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潛入元京
有時候,你不得不相信,很多隨着時間流傳下來的古話,表面上看着都十分的有違常理,但事實證明這些話語經歷了時間的長河洗刷挑練仍能保留下來,被後人知道,必然有着它不可思議的準確性。(www.)
其中一句就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很不幸的,雲蓮是後者。
要說她今天究竟有多麼倒霉,那要從清晨起床那一刻說起。
清晨那件事情雲蓮十分抗拒去回憶,只因連她這種極度遲鈍的人都覺得十分丟人。那時她剛剛醒來,並且十分驚悚的發現容乾居然守在自己床邊,簡直就像擔心她半夜翻窗逃走一樣。
見雲蓮醒過來,容乾繃著臉遞給她一碗水。
那時雲蓮的意識還處於半混沌狀態,也就是還沒有完全醒,她半眯着眼睛,自然而然的從容乾手中接過那碗水,一口喝了下去。
行雲流水一般完成這套動作后,雲蓮發現身前那人依舊杵在那兒一動不動。
雲蓮有些困惑的抬頭望向他,見容乾一張冰塊臉絲毫未變,只是這時多了幾分尷尬,那神情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讓人跌破下巴的事情。
“……怎麼了?”雲蓮有些忐忑的開口問道,見容乾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不。”
容乾聲色淡薄,他頓了頓,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開口說道,“那水是讓你洗臉的。”
“……”
這件事情至今想起來雲蓮都會覺得頭疼,她總覺得容乾一定在嘲笑她,但是每次想從他臉上找出類似偷笑的神情的時候,卻發現他還是那張百年不變的冰塊臉。
而後這一天簡直就像中邪了一樣,下樓梯的時候一腳踩空,要不是身邊慕容桃灼眼疾手快扶着,估計此時已經摔成一灘肉泥,出客棧上馬的那瞬間馬不知道抽了什麼風,突然就像見到絕色母馬一般撒丫子往前狂奔,差點將雲蓮從馬上甩了出去。然後就是現在,正當三人順着一排凸出水面的浮石穿過一條淺溪時,雲蓮再次發揮了她一腳踏空的絕世本領,這次連慕容桃灼和容乾兩人都伸手過來扶她都扶不住,並且下場就是三人一同臉朝下的栽進了水裏。
渾身濕透的三人不得不找地方各自更換乾淨的衣服。
雲蓮心中覺得有些沮喪,不僅是因為自己今天笨的人神共憤,並且她這種豬一樣的隊友已經連累到了團隊的行程。
她垂頭喪氣的耷拉着腦袋,靠着一顆蒼天大樹,扁着嘴將身上衣服脫了下來。之後雲蓮伸手摸向頭頂放着換穿衣物的枝椏,卻發現什麼都沒有摸到。
雲蓮一愣,抬頭去看,卻發現那枝椏上空空如也,原本放着的衣物竟不翼而飛了。
她腦袋一懵,再將視線抬高一些,只見一隻黃橙橙的猴子撓着腦袋,蹲在樹頂上方,此時正咧着嘴,沖雲蓮比了個鬼臉,那套衣服已經被扯成幾塊布條,稀稀拉拉的掛在樹榦上。
“你……”
雲蓮一時氣急,卻有想不到什麼辦法,她這一聲不但沒有恐嚇到那隻猴子,反而將樹叢外等候她的兩人吸引了過來。
“蓮姑娘?”隔着樹叢,雲蓮聽見慕容桃灼的聲音,“發生什麼事了?”
雲蓮咬了咬嘴唇,聲音悶悶道,“這裏有隻猴子……我的衣服被它搶走了……”
聞言樹叢外一片詭異的沉默。良久,慕容桃灼的聲音才再度幽幽傳來。
“蓮姑娘……你今日究竟是冒犯了哪路神仙?”
一行三人帶着雲蓮這股頑強不屈的霉運,終於在夜裏趕到了元京城。黑夜裏,四下寂靜,唯有呼嘯的風聲吹動林葉沙沙,投下些奇形怪狀的影子。元京的大城門外戒備森嚴,來回都是巡邏的士兵,炙熱的火把在風裏搖曳不定,晃的牆壁發紅。
慕容桃灼,容乾,雲蓮三人伏在遠處的灌木叢間。
“夜黑風高,真是殺人放火的好時機。”慕容桃灼低聲笑了一聲。
“元京這會戒備較平日更為森嚴,定有大人物在裏邊。”容乾淡淡說道,“事不宜遲,動身吧。”
說罷,他單手撈過雲蓮,忽然又覺得似乎不妥,低下頭來伸出手抓起雲蓮雙手環到自己腰上。
“抓穩了。”他說道,似乎擔心雲蓮會再度發生意外。
“我跟在你後面,走吧。”慕容桃灼點點頭。
容乾足尖一點,身形展動,趁着一陣大風吹過,他一身黑衣將雲蓮整個包裹起來,藉著枝葉騰空而起,極度沒有安全感的雲蓮只能緊緊抱着容乾,她臉埋在容乾懷裏,耳邊呼呼的風聲,和容乾一跳一跳的胸膛。
夜裏的元京街道仍然熱鬧非凡,不同於之前雲蓮到過的小鎮,一到夜晚便人煙稀少,商店盡數關門,這元京城裏的景象與城外的寂靜陰森截然不同,燈火輝煌不說,街道上滿滿都是夜遊的行人,小攤和商店的燈火照亮了每一塊地磚,人潮湧涌。
這元京也算是這大陸上排的上名號的大城,對於百姓出入管制的十分嚴格,加之看這模樣城內近期定然是有達官貴人出入,巡邏的城衛更多了一些。只是再強大的守衛,在容乾和慕容桃灼看來也不是什麼太棘手的問題,即使帶了一個拖油瓶。
入城后,一行三人極其自然的很快就融入了人潮中,就像在元京中生活了十年二十年的元京人一般,與這繁華的氣氛融為一體。
“哎喲,這不是七公子嗎?稀客,稀客啊!”
這一聲熱情的招呼似火一般,雲蓮將視線從一個賣面具的小攤上收回來,這才發現慕容桃灼一路領着他們進了一家酒樓,正是遠遠雲蓮便看見樓上高掛着大燈籠的那家,招牌“杯莫停”。
前來招呼的那位看起來並不像是店小二的樣子,她身穿一身紫紅色的衣裳,捲曲的長發軟軟垂到腰際,隨着她來的是一陣沁人心脾的酒香,這是長得頗有姿色的一位年輕婦人,此刻她正親熱的挽着慕容桃灼的手臂,笑吟吟的往酒樓裏帶。
“這一別竟是一年啦,上回七公子來我這‘杯莫停’卻是去年的事,叫酒娘好等。”她說話話中有股渾然天成的嬌媚,卻也因多年經營酒樓而多出一份豪爽來,絲毫未讓人感到矯揉造作。
“早知您今日要來,酒娘便將那套為明日元家二小姐比武招親而準備的新衣裳穿了呀。”
她這話信息量有點大,慕容桃灼笑着停住步子,“你說明日元二小姐要比武招親?”
“可不是么,這幾日元京內都鬧的沸沸揚揚的,不少江湖能人異士都前來躍躍欲試,想一親二小姐芳澤呢。”酒娘搖着扇子,笑成一朵花一般,“元二小姐武藝高強,使的一手漂亮九節鞭,又是個俏生生的俊姑娘,這慕名而來的人會少么?”說罷她忽然意味聲長的望着慕容桃灼,目光似秋水粼粼,“七公子這次來元京,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可也是為了元二小姐而來?”
“在下哪有那等福氣?”慕容桃灼失笑,“這次是另有要事前來,連日趕路,想在酒娘這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