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開 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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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個眾人期盼的周六,既沒有打雷,也沒有下雨,竟是陽光燦爛,萬里無雲,據說還是一個經過張娟娟精挑細選才確定下來的黃道吉日,浩然居酒店也就是在這麼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裏,如期舉行了盛大的開業典禮及開業酬賓儀式,這也是為了討一個好彩頭和好兆頭,大家歡聚一堂,圖個喜慶和吉利,
開業之前,張娟娟忙了個半死,張娟娟的好友雷亞軍也特意從武漢趕赴北京前來助戰,張娟娟的父親張史家和張娟娟的母親唐瑛也在浩然居酒店開業前兩天來到北京,兩位老人主要是過來看一看,玩一玩,也算是順便助助興,助助威,兩位老人到達浩然居酒店的時候,張娟娟剛跟何志成通了一個電話,說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事,她這邊剛剛掛斷了電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猛一回頭,卻發現爹媽突然出現在身邊,當即嚇了一大跳,
“爸爸媽媽,你們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車站接你們啦,你們是怎麼找到酒店的,”
張史家笑着說,“娟娟,知道你忙,我和你媽不想打擾你,我們自己就來了,反正在武漢閑着,也是閑着,我和你媽就商量着,,乾脆來北京看看你和張鶯,也順便在北京玩那麼幾天,”
唐瑛用目光細細地在酒店四處打量了一番說:
“這酒店感覺不錯,交通也方便,我和你爸爸下了火車之後,就打了一輛出租車,一問那司機,司機說知道你這個地方,就直接將我們送過來了,一點也不費事,好找,”
兩個老人很高興,張娟娟這邊還在忙碌着哩,兩位老人就說,娟娟,你先忙着吧,我們自己先轉一轉,看一看,張娟娟說,好,
張娟娟隨後找到雷亞軍等幾個人,又研究了一下開業典禮的一些相關事宜,還有什麼宴請人員的名單,還有什麼新聞通稿的文字資料和圖片資料,還有什麼剪綵的事,,,等等,所有這些事兒,都一一敲定了,落實到人頭上了,張娟娟又查問了鹿肉和鹿血等等準備的情況,這才將一顆心放了回去,
開業之前忙得四腳朝天,
開業當天卻是滿眼的鮮花和滿眼的笑臉,
剪綵的時候,有那麼幾個有分量的大人物手持剪刀站在了前面,,那都是一些在京的湖北老鄉,,在北京城混得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裏面有省部級幹部,也有一些部隊的將軍,同時還有一個姓劉的武漢市副市長,,這位劉市長,是何志成請來的,劉市長本來就是來北京出差的,又與何志成是哥們,所以,何志成就靈機一動,臨時抓了劉市長的差,讓劉市長過來為浩然居的開業典禮剪綵,以壯聲威,
“咔嚓,,”一聲,手中的剪刀一落下,一條紅色的長綢緞分成了好幾段,圍在四周的眾人再一鼓掌,再一喝彩,這就齊活了,然後,進入了下一個程序,其實,大家此刻最盼望的還是儘快入席,端起酒杯,干,
開業典禮的相關程序終於結束了,大家開始各就各位,吃起來,喝起來,說起來,笑起來,
其實,在所有的來賓當中,武漢市的劉市長雖然不是職務最高、官位最大的,卻偏偏是最受何志成重視的,其原因,一是劉市長是在職的武漢市副市長,不像來的有些部長和將軍那樣,,已經退了下來;二是,劉市長是個實權派人物;三是劉市長從武漢遠道而來;四是劉市長與何志成是哥們,,,所以,劉市長成了何志成那天陪同的重點,剛才剪完彩之後,何志成先讓劉市長的秘書陪着劉市長去一個專門安排的貴賓室休息一下,現在,大家都陸陸續續入了席,何志成就去請劉市長,不過,何志成雖然心裏着急,表面上還要裝腔作勢地說,“讓劉市長再休息一會兒吧,”秘書卻說,“劉市長那人你還不知道哇,隨和,平易近人,沒事,”何志成隨着秘書來到貴賓室門口,門微開着,秘書說:“你進去吧,”何志成點點頭,然後,敲了敲門進去了,劉市長是一個有着高度潔癖的人,何志成知道這一點,所以,當劉市長一遍又一遍地洗手,一遍又一遍地用餐巾紙擦碗筷、擦杯子、擦,,,所有他認為需要擦的東西的時候,何志成是干著急,不出汗,一點招都沒有,后來,總算是擦消停了,這才開始進入喝酒吃飯的環節,
劉市長那天坐的這個包房,是浩然居酒店最大的一個包房,也是最豪華最高檔的一個包房,可以同時容納二十個人就餐,開業的這一天,在這個包房裏就座的人,都是一些頭面人物,其中光是湖北籍的部長和將軍都有那麼好幾位,何志成和張娟娟當然也主要是在這個包房裏陪着客哩,
大家邊吃邊喝邊聊,談得非常投機和愉快,
后來,不知怎麼就說到了張娟娟曾經是武漢市歌舞團的小演員,曾經在多年以前出演過《沙家浜》裏的阿慶嫂,劉市長就非要張娟娟唱一段戲,為大家助助興,張娟娟問唱哪一段好,劉市長當即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就唱智斗那一段如何,”
張娟娟應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卻有些為難地說:
“劉市長,這智斗,需要三個人唱呀,”
劉市長臉上綻放出興奮的笑容說:
“那我來唱胡傳魁,誰來唱刁德一呢,”
那個時候,何志成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臉上,臉紅得厲害,心也開始突突突地狂跳了起來,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回到了十二歲那個不同尋常的年代:
“我來唱刁德一,”
何志成說這話時,幾乎是喊出來的,聲音顫抖而嘶啞,
大家都不明白何志成這是怎麼啦,於是,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這時,何志成也不解釋,卻有腔有調地開唱了起來:
這個女人吶
不尋常,,
立馬引起了滿堂喝彩:
“唱得好,”
“唱得好,”
“唱得好,”
接下來,張娟娟和劉市長都次第唱了起來,直到張娟娟唱到最後那一句:
,,,
人一走
茶就涼
有什麼周祥
不周祥,,
包房裏的人都吼叫了起來,,好,好,好,
這個時候,不僅是這個包房裏的人在興奮地喝彩,與此同時,其他包房裏的人也不斷涌了進來,加入到鼓掌與歡呼的隊伍里,
恰在這時,何志成又來了一個漂亮的回馬槍:
“阿慶嫂真不愧是開茶館的,說起話來,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眾人的情緒簡直是到了沸點,都發了瘋似地拍手稱快,叫好,一時之間,這兒成了歡樂的海洋,
等到場面終於漸漸平靜下來以後,劉市長就意猶未消地誇獎起何志成來:
“何總,沒看出來啊,你這還是專業水平吶,”
何志成激動地說:
“劉市長,我以前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十二歲那年在武漢讀過一年書,,,”
劉市長當即追根究底地問了起來,何志成一一將情況大致上說了那麼一遍,
劉市長彷彿是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跟張娟娟是親戚哩,”
坐在一旁的林秘書長這時插嘴說:
“劉市長,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何總跟張娟娟的關係,那是比親戚還要親戚哩,,,”又將蝴蝶蘭的故事跟劉市長及在場的每一個人說了一遍,林秘書長說的時候有些添油加醋,再加上使用了許多煸情的詞彙,因此,大家的情緒又再一次被弄得沸騰起來,燃燒起來,
特別是劉市長,居然是好幾次從鼻樑上取下了眼鏡,然後用面巾紙在那兒又是擦拭,又是揩抹的,也不知他是流淚了,還是怎麼搞的,別人也不方便對他追根究底,
這個時候,劉市長倒是自己清了清嗓子說話了:
“,,,這個蝴蝶蘭的故事真是美極了,也非常令人感動,我回到武漢以後,讓武漢電視台做一期節目,那收視率一定會非常高,又能賺許多人大把大把的眼淚了,,,你們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和你們還是同一個小學的校友哇,怪不得我剛才覺得張娟娟的聲音有點熟悉,那種唱戲的韻味和節律,我還有那麼一點印象,當年,我肯定是聽過張娟娟的演唱,現在回憶起來了,那個《沙家浜》的電視連續劇,你們看過嗎,要是讓張娟娟去演阿慶嫂,我覺得一定會比那個許晴演得好,扮像也要比那個許晴要好,,,”
張娟娟連忙擺着雙手,謙遜地笑着說:
“我可比不上人家許晴,人家許晴的命要比我的命好多了,有那麼多人支持她,,,再說,我早就不當演員了,我現在是在做生意混口飯吃,還希望劉市長往後能多多關照,,,”隨後,張娟娟說了說浩然居的情況,又說了說武漢她那一攤子的生意,其中,也說到了白鹿春這麼一個養鹿基地,
“白鹿春,這個名字,我好像是聽說過,是不是五三農場那邊的那個養鹿基地白鹿春啊,”劉市長認真地問道,
張娟娟興奮得臉蛋通紅:
“是啊,是啊,就是那個白鹿春,,,”
何志成見張娟娟跟劉市長談得非常好,其他的人也都是吃的吃,喝的喝,說的說,笑的笑,氣氛非常不錯,他便站起身來,跟大家打了一個招呼,說是要去其它的包房和大廳里看看,敬敬酒,說完,就走了,
浩然居開業的那天,來的人非常多,
來賓之中,光是世紀公司的員工,就坐了好多桌,何志成去給大家敬酒的時候,張鶯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然後在何志成的耳邊小聲地、幾乎是耳語般地說了那麼一句:
“何總,你今天注意看看,單位上的好幾對人都是那麼成雙成對地坐在了一起,”
何志成心裏咯噔一跳,,此前類似這樣的一些話,通常都會是由李香來告訴他,可是近來情況發生變化了,,李香不大說了,而張鶯卻說了起來,由此,何志成就覺得,李香在漸漸親近徐祥的同時,開始離他何志成越來越遠了;而張鶯呢,一顆心卻是跟他越貼越近,那麼,這張鶯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李香呢,或者說是成為之前的那個李香呢,何志成一時之間還想不明白,說不清楚,
何志成這天注意觀察了一下,誠如張鶯所反映的那樣,成雙成對地坐在一起的,除了李香和徐祥,另外還有李正才和魏燕;肖爭勝和劉穎;關小剛和吳攀夢;葛坤和韓玲,
這其中,吳攀夢是來世紀公司總部辦事的,先前說好的那筆贊助核心競爭力論壇的五百萬塊錢,吳攀夢這次專程從吉林來北京給了一部分錢,錢款打到了北京世紀公司單位的賬號上,吳攀夢這次來北京主要還是催促何志成,,儘可能快一些將那吳縣長的副字去掉,甩進太平洋,,,世紀公司總部的關小剛正在追人家吳攀夢哩,何志成也聽說了,這事很可能是剃刀挑子,一頭熱;成功學論壇主席韓玲和世紀公司葛坤的事,何志成也聽說了,據說,那更是一廂情願的事,桃花有意,流水無情,,韓玲一向自命不凡,總是說她是什麼什麼轉世,什麼什麼脫生,,,像葛坤這樣的凡人,是根本上入不了她的法眼,
當然,這並不是說,北京世紀公司只有痴漢追人家外面的美女,屢屢遭遇失敗;與此同時,也有外面的帥哥在追求世紀公司的美女,譬如說,行政部經理朱明明據說是正被一個非常有來頭的男人追着,,,只是,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在世紀公司出現過,大家都沒有見識過,
敬酒的時候,何志成對吳攀夢特別熱情,吳攀夢畢竟是從吉林遠道而來,再加上這次來北京,又帶來了相當不錯的效益,而跟韓玲碰杯的時候,何志成特別誇耀了她幾句,於是,韓玲自鳴得意地笑着說:
“何總,我現在什麼也不說,終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想,你也是開了天眼的人,你應該能夠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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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居酒店開業典禮這一天,來賓之中,自然是少不了何志成一家人,,他的媽媽郭光秀、他的弟弟何志堅,,人家醫院本來是不讓來的,是何志成去走了那個漂亮女醫生胡道珍的後門,,胡道珍在她那咯咯咯像銀鈴一般悅耳動聽、弄得何志成心裏直痒痒、像貓在撓一般的笑聲中,說是先由她來與院方協商協商通融通融,並且是逼着何志成一定要同意她到時候去參加核心競爭力論壇,,,如此這般,醫院方面這才鬆了口,同意放何志堅走;何志成那天還同時接受了胡道珍那一雙秋波眼的掃蕩,,直看得何志成心裏不僅是痒痒的,而且,也是跳跳的,何志成當時還在想,幸虧張蘭,,也就是張娟娟不在場,不然,一定又是會惹出她那作為一個女人的小委屈、小酸澀、小嫉妒,也不知是為了什麼,自從那次在醫院遇到了胡道珍以後,張蘭,也就是張娟娟就開始嫉恨上胡道珍了,此後每次再去醫院探望何志堅的時候,她都會挑那位美女醫生胡道珍的理,找胡道珍的碴,,,那種情形,就像當初的李香在張鶯面前的那些種種表現一樣,何志成當時還暗自悲觀地想,這天下的女人怎麼都有這麼一個怪怪的通病呢,難道說就沒有一個女人能免俗嗎,,不委屈、不酸澀、不嫉妒,不行嗎,那天,在胡道珍的面前,如此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將何志堅弄到了浩然居來參加開業典禮,
何志成的弟弟何志堅來了,那弟媳婦班麗麗自然是也來了,還有何志成的妹妹何志紅和妹夫項旬雷在新加坡,來不了,何志成的妹妹何志紅就給張娟娟打來了電話,表示了最熱烈的祝賀和最衷心的祝福,何志成還有其他的一些家人那天也都來了,就只剩下莉莉沒來了,何志成壓根就沒敢將浩然居開業這事告訴給莉莉,,一則是莉莉正在家裏如饑似渴如火如荼地寫着小說哩,二則是,這要是莉莉真來了,那麼,何志成的媽媽郭光秀,那還不知道會說些什麼哩,,何志成的媽媽郭光秀此前就已經胡思亂想瞎說八道了,,將什麼髒水都往莉莉的身上潑,,居然還曾經荒唐地說什麼,就是莉莉這個災星掃帚星進了何家,才連帶着何志堅患上了尿毒症,,,當然,還有,如果要是莉莉真來了,張娟娟等人也會非常惱火,幾個人一聯手,那還不把莉莉給撕了吃了,那麼是肯定會爆發一場世界大戰,,,何志成想想都發怵,所以,何志成根本就沒敢通知莉莉,
當何志成敬酒敬到他家裏人這一桌的時候,他則是將敬酒的重點放在了另外三個人的身上,那就是張娟娟的爸爸張史家、張娟娟的媽媽唐瑛,還有一個是雷亞軍,他們三個人跟何志成一家人坐在了一起,其實,雷亞軍這一會兒是個忙得腳後跟朝前的人,整個酒店,她要操心;大堂那邊,她要操心;迎賓那邊,她要操心;后廚那邊,她還要操心,,,雷亞軍實際上是整個開業典禮的前線總指揮,她能不忙得腳後跟朝前嗎,此刻,雷亞軍是忙裏偷閑趕緊喝那麼幾口酒,吃那麼幾口菜,扒那麼幾口飯,所以,在跟雷亞軍碰撞酒杯的時候,何志成說了許多掏心窩子的溢美之詞和感激之語,跟張娟娟的爸爸張史家和張娟娟的媽媽唐瑛也說了許多動聽的話,
前來參加開業典禮的來賓中,還有何志成各方面的一些朋友,譬如說像王訓然這一類的人,王訓然那天像是服用了什麼興奮劑似的,哪裏有年輕美貌的小姑娘,他就往哪裏鑽,往哪桌靠,跟年輕的美女們說笑起來,連魂都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那天,虎哥也來了,搞得挺神秘的,只是讓徐祥陪着他單獨開了個小包間,也不跟別人摻合,喝了那麼幾杯酒,就匆匆忙忙地告辭了,說是接了上面的電話,有急事要辦,走了,
來賓之中那些湖北籍及武漢籍在北京城裏混得有頭有臉的人物,那些省部級幹部,還有部隊的將軍等,差不多都是坐在劉市長他們那個最大的包房裏;散坐在其它包房裏面的大人物不多;當然,也有提前走掉的,那是極少數有事的領導,
來自湖北、而又在北京干出了名堂的社會各界名流及工商界精英,這天也來了不少,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都是何志成的朋友,何志成通過湖北駐京辦組織的一些活動,結識了很多人,何志成跟湖北駐京辦一位姓陳的副主任是好朋友,陳主任這天也來了,也是喝得醉醺醺的,連舌頭都大了好幾圈,卻還在那兒跟何志成叨叨個沒完:
“何總,這鹿肉真是好吃,好吃,好吃,,,不是有俗話說嘛,天上的龍肉,地上的鹿、鹿、鹿肉,,,”
何志成一方面跟各式各樣的湖北老鄉應酬着,說笑着,一方面則是在心裏感嘆着,,什麼是老鄉呀,有權有錢有勢,有地位有影響有背景,這就是老鄉,否則的話,免談,當今這個社會,誰也不會去跟一個沿街乞討的人攀什麼老鄉,
事實就是如此,
何志成那天將武漢市的實權人物,,劉市長拉到浩然居來,也是出於這麼一個目的,何志成實際上是起了一個牽線搭橋的作用,,他看見張蘭,也就是張娟娟跟劉市長談得非常融洽,他便故意藉機從那個大包房裏退了出來,說是要去各處敬敬酒,這也是實情,另一方面,他則更是希望張蘭,也就是張娟娟能跟劉市長深入地談一談,實質地談一談,,如果說談好了,那麼,只要劉市長回到了武漢,多念一些好經,多說一些美言,那麼,張蘭,也就是張娟娟的好日子就到了,,她在武漢的企業,包括她的那個養鹿基地,,白鹿春,就都能夠得到政府在相關的政策、資金、技術等等各方面的扶持與幫助了,,,
這就是何志成溜出了那個大包房,卻好半天都沒有返回去的深層次的原因,這麼一個原因,他不會對別人說的,
劉海英這天也來了,當何志成看見了她,剛一開口問她男朋友海大國情況怎麼樣了,劉海英的眼淚立馬“刷”地就滾滾流了出來,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看着劉海英那熱淚盈眶的模樣,何志成的心裏很不好受,可是,逢上浩然居開業典禮這麼一個大喜的日子,何志成也同樣是什麼話都不能說,他只是緊緊地握了一下劉海英的手,一切都在不言之中表達得那麼清楚,又是那麼含糊,
其實,浩然居開業典禮的這一天,最興高采烈的人要算是王之北了,與王訓然的興奮相同的是,王之北那天照相機的鏡頭對準了形形**的女人,,環肥燕瘦也好,高桿矮瓜也罷,反正是臉上笑成了一朵花的女人,王之北都給人家照了相,凡是之前不認識的,一律要了女人的聯繫方式,說是會給人家將照片發送過去;與王訓然不同的是,王之北不光是對女人的美貌有興趣,對男人,特別是對那些有權有錢有勢,有地位有影響有背景的男人,也同樣是有着濃厚的興趣,在這一點上,王訓然恐怕要自慚形穢了,那天,王之北居然像個特別活潑的花蝴蝶一樣,到處飛舞着與人交換名片,或者是索要名片,你要是不給名片的話,那麼,王之北會將一隻手長長地伸在那兒,較着勁兒,直到你拗不過了,不好意思了,留下了聯繫方式,這才罷了,
很快,王之北的這種狀態就反映到何志成那兒了,
如同之前反映了單位一些員工成雙成對地坐在了一起那樣,這一回,還是張鶯氣憤地對何志成說道,,“你得管管王之北,這也太不像話了,到處找人家要名片,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給他,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跟他交往,,,腆着個臉,臉皮比那城牆還要厚,剛才好幾個人都跟我說了,說是王之北這麼做,其實就是在挖別人的資源,挖大家的資源吶,,,”要是放在過去,這些事,通常都會是由李香來說、由李香來管,然而,現在是今非昔比了,何志成那個時候看見李香正跟徐祥緊緊地坐在了一起,臉上還笑得像一朵驟然綻開的鮮花那樣,卻是對身邊發生的不良現象不聞不問視而不見,這讓何志成心裏很不爽,
不過,何志成當時什麼也沒有說,也說不出口,卻是安排張鶯去妥善處理此事,,不動聲色地提醒王之北一下,
張鶯當即將王之北叫到了一個無人的背靜地兒,非常善意地提醒了王之北,沒想到,王之北提出的理由也很正當:
“張助理,我這是在開發和積累資源,難道不行嗎,”
張鶯一時之間都無語了,回不出什麼話了,心裏卻憤怒了:你這是強盜邏輯啊,你這分明是在挖人家的資源,搶大家的資源哪,,來的這些人,都是方方面面的朋友,都是方方面面的熟人關係,你王之北再去撬那麼一杠子,算是怎麼一回事呀,,你王之北要開發和積累資源,完全可以去一些陌生的環境裏去完成這項工作,又何必要在這兒到處伸手要名片,丟人顯眼呢,,
在張鶯與王之北交鋒的時候,何志成卻還是在四處轉悠着,應酬着,心裏卻也仍然是在生着李香的氣,,心說,當初我撮合你與徐祥在一起,是關心你,愛護你,也是想進一步調動你的工作積極性,可是現在呢,事與願違,,你李香並沒有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卻又偏偏將你李香自己的那顆熱火朝天的心從工作上漸漸地移開了,,,這真是不應該發生的事啊,
何志成是個閑不住的人,不僅身體閑不住,大腦也同樣是閑不住,,眼前就是這樣,,他雖說是到處與人說著,笑着,吃着,喝着,腦海里竟然還是在想着單位上的一些人和事哩,
在此期間,許多人都認為何志成是這家新開張的浩然居的幕後老闆,於是,人家都先後拍着何志成的肩膀說,何老闆,發財了哇,你的世紀公司做得那麼好,現在又開了這浩然居,真是如虎添翼呀,
何志成只是諾諾地應襯着,並沒有明確地說個是,或者是說個否,結論,那都由聽者自己去悟吧,
還是在此期間,甚至是有那麼一些消息閉塞的人,,閉目塞聽的人,居然是問何志成,,還要不要四合院了,前一陣子,不是聽說世紀公司要買四合院嗎,
經由這麼一提醒,何志成此時倒是回想起來了,,當初,他的確是與巴西寧去看過一些四合院,,提綱挈領地去看過一些四合院,那些四合院,大一些的,佔地好幾畝,非常氣派壯觀;小一些的,則只有那麼數丈的面積;在如此眾多的四合院與四合院之間,形成了一種顯而易見的社會網絡系統,,,不錯,四合院確實是個好東西,然而,這個時候,何志成卻是在心悅誠服地尋思着,,不管是那些大的四合院也好,小的四合院也罷,反正,那都是需要嘩嘩啦啦大量的鈔票啊,沒有這個花花綠綠的玩藝兒,那麼,一切都只能是痴心妄想,白日做夢,難道不是這樣嗎,
何志成如今再也沒有膽量去看那些或大或小的四合院了,只能是先按兵不動,等待那從天而降的大好時機了,
浩然居開業慶典的這一天,何志成在各個包房及大廳里轉了那麼一大圈之後,重新回到先前的那個最大的包房裏的時候,卻發現巴西寧不知是從什麼地方突然鑽了出來,並且是,還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早先的那個座位上,正在跟劉市長談得風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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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浩然居開業典禮這一天,巴西寧這一天恰好是剛剛從香港回到北京,在首都機場一下飛機,他給李香打了一個電話,李香說大家都在浩然居酒店參加開業典禮,於是,巴西寧就直奔浩然居來了,同時也就徑直進了那個最大的包房,坐到了最顯眼的那個空位上,,再跟左鄰右舍的來賓那麼一聊天,知道了自己旁邊坐了個武漢市的劉市長,便立即跟劉市長一邊熱情地推杯問盞喝了個七葷八素,一邊火熱地聊了個萬紫千紅,在何志成進來的這一時刻,巴西寧猛一抬頭,看見何志成搖晃着肩膀,端着個屁大一點兒的小酒杯,那腰間也不知是挎了個什麼東西,看那樣子,也不太像是手機,,,巴西寧眼瞅着何志成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進了大包間,這當兒,巴西寧只是略微抬了抬屁股,再沒有更大的動作了,且衝著何志成那麼皮皮淡淡地笑了一笑說:
“何總,我這是剛剛從香港回來,一下飛機,聽李香說你們大家都在這兒,我就直接趕過來了,趕過來參加浩然居的開業典禮呀,我這兒正在跟劉市長說事哩,,,”嘰哩哇啦地說了一大通話,卻並沒有給何志成讓座的意思,
一絲一毫讓座的意思都沒有,
何志成當即僵在了那兒,,只好乾站在那裏,顯得有些尷尬和窘迫,卻又實在是不能硬強迫着讓巴西寧站了起來,讓座,
張娟娟見此情景,只得喊來了服務員,讓再加上一把椅子和一套餐具,椅子和餐具全都擺放在她的旁邊,緊挨着她,然後,張娟娟笑着說:
“志成,你就坐這兒吧,離我近一點,”
何志成乾巴地勉強一笑,什麼話也沒說,就那麼一屁股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只聽巴西寧還在咋咋呼呼地吹着牛皮:
“,,,劉市長,不是我剛從香港一回來就跟你吹牛皮,我告訴你們吧,我,就是我,,巴西寧,我巴西寧很快就將會成為當今這個世界上擁有現金量最多的華人了,,,劉市長,我說的可是現金量啊,你別看什麼李嘉誠他們那些人,他們那麼一些人,要是論起現金量來說,都不能跟我比,都無法跟我比,,,別看他們那些人是很風光,很體面,他們也是有很多很多的財富,但是,那些財富裏面大多數都是一些固定資產,要論起現金量和現金流來,他們可真是並不一定比我多,我先把話說了,放在這兒,,,”“滋溜”一聲,又喝了一大口酒,由於酒杯里的酒倒得太滿了,仰脖喝的時候,灑了不少,
當何志成猛然之間聽到巴西寧說出這麼一些很大很大的話,他的心裏就咚咚咚地一個勁直打鼓,,巴西寧這一次從深圳香港回來了,怎麼著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呢,那說話的口氣變大了許多,做事的派頭和風格也變了,顯得霸氣十足,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說他說的那些資金這一次是真的要到位了,有了底氣,也就有了霸氣,,何志成暗暗尋思:也不知在他進來之前,巴西寧都已經對劉市長他們說了一些什麼樣的大話,反正是自從何志成進來之後,就是這麼一會兒,他坐在張娟娟的旁邊,就能明顯聽得出來,,巴西寧說出來的話,是越來越大了,越來越牛了:
“,,,劉市長,我跟你們大家說,像浩然居這種規模和檔次的酒店,充其量來說,也只能勉強算是三星級的吧,,我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在這種低檔的酒店吃飯了,你們以後在這種低檔的地方,恐怕是再也不會看見我了,我再也不會來這麼一種低檔的地方了,,,”
這時,酒桌上也不知是誰在趁機瞎起鬨說:
“巴總,那我們以後就去五星級酒店找你,你到時候可是一定要出來接見我們哪,千萬別擺什麼架子呀,,,”
巴西寧笑靨如花地說:
“這個好說,這個好說,”
在巴西寧說著這麼一些牛皮哄哄的大話的同時,何志成看見張娟娟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了,煞白煞白的,像是吃了什麼毒藥一般,顯然,巴西寧剛才的一些話傷到了張娟娟,,什麼低檔次的酒店,什麼低檔次的地方,,這不是明明在挑釁嗎,這不是明明在蔑視嗎,何志成也糊塗了,,這巴西寧是腦袋進水了嗎,你就是再得意忘形目空一切,也不能這麼說話,這麼做事呀,
這時候,臉紅脖粗、青筋扯動的巴西寧還是一邊在喝酒吃菜,一邊在興緻勃勃地對劉市長他們鼓吹着:
“,,,劉市長,我近期會做多方面的投資,,,如果說武漢市那邊也需要我的資金投入的話,只要你劉市長說一句話,有什麼好的項目,我也會考慮的,我也會投入的,有錢,大家賺嘛,哈哈哈,,,”
朗聲大笑,氣勢如虹,
劉市長此時也笑了,嘿嘿嘿地笑着說:
“好哇,巴總,我們武漢市歡迎全中國全世界所有的投資者,去武漢市投資,無論是誰,誰去武漢市投資,我們就歡迎誰,,”突然將話鋒一轉,衝著何志成慢條斯理地笑一笑說:
“何總,你這可是很快就要成為我們武漢市的女婿了,你看張娟娟,,張總,這麼大的一個武漢的大美女,很快就要嫁給你了,你可是一定要對人家張娟娟好一點,同時,還要時時刻刻想着武漢啊,你何總可是武漢的女婿喲,等你們什麼時間結婚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喲,我到時候來北京喝一杯喜酒,反正現在從武漢來北京很方便,,”說著說著,竟然又再一次掉轉了話頭:“巴總,你手上有錢吶,我看你最好是先投給何總的世紀公司,也同時可以投給咱們的大美女張總啊,,投到北京的浩然居也行,投到武漢那邊也行,投給張總的白鹿春養鹿基地也行,,,都行,,,何總,,,”又第三次轉換了話題,“何總哪,作為你的朋友,受你的邀請,我今天來到浩然居了,這也吃好了,喝好了,說好了,我今天的表現還可以吧,”
何志成笑逐顏開地說:
“劉市長,你今天的表現,不是可以,是太可以了,謝謝你的大駕光臨,你的到來,是給浩然居酒店增了光,添了彩,”
劉市長這一會兒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起來:
“何總,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多謝了,打擾了,”
見劉市長要走了,張娟娟的客氣話也多了起來,與此同時,張娟娟讓手下的人將那事先準備好的禮物提溜了進來,,是一對包裝精美的鹿茸,遞到了劉市長秘書的手上:
“劉市長,這點小禮物,不成敬意喲,”
劉市長推辭着不要,說是他這可不能是又吃又喝又拿的,不像個話,何志成這時也過來幫腔,勸說劉市長收下,
七推八讓地拉扯了好一會兒,劉市長的秘書最終還是將那一對相當不錯的鹿茸給收下了,
客客氣氣熱熱情情地,好不容易將劉市長送上車了,直到劉市長那非常氣派的大奔走遠了,何志成重新返回了那個大包房,想跟巴西寧好好聊一聊,,這一次的深圳香港之行收穫如何,下一步如何安排打算,所有這麼一些問題,何志成都想跟巴西寧好好地聊一聊,可是,偏偏是這麼一個時候,巴西寧卻不見了,何志成讓人樓上樓下地找,去各個包房裏找,竟然是都沒有找到,何志成當時還以為巴西寧此時此刻是到哪個包房裏跟什麼人敬酒去了哩,
這個時候,頭頭腦腦的人物都走了,離席退場了,剩餘的都是一些小魚小蝦們還在觥籌交錯吆五喝六一醉方休,大家此時倒是比先前更加活躍多了,也放肆和囂張多了,有划拳行令的,有唱歌演戲的,有賭酒拼量的,有猜謎跳舞的,有講葷素故事的,,,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反正是熱鬧唄,
反正是開心唄,
當何志成走近世紀公司員工其中的一張酒桌時,何志成聽到嘴皮子很溜的李正才正在說著那麼一則笑話:
“,,,這一對夫妻離婚爭孩子,老婆理直氣壯說,孩子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當然歸我,老公說,笑話,你簡直是在胡說八道,我問你,,從取款機里取出來的錢,你說能歸取款機嗎,不能歸取款機吧,對不對,應該是誰插的卡,錢歸誰,誰插,歸誰,,,”
李正才如此幽默地一說,何志成發現在場所有的人都嘻嘻哈哈張開嘴巴笑了起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那麼開心地笑了,似乎是都贊同這樣一個觀點,,誰插,歸誰,
然而,看來情況並非如此,緊接着,陳嵐彷彿是站出來應戰一般,,針鋒相對地說了另外一個故事:
“剛才李正才說完了一個笑話,那麼,我現在也說一個,我說的是,,有一個神經病,不知是從哪裏弄到了一把手槍,這天,他走在一條小衚衕里,突然遇上一個年輕人,神經病二話不說將其按倒在地上,然後,用槍抵着年輕人的頭,問道:1+1=幾,年輕人嚇壞了,沉思了許久,才戰戰兢兢地回答說:等於2吧,那神經病當場毫不猶豫地開槍殺了年輕人,然後,冰冷地說了一句話:你小子知道得太多了,就應該死,,,”
陳嵐的笑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有好幾個人用手做成了槍的樣子,緊緊地頂在了李正才身體的某一個部位,笑着說:
“你小子知道得太多了,就應該死,,,”
這麼一來,好多人都笑翻了,
說是說,笑是笑,在此期間,也有人,,臉色紅通通地跑過來給何志成敬酒說,何老闆,敬你一杯酒,敬了何志成,又去敬張娟娟:
“漂亮的老闆娘呀,以後你可要多關照我們哇,我們與何老闆可是有很深很深的交情,,,”
在這麼一個觥籌交錯人多嘴雜的場合,張娟娟不管是聽見了什麼樣的話,都不便多解釋什麼,然而,這時的張娟娟,心裏卻是十分受用,彷彿湧上了一絲甜蜜,她就是喜歡聽這一類的話,覺得那些話說到她的心窩子裏去了,
席間,劉穎一度是坐在張鶯的旁邊,也不知劉穎那個時候是哪根筋搭錯了,她居然是樂嗬嗬地對張鶯說:
“張助理,你看咱們的何總與你媽媽是多麼般配,他們倆人相處得是多麼好,”
張鶯還沒反應過來,劉穎就又半是羨慕半是遺憾地說:
“要是我爸爸和我媽媽能像何總與你媽媽這樣好的話,那麼他們也就不會成天鬧什麼離婚了,,,”
聽着劉穎這些不咸不淡的話,張鶯面無表情,她當時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悶着頭在那兒吃東西,
浩然居酒店的大門口,生長着一顆根深葉茂的大樹,這大樹也不知是什麼年代種下的,何志成也叫不出這大樹的名字,那碩大的樹冠,掩映了好大一片場地,既能擋風,又能遮雨,那一天,何志成和張娟娟一遍又一遍地走出酒店,去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每送走一批客人的時候,何志成都會默默地望一望那顆繁盛的大樹,好像是在打探着一個好朋友似的,
這時候,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經陸陸續續地走了,剩下的人雖說是越來越少了,可是,何志成和張娟娟還是得耐着性子,笑容可掬地陪着,陪客嘛,就得是這麼個樣子,
酒桌上,大家還是在雞一嘴鴨一嘴地說著,還是說什麼的都有,就是在這麼一個人越來越少的時刻,何志成居然是聽到了一個最具爆炸性的話題:王京都被抓了,
王京都被抓了,,
王京都是什麼原因被抓,對此,大家卻是各執一詞,有說是他詐騙客戶的錢,有說是他卷了他老闆的款,有說是他偽造文件,有說是他冒用國家機關的名義,,,
在此之前,何志成一直是在腳跟朝前地忙亂着,或許他那天是整個酒樓最後一個聽到這消息的人,不過,現在這麼聽人說了一耳朵,他一方面是有些不太相信,一方面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王京都畢竟是在他手下干過事,他起碼是不願看到王京都落得這麼個狼狽的下場,
何志成總覺得此事有點怪,
那一天,酒店裏一直是人流如潮,嘩嘩啦啦地來,又嘩嘩啦啦地去,此刻,退潮了,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何志成卻是忽然間想起來了,他今天好像是在那眾多的來賓中看到邱強盛了,高高大大的身胚,卻是有些孱弱,臉皮上似乎還有那麼幾個小麻點,,,這是邱強盛嗎,何志成又不敢肯定了,如果是邱強盛的話,那他為什麼不過來跟自己說話呢,何志成問自己,他從自己那兒找不到答案,
后來,何志成又想起巴西寧來,在浩然居酒店裏一直沒有找到巴西寧,何志成有些不放心,他便打了巴西寧的電話,然而,一連打了八次,電話響了,卻是沒人接,
沒人接,
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何志成暗自思忖,,巴西寧這一次從深圳香港回來之後,宛若是完全變了一個人,,變成了一個既陌生且狂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