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黯淡了花火

桃之夭夭、黯淡了花火

北荒其實沒有想像中那麼荒涼,穿過沙漠便是難得一見的世外桃源,但人們卻被那塊寸草不生的沙漠迷了眼,不肯再去探索沙漠背後的綠洲,所以漸漸那裏變成了妖怪的天堂。

尤其是沒有四季的分別,常年溫暖如春的蒼梧山。

沒有妖知道扶虞是什麼時候到這裏來的,去問年長的妖,也不知道,只說他是蒼梧山的山主,不要亂在背後打聽。

若說扶虞做山主,沒有妖不服。

然後這個山主的名號真就穩穩噹噹的戴在了扶虞頭上,平日裏扶虞有什麼交待也不用親自動身,便有小妖怪屁顛屁顛的辦好了。

日子過的倒不無趣,扶虞也不是個禁慾的妖怪,身邊的女妖流水線似的走走換換,卻沒有能在他身邊呆足一個月的。

好在蒼梧山的妖怪真的太多了,不斷的有新生的妖怪幻化成形,走在山間的小路上,三步遇到一小妖,五步遇到一大妖。

所以扶虞身邊的女妖也沒因為這一個月的期限就斷了,反而女妖們都以得到扶虞寵幸而為目標。

這一年,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了,蒼梧山腳下的桃花開的格外的好,灼灼其華,好不熱鬧。

於是山主大人紅袖一揮,摟着新寵幸的蛇精率領一班妖怪下山賞花去了。

和山中相比,蒼梧山腳下好似沒什麼靈氣一般,千百年都出不了一個妖怪。所以一切景色都是景色,不必擔心忽然路邊一塊石頭忽然開口說了話。

剛至山腳,便看到了那片粉色的浪花,一漾一漾的讓人跟着歡喜起來。這班妖怪也是跟着沉浸在如畫的景色里,四散開去賞花去了。

十里桃花瀲灧,雙雙蝶影蹁躚。

蛇精扭着纖細的腰肢倚在扶虞懷裏,檀口一張,要扶虞給她折一隻桃花來戴。

扶虞倒也沒拒絕,伸手去折最高處開的最好的那一枝,卻被枝丫劃破了指尖,一滴血落到了桃花樹的軀幹上。

然後那一棵最茂盛的桃花樹便慢慢的變成一個穿着粉白色短裙的小丫頭。

她伸了伸懶腰,嘟噥了一句“好痛,誰扯我的頭髮。”

抬眼便看到那一襲紅衣的扶虞,手裏拿着她所謂的‘頭髮’,無辜的笑着。

桃之慢慢的從樹坑裏站起來,表情像是看的呆了,她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妖怪。

扶虞素愛紅色,整座蒼梧山也沒人敢和他搶這個顏色穿,也沒那個自信穿的比他好看。

扶虞俯身看着這個眼睛一閃一閃的桃花精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笑的更歡了“你就叫做夭夭吧。”

“謝謝姐姐。”她也笑了起來,心想這個姐姐不光長的好看,還這麼和善。

結果扶虞的笑容便僵在了嘴角,轉身黑着臉走了。

蛇精臉色一變趕忙來捂夭夭的嘴,山主大人最忌諱別人覺得他美的像女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偏偏說了這麼一嘴。

被蛇精捂的快喘不過氣來了,她乾脆張嘴咬了蛇精的手,這才被甩到了一邊去。

“你這個老婆婆,幹嘛要掐死我不可的樣子。”夭夭抹了抹嘴,看着身着棕綠色緊身裙的蛇精,撅着嘴。

這下蛇精的臉色徹底的不好看了,這身棕綠色的裙子可是她費盡心思做出來的,為的就是和別人不一樣,這才能吸引山主大人的目光,而她確實也如願以償了。可是居然跑出了這麼一個小桃花妖說她老??

夭夭看了看要發怒的蛇精更奇怪了,這個老婆婆看起來是年紀大了呀,還穿着那麼老舊的衣服,哪有自己的粉白色小衫好看,叫她婆婆怎的反倒惹她生氣了。

這邊正僵持着,扶虞卻噗的笑出聲來,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紅色的長衫隨風微微擺動,讓夭夭看的花了眼。

“你這小妖甚是有趣,來來來,隨我走吧。”

此後便有傳言山主大人不喜棕綠色,而喜歡粉白色了,然後山中女妖又紛紛換了風格。

扶虞把夭夭當做盆景一樣養在自己的庭院裏,閑的無聊時便去看她和別的妖怪講話,每次都是把別人氣的吹鬍子瞪眼睛,而她還是一臉無辜的樣子,扶虞每次都要笑的前仰後合的,這樣的日子延續着,又是許多年過去了。

究竟是多少年了呢?夭夭不記得了,但是她記得扶虞換了多少個女伴。

柒夏被扶虞傳召來到他的庭院時,還是一臉的嬌羞,她是一朵牡丹花精,扶虞路過花叢的時候看到了她。

“這黃色的牡丹花不俗,今晚叫她來我這裏吧。”

其餘的花精都一臉羨慕的看着她,而她則站在花叢中向山主大人回禮,頗有規矩。

輕輕推開山主大人庭院的門,柒夏看到最扎眼的便是坐在樹上睡懶覺的夭夭。

長長的頭髮從樹上垂下來,粉色的裙擺也被風吹得飄動着,那張睡著了的容顏竟是那麼好看,連柒夏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都是花精,怎麼桃花偏偏生的要比其他的花好看呢?聽其他妖怪說,山主大人把她留在身邊卻從來不碰她,想是當個寵物來養的,柒夏這麼想着心裏就平衡了不少。

柒夏四處看了看沒有扶虞的影子,便乾脆來到樹下衝著夭夭喊“喂,山主大人呢?”

夭夭睡的模模糊糊的嘟噥了一句“一千二百零五。”

柒夏沒聽懂“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第一千二百零五個女妖,向左拐,穿過正堂便是他的卧房了,現下正午睡着呢,你來的也太心急了一些。”夭夭轉過身繼續睡覺,沒去看柒夏臉色發黑,倒是聽到柒夏說了一句‘我會是最後一個。’之類的話。

反正也沒放進心裏去,看着她黃色的長衫,夭夭心裏想着,蒼梧山的女妖又要換衣服了。

不出意外,一個月未滿,柒夏便冷着臉走掉了,倒是不跟以前的女妖怪一樣哭哭啼啼的,所以夭夭對她的印象忽然不錯了起來。

路經樹下,柒夏停下來抬頭看着正啃着蘋果的夭夭,忽的羨慕起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妖精來,至少她可以留在那個負心人身邊,而自己真的沒能是山主大人萬花叢中的最後一個。

“喂,幫我給山主大人留個話,我祝他生生世世永失所愛。”

夭夭擦了擦嘴角的果汁,搖頭晃腦的問“什麼是愛?”

柒夏沒回答,走掉了。夭夭以為她回了花從,但是過了幾天一打聽,才知道柒夏離開了蒼梧山,去了凡世。

“居然就這麼走了,還沒告訴我什麼是愛呢……”夭夭不開心,向著客廳走去,腦海里浮現出柒夏極力掩飾的痛苦的臉,心想,愛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誰走了?”扶虞抬眼看了看夭夭,不經意的這麼一撇居然被驚艷到了,這些日子被柒夏折騰的甚是疲憊,所以一個月都沒見到夭夭,如今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看,看來當初隨手這麼一滴血,還真變出來一個漂亮的妖怪。

“喏,還不是那個黃色的牡丹花?”夭夭蹦蹦噠噠的跳進客廳來,隨手就把扶虞桌子上上好的梨花釀給一口乾了大半瓶。

“她下山去了,還讓我給你捎句話,說祝你生生世世永失所愛,哎?我的頭怎麼這麼暈……”夭夭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卻是連眼前的扶虞都看出兩個人影來。

扶虞倒是對柒夏的事沒什麼興趣,讓他心疼的是這一年才釀出一瓶的好酒居然在他沒防備的時候就幹掉了一大半。

扶虞氣的一把將夭夭拎了起來,自己好好養着她長大,平日裏不懂得給自己錘錘肩膀砸砸腿就算了,這可是一年才得了一瓶的梨花釀!居然!

“你你你,給我吐出來!”

夭夭暈暈乎乎的又被扶虞這麼一掐,倒是清醒了些,卻還是不經大腦說著胡話“左右不過一瓶梨花釀,大不了我給你結幾個桃子賠罪,不是吹牛,我結的桃子又大又甜……”

扶虞簡直哭笑不得,只無奈的拎着夭夭聽她敘敘的念叨着,夭夭沒喝過這麼濃的酒,所以現在整張臉都是粉紅色,還透着若有似無的馨香。扶虞忽的心裏涌動出一種異樣的情緒,不禁笑了笑“那我就嘗嘗你的桃子是什麼味道……”

什麼叫酒後必亂!夭夭從扶虞床上衣着寸縷的醒來時,就下定了決心,真真再也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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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詭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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