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 119 章
“我本就不是賢惠之人,若是你要納妾,我是不會允的,除非先休了我。”長寧躺在床上,面頰泛紅,語氣卻很決然。
慕昭愣了一下,隨即將她擁緊,“不納妾,不要亂想。”
長寧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大丈夫要說話算話。”
慕昭說:“難道你覺得我做不到嗎?”
長寧笑了笑,又伸手摸他的臉:“我怎麼會不信你。”
春節很快到來,長寧已經定下要回東京的時間,只在元宵一過便出發。
隨着她一起回東京的,還有數位被皇帝點名讓北上入朝為官的原南朝大臣,這些大臣因和秦王親近,自然是支持秦王的。
慕昭十分不舍長寧離開,但又知無法留下她,於是春節期間,他幾乎日日在床上糾纏,直到長寧發火,他才會不舍地罷手。
此次離開西都,長寧也對慕昭十分不舍,但她實在想遠在東京的孩子,而且也要回東京去為慕昭籌謀,當然不能放任自己繼續留在西都。
雖然大地已經開始回春,但一路依然寒冷,晝短夜長,加上馬車行得慢,有些大臣帶着部分家眷奴婢,隊伍很長,所以到了二月下旬,才回了東京。
途經壽州城時,長寧前去看望了靜安大長公主。
靜安大長公主對劉昶之死是非常歡喜的,但是對大周皇朝已經完全成了過去式,則很悲痛,所以精神並不大好。
她本是想早日回西都去生活,但因天氣太冷,她身體不大好,她的兒孫都不同意她在冬日裏上路,所以她只能等天氣徹底暖和了,才會南下回西都。
長寧同她說,靜安大長公主府還是原來的老樣子,本來有些破敗的地方,在這幾個月內,她也找人去重新修葺了,慕家也派了管家先回去籌備其他東西,等她回去,一定會看到如往日一般的靜安大長公主府和英國公府。
慕家在大雍南征之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皇帝皇甫元論功行賞,慕家自是會保持英國公的爵位,而且是世襲罔替,又賞賜了不少東西,慕言也被賜了淮陰侯,慕家比起往日在南朝時代更加尊榮。
不過穆華和慕言都沒有前往東京向皇帝謝恩,不是不想,是因大雍雖然攻打下了南朝都城西都,但南境局勢未穩,穆華和慕言都帶着軍隊在南境繼續征戰和□□。
長寧二月二十二日下午入了東京城。
在之前便派了人回秦王府通報此事,所以已經有人在東水門外面來等着了。
除了秦王府中派來的人,還有皇甫元派來的禮部和吏部官員,前來迎接從南境而來的幾位德高望重的官員。
這種委任以原南朝官員以高官的做法,自然是想進一步告訴南境的大族,大雍將原南朝是同北境一般對待。
長寧從東水門外的碼頭上了岸之後就坐進了馬車,幾位前來迎接的禮部官員還過來隔着馬車帘子遠遠問候了一聲,長寧便也說了些客氣話,又和一路同行而來的官員以及家眷打了招呼,說過幾日,大家安頓好了之後,請他們前來秦王府里做客。
朝廷既然招納了原南朝的德高望重的官員,便在東京城裏為他們安排好了宅邸等等,這些官員以及家眷,也都要忙着前去安頓,所以也不便多說,便各自分道揚鑣而行。
玉娘隨着秦王府的管事帶着二十多人前來迎接秦王妃。
長寧從西都並未帶多少東西入京,入京城時,只有六輛馬車。
這也免了會有人在皇帝跟前進讒言,說秦王現在署理南境軍政事務,有大撈特撈的嫌疑。
長寧的馬車剛進王府,就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大聲喊道:“娘親!”
長寧越近東京城,便越有近鄉情怯之感,生怕孩子們都不認她了。
她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便升起無限激動和歡喜,飛快地掀開了馬車帘子,不讓人扶着,她已經自己踩着馬車凳子下去了,只見秋娘帶着乳母和侍婢們皆站在院落里,秋娘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孩子頭上扎着兩個包包頭,一雙眼睛又大又黑,眉毛卻不似女子的細長淺淡,反而帶着英氣,她越長越大,越和慕昭相像的,慕昭回來看到,定然也會驚訝和歡喜。
長寧已經跑了過去,而剛才喊了“娘親”的小子櫻此時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地認生了,只看着長寧,不再叫她。
秋娘趕緊對子櫻說:“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娘親嗎,現在娘親回來了啊。”
子櫻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長寧,長寧過去將她從秋娘的懷裏接過,她走時,子櫻只有一歲多,現在已經要三歲了,而且長得比一般孩子高點,烏黑的頭髮還留着劉海,簡直像個洋娃娃一般。
長寧分明是歡喜,想叫子櫻的名字的時候,眼淚卻涌了出來,她哽咽着親了親子櫻的臉蛋,柔聲說道:“不認識娘親了嗎?”
子櫻看了她好一陣,才伸出胳膊抱住她的腦袋,親吻她的面頰,糯糯說道:“娘親,我有好好照顧弟弟。”
長寧聽她這麼說,就哭得更厲害了,她轉頭去看被乳母抱在懷裏的子丑,子丑已經一歲多了,他反而長得更像長寧,眼睛十分機靈,像黑葡萄一般,盯着長寧和子櫻看,但是不說話。
長寧要伸手將子丑也抱過來,秋娘趕緊過來要接子櫻,子櫻卻掙扎着自己站在了地上,又認認真真地教導子丑:“弟弟,這是娘親哦。”
長寧將兒子抱到懷裏,子丑似是一點也不認生,任由長寧把他抱住,只是在長寧親他時,他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什麼,但又閉上了嘴巴。
被長寧抱了一會兒,他就要朝子櫻伸手,長寧疑惑地將他給子櫻,子櫻比一般三歲孩子長得高一些,居然能夠把一歲多的子丑抱住,不過怕她摔了,長寧還是趕緊接過了子丑,然後牽着子櫻一路走回了後院裏去。
長寧休息了一日,才開始忙事情。
她每晚都和孩子一起睡,照顧孩子的乳母睡在梢間裏候着,所以倒沒有出現孩子尿在床上的事。
大約是母子連心,不過一日,子櫻和子丑就和長寧混熟了。
混熟之後,長寧才發現子櫻是個話嘮,她能一直說個不停,而且什麼都表達得清清楚楚,其聰明程度,其他五六歲的孩子也難比。
子丑則還沒有太會說話,逗他老半天,才會叫“娘”和“爹”,不過總被子櫻逗,“姐姐”倒是叫得十分順溜了。
長寧在二十四日穿了禮服,帶着兩個孩子進宮去拜見丁妃,丁妃因為署理後宮事務有功,現在已經升為了丁貴妃,為後宮中位份最高的妃子了。
長寧在南邊的這一年多時間,丁貴妃經常讓秦王府送兩位皇孫皇孫女入宮,子櫻嘴甜聰明,自然討人喜歡,而子丑雖然還小,但長得像個玉娃娃,又是秦王的嫡長子,自然也受喜歡。
長寧帶着孩子剛入景福宮,丁貴妃已經迎了出來,子櫻掙脫長寧的手就朝丁貴妃撲過去,叫:“祖母。”
丁貴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將她抱住,心肝寶貝一通叫,可見對子櫻的憐愛。
長寧送了不少東西入宮來,一份是專門給皇帝,一份是給丁貴妃,后宮裏的妃嬪們,則也各人有份,只是沒有丁貴妃的貴重和特別。
丁貴妃問了不少長寧在南邊的事,長寧一一對她說了,丁貴妃就嘆道,她也很想江南的風物。
她本是南人,是因戰爭在小時候就被賣到北地來,之後就做了歌姬,後來被人送給將軍皇甫元,因一直陪伴皇甫元,又生了孩子之後,便做了妾室,而現在則已經是一國貴妃了。
長寧說等南邊都安定下來,皇帝說不得會南下巡視,到時候她便可以隨着皇上南下了。
丁貴妃的確很嚮往此事,她隨皇帝南下,那也是衣錦還鄉了。
誰能想到,當年生活困苦,被賣的小女孩兒,如今做了貴妃呢。
皇帝在午膳之前也來了景福宮,長寧帶着孩子們拜見了他,皇帝對秦王府的這一對兒女也十分喜歡,只因這兩個小孩兒長得太可愛了,是他所有孫子女之中最出色的兩個。
除此,自是因他倆是秦王之子。
皇帝留下來用了午膳才走,長寧則在下午才離開。
之後諸如檢查王府各項事務,和京中的權貴交往,擺宴請客之類,更是忙得沒有一日輕鬆,除此,她還要總理秦王府的一些外事。
很快夏日到來,府中主子奴才們都已經都換上了夏日的薄衫,各處幔帳窗紗也都換成了夏日所用,兩個小孩兒都較好動,正院裏時常便是子櫻的笑聲。
魏王妃也時常帶着孩子來秦王府里玩,魏王府的孩子也就和子櫻熟悉了,有時候還會留在秦王府里和子櫻一起睡,過幾日才回家去。
到八月,南境已經全境被攻下,閩國皇帝投誠,廣州一帶也被收復,皇帝皇甫元十分歡喜,大加賞賜。
科舉已經恢復,他又下了聖旨,在第二年加恩科,南北的優秀才子皆可參加。
南朝剛融入大雍版圖,很多事要忙,皇帝便也沒有召回慕昭的意思,只是把魏王召回了東京。
九月,朝臣又提出讓皇帝立太子之事。
現在南境已經攻下,朝廷也啟用了不少賢臣,南邊的各地官員,有些保持原狀,有些被處置了換了新的,有些升了官……不過,南境大部分地方的官員,都是親秦王的。
西梁皇帝因脾氣暴虐,這兩年親近小人,朝事日廢,慕昭給皇帝寫的摺子裏便說一定可以在兩年內攻下西梁。
在大雍形勢一片大好之時,朝臣提出冊立太子,也是無可厚非,皇帝此時也不好再推脫,便讓朝臣提議。
朝廷里雖然親齊王的大臣不少,但自從南邊的不少賢臣入朝之後,雖然秦王一直在外征戰,但親秦王的也不少。
所以對立太子此事,朝中分成了幾派,一派認為立長,一派認為立嫡,一派覺得應該按照軍功來立。
於是爭論不休,沒有定論。
此年冬月,慕昭受命從西都回京,渡過淮河不久,在驛站之中遭到了刺殺,差點身死,於是形成受阻,只得讓人先回京稟報此事。
皇甫元得知此事,十分震驚。
因他並沒有給慕昭下聖旨讓他趕緊回京,而且在北境之中秦王被刺殺,本身就是非常大的事。
長寧得到這個消息,又震驚又慌亂,當即要趕去看顧慕昭。
丁貴妃親自前來秦王府勸住了她,皇帝則派了太醫院的三個太醫,以及兩名大臣,三千親兵前去慕昭處。
秦王遭遇刺殺之事很快就在京中傳開了,大家對此各有猜測,各執一詞,有些認為是劉昶的舊部所為,有些認為是因爭奪太子之位而起。
到後來,認為是皇甫漢或者皇甫昇等派了人去刺殺秦王的言論佔了上風,本來朝中立皇甫昇為太子的呼聲最高,現在也因為此事受了影響。
皇甫元十分憤怒,不再提要立皇甫昇為太子的事。
慕昭在臘月初七才回了東京,因他的傷還沒有好,便沒有入宮,直接回了秦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