掙扎,手上一滑,手裏的玻璃罐落在軟座上,滾在了邊緣卻沒有掉下去,懸在那裏搖搖欲墜,裏面的硬幣叮噹作響。林淺清卻沒有心思去理會,大力掙脫林懷義的手,臉上全是慍色:“你們還要牽扯不清,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媽媽。”她怒紅着眼,回頭死死瞪着梁宛如,大聲厲罵:“你這個壞女人,破壞人家婚姻,會遭報應的。”

林淺清的母親是典型的大家閨秀,林淺清從小耳濡目染,不是名媛,也算是個淑女,一直遵循了這母親的教導,做一個標準的閨秀,今天她將所有母親的教誨都跑到腦後。

林懷義渾身一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那個從小就乖順善解人意的女兒居然變成這般模樣,他一臉沉痛地看着女兒:“清清,你說什麼?”

每個人都有一個行為上限,在界限內,也許會極盡偽裝,一旦超過了界限,就會發現另一個自己。林淺清的行為上限顯然被超過了。

自此那個乖巧的林淺清就被推翻了。

她美貌一揚,看着一直默不作聲的梁宛如:“我不僅要說,我還要”話音一落,她舉起桌上的咖啡,狠狠往梁宛如臉上潑去。

頓時梁宛如臉上一片狼藉,頭髮上,衣服上全是灰色的咖啡。

林懷義怔了三秒,揚起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啪”

臉上火辣辣地疼,林淺清有種天旋地轉地感覺,她咬咬牙,仰起頭看着林懷義的眼睛,眸中全是厚厚的陰鷙,還有沉痛,沉沉浮浮的,她張張唇,聲音哽塞:“你打我?你為了這個女人打我。”

林懷義手一直在顫抖,緩緩垂下,握緊,還是止不住地顫抖,他自己知道,這一巴掌他用了多大力氣,他心裏也心疼,但是更多的還是慍怒,他不看女兒,只是沉痛地說:“我林懷義真是失敗,教出這麼一個不可理喻的女兒。”甩開林淺清,林懷義走到梁宛如身邊,拿起隨身攜帶的手巾,替梁宛如擦臉,語氣沒有半點剛才的凌厲,“宛如,你還好吧。”

梁宛如微微後退,拉開距離,接過林懷義的手巾,自己隨意擦了幾下,聲音似乎受驚有些不穩:“我沒事,懷義,她還小,很多事情還不懂,你別遷怒她。”

林淺清本來看見自己父親這樣厚此薄彼就一肚子火,現在有聽到這個‘狐狸精’這‘假惺惺’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也顧不得臉上的疼痛,對着梁宛如就大吼:“誰讓你假惺惺了,你這個狐狸精。”

梁宛如在林淺清心裏已經坐實了狐狸精這個名號了,甚至林淺清曾幼稚地想這個女人生的孩子也是狐狸,一窩子狐狸,

此時林淺清心裏那一窩子狐狸之中的一隻正那樣灼灼地看着她,手裏的慕斯蛋糕被拽的發緊,琉璃般的重瞳清輝碎了。

林懷義被女兒一聲一聲的狐狸精氣得臉色陰沉,他將女兒扯到身邊:“誰教你說這些話了,真是胡鬧。”

林淺清也倔強,就是不示弱,偏偏要強硬到底,哪裏像個十二歲的女孩,哪裏還有身為千金的溫婉,她一朝叛變了程一個滿身是刺的刺蝟,說出的話那叫一個扎人:“做得出,還怕我說嗎?”

曾經那些闊太太們在耳邊說得那些‘胡言亂語’被無限放大了,腦中全是狐狸精,全是小三……反正顛覆了她十二年來的所有觀念。

林懷義氣得不行,林淺清卻傲得不行,林懷義是在沒有辦法,對着梁宛如說:“宛如,我先回去,今天對不起。”然後拉着林淺清就走:“回家!”

林淺清一走,一邊頻頻回頭瞪梁宛如,那眼神似乎要將人撕碎了一般。自然全然都沒有看到那個坐在窗邊的男孩。

梁宛如只是坐在原地,默默垂淚。突然一隻小小的手伸過來,軟軟地,擦着她臉上的臟兮,漂亮的男孩含着不掉的淚水:“媽媽,對不起。”

因為他還沒有長大,不能保護媽媽,所有對不起。

梁宛如握著兒子小小的手,眼淚卻掉得更凶了,強忍着哭腔:“綿憶,乖,媽媽沒事。”她嘴角扯出一抹笑,牽強,卻是幸福的,至少她還有這樣一個美好的兒子,她從來不曾怨過。

男孩有一個詩意的名字,那是他媽媽取的,江綿憶,綿綿不斷的回憶,他的爸爸姓江,從有記憶來他便沒有見過,但是每次問起,媽媽都會哭,所有,他從來不問,但是也不怨,因為他的名字是綿綿不斷的回憶。

江綿憶伸出小小的手,握着梁宛如的手,稚嫩的嗓音卻有着大人的語氣:“我們回家,綿憶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用那個叔叔照顧。”

小小的他想,雖然他還小,但是還是可以照顧母親的,不需要那個叔叔,也不要那個一會兒公主,一會兒魔女的女孩罵自己的媽媽是狐狸精。

梁宛如聽了兒子的話,又是欣慰,但更多的是心疼,不過是十歲大的孩子,就這樣懂事的讓人心疼:“綿憶,是媽媽沒用。不能好好照顧我的綿憶。”

江綿憶用袖子小心替母親擦着眼淚,遲疑了一會兒,才將手裏的蛋糕放到桌子上:“媽媽別哭,你最愛吃的慕斯蛋糕,綿憶給你買了,媽媽你別再哭了。”

梁宛如看着桌上的蛋糕,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撫著兒子的肩膀,哽塞地說:“媽媽其實不愛吃慕斯蛋糕的,是你綿憶的爸爸喜歡。”

江綿憶似懂非懂,他不懂為什麼爸爸喜歡慕斯蛋糕,然後媽媽也喜歡,有多餘的錢就會買,但是卻從來不吃。

江綿憶推開蛋糕,看了好幾眼,才對梁宛如說:“那我們不吃好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梁宛如含淚點頭:“嗯。”

梁宛如牽着江綿憶小小的手就出去了,江綿憶頻頻回頭,看着那桌上的蛋糕,眼裏忽明忽暗,像一張綿密的網,籠着極其複雜的情緒。有種很矛盾的心情似乎攪得他心裏一團亂麻的,他討厭那個用水潑母親的小巫女,但是卻喜歡那個用蛋糕交換硬幣的小公主,小小的他矛盾極了,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他揪着秀氣的眉頭想不清楚。

未關緊的窗戶漏過一絲風,

嘣、蹦、嘣、嘣……

硬幣叮噹作響。

江綿憶腳下一頓,怔怔回頭。

“怎麼了?”梁宛如紅着眼睛不解。

江綿憶什麼也沒說,跑回去了。將軟座上的玻璃罐抱在懷裏,臉上有種失而復得的明朗,他清清一笑:她應該是公主吧,只是生氣的時候比較可怕。江綿憶這樣想着,忽而又皺皺眉,看着罐子裏的硬幣自言自語:“我媽媽不是狐狸精。”

江綿憶悶頭不說話,緊緊抱着玻璃罐。

不多不少,那裏面又五百個硬幣,幾經周折,還是回到了江綿憶手裏。

命運總是輪轉着的,那玻璃罐里裝的是他們的緣分。

很多年之後,當江綿憶已經身價過億,那個罐子裏裝的卻依舊是最珍貴的。

林淺清被林懷義帶回了家,一路上林淺清一句話也沒和林懷義說,不管林懷義怎麼解釋,林淺清充耳不聞,後來林懷義只是嘆嘆氣,撫了撫她的頭,便不再出聲了,父女兩的冷戰便拉鋸着。

回到家已經將近黃昏了,林淺清甩了甩頭,看也不看林懷義,直接進了她母親的房間。

房間裏很暗,林淺清開了燈,母親還在睡,似乎一直沒有醒,她坐在床邊,本來只是生氣,可是看到母親之後就委屈了,抽抽搭搭地掉眼淚,輕輕喚了幾句:“媽媽,媽媽。”

好一會兒秦文雅才醒過來,消瘦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暗黃,一雙眸子沒有任何光度,抬眸便看見女兒一臉淚痕:“怎麼清清,怎麼哭了。”

林淺清抹了一把眼淚,儘管隱忍,語氣里還是哭腔:“媽媽,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清清不要一個人。”潛意識裏咯清清不想媽媽知道今天的事情,她都這麼難過,要是媽媽知道了一定會更難過的。

秦文雅似乎很累,眼皮重重垂下,長長的睫毛有些灰白的顏色,在眼瞼上打下一層濃重的陰暗,聲音蒼老無力:“怎麼會是一個人呢,清清還有爸爸,你爸爸會一直陪着你,就算媽媽不在了,爸爸也會陪着清清的,清清別怕。”

林淺清條件反射地搖頭,條件反射地否認:“不,爸爸他”聲音突然頓住,語調一轉,悶悶地說,“他都不來看媽媽。”她伸出手,捋了捋母親的碎發,眼睛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曾經那烏黑的頭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發白了,她的媽媽才三十多歲,還那麼年輕,居然白髮了,該是有多累,有多倦,才會如此。

都是他,那個討厭的男人!林淺清心裏暗暗計較,將母親的白髮攏到後面,心裏想着不能讓母親看到。

秦文雅自然沒有注意到女兒的小動作,只是輕輕抓過女兒的手,包在手心裏,輕輕摩挲着,嘴角有慘淡的笑意:“清清,別怪你爸爸,媽媽年輕的時候做了錯事,爸爸怨媽媽也是應該的,但是清清記住,爸爸很愛清清,很愛這個家,是媽媽不好,當初如不是媽媽”秦文雅講到這裏卻突然頓住,沒有繼續那個話題,只是話鋒一轉,語氣凝重:“等清清長大了,再告訴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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