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被釘在樹上的死人
我再醒來時,已經躺在帳篷中。莎莎焦急的看着我,見我醒了差點哭出來。
“岳歌姐,你總算是醒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兒,丟下我一個人……”莎莎說著,突然覺得自己這話有點不對味,急忙停住不說。
李察也在身旁,伸手替我號了號脈,“嗯,問題不大。需要多休息。”
後來我才知道我跳的那個薩滿舞是什麼意思。原來奶奶教我的那段舞蹈,是薩滿中的絕學,屬於不外傳的那種。這舞蹈有個嚇人的名字,叫攝魂,跳薩滿舞是為了誘導附近的生靈,或者引導那些不幹凈的靈魂進入舞者的身體。而我之所以會感覺到不舒服,不受控制。
就是因為那群狼狼王的靈魂進入了我身體,它通過我身體發出一個信號,是狼王的命令。
這舞蹈雖然厲害,卻對跳舞者要求很高。因為將靈魂引入體內的過程,是最耗費精力的,因此這舞蹈也算是薩滿中的禁忌。除非必要,不能跳。
“喝點羊肉湯吧。”李察見我沒事兒,也長舒一口氣,“補充下額體力,早點休息。”
我接過李察遞過來的飯盒,開始喝湯。也不知是因為我體力消耗太多,還是因為李察的湯做的太好吃,我將整整一碗都喝進肚子。
喝過羊湯,我和莎莎又閑聊一會兒,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進帳篷時,我才清醒過來。走出帳篷,卻發現李察居住的帳篷有點不一樣。
裏面好像沒人。我急忙跑過去看,先用手推了推帳篷,裏面並沒有人反應。我叫李察,也沒反應。最後無奈,我直接去拉帳篷,裏面空無一人。
我伸手摸了摸帳篷里的溫度,估計李察走了不過兩三個小時。
“莎莎,快起來。李察那混蛋不見了!”我回帳篷叫莎莎時,氣憤異常,沒想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最後還是讓李察鑽了空子。
“李察哥走了?”莎莎急忙從帳篷裏面出來,然後鑽到李察的帳子裏看,“李察哥會去哪兒了?”
可讓我們奇怪的是,李察並沒開車走,而是將車留在原處。
“岳歌姐,車在這裏李察哥是怎麼走的?”莎莎站在車前,不解的問。
“他騎馬走的,你沒發現昨天那幾個土匪留下的馬丟了一匹嗎?”昨天我還奇怪,李察將那些土匪打暈,為什麼還要將他們的馬搶走。
最初我以為只是為了防止他們追上來,現在看看,卻不是這樣。如果李察開車,車痕明顯,方便我們出追蹤,因此他才會選擇騎馬。
看來李察該是早有預謀,只是他如此刻意的躲避我們,到底為什麼?他這次來大草原又是什麼目的?
見我臉色不好,莎莎也不敢太說話,我們等了大約十分鐘,仍不見李察身影,莎莎終於忍不住,拉了拉我手臂,“岳歌姐,你想不想找李察哥?”
“你有辦法?”我不太相信的看着莎莎,她一個涉世為深的小姑娘,能有什麼好辦法。
“有!岳歌姐,你沒在草原上生活過不知道。這草原上有自己的規則。李察哥看似聰明,實際上卻犯了錯誤。”
說著,莎莎走到那些馬匹面前,“岳歌姐一定聽過老馬識途這詞。這些馬,你看骨骼和品相,還有毛色,它們應該是一窩的崽子,肯定經常結伴而行,彼此之間對彼此的味道非常熟悉,咱們就靠它們找李察哥!”
我對莎莎的話將信將疑,可見她說的堅定,也只得相信她的話。好在我小時候學過騎馬,雖然不能在草原上策馬馳騁,但正常騎乘是沒問題的。
莎莎選了兩匹體格最健壯的馬,把其中一匹牽到我面前,“岳歌姐,咱們走吧。”
我飛身上馬,馬兒隨着我的命令快速奔跑起來。果然在大草原上,馬匹比汽車來到方便。我們着急追趕李察,因此速度都不慢。兩匹馬兒在草原上玩命的狂奔,藍天白雲在天際方向匯成一線,偶爾可以看到幾個放牧人趕着牛羊群走過。
最初,我以為李察走的並不遠,可我們在草原上狂奔了快三個小時,馬兒都跑累了,也沒見李察的蹤影。
我有點懷疑莎莎的說法。大概又走了十來分鐘,馬兒徹底不走了,低頭啃起青草,遠處時不時傳來流水聲。
“岳歌姐,我們到底是在哪兒呀?”莎莎雖然在草原上生活過,卻也認不出我們到底在哪兒。
我從馬上跳下來,扔給莎莎一瓶礦泉水,“莎莎,你可是這次的嚮導。我是第一次來草原,真不知道是哪裏。”
莎莎有點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下意思抬頭看了看天,這是草原民族辨別方向的經驗。
“這好像快到西林了!”看了半天,莎莎輕聲說。
“西林?”我重複一遍,“我聽不懂,解釋下唄。”
“西林挨着南香河。南香河你知道吧?”莎莎問我,“南香河貫穿南香平原,經過興安嶺。這地方在古時候一直是要地,聽說完顏氏真正的發源地就是這裏。”
在我半強迫下,莎莎將自己知道的那點東西都說了出來。其他我到沒在意,唯獨她說這裏是完顏氏真正的發源地,倒讓我心裏一驚。
“難道說,五公子口中的聖物有一個在這裏?”我不自覺將自己的猜想說出來。
“岳歌姐,你嘟囔什麼呢?”莎莎好奇問。
“沒什麼。我們快找李察吧,只要找到他,事情就都清楚了。”我望着前方大約五百米遠的樹林冷冷說。
這裏一看就不是旅遊區,成片的樹林第一時間讓人錯覺這不是草原邊。雖然此時正是烈日當頭,可這林子裏卻顯得陰鬱的很,走到林子邊上就能趕到一股股陰風從裏邊刮出。
“莎莎,你有沒有覺得這林子不太對勁兒?”我突然對眼前的林子有種不詳的感覺。
莎莎將馬匹拴好,往林子裏望了望,“岳歌姐,要不我們進去看看?”說著,莎莎就要往裏走。
我急忙將她攔住,這丫頭還真是一點少數民資特徵都沒有。一般來說,少數民族在野外的警惕性都很高。不過,莎莎自認的契丹族早就不存在,也不能將她劃在少數民族裏。
我攔下莎莎,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用力往林子深處扔去。結果,林子那邊是一片靜寂,一點聲響都沒有。
我和莎莎對視一眼,這太反常了。現在的野外林子,熊瞎子老虎豹子這類的大型野獸雖然很少見,但總會有些松鼠,飛鳥一類的動物。我剛剛扔進去個石頭,這些動物聽見動靜,就該四散逃竄。
莎莎野外生存經驗不多,可也知道這樣不對。她看着我,面露一絲怕意。
“岳歌姐,這地方太乖了,陰氣又這麼重,該不會藏着什麼妖怪吧?”莎莎抓住我胳膊,小聲問。
我們這邊正說著話,莎莎拴在樹林邊的馬就出了意外。一聲凄厲的嘶鳴劃破長空,伴隨這一聲,兩匹馬中已經有一匹馬倒在地上,不斷抽搐。
我們趕緊去看,結果卻發現更讓人意外的事情。原來在樹林深處大約五十米的距離,有一匹死馬。我和莎莎對視一眼,心中不約而同將那馬認定為李察騎過的馬。
“小心點,我們進去看看!”儘管有些害怕,但我們必須進去才行。我囑咐莎莎小心,然後先一步走進樹林。
李察的馬死在一顆蒼松下,四腳已經登直了,口中不停的吐着白沫。
“應該是中毒了。”我淡淡說。沒有工具,我也只能這麼猜測。
“它中毒了?”莎莎不敢相信的重複一遍,“我說這地方怎麼沒動物,原來這裏面的植物都有毒呀。”
我搖搖頭,不知該怎麼跟莎莎說,只能讓她自己更小心些。
“岳歌姐,李察哥會不會已經……?”莎莎徹底慌了。
“不會,你看這些腐葉,有走過的腳印。我猜李察是往裏走了,我們也進去看看!”
我將包裹里可供防護的東西都拿出來,替莎莎穿好,然後又替自己穿好。這一次我們不敢大手大腳了,而是小心翼翼的往裏走。我手上拿着昨天那幫土匪用的牆,不管怎麼說熱兵器總比冷兵器來的快一些。
越是往林子裏走,光線越暗,除了植物,完全看不到一點動物的蹤跡。
“莎莎,你覺得這林子想不想是人為栽種的?”我這話問的也不是沒根據。之前的林子多是松樹,樺樹。但不知從何時起,林子裏越來越多的是槐樹。
要是仔細看這些槐樹,從粗細上看,應該有幾百年的樹齡,再看排列也是很有規律的。
“這地方是個結界。”我摸着一個樹榦上的刻着古怪字符,心裏有點緊張,“我們似乎闖了別人的地盤。”
莎莎聽我這麼說,立刻緊張起來,“岳歌姐,我們不會死在這裏吧?”
“不會,順着李察留下的腳印走,我們就不會出事兒!”我抓着莎莎的手,緊緊握了兩下。
其實我心裏也沒有底,眼前看上着挺多路可走,可我不敢往裏進。這種地方,表面越是雜亂無章,實際都是精心安排。
我們往前走了大約四五分鐘,莎莎突然叫了起來,“岳歌姐,不好了,有人在後面跟着我們!”
我一聽這話,也嚇了一跳,急忙將手裏的槍舉起來,然後一個猛轉身,但身後並沒人。
“哪裏有人?”我回頭看了眼額莎莎。
“樹……樹……樹後面。”莎莎顫抖着手,指着一棵槐樹說。
聽莎莎這麼一說,我心裏有點明白了。莎莎口中的這個人,應該不是個活人。這樣到好些,我將槍放下,從背包里掏出一個黑驢蹄子,然後一點點向那棵樹走去。
我正往槐樹後面走,一陣陰風吹過,樹后猛地飄出一個衣角,風停下來,衣角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岳歌姐,不行咱們就回去吧,李察哥肯定會回來找咱們的!”莎莎到最後終於挺不住,想要放棄。
我不管她,快步往前走,終於到了槐樹後面。原來樹後面是一具骷髏骨架。
骷髏上穿了個袍子,年頭太多,早就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也無法判斷年代。白骨整個身子被釘在樹上,腳離地面大約有半米左右。
“莎莎放心吧,就是骨架。不會出事兒的。”我對轉身對莎莎說。
莎莎也壯着膽子上來看,然後不解的看向我,“他怎麼會被釘在這裏?”
我搖搖頭,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興許是某種法術需要吧。別的我不知道,只是這種死法的人怨念會比較大。怨念越大的地方,種植或養在這裏的東西就更容易成精。”
“行了,岳歌姐咱們快點走吧。這地方太滲人。”莎莎拉着我繼續往前走。
我也不想在這兒滲人的地方待着,也就跟着莎莎繼續往前走。我們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周圍的變化,被釘在樹上的人不止一具,林子中心區域都是這樣被釘死在樹上的人。一男一女排列整齊。
莎莎看到這些不由感嘆,“岳歌姐,這些人殺人弄陣法還這麼多講究,你說做這些壞事兒的人,該不會跟李察哥有關係吧?”
我嘆了口氣,不知該怎麼回答。李察能毫無危險的進來,就說明他或多或少知道這裏面的秘密。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們終於走出林子,來到一片開闊地帶。這地方看上去像是個廣場,被人打掃的很乾凈。建築都是金代風格,大殿廂房都有。
“岳歌姐,這裏不會是什麼皇帝的陵墓吧?”莎莎拽了拽我手臂,輕聲說,“我看過記錄片,那些陵墓前的大殿,配殿跟眼前這些差不多呀。”
沒有碑文,我不確定這裏是個陵墓,又往前走兩步,我們終於在一處隱秘的角落發現了個贔屓。贔屓背後馱着一巨型石碑,高三米,上邊端正的刻着我看不懂的文字。
“應該是陵墓,但是我不認識上面的文字,所以猜不出裏面埋着的是誰。”
“要不我們進去看看?”莎莎鼓動我說。
我們在贔屓前徘徊,根本沒在意身後突然多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