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別亦難(二)

134別亦難(二)

她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個明明白白!

前世里,她心灰意冷,孤零零離世,有冤無處訴!

好得很!

一個一個的,都衝著自己來吧!

白璇覺得自己也許該感謝那些躲在暗處放冷箭的蟲豸們。

若是沒有她們一次又一次地出手,她也不會這般心中充滿鬥志。

此時,,白璇覺得自己連血都似乎在燒,一陣滾沸熱燙。

趙琛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

聽白璇的語氣,怎麼像是在懷疑芸兒?

就聽見白璇道:“因為王爺寵愛了芸兒姑娘,我就要妄自菲薄,生嫉生怨,旁人也把我的心,看得太小了!我永遠不會因為王爺寵愛了誰,而憤憤不平!因為,我從沒有期待過——我從來沒有期待過王爺您的寵愛!也不想要!我只想着,如果我幸運,能生下一個孩子,不拒男女——不,如果是個姐兒,反而更好些!若我不幸,讓我沒有子嗣,此生凄苦,不過苟延殘喘着,也是過一輩子!”

白璇眼淚盈眶,難堪地閉上眼睛:“是呀,王爺,您並沒有說錯!既然我的心沒有在王爺您這兒,又怎麼可能對芸兒心生嫉妒?不管是芸兒姑娘,倩兒姑娘的……不管是誰,都不關我的事!”

白璇伸着手,捂住眼睛,淚水從指尖縫隙滲了出來,“您那點微末的寵——逢場作戲的情——口是心非的愛,已經為我招來殺身之禍了!我到底是擋了誰的道,要讓人這般三番五次地置我於死地!”

她這一番話說得冷情冷性,全無一點情面了。

聽得趙琛脊背都有些微寒,心雖盪到了谷底,莫名地卻一點怨氣都沒有,只剩下對她的滿腔的愛憐。

除了她,還有誰更了解白璇自己?

很顯然,白璇是懷疑自己被芸兒下了葯。

若沒有幾分把握,白璇又怎麼敢這樣義正言辭地提出指證。

只是,真的會是芸兒下的手嗎?

她姐妹二人,在自己身邊貼身服侍,也有幾年了,一向戰戰兢兢,體貼周全。

這一次跟着自己下江南,還是孔楨給求的情,一路上也是小心翼翼。

只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趙琛想到這裏,就從椅子上坐起,一聲不吭地出了艙房。

##########

芸兒姐妹兩人住在一塊,艙房狹窄,裏頭放了一張床,再靠牆擺了幾個箱籠,就幾乎沒有落腳之地了。

芸兒挨在床沿邊坐着。

夏天天氣變化大,上午還是日頭高照,到了傍晚,卻已經下起雨來了。

外頭,大雨傾盆。

船窗關得嚴實,越發顯得艙房裏頭逼仄、悶熱,極其難熬。

芸兒這人,卻向來有自製之心,能忍旁人所不能忍的,就算經了大事,也能不亂思緒,此時,手上拿了一幅扇面,飛針走線的,正在全神貫注地綉着一朵赤紅芍藥。

就看見倩兒推開門進來,腳步急匆匆的,神情有些不虞,急得面紅耳赤的,一進門,就倒了一杯涼茶,一飲而盡,咋咋忽忽道:“氣死我了!”

芸兒停下手中的針,抬頭看了過去,氣定神閑,輕聲問:“怎麼了?”

就聽見倩兒道:“還不是外頭廚房裏那幾個碎嘴婆娘——正聚在一起胡說八道呢!說姐姐你不要臉,是個狐狸精!因為你勾引了王爺,又陪着王爺一起飲宴、喝酒、作樂,白夫人心裏不高興,受了刺激!氣得都瘋魔了!”

芸兒聽了,卻是微微一笑:“她們要說,就只管說!你就當是耳旁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也就是了!不值得當一回事!”

倩兒卻越發憤憤不平,鼓起腮幫子:“那她們說得也太難聽了,我心裏好惱火的。”

姐妹兩人正在說話,就聽見艙房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輕輕的,來的應該是個女子。

接着,就傳來一陣叩門聲“叩叩叩”。

倩兒本就惱火,語氣有些不好聽:“誰呀?”

就聽見“是我,朱雀!芸兒姐姐在嗎?王爺吩咐您過去一趟。”朱雀的聲音,脆生生的:

“王爺找你呢——”倩兒一喜,就使勁衝著芸兒擠眉弄眼,小聲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上門請你做客了!”

又揚聲應答,“來了!來了!——馬上就來開門!”

倩兒活潑地轉過身。

一開門,就看見朱雀站在門口處。

站在朱雀身後的,卻是黃慶一,帶着兩個侍衛,分別是石柱及他的叔伯兄弟石潮生。

倩兒曉得——他堂兄弟兩人,都是自家王爺的心腹侍衛。

再遠一點,就是走廊拐角,英王爺趙琛正站在那兒,目沉沉地看了過來,面無表情的。

倩兒只來得及問:“怎……怎麼了?”

她心思淺,本就不想其姐芸兒一樣老成,又兼有些“做賊心虛”,結結巴巴了一句。

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黃慶一帶了石柱和石潮生,魚貫而入。

一行三人,飛快地衝進了艙房。

倩兒嚇得兩股戰戰,軟弱地看了一眼芸兒,臉色都變了:“姐姐,姐,……”

芸兒心裏一陣“咯噔”了一聲,突然生氣不好的預感,被擠到了門邊上,扯了扯倩兒的手,姐妹兩人手牽手站在一塊兒。

芸兒還勉強維持着臉上的鎮定,衝著趙琛行了一禮:“王爺——”

就看見趙琛指了指石柱和石潮生,吩咐道:“你二人,把這兩個丫鬟,都綁到一個空房子裏去!”

石柱和石潮生兩人齊齊應了一聲:“是,王爺!”

就朝着芸兒姐妹靠了過去。

兩個侍衛都是腰肥膀粗的,高大英壯,平日裏又是動刀動槍的,殺氣重,看着就駭人得很。

倩兒和倩兒,雖是丫鬟身份,只父母雙親都是孔家的管事,領着要職,也有幾分臉面。

她姐妹二人,也是打小嬌生慣養的。

旋即,倩兒就被嚇得眼淚都滾了出來。

芸兒拿右手指甲,掐了掐左手心,勉強克制住洶湧的心緒,看着趙琛,神色委屈:“王爺,不知道奴婢姐妹二人犯了什麼錯!王爺饒命!”

就聽見趙琛道:“白夫人懷疑你給她下了迷幻藥!本王要搜查你住的艙房!”

事出突然,芸兒面上還是極其鎮靜從容的,心裏頭卻是一陣苦澀——

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

就是這個男人——昨日裏還摟了自己,卿卿我我,體貼地喂她喝着酒,到了今日,就翻臉不認人,毫不容情了。

是不是,只要事關白夫人,自家王爺就會這般冷情冷性?

怨不得孔側妃要視白夫人為心腹大患,逼得自己對白夫人出手。

主子有令,她又豈能不從?

明知道——事情有可能會敗露,只是她是一定要留在王爺身邊的。

就算火中取栗,也不得不為之了。

倩兒不敢吭聲,只緊張地咬着雙唇,眼眶裏全是淚水,襯得兩丸墨玉點瞳越發黑漆漆,轉過臉,飛快地瞥了芸兒一眼。

就看見芸兒微不可聞地抬了抬臉。

倩兒才有些放下心來,鎮定從容了些。

就看見芸兒眼珠子轉了轉,顫抖着問:“王爺,王爺,您這是做什麼?可是白夫人說了什麼?污衊於奴婢!王爺,王爺饒命!奴婢姐妹兩人是冤枉的!”

就聽見趙琛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言簡意賅:“帶走!”

石柱和石潮生忙一人一個,按住了芸兒和倩兒的兩隻胳膊,反手背到腰后,禁錮得她二人紋絲不動。

她二人都是黃花大閨女,被兩個不講禮數的陌生男人反剪住胳膊,都急得面紅耳赤:“王爺,王爺您怎麼能聽了白夫人的話,就這般作踐我們二人!”

石柱和石潮生卻是只聽趙琛命令的,一前一後,推着她姐妹二人往前走。

艙房裏頭,只剩下了黃慶一主僕,並朱雀三人。

就看見趙琛看了朱雀一眼,呵斥道:“愣愣的,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點跟上!”

朱雀忙加快腳步,進了艙房。

就聽見趙琛淡淡吩咐道:“你二人,打開箱籠,把各處都仔細搜一搜!”

黃慶一知道自家王爺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一刻都不敢耽擱,床榻、箱籠,櫥櫃,仔仔細細的,四處都搜羅了一遍。

箱籠裏頭裝着的,都是女子的衣物,黃慶一卻是不好觸碰。

朱雀忙蹲□,把裏頭收藏的荷包一個一個全都打開,又把衣物里裡外外全都翻看了一遍。

兩人把屋子裏翻了個底朝天,也是一無所獲。

黃慶一束手而立:“爺,什麼都沒有翻到!”

朱雀也跟着站了起來,輕聲回話:“奴婢這兒,也什麼收穫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趙琛眼沉沉的,看着黃慶一,面無表情的:“你帶了人,去把下人們的房間,也各處都搜一搜。”又看着朱雀,“你去搜一搜芸兒和倩兒身上。”

朱雀忙答應了。

芸兒和倩兒被關在一個空房間裏,三面都是牆,只開着一扇木門。

由石柱和石潮生看守着。

朱雀一進門。

就看見倩兒睜圓眼睛瞪了過來,嘴裏叫嚷道:“呸!狗仗人勢的下賤奴婢!賤蹄子!”

朱雀也不答話,叮囑兩個幫手的侍衛禁錮住她們的手腳。

她伸出手,在芸兒和倩兒兩人身上,都仔仔細細小心搜查了一遍。

芸兒勉力維持着風度,一聲不吭。

倩兒卻是按耐不住:“沒憑沒據的,為什麼冤枉我們!我姐妹二人,這一次受了冤枉!你和你的狗主子,這下子,終於可以得意洋洋了!”

還是一無所獲!

她們身上除了兩張帕子,什麼都沒有!

朱雀心裏一陣失望,只得退出門去,到了趙琛跟前,小聲回話:“王爺,奴婢在芸兒姑娘和倩兒姑娘身上,什麼都沒有搜到!”

說話間,黃慶一也悠悠迴轉,到了趙琛跟前,垂手而立,恭敬回話:“回爺的話——小的帶了兩個侍衛把廚間和下人住處,各處角落,也全都翻檢了一遍,也是什麼線索都沒有翻到!”

趙琛一語不發。

黃慶一心裏頭,也有些煩躁:“王爺,會不會是白夫人想左了!芸兒沒有動手,倩兒也沒有動手……誰也沒有動手!白夫人,就是……就是真的受了刺激,才……”

自家王爺喉間的傷,還猶然在目,黃慶一心裏頭,是有些埋怨白璇的。

此時,鬧了一下午,卻全無收穫,黃慶一越發掀起白璇多生事端。

就看見趙琛淡淡瞥了自己一眼。

黃慶一忙噤聲。

就聽見趙琛道:“你去帶芸兒過來,本王要親自審一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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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白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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