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029 肚子裏的孩子

VIP029 肚子裏的孩子

馮光年的出現,讓夏風和夏奕冉都同時住了口。

“爸。”夏奕冉喚了他一聲。

馮光年走進客廳來,朝夏奕冉笑了笑,接着便將目光落到夏風身上。

夏風看了他一眼,不招呼,也不說話,臉上還帶着因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而生出的怒意。

“小風,你這是跟孩子吵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馮光年朝夏風比劃了幾下手勢,問她,同時,也只有夏風能夠感覺得到他眸光里的制止之意。

只是正在氣頭上的夏風哪裏管得了那麼多,所以她不僅沒有理會他眸光里的意思,反而眉毛一橫,衝著他怒道:“你以為我想跟她吵嗎?你以為我不想跟她好好說?可是你自己問問她,到底是誰跟誰吵。再說,我到底說錯了什麼?我會變成這樣,難道不全是因為”

“咳!”夏風正說著,但依舊如同剛才一樣,話沒說完,馮光年便故意重重地咳了一聲,又一次將她的話打斷。

馮光年皺着眉頭看着她,神情露出一絲嚴肅。

“好了!”他打着手語,“你就少說幾句!”手上的動作比劃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也微帶了幾分嚴肅,但同時,卻也夾着一絲無奈。

他始終不是個會動怒,尤其是會對夏風動怒的人,所以說完,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好在這一次,夏風收到他的目光后,總算是驀地清醒了幾分,也意識到自己差點口沒遮攔,所以終於適時的止了聲,但臉上,依舊一臉的不快之色。

夏奕冉並不知道馮光年一直隱晦地在阻止夏風,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於是便沒多想。

而被夏風氣得夠嗆的她,卻並沒有因為夏風的止聲而停止下來,相反的,見她對馮光年的態度又凶又惡,馮光年卻依舊對她好言好語,她更是不由地替馮光年叫屈。

所以這會兒夏奕冉反倒是變得有些不依不饒,又或者說,對夏風,也許她的心裏一直有一股一直說不出來,並且積壓了許久的怨氣。

她怨她像條寄生蟲,啃噬了馮光年十幾年,她怨她從來沒有對這個家盡到過任何責任,反而惹麻煩闖禍,讓人為她收拾殘局!她怨夏風,深深地怨她!

“你看你,動不動就對爸爸凶,可是爸爸每次都還護着你,捨不得說捨不得罵,養着你供着你,可是你呢?我真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你說什麼?”聽到夏奕冉愈加難聽的話,夏風心裏不由來氣,瞪着眼怒了一聲。

“我說你,就是寄生蟲,啃了爸爸十幾年,現在還在外面闖禍!”夏奕冉回了一句。

這是她從自己記事以來,第一次和夏風吵架,雖然夏風的所作所為她也曾說過多次,但那不過只是嘴上苦求,卻並未真正的發過脾氣。

但是今天,她再也忍耐不住。

“夏奕冉,你能耐了是吧?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到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有了你,我當初為什麼要把你生下來?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一步田地!”夏風也是同樣的沒有耐住,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而說話時,她的眸中,竟是忽然之間沒來由地迅速蒙上一層水霧,在白色的燈光下盈盈發亮。

她的樣子讓夏奕冉驀地一怔,且沒等她再說話,夏風已經轉身離開客廳。

隨着一聲“砰”的震響,夏奕冉竟是覺得頭頂天花板上的灰土都在往下掉落一般。

望着夏風離去的方向,夏奕冉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蹙着眉看了馮光年一眼,馮光年似乎也對夏風的舉動反應不及。

“爸,媽的話……是什麼意思?”夏奕冉問。

聽到她的詢問,馮光年表情微愣,但很快又故作自然地朝她笑了笑,比劃:“沒什麼,她不就那樣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了,別多想了!”

做手語時,馮光年目光閃躲,神色微慌。這讓夏奕冉仍是疑惑,卻沒有再繼續追問。

而在想到夏風剛才的反應,她忽地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但一想到冉君怡給手上的借條,還有說的那些話,夏奕冉心裏的氣又“嗖”的升了起來。

晚上夏風沒有回家吃飯,而當夏奕冉把夏風借高利貸的事跟馮光年說起的時候,馮光年也難掩驚訝。但最後,他卻只是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什麼話都沒說。

夏奕冉看着這樣的馮光年,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心疼。

她不知道馮光年對夏風到底傾注了怎樣的愛,才會讓他對夏風這麼縱容這麼寵溺,一直任她我行我素了十幾年,一直無怨無悔地讓她任性了十幾年,或者在這十幾年以前,她還不會記事,或者說還沒有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縱容了夏風很久。

只是夏奕冉不知道,馮光年對夏風的寵愛,是因為夏風曾經受過的傷害。

他發誓要疼她愛她,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所以他縱着她,任着她,即便是她惹麻煩闖禍,他也無怨。

當然,馮光年並沒有告訴夏奕冉這些。

吃過飯,夏奕冉正準備回別墅,裴少羽的電話便適時的打了過來。

兩人約在了路口的地方等,夏奕冉算着時間出門,剛到路口沒一會兒,裴少羽就到了。

她沒有告訴裴少羽自己見過冉君怡的事,也對夏風的事情隻字未提,只是不時地關問了幾句他回家的情況。

“蘇銘呢?他是不是回學校了?”夏奕冉隨口問他。

“沒有,他就是旁聽,只挑自己喜歡的去!”裴少羽回答。

“哦!”夏奕冉笑笑。

“他過兩天就搬回別墅了。”裴少羽接著說。

他其實很不願意接收裴蘇銘這個不速之客,他知道裴蘇銘對夏奕冉的心思,所以他在,裴少羽始終覺得有些奇怪,再說,他實在不喜歡二人世界裏還有一個多餘的存在。

只是誰又叫他是自己弟弟呢,所以面對裴蘇銘的請求,他沒有理由拒絕。

“是嗎?”夏奕冉扭頭看他,“那很好啊,這樣就熱鬧多了!”

她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有些欣喜,儘管這對夏奕冉來說,不過是因為久未見到裴蘇銘的自然反應而已,但裴少羽的心裏卻劃過一絲酸意。

*

和夏奕冉吵過架后的半個多月時間裏,夏風再也也沒有給夏奕冉打過電話,而夏奕冉好多次回家的時個,也沒有見到夏風,於是原本要她離開裴少羽並搬回家的事情,也沒有人再提及。

而好多次夏奕冉回家的時候,夏風都不在家。由到她常常如此,所以夏奕冉並沒有在意。

只是儘管如此,夏風的話卻早已烙在了夏奕冉的心上。

裴蘇銘在裴少羽從裴家回到別墅后沒兩天就搬了回來。

而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裏,他的存在並沒有讓夏奕冉感覺到多少不同,雖然別墅里的氣氛相比較之前,的確是略微的熱鬧了那麼些許,但現在畢竟不是那時在別墅做家佣的時候,有更多的時候和裴蘇銘在一起,相反,這段時間她的工作忙得讓她幾乎無暇顧及其它。

或許年初的時候大多如此,許多新年度的工作計劃從這個時候開始便要開始慢慢實施,為了給後面的工作打下基礎,也讓後面的工作能夠更好更方便的開展,每一個開始,都至關重要。

這對於信息部來說,更是如此。

所以很快,夏風和冉君怡的事,便被她拋到了一邊,只是儘管如此,每每她看到裴少羽的時候,又會不由自主地莫名想起。

這讓她常感煩惱。

其實自從收到冉君怡發來照片的那時開始,她就一直在強迫自己壓抑自己的情緒。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假裝和以前一樣,她把事情放在心裏,一直不說。但只有她自己能夠體會,也只有她自己清楚,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痛到她無以言喻。

而每當看到裴少羽的溫柔笑臉,每當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溫柔疼愛的時候,夏奕冉都會不自主的產生一個念頭,覺得他是不是因為心中有愧,所以才對自己如此。

尤其是在彼此溫存的時候,夏奕冉更是變得能推則推。

這天晚上洗完漱上了床,夏奕冉便習慣性地側過身去,背對着裴少羽。

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可是最近她卻越來越多的時候用這樣一種姿勢背着他。

“老婆……”裴少羽輕輕地將胸膛往她背上一靠,伸手環上她的腰肢,將下巴抵上她的肩膀,輕柔地叫了一聲。

如果是以前,夏奕冉一定會垂着眼眸將小臉往他的懷裏拱,可是現在,她卻只是微微地動了動身體,然後低沉着聲音就道:“我很累,想睡了,你也早點睡吧!”

她不是不知道裴少羽在想什麼,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和他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親熱過。

之前她正好大姨媽光臨,所以以那為由,她一推就推了一個多星期,最近的一個多星期,她則每天都以疲累為由,拒絕了裴少羽的歡愛之求。

一次兩次,裴少羽還能理解,可是次數多了,時間長了,裴少羽一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自然有些忍受不住。

天天抱着美食卻只能吃不能看,想想就知道有多難受了。

所以聽到夏奕冉再次的拒絕,他終於有些不滿。

“老婆,你已經很久沒有愛過我了!”他繼續環抱着她,在她耳邊輕語。

“我真的很累!”夏奕冉閉着眼睛,淡淡地回答。

裴少羽卻並不想就此罷休,於是將某個部位往她的身上頂了頂,“老婆你看,它早都等不及了,你就不想安撫安撫它嗎?”

裴少羽自顧地說著極具挑逗的話,卻不知道夏奕冉在感覺到他的堅硬的時候,只覺心裏微感噁心,腦子裏面更是不停地閃過那些照片,以及她自己憑空想像出來的裴少羽和冉君怡歡愛的畫面。

那些畫面儘管並沒有真實地呈現在夏奕冉的眼前,可是光想一想,就已經足夠讓她心煩意亂,怒火叢生。

“少羽,快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夏奕冉依舊背對着他,對他的話和動作不作任何回應,也不受任何誘惑。

“老婆,我真的好難受,愛愛老公好不好?”裴少羽繼續死纏爛打,說話時,還將手探進她的睡衣,一路來到她的胸前。

夏奕冉的身體向來敏感,所以很快,她便感覺到了來自自己身體的反應。

裴少羽很對她的身體了如指掌,所以在她的胸前停留了一段時間后,他的手很快便一路又向下,來到她的另一處敏感點。

輕挑撥弄中,夏奕冉極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發出叫聲,也將身體顫動的反應降到最沉穩的狀態。

只是儘管如此,裴少羽還是分明地感覺到她的身體正對自己做出的回應。

尤其是在手指觸到那一片濕漉的時候。

眼見時機成熟,他連忙伸手扳過夏奕冉的身體,讓她平躺到床上,接着便翻身壓了上去。

很快,夏奕冉胸前的春光便在他面前呈現。

透過床頭淡而溫和的燈光,夏奕冉的臉上微微地染上一片紅暈,不知道是燈光的關係,還是因為他的關係。

只是不管因為什麼,裴少羽都喜歡看到這樣的她。

夏奕冉微眯着眼睛,原本努力堆出的防線,最終還是在裴少羽唇手並用中坍塌下來。

感覺到她身體的放鬆,已經饑渴許久的裴少羽終於俯身下去,不過就在他要進行下一步動作的時候,夏奕冉的腦子似被人忽地重擊了一下般,驀然驚醒。

“少羽,我、我想上廁所!”說著,她也不管裴少羽是怎樣的反應,直接坐起身,推開裴少羽半伏在自己面前的身體,翻身下了床。

進了洗手間,夏奕冉順手將門一關,整個人都靠到洗手間的門背上。

此時她的身體已是未着寸縷,一抬眼,就能看到門對面的鏡子裏面,自己赤體的模樣。

她的身材算不上完美,卻也是玲瓏有致,該有的地方都有,該飽滿的地方也很飽滿,可是這樣的一副身體,生得再好又怎麼樣?最終也不過只是被男人用來釋放慾望的東西。

夏奕冉靠着門站了好一會兒,才鑽進浴室裏面。

她原本就不是真的想上廁所,她只是想逃離,逃離他對自己的愛撫,逃離他那雙撫摸過冉君怡身體的手。

不管他以前是一個怎樣的人,不管他以前曾經有過多少女人,可是那是在她之前,她不知道,所以她可以不計較。

可是現在不同,現在他已經有了自己,所以她不能接受,也接受不了,他同時享受着兩個女人的身體。

夏奕冉把噴淋開到最大,溫和的水溫很快便讓狹小的空間溢滿了朦朧的霧氣。

她仰着頭,任水噴在自己的臉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像是要將心裏所有的不快吐出來。

重重地呼了口氣后,她乾脆蹲下身來,蹲在地上,任細小的水柱全數噴打到自己的身上,想到剛才裴少羽在自己身上的動作,她忽地想到,那天和冉君怡,他是不是也是這樣?把對自己的習慣全都用在了冉君怡身上?

想到這裏,夏奕冉只覺心上的疼痛一下接着一下,痛得她幾乎快要站不起來一般。

她就這樣蹲在浴室里,將頭埋在雙膝間,任思緒胡亂地想着。

密封的空間裏,熱水揮發出來的蒸汽很快便讓夏奕冉有些頭暈腦脹,但她卻一動也不動,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蹲着。

在房間裏的裴少羽跪坐在床上,望着緊閉着的洗手間的門,眉心的地方凝出一個輕結。住討央巴。

夏奕冉從自己身下離開的時候,他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閃躲。

雖然他不知道那閃躲從何而來,但他也隱隱的感覺得到,夏奕冉最近這段時間似乎一直在有意地迴避他。

他目不轉睛地望着同一個方向胡亂地想了好一會兒,卻還不見夏奕冉出來。

於是他乾脆下了床奔到洗手間。

開了門,浴室裏面早已是水霧繚繞,熱氣在玻璃隔牆和門上蒙上一層白色的霧氣。

透過霧氣,他能隱隱地看到夏奕冉的身影,但她的身影卻是一動不動。

“老婆!”裴少羽心上一驚,連忙驚叫着拉開了浴室的玻璃門。

門一開,熱氣魚貫而出,打在夏奕冉身上的水珠濺到室外,濺到他裸露的肌膚上,但他似並不在意。

夏奕冉蹲在地上,依舊把臉埋在雙膝間。

感覺到有涼氣滲入的時候,她慢慢地抬頭扭向涼氣灌入的方向。

沒等她說話,裴少羽已經直接關了噴淋,又扯過門口的浴巾往她背上一披,然後一把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老婆,不是上廁所嗎,怎麼又洗澡了?還把自己洗成這樣!”他只當她是洗澡時突然不舒服了,所以才會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夏奕冉也不接他的話,只是任由他將自己抱在懷裏,但臉卻有些不由自主地輕輕靠上他的肩膀。

把她放到床上,裴少羽連忙拉過被子蓋住她的身體,又轉身去洗手間拿了干毛巾過來給她擦頭髮。

夏奕冉的目光全程追隨着他的身影,注視着他的動作。

如果他只對自己一個人做這些,那該多好?

夏奕冉在心裏苦澀的笑了笑,眼眶竟是莫名的有些發熱。

“怎麼突然去了浴室?”裴少羽問,他並不是想根究底,只是心疼她現在這幅模樣。

夏奕冉搖搖頭,卻不說話。

於是裴少羽也不再多問,只是接着細心體貼地為她吹了頭髮,一直到她的髮絲干到足以入睡,這才收拾了一下上了床。

被夏奕冉突然的狀況打了岔,兩人的纏綿自然沒法再繼續。

雖然裴少羽在觸碰到夏奕冉的身體后,他的某個部位很快又做出了反應,但看着夏奕冉背着自己已經一副安然入眠的樣子,他終於還是忍了忍,沒有再繼續騷擾她。只是伸手環住她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懷裏。

*

工作的繁忙讓夏奕冉很快便有些精神跟不上,有時候甚至加班加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其實有時候說起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工作真的很忙,還是她在強迫自己忙碌,彷彿只有不停地讓自己的腦子動轉,才可以少去想一些那些令她心煩意亂的事情。

這樣的忙碌,讓她除了減少了與裴少羽纏綿的次數之外,甚至連與他的交流也隨之少了許多。

原本中午便並不算長的休息時間,大多被她用到了工作上,所以好些時間,她都沒再和裴少羽一起吃飯。晚上又時常因為約了客戶,或者陪同王經理一起赴客戶之約,也常常不能和裴少羽一起回家。

這樣的日子,前前後後地持續了一個多月,夏奕冉只覺得身心疲憊,且不僅是她,連裴少羽都忍不住有些抱怨。

“老婆,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跟你坐在一起吃午飯了!”這天中午,難得夏奕冉總算是有了空閑時間和他坐在一起,於是他不由地微怨道。

夏奕冉給了他一個歉意的微笑:“所以這不一有空,就趕緊把時間給你了!”

“那不然你還想給誰?”裴少羽故意問她。

夏奕冉卻沒什麼心情和他說笑,於是轉了話鋒:“今天晚上我要陪王經理有事,所以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先跟你說一聲!”

本就難得的見面,這才說了兩句話,她就又是一本正經地向他通報着晚上的行程安排,裴少羽不禁有些鬱悶。

但默了默,他還是將那鬱悶一個人抑了下去。

他點點頭,笑道:“知道了我的老婆大人,照你這麼拚命下去,下一次職位晉陞,說不定就是老婆你了!”

夏奕冉笑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卻並不說話。

裴少羽對她的默然並未多想,只當她是真的工作累了,所以見她不語,又很快挑起新的話題:“對了老婆,明天周六了,這次不會再加班了吧?”

“現在還不知道!”夏奕冉回答。

“那明天晚上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可是在裴少羽的心裏,卻已經做了要去的決定,反正不管她到底有沒有時間,這個周末,他都一定要她的時間是屬於自己的。

對他的問題,夏奕冉不置可否,只說到時候再看。卻不想,裴少羽下午回到辦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給王經理去了個電話。

於是一直到晚上見完客戶和王經理分手,夏奕冉都沒有接到這個周六周末加班的任務。

*

冉君怡坐在床上,翻着手上的枱曆,計算着上一次生理期的日期。

她的生理期一向很準時,即便是有所偏差,也最多只是一到兩天的出入而已,可是這個月,已經足足一個星期過去,卻依然還沒有等來自家親戚。

想到自己曾和連俊澤的一夜縱情,雖然她不相信自己會這麼“幸運”,一次即中,但生理期的推遲,還是讓她不由地有些心慌。

第二天,她去了醫院。

早孕的檢查流程很快,只需要做一個簡單的尿檢便可知道結果,所以全程下來,冉君怡並沒有花去太長的時間。

而在拿到化驗單后,薄薄的一片紙上,“陽性”兩個字赫然入眼。頓時,冉君怡只覺腦子裏面“嗡”的一聲。

她拿着化驗單,有些失魄地走出化驗區的走廊,一直來到大廳。

人還沒回過神來,忽地又聽到有人喚了自己一聲:“君怡姐!”

微微的定了定神,這才看清叫自己的人竟是裴蕾,和她一起的,還有奶奶。

看清面前的兩人後,冉君怡神色一怔,眸光里劃過一絲慌亂。

沒等她說話,裴蕾又開了口:“君怡姐,你怎麼在這裏,是身體不舒服嗎?”

剛說完,奶奶又連忙接過話:“是啊君怡,你怎麼在這裏呢,是不是生病了?”說著,她還伸出手握住冉君怡的手,一臉的關切。

握手的時候,奶奶正好碰到冉君怡手上的化驗單。冉君怡也隨即意識到,於是連忙將單子往包包里一塞,故作鎮定自然地應道:“嗯……是啊,可能是吃壞肚子了,所以過來看看。”

說完,她頓了頓,又連忙岔開話,反問:“那你們呢?”

“哦,我是陪奶奶過來檢查身體的!”裴蕾回答。

奶奶因為年事已高,所以定期都會給她做一些身體上的檢查,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巧正好碰上。

“是這樣……”冉君怡訕訕的點點頭,應完,又道:“奶奶,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我還有事,就不能陪您了,回頭我再去看您,好嗎?”

“好、好!”奶奶連連點頭回應,“君怡,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有蕾蕾陪着就行了。不過你可要說話算話,一定要來看奶奶!”末了,她還不忘叮囑冉君怡。

離開醫院后,冉君怡回到車上,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她懷孕了,她居然懷孕了,而且這個孩子還不是裴少羽的。

她簡直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該怎麼辦?

一時間,她竟是有些無措,又心亂如麻。

只是這樣的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唇角便揚起一絲淺笑,眸光,卻是有些發冷。

*

再接到夏奕冉電話的時候,冉君怡先是一愣,接着微微一笑。

咖啡廳里,夏奕冉與冉君怡兩個相對而坐。

冉君怡並不急着說話,也不急着問夏奕冉突然約她的原因,只是慢慢地攪動着面前的咖啡。

夏奕冉也不多說,剛會下一會兒,便不急不慢地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推到冉君怡面前。

冉君怡抬眼掃了一眼信封,看起來頗有厚度,不用想,她也知道裏面裝着什麼,只是她沒想到,夏奕冉給她的,不是她想要的回答,而是這個東西。

正愣着,夏奕冉已是淡然出聲:“冉小姐,這裏是八萬塊錢,雖然不夠一次還清欠你的,但剩下的,我會想辦法儘快還給你,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冉君怡勾勾唇角,看她:“夏小姐會拿着錢來找我,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們的交易失敗了?”

“冉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感情並不是通過交易來獲得的,而且,從頭到尾,我都沒有答應過要和你做任何交易。至於我媽欠你的東西,我還是那句話,我一定會還你!”夏奕冉回答。

冉君怡看看她,又看了看面前的信封,卻並不伸手去接,只是再一次抬眼問:“夏小姐真的不需要再考慮一下嗎?”

“謝謝冉小姐的慷慨大方,但是對於這件事,我沒有什麼需要考慮的,所以……”夏奕冉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儘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堅持什麼,自己又到底有多愛裴少羽,她只知道,她不想放棄,也不願意放棄。

“那好吧!”冉君怡微微一笑,終於朝信封伸了手。

她拿在手心裏,故作隨意的掂了掂,又笑,“既然夏小姐的態度這麼明確,又那麼堅持,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了什麼。至於錢的事,夏小姐也不用急,反正我也不缺這點錢花,夏小姐不必給自己壓力,我也不會朝夏小姐催債的!”

冉君怡笑意盈盈地說了一大堆,語氣里不乏對夏奕冉的輕視,但夏奕冉也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笑着朝她道了聲謝。

這次的見面顯得匆忙而又倉促,但比起之前的見面,卻更具重要性,冉君怡原本還沒完全做出的決定,在夏奕冉明確表明態度的時候,終於一錘定音。

夏奕冉,痛苦和更加痛苦,往往只在一念之間,夏奕冉因為毫不知情而選擇了後者。

*

第二次以裴少羽女朋友的身份去裴家那天正好是奶奶的生日。

那天,不僅夏奕冉去了,連冉君怡一家人也在。

對夏奕冉的出現,裴母在心裏對裴少羽極是不悅,所以對夏奕冉,她自然也是沒有什麼好臉色。

不過夏奕冉對裴母的態度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除了剛見面時的禮節性招呼以外,便幾乎將她當成了透明人物。

她原本就並不想參加今天的宴席,如果不是裴少羽的話。

這樣的場合讓夏奕冉多少有點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個多餘的存在的感覺,只是她依舊還是保持着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在與裴父和奶奶以及其他人客套寒喧的時候,都表現出她的大方得體。

而身邊除了裴少羽寵護之外,還有裴蘇銘也不時地和她交談,這讓她也算不上怎樣的受了冷落。

只是儘管如此,整個宴席之中,她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或許是因為在坐的兩家人她都不喜歡的關係。

幾個長輩以及冉君怡,每個人都散發著一股讓她覺得壓抑的氣息。

裴母對冉君怡的喜愛在席間表現得很明顯,她口中的話題大多圍繞着冉君怡轉,誇她贊她,說得冉君怡連連謙虛以應。

同時,又狀似無意地說一些含沙射影的話,令在場的人不需多想,一下就能聽出她那些嘲諷的話里所指之人是誰。

夏奕冉並不理會,連看也不看她,只顧着吃東西,偶爾望向裴少羽,小聲地對他說著要吃這個要吃那個。

裴少羽對她的用意心領神會,不僅沒有拒絕,反而是全程配合著她,她要吃蝦就給她剝蝦,她要喝湯就給她盛湯,雖不至於做到讓她全程坐享美食,卻是對她的要求來者不拒。

夏奕冉的表現和裴少羽的配合成功地吸過了在坐所有人的目光。

感覺到那一道道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夏奕冉也懶得回視,只是自顧地繼續着手上繼續往嘴裏喂東西的動作。

而在那一道道的目光之中,也許只有兩個人的目光是最為明顯地帶着個人情緒的,那就是裴母和冉君怡。

這兩人都對夏奕冉同樣的厭惡與憤怒,但相比之下,冉君怡卻又多了一層憎恨。

看着連吃個飯都粘乎得你儂我儂的夏奕冉和裴少羽,冉君怡在心裏忿忿的罵了一聲。而收回目光的時候,剛好掃到桌子中央一道頗是油膩的菜。

忽的,冉君怡覺着一絲反胃,忍不住一捂嘴,乾嘔了一聲。

突兀的聲音讓眾人不約而同的將視線朝向她。

只見她別著臉捂着嘴坐在椅子上,眉頭微皺。

“君怡,怎麼了?”一句話五個字,至少有三個人同時詢問出聲。

而離刀最近的冉母更是將手握上她的胳膊,又重複了一遍:“怎麼了?”

冉君怡搖搖頭,也不回話,便直接起身出了包房。

洗手間裏,她又嘔了好幾回,可是除了噁心反胃的感覺持續之外,卻是什麼都沒吐出來。

她洗完手,望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剛要走,卻見冉母走了進來。

“媽!”她輕喚一聲。

冉母走到她身邊,蹙着眉看了她一眼,才道:“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沒什麼!”冉君怡搖搖頭,“可能是昨天晚上着了涼,所以今天胃有點不舒服。”她隨意的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她很清楚自己這是早孕的反應,但這件事她還不想這麼早讓人知道。

冉母點點頭,沒再追問。

只是不追問並不代表冉母相信她的話。

身為過來人的冉母,即便是冉君怡再怎麼隱藏,或是隱藏得再好,她也很快地便覺察出了蛛絲馬跡。

冉君怡的乾嘔次數變得頻繁起來,有時即使只是聞到厭惡的氣味,也會忍不住一陣噁心,並且除此之外,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其它的早孕癥狀也伴隨而來。

而這些反應,也被冉母看在了眼裏。

這日冉君怡實在因為身體不適而請了假在家休息的時候,冉母去了她房間。

冉母進屋時,她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聽到聲響,她睜開眼,見是冉母,連忙坐起身來,半靠到身後的軟墊上。

“媽,您怎麼來了?”她問。

冉母笑笑,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握住冉君怡的手:“看你請假在家,就來看看你!”說著,她又探了探她的額頭,問:“怎麼樣,還有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不用了,媽!”冉君怡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可是你最近好像一直這樣,我跟你爸都很擔心!”冉母繼續說道。

“我真的沒事,你們就別瞎擔心了!”冉君怡回答。

冉母點了點頭,好一會兒都沒再說話。

冉君怡見她一副若有所思之色,於是反倒疑惑問她:“媽,您怎麼了?怎麼看起來好像有心事?”

冉母抬眼看了她一眼,好幾秒后才終於緩緩出聲:“君怡啊,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問你!”

“什麼事兒啊媽?您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問好了!”冉君怡笑。

冉母一向性格柔弱,吞吞吐吐倒也是符了她的個性,所以見狀,並不知道她心思的冉君怡只是一味地鼓動她。

“君怡,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懷上了?”冉母有些艱難的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冉君怡只覺腦子“嗡”的一聲。

“媽……您、您說什麼呢?”冉君怡並不想承認。

“君怡,你跟媽說實話!”冉母不理會。

畢竟是過來人,打從那天在裴家奶奶的壽宴上,對冉君怡的反應她就有所懷疑,加上這幾天她的狀況愈加明顯,冉母更是確定自己所想。

但是她跟裴少羽的事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裴少羽也有了自己的女朋友,還住在了一起,那她要是懷孕,這個孩子又會是誰的?

所以今天趁着冉君怡請假在家,她才決定要問個明白。

感覺到母親語氣里的認真,以及她蹙着眉頭的表情,冉君怡終於不再堅持。

她囁囁地動了動唇,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接着,又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的點頭讓冉母神色微怔,好一會兒,才再次問她:“是誰的?”

“媽……”冉君怡抬眼望向裴母,一臉憂傷地朝她輕喚了一聲。

“難道你和別人……”冉母試問。

冉君怡連忙搖頭:“不是,媽,您別瞎猜,我怎麼會和別人……”

“那……”冉母輕語,“是少羽的?”

冉君怡垂下雙眸,幾秒后才終於點頭。

即使她和裴少羽不能在一起,冉母卻也擔心她會因為這件事所受的打擊而放縱自己,所以看到冉君怡的回應,冉母總算是略微的鬆了一口氣。

只是很快,新的問題又來了。

“你怎麼會……會懷上少羽的……”冉母問。

於是接着,冉君怡才不得不把那次酒後之事告訴了冉母,只是事件的男主角卻是被她偷梁換柱,把連俊澤換成了裴少羽。

冉母對冉君怡的話深信不疑,聽罷,更是一臉憂心地望着她,又問:“那有多長時間了?”

“一個多月!”冉君怡回答。

“一個多月……”冉母低復一聲,繼續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少羽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這個孩子……”

“媽,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不想失去這個孩子,我不想失去他,他是少羽的骨肉……”冉君怡一臉憂傷地垂着眸着,語氣委屈得更似要掉下淚來一般。

“可是就算是少羽的,這個孩子依然是名不正言不順,如果你留下,將來……”冉母一臉心疼的說道。

冉君怡狀似痛苦的搖搖頭,口中喃喃道:“不、不要,不管怎麼樣,我都要留下這個孩子。”說著,她又連忙抬眼望向裴母,並一把反握住她的手,急聲道:“媽,這件事您不要告訴爸爸,好不好?更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少羽,您一定要幫我保密,知道嗎?”

“可是”冉母心疼地看着她,還想再說什麼,但話沒說完,卻被她出聲打斷。

“媽,您一定要答應我。這件事我自己處理,您就不要管了,好嗎?就讓我自己處理吧!”冉君怡一臉央求之色,冉母見狀,終是不忍再說後面的話,最後只是頗顯無奈的輕嘆了一聲。

雖然答應了冉君怡不將她懷孕的事告訴任何人,但之後冉母想了想,還是自作主張地把事情告訴了冉宗齊。

冉宗齊聽罷,雖沒有動怒,卻也沒有冉母和冉君怡的平靜。

“你說這孩子是少羽的?”坐在冉君怡對面,冉宗齊一臉沉色問她。

冉君怡像是一個受審的犯人一般,垂着眸子點了點頭。

“那你打算怎麼辦?”冉宗齊又問。

這句話不管怎麼聽,這個時候似乎都應該問在裴少羽身上,但出於父親,他還是希望聽到自己女兒的想法。

冉君怡看看冉宗齊,依舊是面對冉母時的表情,憂傷而委屈。

她沒說話,但冉宗齊已經從她的目光里看出了她所有的情緒與感情。

“你還愛他嗎?”冉宗齊繼續詢問。

冉君怡默了默,隨後點了點頭。

冉宗齊見狀,不由輕嘆一聲。

“那少羽知道嗎?”片刻的沉默后,冉宗齊再次出聲,問她。

冉君怡搖搖頭。

這個裴少羽,當初在訂婚宴上讓他們一家人顏面掃地就算了,現在卻又對他女兒做出這種事,還毫不自知。並且前些天裴家老夫人的壽宴上,他還帶着那個姓夏的女人一起出席。

想到這裏,不禁有些慍怒。

“那你就不打算告訴他?”冉宗齊又問。

“我……”冉君怡低低地吐了一個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什麼?”

聽到冉宗齊追問,冉君怡深深地呼了口氣,才道:“爸,我的確還愛着少羽,可是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是在用這個孩子要挾他,我也不想用孩子作籌碼,而勉強他和我在一起,就算最後他真的妥協,我也不會開心,不會幸福的,您明白嗎?”

冉君怡說得語重心長。

“但現在你懷了他的孩子,他就應該負起他該負的責任!如果你不好說,那爸爸去替你說!”冉宗齊接過話道。

“不要……”冉君怡出聲制止,“爸,不要去找他,好不好?”

“不找他?那現在這算什麼?”冉宗齊沉着臉,“既然不愛你,為什麼又要對你做這種事?還留下他裴家的種?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能容忍他訂婚宴上的所作所為,也可以不去追究計較,但這件事情,絕對不行!

“爸……”冉君怡再次央求出聲。

冉宗齊看了她一眼,緩聲道:“既然你不想追究他,也不想讓他知道,那就把孩子打掉!我絕對不允許我冉宗齊的女兒懷着一個明不順言不正的種,更不允許我冉宗齊的女兒將來生下一個私生子!”

“不行!”冉宗齊的話音剛剛落下,冉君怡便幾乎是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這兩個字,接着又道:“不能打掉這個孩子,我也不會打掉這個孩子,這是我和少羽的孩子!”

“那你就想讓孩子從出生便背負着‘私生子’三個字,讓他一輩子才不起頭?”冉宗齊蹙着眉問她。

“我……”冉君怡剛說了一個“我”字,卻是不知該如何繼續後面的話。

“君怡啊,我知道你愛少羽,可是這護也得看事情看情況。你現在不僅僅是懷了他的孩子,還關繫着你的名聲。你懂嗎?再說這種事是你該護的嗎?你這樣在爸爸面前左右都維護他,可是他呢?他知道你做的這些嗎?就算將來你為他生下了孩子,那他知道嗎?你這是在幫他逃避他該承擔的責任,你這不是愛他,而是在毀了你自己,你明不明白?”冉宗齊一副苦口婆心的語氣,冉君怡聽得一言不發。

“如果你真的執意要留下這個孩子,那這件事,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再管了,你只要好好地養好自己的身子,把事情全都交給爸爸,知道嗎?”見冉君怡垂着眼眸不說話,冉宗齊又繼續道。

這一次,冉君怡沒再阻止冉宗齊。

低垂的瞳眸之中,閃過一絲無人覺察的笑意。

她當然不是真的要留下這個孩子,因為冉君怡很清楚這不是裴少羽的種,所以這個孩子,不過是眼前的這出戲裏的一個道具罷了,孩子的離去,不過只是早晚的問題。

雖然,也許會有那麼一點點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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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宜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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