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狠(四)

128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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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見趙琛冷笑了一聲:“白璇,你待本王,連個丫鬟都不如!”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璇,雙眸裏頭全裝着嘲諷。

自己此番傷得不輕,芸兒一個服侍人的丫鬟,還曉得關心自己,不僅看着時間煎藥,又殷勤囑咐自己按時歇息,尚且還知冷知熱些。

白璇呢?

他原以為自己跟她是琴瑟和諧了些,畢竟這幾個月來,兩人一直是朝夕相處的,又同經生死,不比別的情分重。

他也是因為上午的事,心裏頭有些觸動,才這般表述衷情,結果呢?

還真是可笑。

自己這般言詞真切,她就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一般,也無絲毫回應?

她明明是自己枕邊人,言行舉止,又跟個陌生人又有什麼兩樣?

她的心莫非是冷的,就捂不熱不成?

趙琛一想到這裏,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伸手扯過纖薄的緞被,蓋過頭頂,蒙住臉。

白璇眼睜睜地看着琉璃燈閃爍,只覺得心裏頭一片茫然——

這兩個多月來,頭頂上沒有旁人壓着。

趙琛自有要事,壓根兒不管內院裏頭的瑣事。

白璇有朱雀陪着,想說就說,想笑就笑,來去自如,事事隨心所欲,都有些樂不思蜀了,連自己的身份都差點忘記了。

孔楨、薛敏、玉夫人……甚至還有芸兒,和即將進府的容夫人!

趙琛根本就不屬於自己?

你也不過就是他其中一個妾氏而已!

清醒點,白璇——從下船起,你就要重新回到英王府那個樊籠了。

若是不步步驚心,誠惶誠恐,錯了一步,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的那一些情話,也不知道曾說於多少女人聽?

至於他口中的甜言蜜語,她是一個字都不信。

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聽也就罷。

也真是飽暖思淫-欲,只得他這般位高權重之人,才有心思想這些兒女情長。

只是,就算不信他,卻也不能得罪了他?

若是沒有了他的寵愛,又如何在英王府有立足之地,莫非自己也要學着去討好奉承他不成?

如今,她中了毒,身有不孕之症,治病的事也全都着落在趙琛身上。

她愛孩子,她是一定要有孩子的,若是沒有子嗣,她孤零零一人,這一生要去依靠誰?

自己前世殺身之冤、弒子之仇,全都未報,即使虛與委蛇,也要維持着趙琛的寵愛和護持。

趙琛這人又是動輒得咎的,並不好說話。

只是要她說些違心的話取悅他,又實在開不了口。

還真是兩難……

床頭小桌上擱着的葯汁冷卻了些,不再冒着騰騰的熱氣。

白璇伸手觸了觸,覺得不再那麼熱燙,忙端了起來:“王爺,葯有些涼了,可以喝了!”

趙琛拿被子蓋住臉,一聲不吭,一動都不動,像是生着悶氣模樣。

白璇只覺得啼笑皆非——他這人生性霸道,想不到也有這麼幼稚的時候。

白璇擱下茶碗,掀起被子。

趙琛卻是往裏頭側着身,背對着她。

白璇忙推了推他:“王爺,該起來喝葯了——”

就聽見趙琛嗤笑了一聲:“你不是硬氣嗎?也別東施效顰,學別人行事來討本王的歡心!本王什麼時候喝葯,不用你管!本王就算病死了,只怕也與你不相干!”

白璇一滯。

就看見趙琛轉過身,眼睛裏像是射着冷刀子般:“說不定你心裏頭還盼着本王早點死了!你好與梁啟誠舊鴛重夢,雙宿雙飛!”

“梁啟誠”,這個名字就是橫在白璇心裏頭的“刺”,封印着她全部的內疚和自責。

事實上,一直以來,白璇都強迫着自己,逼迫着自己遺忘掉這一個名字。

此時,只覺得心裏頭被刺得鮮血淋漓,眼神都有些猩紅了。

就看見趙琛斜着眼睛看過來,神色譏誚:“怎麼?被本王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只覺得心裏頭酸氣直冒,“怎麼?梁啟誠就那麼好呀?讓你身在曹營心在漢,念念不舍的!總也不忘記不了!”

白璇手都是抖的,勉強壓抑着內心的激蕩,淡淡看了趙琛一眼:“我不想跟您吵架!王爺喝了葯,就歇下吧!今天晚上,我回自己房間住了!”

就看見趙琛右手撐在床榻上坐了起來,眼睛裏像是有火焰在燒,神情卻是似笑非笑的:“怎麼?你這是不想跟本王同室而居,同床共枕?莫非是覺得看見本王就心煩,沾了本王的氣味,就是玷污了你不成?是不是想起了梁啟誠,就打算為他守身如玉?可惜——他梁家早就休了你,他梁啟誠也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一塊?”

他冷言冷語,一句疊着一句。

聽在白璇耳里,只覺得無地自容,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右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到了門邊上才鬆開,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伸手推開門,出了艙房。

眼看着白璇閃身而出,木門重新合攏,發出“嘎吱”一聲響。

趙琛喘氣聲都粗重起來,胸口不住起伏——

白璇,她竟然敢——

竟然敢摔門而出?

給本王使臉色!

這會兒,趙琛氣得連撕了她的心都有了,探手拿起茶碗,狠狠地就往地板上一擲……

茶碗碎裂成七八片,汁液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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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璇所住的艙房,也是備下了的。

就在一壁之隔,緊挨着趙琛的那一間。

再外頭卻是重門緊鎖,出入不得的,外間住着朱雀和芸兒姐妹,是候着裏頭主子們有吩咐,好聽命行事的。

夜深更重,白璇也不驚動人,擾人睡眠,直接進了艙房。

本就備着給侍妾住的,房間並不大,簡簡單單擺着幾件傢具,顯得有些狹窄。

為了趕時間,他們是連夜上的船,急急忙忙的。

朱雀大概以為白璇會和趙琛同住,艙房裏頭並沒有來得及收拾出來,行李和箱籠全都靠牆擺着,堆疊如山,一片狼藉,越發顯得屋子裏頭逼仄。

屋子裏,還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白璇輕手輕腳地推開船窗,就去打開箱籠,從裏頭取出備用的被褥擺設起來。

又是被人騎着馬追殺,又是躲在酒窖裏頭拼死拼活的,匆匆忙忙地上了船,還沒有待到安頓下來,就又和趙琛吵了一架,鬧得很不愉快。

短短一天,就經了這麼多的事。

等到白璇心急火燎地掛好帷帳時,早已經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困意上涌,胡亂往帳子裏頭一躺,眯上眼睛。

明天的事,自到明天再想。

白璇也沒有工夫傷春悲秋,腦袋才挨到枕頭,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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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有些顛簸,晃蕩來、晃蕩去的。

帳子也沒有放下來,胡亂敞着。

趙琛仰面朝上躺着,兩手捧着臉頰,輾轉反側。

這兩個多月來,他一直和白璇同榻而眠,也是習慣了身旁有她在,乍然孤枕獨眠,很是覺得有些冷清。

想起方才的那一番爭執,心裏頭又有些後悔——

自己也是怒火中燒,話趕話,才口不擇言了。

就算她冷情冷心,惹了自己不快,自己要教訓她,發脾氣就管發脾氣,好端端地扯梁啟誠做什麼?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不是往白璇心裏頭撒鹽,反而把她往外頭推嗎?

自己還真是蠢不可及!

也不知道這會兒,她歇下了沒有?

外頭,江濤叩在船體上,發出“嘩嘩”的聲響。

趙琛聽着,越發覺得心煩意亂,煩躁地按了按眉頭,嘆了一口氣,翻身坐起,下了床,也不開燈,就着窗外漏進來的月光,輕手輕腳推開艙門,往白璇住的偏房而去——

房間裏頭沒有點燈,只船窗外月色白亮,從窗欞間漏了進來,照得艙房裏頭一片亮堂——

地上箱籠、包袱堆得滿滿當當,連插腳之地都沒有。

什麼亂七八糟的?

趙琛嫌惡地皺了皺眉——這白璇,還真是不識抬舉,放着金碧輝煌的正屋不住,偏要睡這個鳥類般的小偏廂?

帳子垂了下來,他胡亂地撩起,勾了上去。

白璇早已經睡著了。

她也是仰面朝上躺着,大概是累得很了,呼吸聲格外細密綿長。

緞被被胡亂地推在床榻邊緣,縮成一團,並沒有蓋。

她是和衣而卧,身上的裳裙都沒有脫下來。

里三層外三層,這樣穿得緊繃繃的,跟帶着枷鎖般,虧得她也能夠睡得着?

“熱死你得了——”

趙琛目視着她,嫌棄地搖了搖頭,伸手去解她身上的衣扣。

一粒,一粒,一粒……

趙琛一一解開衣扣,又去褪她身上的外衫,胡亂地扯了下來。

白璇裏頭只剩了一件小衣,絲緞輕滑薄透,彷彿能觸到她的肌膚般。

趙琛手按在她胸前一動都不敢動,只覺得耳朵根都有些熱了,很是生出些蠢蠢欲動、蕩漾的念頭,不自然地輕輕咳了一聲,雙手順着她窈窕的曲線往下,掐在她的腰肢上,輕笑了一聲:“小蠻腰,盈盈不堪一握!”

他手掐着不放,俯□去,雙唇落在白璇鼻尖上,親昵地咬了一下:“小冤家!床頭吵架床尾和!本王就讓讓你——”繼續往下,雙唇輕輕地壓在白璇嬌-嫩的唇瓣上,來回刷着——

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心裏頭非分之想固然有,意亂情迷之外,又有一種言詞難以描述的旖旎。

白璇睡着,只像是有些不耐,嘴裏發出嚶嚀一聲,慢悠悠地睜開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趙琛看,一副懵然模樣。

趙琛以為白璇是驚醒了過來,嘴角微微翹了翹。

就聽見白璇嘆了一口氣,重新閉上眼睛:“又是做夢?怎麼連做夢都離不開趙琛!像是陰魂不散一樣!”

無處不在。

陰魂不散?

趙琛維持着原先的姿勢不變,半響,掐在她腰上的手指,才一根一根一根慢慢地移開,收了回去。

指尖都是冰冷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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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白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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