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佛祖有罪,永不能贖!
大日如來佛。
歷來被中土佛門尊奉為萬佛之祖,但那只是中土眾僧一廂情願,也從未見著於任何典籍記載!
大智手札中,如果出現了明確的記錄,承認其佛中至尊的地位,無疑為‘佛祖’一說增添了許多籌碼。大智菩薩宣揚佛法於人族,創立教門,他生存的那個年代,是上古初期,距離遠古時代並不算遙遠,那麼這位菩薩的手書所記載的內容,也就具有很大的可靠性。
然而,在大日如來的佛名下,一字一頓,還寫了八個字,看過之後,柳書竹滿臉震驚不解,以至於一時說不出話來。
佛、祖、有、罪!
永、不、能、贖!
這……難道就是大智菩薩對那位萬佛之祖的評價!?
延濟和尚道:“小菩薩,你可知道,中土一脈的佛子們,最常掛在嘴邊的話是哪句嗎?”
“阿彌陀佛?”
延濟搖頭:“這是廣大佛號,各門僧眾皆可頌揚,根據佛門支脈信仰的不同,還可各誦本廟的佛陀菩薩法名。”這一點柳書竹很清楚,像一塵口中的‘菩提長青’,大明王寺的‘明王不動’,十世廟的‘十世有悔’,甚至北境禪院的‘智行永存’,這些佛號,多半都與自家信奉的佛陀和菩薩有關聯,卻是猜不出中土佛子會把什麼話常掛嘴邊,“中土佛子常講,人世間,未有不能贖的罪過。”
大智菩薩撰寫的手札褻瀆佛祖,而在後世,信仰大日如來的僧人卻常言無罪不能贖,這真的是一個巧合嗎?
他接着往下看去。
第二行,寫的是一位‘過去現在未來佛’,又號大乘三生佛,佛名下同樣寫了幾個字——渡世有功。
第三行,大乘道佛,有功。
第四行,無量像佛,有功。
……普火佛,凈光佛,善見佛,無終步佛,思惟眾生佛,德王佛,廣曜佛,無崖際見佛……一行行看下來,足足記載了幾百個佛名,而絕大多數,都是世人聞所未聞的佛陀法號,無量之大法,盡數湮滅在了時間的長河中。
一直看到最後幾行,才終於見到了須彌菩提佛,十世佛,不動明王佛的廣大佛號!
這三位佛陀,一直都是西漠三大廟的信仰。除‘六字真言’勉強可作為不動明王佛存世的佐證,後人也從來都不知,這三位佛陀是否由世人杜撰,他們……竟也真的存在於浩瀚的遠古歲月!
最後一個佛名,則是青燈佛!
這些佛名,像是根據佛陀證道的先後時間排序,從第一位大日佛祖,到最後一尊青燈佛,道盡遠古。
遠古年間,是各族最為輝煌的歲月,神魔共舞,龍佛比肩!
據說,靈山凈土最盛時,曾有三千佛陀講經說法,這些傳說只消有一半是真實的,那這張紙上記載的佛名恐怕也不完全,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柳書竹發現,裏面除了大日如來佛祖和青燈古佛之外,其餘所有的佛名下面,都寫了相似的評價。
有功!
唯佛祖有罪,其餘眾佛皆有功。
青燈古佛的位置,則空了出來,下面什麼都沒有寫。
柳書竹目現疑惑,轉頭向延濟求證,不知是延濟沒能看到後面記載的內容,還是手札中原本就沒有寫下青燈古佛的功過是非。
“本身便無字。”
或許,大智菩薩在寫下這卷手札的時候,他心存疑惑,並不能確定青燈古佛的功與過。
紙張上的字跡,都是由上古人族的語言寫成,延濟只是照舊抄寫下來。
從葬佛古地出來后,柳書竹精習上古文字,下了不少苦功,對於這些晦澀的字符並不陌生,基本都能認得。
柳書竹忍不住驚奇道:“大智手札中,就記載了這些事嗎?看來,這世間第一位菩薩的心裏,藏有好大的魄力,他勸說眾生參禪禮佛,本人卻並不糊塗,連遠古眾佛的功德和罪孽,也敢一一評定!”大日如來佛祖,既然是佛中至尊,那麼佛祖之罪,意指何事,究竟又是什麼樣的罪過,才會讓大智菩薩以筆為刀,留下了這樣大逆不道的八個字!?
永不能贖。
永,是永遠。
延濟和尚接話道:“大智尊者的手札,實是一卷無價瑰寶,遠超世人想像,甚至可與青燈佛器、大願舍利相提並論。裏面所記載的內容,並不限於大智菩薩的生平軼事,似乎還記載了許多與遠古佛族有關的秘聞,這是上古佛門第二寶。然貧僧法力有限,要想知道的更多,恐非易事,還需慢慢參研。”
聽他的話,這卷手札的真正價值,連智行禪院的僧人都沒有真正認識到。而在這位法和尚的心中,上古佛門的諸多遺寶中,大願舍利毫無疑問為第一,大智手書則位居第二!
見到了青燈古佛的佛名后,再無下文,讓柳書竹的心情變得很是急切。
上面沒有記載青燈佛的功過,難道是因為青燈古佛被天碑所鎮的緣故?
裏面,是不是還會記載許多關於各方古地的信息?
“這卷手札,到底有多難參悟?”
延濟和尚據實回道:“難似成佛。”
柳書竹聽得一愣!
他知道延濟和尚斷然不會跟他開玩笑,卻也沒想到,參悟手札的難度,竟與成佛相當?
隨即,柳書竹又想到了城外那些請願的僧人,他們都修持了智行禪院的佛法,是否能夠洞悉大智手札中的隱秘,此物畢竟是智行禪院的鎮廟之寶。沉舟率百僧在長蛇嶺圍殺他,宣稱‘大智斬蛇’,正是藉助了上古妖蛇的怨靈,始才布下殺局。那件事情,世人無從得知,沉舟等人,多半也是從手札中見到過相關記載!
“不會。”
然而,延濟和尚連連搖頭,語氣篤定不疑。
“北境僧眾,或許能從中看到一些零星的記載,但都是一些瑣事,卻未必能讓手札顯化出許多佛名。世間諸僧,皆不如貧僧。”這位法和尚從來不說大話,他說不會,那便是不會了。
可是,既然大智手札如此難以參悟,那些記載在手札中的佛名,又是如何被他看到的?
“貧僧腦中,有六祖相贈真言,默誦於心,才得以窺探些許隱秘,卻因修為所限,無法看到更多的字跡。”
聞言,柳書竹恍然大悟。
延濟身上,沒有半點智行禪院的修持,之所以還能參悟大智手札,應該得益於六字真言的功勞!
慧凡羅漢臨死前,贈他六字真言的傳承,而在很多年前,羅漢本人也曾多次翻閱這卷手札,很可能在上面上動了手腳。讓人不禁腹誹,佛門中人當真行事古怪,總喜歡把後手留在死後。
延濟卻否定了他這個猜測:“六祖雖能,但以金身羅漢的果位,恐怕還不能影響大智手札。”
六字真言,實是不動明王咒,承載了不動明王的真知灼見,廣納其大法,神妙不可言傳,現如今雖只餘下六字,卻足以藉此立世。如果不是慧凡大和尚留下了後手,那便是真言本身對手札起到了感應的作用,讓延濟和尚能夠一睹那些古老的秘辛。
“小菩薩,你有沒有想過,諸佛大法早已失了精髓,連上古的菩薩都難以傳頌,為何六祖偏偏能習得此神通?”
柳書竹不明其意,緊接着他又想到了一個可能,神色微變,不敢置信道:“延濟,你的意思是說,慧凡羅漢的六字真言大神通,是在手札中習得的?”
延濟點頭:“貧僧心中,也是這般猜測。”
六字真言,與今世相隔了整個上古時代,古人不能修,為何六祖卻能領悟此法,極有可能也與手札有關。正是看到了裏面記載的內容,慧凡羅漢才憶起了前世今生。然而羅漢已死,這些事情是否如他二人所想,也就只有親自問過大智首徒的怨念才能知道了。
“手札中,如有不動明王咒的殘缺六字,是否還會記載了其他佛陀的大法?”
例如,十世佛的悲音頌;再比如,菩提佛的須彌菩提歌?
本想藉此查閱與大智首徒有關的信息,卻沒想到意外發現了許多驚人的筆記!
大智手札,可以說是一部上古佛門的百科全書,此寶無價。
延濟甩手,又祭出一本經文,放置在柳書竹眼前:“小菩薩再看。”這是一本《大智勇圓覺羅義心經》。
這部心經,由慧凡羅漢所創,柳書竹身上也保留着半部拓本,那還是初入西漠時,用了幾塊晶石從如真小和尚手裏坑來的。而延濟取出的心經,則是一部原經,是慧凡羅漢親手所書。
“六祖所寫的羅義心經,與紙上的筆記相互比較,您發現了什麼?”
羅義心經是用現世的文字所抄錄,紙上的筆記完全模仿大智手札,卻是上古人文所寫。可兩相一比較,卻不難發現筆畫勾勒的相似之處。
延濟稽首道:“凡人的字跡可仿,然修為精深之輩,一筆一劃的字跡中,亦含有各自所修的理念,卻絕難模仿!”
瞬時間,柳書竹的表情變得分外精彩。
延濟的意思是說,這卷大智手札……好像不是大智菩薩親筆所寫,而是由慧凡羅漢的前生所抄!
大智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