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暗的一夜1

蘇菀被拖出門的時候，本能的蜷成個蝦子，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這是此刻她身為一個母親的本能。

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前一秒鐘林敬言還怔怔的看着她，下一秒鐘就被他打了一巴掌，差點掐死。就在她拚命掙扎，勉強從他手中脫開時，他又抓了她的手臂，直接把她從屋裏頭拖了出來。

靠的近了，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兒，那些童年的噩夢忽然就涌到了心頭，蘇菀完全放棄了抵抗，她知道喝醉酒的神志不清的男人有多大的力量，所以乖乖承受就好。

孩子，別怕，媽媽在這裏。她抱着肚子，竭力無視着身體上的疼痛，一直輕輕的撫摸着肚子，在心裏頭告訴它要堅強。

這地方太僻靜了，她不知道林敬言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更不明白他為何要生這麼大的氣。她唯一所能祈求的，就是有人能聽到她的心裏的呼救，趕來救救她。

在巨大的疼痛中，時間變得毫無意義，她在冷硬的地板上努力的呼吸着，卻無法自拔的滑向那片黑暗中……

***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林敬言坐在病床前，看着陷在那一片深白色中的蘇菀，隔空描摹着她的臉，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會是你……怎麼能是你……你……如果不是你該有多好……”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會讓他看見自己不堪的一面。

關於他的過去，他隱藏了許多，而最大的一個秘密就是：他母親是個瘋子。

林敬言已經記不清是母親是何時開始瘋的了，只能說從他有記憶起，她就是一陣好一陣壞的。在她正常的時候，她會跟世界上所有的媽媽一樣，又溫暖又慈祥。她會給他做好看的衣服，織溫暖的圍巾，抱着他唱搖籃曲，給他講床邊故事。而當她發病時，則會掐他、打他，拿剪刀和針刺他，大罵他是魔鬼的兒子。

沒有人知道，就算是被傷害，他也願意呆在媽媽身邊。因為他是她的兒子，他能感覺到她的痛苦，她的那些傷害並非不愛，而是生命無法控制造成的。所以他從來沒有責怪過她。

但是，林卿楓卻以母親會傷害他為由，將他從母親身邊帶走。被搬離那裏的那天，他聽到她在門口的哀求和哭嚎，那種歇斯底里簡直不是人能發出的聲音。

所以從小到大，為了能見母親，他都一直表現的很乖。他努力的獲得各種成績，驕傲的將獎盃獎狀握在懷中，就是為了看到她蒼白的微笑。他知道母親的狀況一直在惡化，他努力的長大，希望自己能將母親從這個囚禁的牢房裏救出去。

但是，他最終沒有等到那天。

十歲那年的暑假，他興沖沖的從夏令營帶着獎狀回來，在她這裏喝了一碗甜湯之後就昏昏沉沉入睡了，等着醒來卻發現被綁在面朝窗戶的椅子上，而她則穿着白色的睡裙站在窗口，美麗的像個天使。他驚恐的哭嚎喊着媽媽，她唯一做的時候就是衝著他笑了笑，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毅然決然的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