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紙人

林淼躺在白得刺眼的手術台上，扭過頭看了一眼旁邊工具架上的工具之後，輕輕的閉上眼睛，冰冷的手術刀劃過皮膚，所過之處，綻開一朵朵血紅色的薔薇……。

藥力開始失效，林淼慢慢的睜開眼睛，並沒有想像中的痛楚，讓林淼不禁有些疑惑，抬起手，往臉上摸去，指尖觸碰到的卻並不是應該纏繞在臉上的紗布，拿起鏡子，看見的是一張陌生卻又熟悉的臉，林淼高舉着鏡子，仔細的端詳着，儘管這張臉不足傾國傾城傾天下，但是，只要傾倒他一人就夠了，這是她的初衷，不是嗎？

“看啊！那裏有一個和我們不一樣的耶！”

“急什麼，很快就會一樣了！”林淼從後面的通道離開，剛走出門的時候，就聽見身後傳來這樣一段小聲的議論。

“很快就會和她們一樣？這個一樣，指的究竟是什麼呢？”林淼想着疑惑的回頭，透過兩扇門快要閉合的縫隙，林淼看見暗處近似虛無的身體，正對着自己指指點點，嘴裏嘟囔着一些自己已經無法聽清的話。

“千萬不能走回頭路，否則，你會後悔的！”林淼剛要轉身過去問個究竟，耳邊忽然響起這樣一句厲聲的警告，林淼忽然想起剛才一路走來的走廊，幾乎每隔一段就有一段這樣的警告，或許真的會有什麼自己承擔不起的後果吧？不然也不會讓自己離開的時候走後門了，林淼這樣想着，一切似乎變的合情合理起來，快步的離開……。

“改變得到的愛情，即使它真正的被你攥在了手裏，也未必真的屬於你！”林淼猛的睜開眼睛，扭頭看了一眼，他睡的正熟，想起他剛才熟練的動作，她的脖頸深處泛起一絲難忍的酸意，隨即，厭惡拿開那隻摟在自己腰上的手，起身下地。

看着鏡子中那張越發不像自己的臉，已經讓她覺得噁心了，她尖叫着打碎房間內一切可以映出自己容貌的東西，玻璃的碎片劃破她的臉，血順着畫的慘白的臉上留下來……。

她踉蹌的扶着扶手下樓，穿過大廳，沿着寂靜無人的街道，往已經放假多時的校園走去，淚滿布臉頰，帶着鹽分的溫熱，順着臉上的傷口滲透到皮膚裏面，她不痛，她這樣告訴自己，再痛也痛不過心中的那道被他傷到流血的傷，沒錯，是她執着，但是，卻執着錯了地方……。

她踏上那處幾乎每個深夜都帶着希望等候卻又每次都失望離開的地方，看着旁邊廢棄的東西，她忽然覺得活着無趣，她蹲下，拾起地上的一根繩子，將佈滿吻痕的脖子伸了進去……。

夜色籠罩在校園的上空，透過月色可以看見平坦的樓頂上凸起一處，被風颳起的衣角，在那裏詭異的飄蕩。

“啊~~~！”林淼驚叫着坐起身，刺鼻的胭脂味兒灌進她的鼻腔，她拿起桌上擺放的鏡子，看了一眼，臉上的妝容，今天的妝，比以往的更加濃艷。

“韓醫生，不需要把妝畫的這麼濃吧？前幾天那樣就很好啊，我要是這麼出去的話，還不得嚇死幾個啊？”林淼說著，抬起手，打算將臉上的妝擦掉一些，使其看起來可以順眼一點兒！

“別動，動壞了就不好看了！”韓醫生見狀立刻伸出手制止了林淼的動作，像哄孩子一樣的說道，戴着眼鏡的眼睛閃出一絲愛惜的光。

“老闆，這個紙人怎麼賣？”一家賣花圈的店鋪內，進來一個40多歲的女人，伸出手拿起櫃枱上擺放的一個女紙人，問着老闆！

“別動，動壞了就不好看了！”花圈店鋪老闆見狀，立刻伸出手制止了女人的動作，從女人的手上拿回紙人，重新擺放到案子上，戴着眼鏡的眼睛閃出一絲愛惜的光。

林淼坐在電腦前，看着屏幕中映出來的臉，從旁邊拿起手機，撥出一個熟悉的號碼，聽着那邊因為遲遲無人接聽而響起的忙音，口中發出一聲聲焦急的催促。

“不，不能靠你，這個時候的我，只能靠自己了！”林淼煩躁的掛斷電話，挨間屋子的搜尋着什麼，嘴裏不斷的嘟囔着這樣的話。

“找到了！”林淼將堵着瓶口的皮塞子拔掉，將瓶子裏的東西倒出來，胡亂的往臉上抹去……。

“看看，看看，不讓你動，你偏不聽，這下好了，弄壞了！”花圈店鋪的老闆從裏面走出來，看着架子上的紙人已經破碎，心疼的將紙人捧在手裏，對着女人狠狠的說道，眸中的露出的凶光，好像要活吞了女人一般！

“對不起！這個紙人我買下了！”女人看着這個很像死去的女兒的紙人，淚從臉上留下，儘管已經破碎，但是還是可以作為念想保留的吧？

“我們店鋪凡是毀掉的紙人，不得出售！”老闆說完將女人推出店鋪，老闆看着手中的紙人，惋惜的說了一句之後，將紙人丟進一旁的火盆之中，火很快將其吞噬，時鐘的指針剛好是7點4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