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嫁給我才有機會報仇
推開暗門，儼然又是一間卧房。
床上依舊掛着層層幔帳，床上的女孩兒蜷縮成一團背靠着牆，床邊桌案上的葯仍舊冒着熱氣，慕月白走了過去，將葯端了起來，“把葯喝了，喝了才會好。”順勢揭開幔帳，女孩兒將幔帳扯了下來，抬起頭赫然是屬於蘇故綾的臉。
只不過……
蘇故綾原本俏麗的臉上被刀劃了幾道，可怖的傷口還未消腫，即便是纏上紗布也會被她強行扯下來，雙目失神行為失常，也是慢慢才接受慕月白的靠近的。
回想起找到蘇故綾的一剎那，慕月白只覺得血氣翻湧，胸口堵住了一口血似的，蘇故綾已經被折磨的幾近崩潰，落入了那些人的手裏，比地獄還要可怕。
那個時候蘇故綾身上未着片縷，小心翼翼的蜷縮在牆角，渾身青紫痕迹，受盡了所有折磨。慕月白問了幾句話后，讓人將那些人一齊殺掉，將蘇故綾裹了起來，帶回了別院。當晚，慕月白去了蘇故錦的房間裏，帶着一身血腥氣味兒抱了蘇故錦一會兒，什麼都沒有說。
慕月白當真不知道芙樂的小動作，不知道她和蘇故錦去狩獵，那天早上他出城去迎接慕老夫人，晌午時才回來，去找蘇故錦，得知蘇故錦去和芙樂長公主狩獵的消息，這才匆匆打聽了芙樂的所在，趕了過去。若說蘇故綾是替蘇故錦受了苦，蘇故錦萬分悔恨，那沒有料到這一步的慕月白也是極其的愧疚。無論是於自己當妹妹看的蘇故綾，還是於蘇故錦。
蘇故綾回來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今早好不容易醒來了，也是一言不發，只躲在角落裏發抖。慕月白問她可認得自己，蘇故綾盯着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此時的蘇故綾躲在牆角搖頭，方才讓大夫們瞧病，已經費了好大週摺，慕月白勸着蘇故綾喝葯，一邊“綾兒綾兒”的喚着。
蘇故綾開始哭起來，慕月白不忍心，面色極其難看的放下藥，轉身就聽見翠草在外面的喊聲，“姑娘你不能進去……不能進去……”
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慕月白愣在原地，蘇故錦沖了過來，揭開幔帳一看，整個人幾乎要暈了過去。
那……可是自己天真爛漫的妹妹？蘇故錦看着只着簡單裏衣的蘇故綾，頭髮散亂不停抽咽的樣子，心如刀絞。她紅着眼睛看向一旁的慕月白，等他的解釋。
慕月白慢慢掛起帷帳，輕聲道，“我本不想讓你看見的。”打發走了翠草，便聽到蘇故錦的聲音響起。
“你打算瞞我一輩子？”蘇故錦咬牙切齒。
慕月白揚眉，“嗯，就當做失蹤了，也比見她這個樣子要好得多。”
“綾兒，綾兒？”蘇故錦坐到床邊朝着蘇故綾伸出手，蘇故綾臉色慘白雙手抱膝，卻是一個字都不肯說的。堅韌如蘇故錦，見了妹妹被毀容，精神失常，也默默掉淚。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蘇故錦看着慕月白，心疼的問。慕月白抿唇，“事已至此，我不再瞞你。”
接下來就將所有事情悉數相告，亦包括蘇故綾被歹人輪流姦汙那些人臨死之前，都是承認的了。承認的死得比較痛快，一開始拒不承認的，都是歷經了一番折磨后才死的。
蘇故錦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喘不過氣來。慕月白將蘇故錦從床上撈起來，在懷裏抱着，輕聲叮嚀，“別告訴你家裏人，等她在我這裏恢復好了，再告知可好？”
想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蘇故錦又開始掉淚，看着蘇故綾仍舊在哭，忍不住伸出手去，被慕月白橫抱了起來出了暗室，“我讓翠草一直陪着她，寸步不離。”正說著，翠草就進去了，哄着蘇故綾喝葯。
出了暗室，將蘇故錦放在了地上，蘇故錦咬得牙根生疼，崩潰之前控制住了情緒。
“她，替我受了不該她受的罪。”蘇故錦的語氣輕輕的，“我多想用我去代替她。”
慕月白握住蘇故錦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我問過他們，他們說是一個丫鬟模樣的姑娘給了他們銀子，讓他們在約定的時間去山下民屋把裏面綁的人帶走，毀容后扔進山裡。他們見那個丫鬟出手大方，知道她並非普通人家女子，跟蹤她……到了懷王府。”
“錦兒，嫁給我吧。”慕月白話鋒一轉，幽幽道，“嫁給我，你才有機會報仇，有機會得到你想要的，有機會讓負你之人痛不欲生，如墜地獄。”
蘇故錦緊握雙拳，“我自己也可以報仇，替綾兒報仇。”
“可你哪怕現在折磨死他們，也難以泄心頭之恨。難道你不想讓他們嘗盡世間最痛苦之事，最後心灰意冷死去。”
“我娶你不是為了與你做交易，僅僅是因為想娶你。”
“當然，你若想報仇，我陪你。你若想掀起一番腥風血雨，有我在你身邊揚帆護航。你，除了嫁給我，別無他法。”
一句一句，循循善誘。蘇故錦擦了擦臉上淚水，重新抬起頭看着慕月白，一字一頓的道，“殷懷徹，安然，我不會放過他們。”
“他們的命，交給你存着。”慕月白笑着將蘇故錦的拳頭輕輕掰開，“今後就看夫君為你賣力，你的這些力氣，留到必要時刻再使。”
蘇故錦索性也想通了，明知面前這個笑得像狐狸一樣的男人擺出了陷阱，一直對自己說“跳吧跳吧”，可事已至此，除了跳進去，並沒有更好的辦法。
“我還沒有嫁給你。”蘇故錦尷尬之餘悻悻然收回手，慕月白笑得無邪，“三日之內，慕家上門提親。”
蘇故錦心知肚明，芙樂讓侍衛綁了自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安然僱人去民屋裏將人帶出，誰知是綾兒騎了自己的馬，陰差陽錯到了今天這局面，罪魁禍首非安然莫屬。而慕月白原本是想瞞着自己，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就像是她也會瞞着家裏人一樣，是不想讓人難過。這份心意，她領了。
這次是由慕月白送蘇故錦回府的，蘇故錦臨走前道自己這幾天會常來看，也勞煩慕月白照顧綾兒。回慕府的時候，慕月白的丫鬟煙蘿不解的問他，為什麼不讓蘇姑娘一開始就知道是他救了綾兒姑娘。
慕月白神秘的笑了笑，“天機不可泄露。”
因他知道，他與蘇故錦是同一類人，這樣的人，最適合生活在一起。
過禮、擇期等一系列前期準備很快辦妥，蘇家人想近來厄運連連，成親沖喜並無不可。至於慕家人，不知慕月白是怎麼說服的，默許這一切的發生。成親的日子定了下來，蘇故錦見綾兒並沒有好轉，心力交瘁。
而慕月白這邊又出了意外。
那是慕月白送蘇故錦回府的下午，蘇故錦默默嘆氣，“綾兒還是不認得我。”
“等到三日後我們成親，便可搬去別院住，我們也不必總往這裏跑。”慕月白一臉寵溺，蘇故錦剛想說些什麼，卻覺得這街道靜謐得有些詭異。
一陣暗器破空而來的聲音傳來，緊接着，從四面八方湧來一群蒙面黑衣人手持長刀沖了過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天子腳下行兇，蘇故錦很是驚愕。
“煙蘿，帶錦兒走！”慕月白騎馬攔在蘇故錦的馬前，對一旁的煙蘿匆匆道。煙蘿亦是想帶着蘇故錦突出重圍，可沒有稱心兵器在手，一時間也腹背受敵。這些黑衣人招招致命，全都圍在慕月白旁邊，看來只想取他性命，兩個人圍在煙蘿身旁，僅僅是糾纏不讓她去搬救兵。
“你小心身後！”蘇故錦眼看着一黑衣人從背後偷襲慕月白，急忙喊道，煙蘿擺脫不了糾纏，被困於牆根處，未免馬兒受傷直接拽着蘇故錦下馬，與黑衣人面對面的搏鬥起來。
煙蘿的功夫並不高，與黑衣人過招只佔下風，好在黑衣人當真憐香惜玉，只是看緊兩個女人罷了。慕月白與黑衣人鏖戰，久久僵持，問他們到底想要什麼，得到的答案僅僅是要他的命。
“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的命也會如此值錢。”慕月白一邊抵擋攻擊一邊扭頭對蘇故錦笑道，蘇故錦無奈，兄弟你能把你的小命保住了再說話嗎。
“三兩銀子！”一個黑衣人持刀朝着慕月白砍去，語氣冰冷。“我們收了三兩銀子取你的命。”
慕月白尷尬的笑維持在嘴角，“兄弟你為何不早點兒說？我給你三十兩銀子，殺了買兇殺我的人可好？”
“我們不想殺他，只想殺你。”聽到所有對話的蘇故錦不得不說，這些刺客很有原則。
在有原則的刺客堅持下，慕月白漸漸體力不支，畢竟他不是勤學苦練武功之人，一招一式都疲於應付。早就被嚇跑的百姓哪裏顧得上報官，而這市井中竟無巡邏守衛，蘇故錦感到這其中定有緣故。
“小心！”蘇故錦在一旁驚呼，眼看着慕月白被狠狠砍了一下，心倏然收緊，又知道自己衝出去只會添亂，便偷偷給煙蘿使了個眼色讓她應付一下，自己用盡全力飛快的跑了出去。
剛跑出這條街，就看見一抹熟悉的青衫，蘇故錦急忙上前拽住了那人，“快！裴小將軍快跟我來。”裴訴秋二話不說的跟了上去，見到被圍攻的慕月白，面色一暗，搶過黑衣人的刀上前，“還沒有王法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