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陸子言這次的傷勢確實是很嚴重的,因此這已昏迷竟是一直未見醒來。好在後來郭嘉也讓軍醫進來看過了,她呼吸平穩,雖然在昏迷中卻是沒有大礙的,郭嘉才放下心來。然後一心開始對付張魯的殘餘部隊還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張任。
陸子言此時身受重傷,這指揮大軍的事便交到了郭嘉手上。郭嘉雖然只是個軍師,可平日裏多和陸子言混在軍中,自身除了沒有武功,任何一方面都是十分了得的,因此倒也是十分受到軍中將士的恭敬。
接手大軍后,郭嘉率先便告知幾位主帥,他們的陸將軍沒有大礙,但仍需要休息。
但是卻只讓幾位將領知道這個消息,然後去安撫下面的士兵,卻是也叮囑了不要將陸子言無事的消息外泄,反倒是放出風聲,說陸子言受傷過重,有生命危險。
郭嘉這般做法,卻是有自己的打算在裏面。
將領們也不疑有他,便依着郭嘉的吩咐去做了,然後陸子言的營地中明面上便陷入了一片悲涼之色,士兵們都做出了一副懨懨沒有神氣的樣子。
這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張魯和張任的耳中。
“這陸銘小兒這次終於是栽在我手上了,哈哈哈……”聽到這個消息,張魯那叫一個癲狂。
張任在一旁確實皺起了眉頭,他不光武藝高強,人也不笨,不然也就不會是劉璋手下第一能將了。
“此事有不妥。”思索了片刻,張任這才開口,“郭嘉不是笨蛋,若那陸銘真的重傷不治,他定然會緊鎖消息,又怎會任由着消息走漏到我們這處。”
張魯此時已經陷入了殺死陸子言的興奮中了,哪裏還能聽進一個臨時結盟的人的話。
“哼,那個陸銘那晚本就受了重傷,本就該死了,張任你太小心翼翼了。再說依照我們現在的情勢,遲早都是個死,還不如拚死一搏,興許還能有所轉機。實在不行也能拉上你哥墊背的。”東豐叨才。
不得不說,張魯雖然魯莽,也沒有張任那般聰明穩重,深謀遠慮。可是他這番話卻是沒有錯的,他們現在確實是瀕臨滅亡了。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已經沒了兵力,便是他張任智多近妖也是無濟於事了。更何況,要說到這謀划,對方就有一個如鬼如神的郭嘉,他哪裏能敵得過。
這般想來,張任也只是無奈的長嘆了口氣。
“你說的對,罷了,罷了……”
見張任妥協了,張魯頓時又哈哈大笑起來,然後便招來了手下僅存的將領,準備垂死一搏,傾盡全力攻打陸子言。
這事已是陸子言受傷后兩日的事情了,也就是在郭嘉可以放出消息的第三日。
聽到探子傳來張魯張任的兵力調動的消息,營帳中的郭嘉嘴角揚起邪氣的笑,眸中一片狂狷之色,周身殺氣森然。
“傳令下去,大軍開動,一切按計劃行事。”
陸子言和張魯的軍隊之間隔着一處峽谷,便是那日陸子言中了埋伏,身受重傷之處。當然,也就是在此處,郭嘉和陸子言曾重創了張魯幾次。
而今日,這場大戰似乎也會爆發在此處。
張任和張魯的部隊要前去攻打陸子言的隊伍,必然是會經過此處峽谷的。
在抵達這峽谷之時,張任眉頭便鎖的十分之緊。這峽谷乃是兩座山崖合在一起形成的,兩頭十分狹窄,裏面卻是十分寬闊,足以容下兩方軍隊交戰。
抬頭望向這地勢險峻的山崖,張任嘴唇綳的緊緊的,直覺便是十分的不好。
可是事已至此,便是感覺不好,也沒有了退路,嘆口氣,便也打馬走了進去。
當張魯和張任在大軍開頭行至峽谷中前方時,幾乎上的人馬都進入了峽谷。
而就在此時,空曠而安靜的峽谷中突然便響起了一聲凌厲的叫聲,似是鷹鳴,又似乎是猛鬼嘶吼。一瞬間,士兵們都被下了一跳,便是領頭的張任張魯二人也都有片刻的驚慌。
“不要慌亂,不過是山間飛鳥罷了。”穩定了心神,張魯便大聲說道。
只可惜,他的話顯然是十分無力的,因為就在他話音一落,四周的峽谷頂上突然閃出一絲紅光,還沒待眾人看清,那火光便沿着山崖蔓延開來。
“是火……”不知道是誰突然便叫了一聲,於是下面的眾軍也終於是反應過來了,那蔓延而來的紅光可不就是火嗎……
伴隨着那兩處山崖的大夥,前方的山谷里也突然便想起了一陣隆隆之聲,然後便也有一陣火光撲面而來,卻是裝滿了乾草和火油的板車。
那車後面便是陸子言手下的士兵,將一輛有一輛的火車推過來,將那山谷的出口全部堵住之後,便往後退開來。在他們身前,卻是一處之前被隱藏起來的壕溝,裏面是泥漿,正是用來阻隔前方的大火的。
眼見着四面都燃起了大火,兩人手下的士兵頓時陷入了慌亂,張魯一氣之下,親手斬殺了幾個慌不擇路的士兵,這才勉強被控制住了局面。
不過這顯然不是結束。
張魯率領士兵想要撤退,只是後方卻是率先響起了喊殺之聲,同時有濃重的血腥味傳來,卻是郭嘉早已佈置了人手守在那山谷進入處,只等這邊火光燒起,便開始屠殺。
退路卻是已被截斷。
就在那大火之後,兩旁的山崖之上便是一陣轟隆之聲傳來,待眾人一瞧,卻是源源不絕的大石滾落。
那石頭上顯然也是澆上了火油的,順着燃火的山壁滾下便也燃燒起來。
這山谷中本就不寬,士兵有多哪裏能逼避得開那巨石,因此那石頭還沒落下,下方便已經是一陣驚恐的慘叫響起,這次卻是不管張魯怎麼吼都無用了。他手下的士兵盡數陷入了瘋狂,開始四處奔跑,有不少竟是被生生踩死。
然後,那猶如死神般燃燒着的巨石終究是落了下來,然後便是一陣血肉碎裂之聲,伴隨着的還有士兵的慘叫和哀嚎。
在那火光之外,一處凸起的地勢上,卻是站着一個一身暗紅色衣衫,身披黑色大氅的男人。
只見他髮絲高束,隨着山谷外吹進的寒風揚起,黑色的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那張面容是從未有過的艷麗,一雙精緻而妖冶的鳳目里此刻滿是狂狷之色,薄唇微微翹起,看似是笑容,實則卻是代表了死亡的幅度。
抬手微微揚了揚,身後的士兵便將手中的紅色旗幟舉起,同時便又是一聲尖利的叫聲傳出,卻是來自於一個士兵手裏一個奇怪的號角。
隨着這聲音響起,第三輪火箭便在張魯部士兵的慘叫中萬箭齊發。
眼見着這火勢的加大,加上火箭和大石的連番攻擊,山谷中彷彿變成了修羅場,或者比那修羅場還要滲人。
此時除了慘叫,更是有肉體燒焦的味道傳來,守在外面的陸子言手下的士兵好些都捂住了鼻子,只因那味道着實不好聞。
而站在高處的郭嘉,他那處恰好能瞧見火光里的景象,那慘叫的士兵,血肉模糊的屍體,燒焦了的血肉。卻都不能讓他的神色有絲毫的改變,他只是保持着那一副彎唇淺笑,邪氣森然的模樣,靜靜的望着裏面那些人的垂死掙扎。
經過良久,待裏面慘叫聲漸漸消失,放眼望去已經沒有能站立的人。
郭嘉才又抬了抬手。
啟唇,吐出幾個比這寒風還要冰冷的字眼,“滅火,進去后所有活着的格殺勿論。”
得到了命令,手下的士兵紛紛開始了行動。
運來事先便準備好的水和黃沙,沒一會兒便撲滅了那火勢,清理出一條道路來。
郭嘉在一隊人的護衛下騎着馬匹進入了那處修羅場,目光在那些燒焦的屍體上掃過,最終落在了兩個人影之上。
“你們竟然還沒死,倒也真是命大。”駕馬走過去,郭嘉端坐在馬上,一雙鳳目帶着幽幽笑意,用一種主宰者的姿態俯視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張魯和張任。
張魯已經是斷胳膊斷腿了,周身被火燒的十分嚴重,可是在面對郭嘉,卻還是瞪起了那雙眼,滿臉兇狠。
張嘴,聲帶卻已經受損,只能發出嗚咽之聲。
張任傷的稍輕,卻只是在一旁滿目仇視的望着郭嘉。
郭嘉絲毫不介意這二人的目光,只是抬手撫了撫頸側的皮毛,眼波迴轉,帶着陰森之色,一身暗紅色的衣衫放入是那奈何橋畔的曼珠沙華,帶着致命的危險。
“你們傷了我的人,今日終歸是活不了的。我來不過是想要告訴你二人,陸銘她……”唇畔勾出一抹笑意,薄唇輕啟,道:“很好,你們大抵是失望了。”
這話一出來,張魯和張任面上的怨恨立馬增加,二人狠狠的瞪着郭嘉,眼眶幾乎都要裂開來。
“還有。”收回手,郭嘉微微探下身子,目光幽幽的眄向張任,“你家主公確實是我們所殺,這益州已經是我們的了。”
“你們這……”張任受到了刺激,開口,卻就是一口鮮血,再也無法說話。
郭嘉直起身子,撣了撣有些細微褶皺的衣襟,面上突然便寒冷起來,那抹妖冶的笑意消失了去。
“殺了吧。”駕馬轉身,淡然的開口,聲音冷冽。
一旁的士兵躬身領命,舉起了手中的刀,刀落,頭落……
陸子言正是在郭嘉殺死了張魯張任那一日醒過來的。
她醒來之時,卻只有四兒守在旁邊,然後她變得知,郭嘉是親自上陣殺敵了。
心中登時便是一怒,郭嘉不過是個文人怎麼能上戰場呢……
不過還沒等她發怒,外面便響起了得勝歸來的號角。
四兒立馬一喜,陸子言也來不及發火了,起身便要去帳外。四兒攔不住,便為她披上了厚厚的狐裘,穿上棉鞋,這才扶着她去了外面。
外面早已經陷入了一片歡呼之中,周圍的士兵都是滿臉喜色,見到陸子言出來了,立馬更是歡喜的不行。
陸子言一路在四兒的攙扶下走到了營地的大門,然後遠遠的便望見浩浩蕩蕩的大軍迎面而來。
在那最前方,卻是一抹暗紅的身影,便是還瞧不清面容,可是那絕世獨立的身姿,陸子言還是一眼便瞧出了,那是郭奉孝,她舉世無雙的郭奉孝。
待軍隊近了,郭嘉許是見到了營地之外被眾人擁護着的陸子言,率先便打馬快速奔了過來,轉眼間,便到了陸子言眼前。
躍下馬,郭嘉大步走到陸子言身前,二話沒說便將身上的大氅接下將陸子言裹的嚴嚴實實的,伸手攬在懷裏。
“怎麼就出來了?不知道自己還傷着嗎?”開口,便是頗為嚴厲的斥責。
陸子言被他攬着,聽着他的斥責,卻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靠在他懷裏,嘴角泛着幸福而安心的幅度。
說了幾句,見陸子言十分聽話,郭嘉便也沒再繼續了。
只是看着她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一把便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進了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