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顧亦城,我不要你了!
丁凝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全是她的瞳瞳。
從她知道瞳瞳在她的肚子裏萌芽的那一刻起,心中就全是滿滿的期待,前幾個月的噁心,第一次感覺到胎動,第一次從儀器上看到她的輪廓……
那個時候,就算她和孩子都沒能得到顧亦城的承認,可心裏卻一直因為這個小生命的存在而欣喜着,就算心裏再苦,也會覺得未來充滿希望。
畢竟,她不是一無所有的。
她有了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親骨肉。
後來,到瞳瞳出生。
七個月的早產兒,生下來就比一般的孩子虛弱,可她還是拼盡了她的全力,用心呵護着,看着她的女兒一天天長大,教會她走路,引導她咿呀學語,當第一次聽到瞳瞳叫她媽媽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努力全都沒有白費,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那是一種叫做相依為命的感覺。
這種感覺,顧亦城都沒有給過她,她唯有從瞳瞳身上體會過。
這個夢,她做着做着就不願醒過來。
現實里太多的無可奈何,撕心裂肺。
她這一睡,就是三天。
在這三天裏,只留顧亦城一個焦頭爛額。
ryan開的車就這麼掉進了河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現在雖然已經是冬天,但是南沙大橋位於出海口,而且下游的位置還修築了防洪堤壩,所以無論是旱季還是雨季,這裏都是河水充沛,水勢湍急。
那輛車掉下去的時候,很快就沉到了底,然後又順着湍急的水流往下。
在場的警察都傻了眼。
誰也沒有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所以現場根本就沒有準備好救援設備,只好趕緊聯繫了專業的搜救隊伍,最後在距離南沙大橋大概三百多米的下游位置,發現了車輛的殘骸。
可車裏的人,卻不知所蹤。
搜救隊伍一直在找,連續三天的時間,都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沿河兩岸也都密切打探過了,可惜一無所獲。
結果只有四個字,凶多吉少。
連笨重的車子都被水流衝出了那麼遠,更別說只是兩個人了,而且有一個還是只有三歲多的孩子,說不定早就已經被衝出了海口,衝到大海里去了,這樣再想去找人的話,就相當於大海撈針。
更何況,這麼冷的天氣,海水冰冷刺骨。
正常的人掉入海里,連三個小時恐怕都撐不過,更別說是三天!
三天過去后。
顧亦城站在大橋上往下看,終於體會到了那天丁凝奮不顧身衝過來想跟着往下跳的心情,原來,經是這般的絕望。
如果,瞳瞳沒了。
什麼都完了!
可是,明明不該是這樣的,他那麼聰明可愛的女兒,怎麼會就這樣結束短暫的一生?
說到底,是他的無能!
顧亦城站在橋上,任由呼嘯的北風刮在臉上,刮在心頭。
閉上眼,腦海里浮現出來的全是那次離開之前,瞳瞳坐在他懷裏的情景,稚嫩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始終都那麼清脆……
爸爸,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忘!
他答應了她,出差回來會給她帶她最愛的白雪公主,會帶她去玩雪,堆雪人,說好了不準說話不算數,如今大手勾着小手的感覺還那麼清晰……
可是瞳瞳,你怎麼不等爸爸回來?
早知如此,他說什麼也不會將瞳瞳一個人留下。
早知如此……
何必當初!
連續幾天都沒休息好,一邊要擔心昏迷未醒的丁凝,一邊要密切留意着有沒有找到瞳瞳的下落,人在憂心焦慮的時候,抵抗力也隨之減弱。
顧亦城也病了。
感冒,低燒未退,持續了好幾天。
不過,也無礙,因為現在即便他虛弱的說一聲不舒服,也不會再有人千里迢迢的干來給他送葯了,再也不會有人這麼關心他了。
而且,其他人的關心他都不想要,覺得心煩。
比如溫虹!
他一直低燒不退,隨便弄了點葯吃下,也不管有沒有效果,他還是會每天都去醫院,因為丁凝一直都在醫院裏躺着,整天整晚都會在夢中說胡話,可就是醒不過來,溫虹來醫院看到這種情況,也頗為擔心,家裏發生的事情太多,她也是心力交瘁了。
顧亦城來到醫院的時候,發現溫虹也在,也不意外。
淡淡的看了一眼,無話。
他覺得累,連打個招呼的力氣都沒有。
溫虹倒也不介意什麼,只是往病床上的丁凝望了一眼,問道:“亦城,她這是怎麼了呀?從我進來就一直這樣,老是在說胡話,聽不清她在說什麼,叫她也不答應也不醒……”
顧亦城唔了一聲,疲憊地道:“醫生說她是受刺激太大,自己主觀意識里不願意醒過來,你也不要叫她,就讓她睡吧!她這麼睡着……也好!”
他的聲音中,滿滿的全是嘆息。
她醒不過來,他也跟着擔心。
可,又寧願她醒不過來。
他可以想像得到,她醒來後會用一種如何憤恨的眼神看着他,就像那天在橋上一樣,她在他懷裏掙扎,悲痛的大哭,尖叫。
她讓他還她的女兒,還她的瞳瞳!
她一定恨死他!
所以,他特別害怕她醒過來,歇斯底里的話,他唯恐自己安撫不了,承受不住,哪怕她平靜下來,問他一句瞳瞳找到了嗎?他也無顏面對。
瞳瞳還沒找到。
他自己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找。
在絕望的時候,他恨不得也從南沙大橋上跳下去。
沒有親身體會過,他怎麼能感覺得到在掉下去的那一刻瞳瞳有多害怕,掉進水裏的時候,瞳瞳又有多冷,她想要叫爸爸媽媽,都叫不出來。
他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他是最無能的爸爸,還不如陪着她一起去好了。
他也往床上望了一眼,自己還在感冒着,也不敢離丁凝太近,只是臉上沉痛的情緒無法遮掩,在和溫虹說完話之後,他便抬起了手捂住了嘴,輕咳了兩聲。
溫虹這才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急忙往他面前跨了兩步,抬起手來去探上他的額頭。
顧亦城下意識的偏開臉去,“我沒事……”
可溫虹還是摸到了他的額頭,一片滾燙。
“這都是發燒了,還說沒事兒……”
“你先回去吧!”
顧亦城別的話已經不想多說,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他現在心煩得很,更不願說這些心煩的話題。
溫虹噤了聲,如果換作在以前,顧亦城敢對她這麼冷淡的話,她早就委屈得各種抱怨了,可是,在瞳瞳出事之後,她心裏很明白,不管是丁凝還是顧亦城,心裏一定是怨她的,她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所以再怎麼委屈都好,她也不敢怎麼樣了。
瞳瞳現在……
如果真的回不來了,她恐怕永遠也不會得到原諒。
可是,她既然都來了,也肯定是放心不下,心裏帶着事情來的,現在什麼都還沒說,怎麼會就這麼輕易走了?
遲疑了半晌,她還是開口道:“兒子啊!那你以後到底是有什麼打算?”
顧亦城在病床邊上坐下,伸手過去替丁凝掖了下被子,依舊是冷冷淡淡的回答,“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有分寸,你就別管了,回去吧!”
他連頭都沒回一下。
溫虹看到他的目光始終都專註的集中在丁凝身上,不由得憂心。
“你讓我怎麼不管,我可是就你這麼一個兒子,現在弄成這樣,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在埋怨我這個當媽的,你怎麼埋怨我都無所謂,可是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你就算不為媽考慮,也得為你自己考慮考慮啊!你真的就打算一直這麼守着她了?可是她……”
“媽!”
兩人說了這麼多,顧亦城終於是開口叫了一聲媽。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可這語氣之中的凌厲,卻唬得溫虹閉了嘴。
顧亦城不用再聽下去,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接下來想要說的是什麼,可是有些話,卻並不適合在丁凝面前說,他不想再讓她受到一點兒委屈和傷害。
更何況,不管現在溫虹現在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他的決心是不會再動搖的。
人總是這樣!
有些東西,在即將要失去的時候,才知道不珍惜有多遺憾。
他果斷地道:“我不想去指責你什麼,因為根本於事無補,但是我希望你從今以後能注意分寸,不要再做出什麼惹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來,我言盡於此,你回去吧!丁凝我會自己照顧她,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沒事的話,以後也不要再來。”
他現在說的話,已經完全不需要拐彎抹角了。
很顯然,丁凝不會想要見到她。
溫虹心裏縱然不痛快,但是這個時候也不敢再說什麼。
她的聲音悶悶的,在離開病房之前還嘀咕了一句,“你這麼死心眼的,一輩子守着她的話,咱家豈不是得斷了香火……”
這話,顧亦城自然是聽到了的,卻裝作沒聽見。
尚未蘇醒過來的丁凝依然躺在床上,卻像是在夢中都不安穩,將眉心擰得更緊。
丁凝徹底清醒,是在第二天中午。
顧亦城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床邊,看到她有蘇醒的跡象時,就握住她的手,在她的耳畔輕聲的呼喚她,“顧太太,聽到我說話沒有,你快醒過來……”
雖然說,他很害怕面對醒過來之後的她,但她若是一直不醒,這樣的狀況又實在是令人憂心,他獨自承受着這煎熬,度日如年。
丁凝在夢中掙扎,終於艱難的醒了過來。
顧亦城看到她睜開眼,總算鬆了口氣。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試想過無數次她醒過來之後的情形,想得最多的就是她一睜開眼就馬上追問瞳瞳的下落。
也許會哭泣,也許會瘋狂,又也許會不管不顧地要去找女兒……
總之,她的一言一行,總離不開瞳瞳。
可,他沒想到會這樣。
她睜眼之後,好半晌才適應了這白茫茫的病房,一對眼珠子一動也不動的,盯着他的臉看了許久之後才有了焦距。
就像是,終於認了出來,這是他!
“顧太太……”
他的聲音竟有些激動,坐在床沿上,將她僵硬的身體擁進了懷裏。
她也不動不掙扎,整個人依然是呆愣的,任由着他抱着。
顧亦城覺得自己像是抱着一個木偶,欣喜之餘,卻又免不了擔憂,只好先鬆開了她,俯身下去盯着她的臉看,柔聲問道:“你睡了好幾天了,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她的唇都不曾顫一下,只是一直看着他。
可是,顧亦城卻有一種感覺,她的目光雖然是在他的臉上,可她根本就不是在看她,只是這麼獃獃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忽然心慌起來,捧着她的臉,問道:“怎麼不說話?有哪裏不舒服嗎?不舒服的話就告訴我……還是肚子餓了,想吃什麼嗎?”
“……”
“你剛醒來,還是吃點清淡的,要不你先躺下休息一下,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很快就回來,你等着我好不好?”
“……”
她還是不說話,顧亦城便當她是默認了。
於是,扶着她小心的躺了下來,還替她蓋好了被子。
豈料,他才剛一轉身,她縮在被子裏的手忽然伸了出來,拽住了他的衣服下擺,顧亦城一愣,回過頭來的時候,終於看到她的眼中慢滿彙集了神采,看着他,輕聲地道:“我想回家。”
弱弱的四個字,卻聽得顧亦城一陣激動。
他急忙返回來,一把抱住了她,道:“好,我們回家。”
嘴上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他還是請醫生先來給她看過。
丁凝的身體本身沒有什麼問題的,只是上次流產過後,身體就虛弱了不少,雖然調理了一段時間,恢復得差不多了,但是緊跟着瞳瞳失蹤,她一直吃不下睡不着,整個人也就跟着憔悴了下去,醫生說只要她醒過來就沒什麼大礙了。
身體還比較虛,注意休息就好。
至於其他的問題……
心病還需心藥醫!
只要一天沒有瞳瞳的消息,她就一天無法釋懷。
然而,出乎顧亦城意料之外的是,從她醒來到他給她辦理了出院手續再到帶着她一起回了家,她的話一直都很少,更是絕口不提瞳瞳。
連問都不曾問一句。
就彷彿,她忘了這個女兒的存在,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不問,顧亦城也就沒有主動去提起,因為時間一天天過去,搜救的任務還在繼續,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但是依然毫無進展。
沒有消息,那就當是好消息吧!
顧亦城怎麼也沒有辦法去接受他的女兒已經葬身在冰冷的河水中,也許已經隨着流水漂入海洋,想要這樣把一個人找出來,簡直就是難於上青天。
丁凝也不會接受。
她現在這麼安安靜靜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鬆了一口氣,還是心弦綳得更緊了。
丁凝回了家之後,依舊是卧床休息,顧亦城什麼也不讓她自己動手,每天花大部分的時間陪在她身邊,一天三餐伺候着,前所未有的殷勤。
他已經不求她能和他說一句話,或者是給他一個笑臉。
只要她每天能好好睡覺,乖乖吃飯,他就已經心滿意足。
最起碼,他覺得自己還有她!
而不是像她昏迷着住在醫院裏的那幾天,他回到家來的時候,面對着一室的凄涼,竟感覺透不過氣來,就像是自己被放逐了,家破人亡,什麼也不剩下!
至少,他現在還有她陪在身邊,那就好了。
雖然,他知道她的內心並非像表面一樣平靜,她的心裏一直裝着事情,只是不願意和他說而已!
果然,經過幾天的沉澱之後,終於在某一天,爆發了。
那天,顧亦城也不過是下午離開了她一小會兒,去了公司一趟,回來的時候順便帶了外賣,最近的日子都是這麼過的,她不下廚,他們就只能吃外賣了。
雖然,他也下定決心,以後好好學怎麼做飯,但是在這樣焦頭爛額的時候,他也沒有心思去弄這個,只能暫時先將就了一下了。
丁凝也沒有說什麼,坐在他旁邊,安靜的吃飯。
吃飽之後,他以為和往常一樣,也該洗洗睡了……
丁凝想,顧亦城對她可真是好啊!
不僅在飯後主動收拾餐桌,主動洗碗,就連她洗澡的時候,他都會先幫她放好洗澡水,只要是他能做的事情,他全部都包攬了。
他上一次對她這麼好的時候,是她失去孩子的時候。
這一次,也一樣!
她冷笑。
為什麼總是要到了不可挽回的時候,他才來做這種無用功呢?
她一點兒都不感動。
她恨他!
所以,她這次還沒等他把碗筷收拾走,在凌亂的餐桌上,她便將今天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平靜的遞到他面前,平靜地對他說道:“我已經簽了字,你也簽了吧!”
顧亦城一愣。
只不過是薄薄的一張紙,他伸出手去的時候,手指竟控制不住的輕顫,然後接過來一看,最頂端的五個大字,在那一瞬間就幾乎將他擊垮。
離婚協議書!
他深喘了一下,呼吸一下子急了起來,抬起頭去看着她的時候,眼中還全是難以置信和無法接受,居然是在這個時候,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只剩下她的時候,她居然用這樣的一張紙就想要將他拋棄了,她怎麼可以這樣?
上面的內容,他並沒有細看。
只是,當看到最下方的位置,已經工整的簽上她的名字時,那種壓抑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又來了。
他知道,她這是認真的。
她也不是第一次和他提出離婚,他記得在周念剛出現的那會兒,她也是鄭重其事的提過一次,還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
那個時候,估計她也是真的存了離婚的念頭的。
可是,不管怎麼樣,她也只是在嘴上說說而已,後來他哄了幾句,這件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她也就安安分分的和他好好過日子。
這次卻不一樣,她不是在嘴上提一下這麼簡單了,她直接向他甩出了離婚協議,而且還附帶了簽名,意思就是說,只要他也在上面簽了名,他們從此便成陌路,什麼也不是了。
以前,他總是肆無忌憚的傷害她,他什麼都不怕。
那個時候,不過是仗着他們之間還有一條牢固的線在牽扯着,那就是瞳瞳!
都已經是生了孩子的兩個人,關係哪裏是說斷就能斷得了的?
而現在,他們之間還剩下什麼了?
不過就是那一紙薄弱沒有分量的結婚證罷了。
她不稀罕了的時候,隨時作廢。
就是因為這樣,他看到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才會緊張,才會恐慌,他已經不敢去想像沒有她的日子,以後應該怎麼過了?
她卻要拋棄他……
他深吸口氣,將那張紙揉成了一團捏在掌心裏,站起身來。
片刻后,他就當作剛才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僵硬的臉上,帶着淺笑,若無其事一般的朝她道:“我感冒一直沒好,發燒也是反反覆復的,頭忽然有點暈,我們早點上樓休息了,好不好?”
他在詢問她的意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讓自己的姿態低入塵埃里去,一直在討好她。
他說不怎麼舒服,其實也是事實,他從來不是這麼脆弱的人,可現在卻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說,總盼着她在聽了他的話之後,哪怕是不會心疼,也稍微動一下惻隱之心。
離婚這麼殘忍的問題,她怎麼忍心去和一個病人說。
可是,丁凝下定了決心,便不容許他逃避。
“顧亦城!”
她叫住他,將他心中那一點兒微弱的期盼也徹底摧毀,抬起頭來看着他的時候,眼中那抹不容拒絕的認真,讓他想要忽視都難。
“你覺得我們這樣彼此折磨下去,有意思嗎?”
“這怎麼是折磨?”
“怎麼不是?從你為了周念,連自己親生女兒的安危都不顧的時候,我們就註定要走到這一步,否則你還想怎麼樣呢?反正你怎麼樣我都無所謂了,顧亦城,我,不要你了!”
我,不要你了!
她說得如此肯定,五個字,砸在他的心間,竟將他逼得節節敗退。
她還因以為,這幾天她這麼安靜,什麼都不說,他們之間便還是有轉機的,所以他加倍的對她好,做牛做馬都無所謂,只要她能留在他身邊。
誰知道,她居然是下了這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