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慢着

“怎麼？是不是嫌待遇不好了？”陳小靈毫無形象的坐在一張椅子上，道：“我說小金子，做人呢，要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現在雖然你待遇低點，可是爸爸的餐館是借錢來開的，等爸爸手頭上寬裕一點了，肯定會提高你的待遇，是吧？”

看到金明哲仍然心不在焉的樣子，陳小靈怒了，一推他：“怎麼？還不樂意啊？小金子，做人要知恩圖報，要不是我把你從流氓手中救出來，你指不定現在在哪裏撿破爛呢，你可不能為難姐姐。”

看到陳小靈板着俏臉，金明哲心裏竟然微微一盪，慌忙道：“不是的，小靈姑娘，我沒嫌待遇不好。”

陳小靈哈哈一笑：“那就是想家嘍？我說，你家到底是哪裏的？等有時間了你回去補個身份證，這世道，沒身份證可是寸步難行。”

金明哲苦笑，他可沒敢告訴對方自己是朝鮮來的脫北者。自己只要一去派出所，十有八九會被遣返會朝鮮，他聽說過被遣返回國的人會是什麼樣的遭遇，一點都不想回到那個冰冷的，毫無人情的國度。

陳小靈正要說話，忽然聽到有人在喊服務員，急忙答應了一聲走出去。金明哲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微微發獃。

羅亞看到從后廚走出來的漂亮女孩，低聲道：“注意，這個女孩就是情報中的目標之一。大毛，等下她的安全由你負責，強子，陳大猛的安全由你來負責。今天晚上如果荒木御青人真的敢來，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羅亞追捕荒木御青人已經有三個多月了，從日本，韓國，一直追到江北。雙方交手了五六次，每次都被他逃掉。這幾個月來羅亞肚子裏可憋着一股火，這次剛剛得到荒木御青人有可能出現在這裏，便帶着手下最得力的四個助手過來。

因為之前的五六次交手都是大張旗鼓，又是安排狙擊手，又是協調當地警方，所以每次都被嗅覺靈敏的荒木御青人察覺出古怪。吃了幾次虧之後，羅亞知道自己不能依賴太多的人數。抓捕這種國際上的犯罪分子，人數越多反而越礙手礙腳，倒不如出動一個精銳小隊，才有可能成功。

所以羅亞這次只帶了五個人。都是K部隊中的精銳。除了跟在他身邊的三個人之外，還有一個埋伏在外面的狙擊手。這個狙擊手一直在K部隊任職，也跟荒木御青人打過很多次交道了，有他在，給羅亞等人也帶來很大的信心。

忽然耳機里傳來狙擊手冷靜的聲音：“來了。三輛車，十二個人。都是便衣，沒有發現荒木御青人。”

羅亞道：“繼續監視，情報上不會出錯。注意不要暴露自己，等目標出現再行動。”

狙擊手回答：“明白。”

羅亞沖身邊的人道：“準備幹活了，記住，沒有我命令，誰也不許妄動！”

“咣當”一聲，大門毫不客氣的被人用腳踢開，眾人聞聲望去，十幾條漢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為首一人喝道：“老闆呢！死哪裏去了？”

阿皮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先生您幾位。”

那漢子眼睛一瞪：“你他媽瞎啊！自己不會數嗎？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他娘的，有沒有包間？”

阿皮為難道：“先生，我們店小，沒有包間，要不您委屈一下？”

那大漢一巴掌甩在阿皮臉上：“你他娘的沒包間開什麼飯店？還委屈老子？老子來光顧你們店是你們的榮幸，他娘的還不識抬舉了是不是？”

阿皮捂着臉，怒道：“先生！你怎麼打人呢？”

那大漢哈哈大笑：“打人？老子還砍人呢！趕緊的，讓不相干的人都滾蛋，這老子包了！”

陳小靈怒氣沖沖的迎了上去：“喂！你們是不是來鬧事的？”

那大漢陡然看到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走上來，眼睛都直了，他一把推開阿皮，色眯眯的道：“哎喲！好嫩的姑娘哇！皮膚真好，這掐一下得掐出水來。”

旁邊有人起鬨：“皮膚上能掐出水來，下面的水應該更多。老大，不然你就收了這丫頭？”

一群地痞流氓們哈哈大笑，污言穢語脫口而出。陳小靈又急又氣，叫道：“你們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那大漢笑嘻嘻的道：“報警？俺們哥幾個來你這裏吃飯，又沒做其他的事，就算警察來了又能怎眼？他憑什麼抓我？”

看到陳小靈氣急敗壞的樣子，大漢的惡趣味更上來了，他抽出一柄明晃晃的西瓜刀，狠狠的斬在前台上，怒道：“吃完了沒？吃完了趕緊滾蛋！”

這擺明了是來找茬的，餐館裏的食客們匆匆丟下飯碗，狼狽的退了出去。陳小靈氣的大叫：“你們想幹什麼！”

那大漢慢悠悠拉過一張椅子，慢悠悠的道：“小妞，俺們就是來吃飯的。你們老闆呢？”

陳大猛一臉陰沉的從廚房裏出來，手裏還拎着一柄厚重的菜刀。看到餐廳里的食客們走的七七八八，他壓抑住內心的怒氣，喝道：“我說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大漢上下打量了陳大猛一眼，嘲諷道：“喲，還拿着菜刀呢！怎麼？當爺是嚇大的？腰裏揣只死耗子就冒充打獵的，也不打聽打聽爺爺是幹什麼起家的。”

陳大猛知道這人是來找茬的，他倒也不慌張，先將陳小靈和阿皮拉在身後，然後點燃了一支煙遞過去：“我說兄弟，咱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要收保護費，成，可是這樣子就有點過了吧？”

大漢道：“喲，咱陳老闆是個明白人啊。不過今兒老子還真不是來收保護費的。那是浩子那孫子該乾的事，老子也不會搶他的買賣。”

陳大猛眼中精光閃爍：“這位大哥，那您來這裏是做什麼？”

那大漢嘿嘿一笑：“做什麼？我說老陳吶，你看我像是有惡意的人嗎？老子只不過是想請你們父女過去做做客，休息兩天。一片好心，反而被你當成驢肝肺了，哈哈，哈哈哈！”

陳大猛心中微微一沉，如果是收保護費的也就罷了，大不了給點錢就行了，也算是破財免災。但是這傢伙怕是另有目的。他問道：“我說大哥，我陳大猛雖然是外來戶，但是在江北市也生活了十幾年了。自問沒得罪過大哥您，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漢眼睛一瞪：“你他娘的，哪裏這麼多唧唧歪歪的話，老子請你去吃飯，你他娘的到底去不去？”

俗話說宴無好宴，這大漢來勢洶洶，又如此跋扈囂張，去了肯定沒好事。陳大猛還沒說話，阿皮便氣哼哼的道：“你以為你是誰啊，腿長在我們身上，你能管得着……”

陳小靈慌忙去捂阿皮的嘴，但是已經晚了，那大漢陡然一腳踢出，將遂不及防的陳大猛踢飛出去。右手一探，已經抓住了阿皮的衣領，用力一拽，阿皮便驚呼一聲，摔倒在大漢面前。那大漢一腳踩在阿皮胸口上，手中明晃晃的西瓜刀順勢在阿皮大腿上一捅。

阿皮慘叫一聲，血流如注。大漢獰笑道：“他娘的，已經很少有人敢跟老子這樣說話了。你不是說腿在你身上嗎？老子廢了他看看還在不在你身上！”

陳大猛從地上爬起來，雙眼血紅：“你幹什麼！快放開他！”

陳小靈尖叫一聲，搶過父親手中的菜刀就要砍那大漢，驀然間一隻手抓住了他，緊接着金明哲冷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小靈姑娘，別衝動！”

他看的分明，那一刀雖然看起來血肉模糊，但是卻沒傷着動脈和骨頭。

“我說老陳，老子親自來請你，你他娘的都不給面子，是不是逼老子發飆啊？你這店雖然不大，但是總有幾個夥計的不是么？老子一個個捅過去，你他娘的就不心疼？”

陳大猛嘴角抽搐了幾下，他頹然道：“放開他，我跟你走。”

那大漢指了指陳小靈：“還有這個妞，一起跟我走。”

陳大猛頓時急了：“她還是個孩子！有什麼事沖我來！”

大漢獰笑道：“老陳，別逼我動手。”他一揮手，身後的十幾條壯漢向前走了一步，大有一言不合出手搶人的想法。

陳小靈叫道：“放開阿皮！我跟你走！他流血太多了！”

大漢贊道：“我說老陳，你他娘的一爺們兒，還不如這小妞有氣魄。妞，就沖你這句話，老子也不為難你。”他朝阿皮踢了一腳，陳小靈慌忙的接着他，從前台抽屜里拿出酒精和紗布。

羅亞身邊一個男子低聲道：“頭，怎麼辦？我們不動手的話，陳家父女就要被帶走了。”

羅亞皺着眉頭，心中好生為難，如果自己出手的話，打發掉這些小混混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自己一出手，就會被荒木御青人察覺，那傢伙謹慎的很，絕對不會再露面了。

可是如果不出手，陳家父女被小混混帶走，就更不需要荒木御青人出面了。

大毛道：“警察怎麼還不來？這幫王八蛋，有好處的時候爭着搶着上，一遇到事就成縮頭烏龜了。”

羅亞知道，警方怕是已經得到消息，不許管這裏的事了，不然這群傢伙不敢這樣囂張。他思索了片刻，哪怕是暴露身份，也不能讓陳家父女被帶走。

哪知道剛要動手，忽然看到陳小靈身後的服務員。那個個子不高，但是特別沉着的傢伙微微攥起了拳頭，他心中一動，道：“大家不要亂動，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手！”

陳小靈和金明哲七手八腳的給阿皮包紮好傷口，阿皮疼的呲牙咧嘴，但是愣是沒喊出一聲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仇恨，死死的盯着大漢。

大漢樂了：“喲，這小子還不服氣啊？怎麼著？還要跟老子練練嗎？”

陳大猛深吸一口氣，道：“兄弟，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不管我哪裏得罪你們了，我跟你們走，犯不着跟我女兒扯上關係吧？”

大漢不耐煩了：“我說你他娘的哪那麼多廢話！你現在就兩條路！要麼，乖乖的帶着你女兒跟我們走！要麼，把我們十二個人全都干翻，老子扭頭就走。再他媽唧唧歪歪老子一刀砍死你！”

陳大猛攥緊了拳頭，雙眼噴出憤怒的火焰。如果是他一個人，早就抄刀子幹了，可是看到自己的女兒和受傷的阿皮，還有那個剛來沒幾天的服務生，他又頹然鬆開了手。

硬拼的話，怕是沒人能倖免。他嘆了口氣，彷彿一瞬間變得蒼老了很多：“好，我跟你走！”

那大漢笑了：“這才乖嘛，省了老子多少麻煩。”他一揮手，沖身後的漢子們喝道：“去，把兩位先給我綁了！”

手下的漢子們正要動手，忽然間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