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凶名滿天下
吼,吼!
巨鼠的恐怖速度配合謫仙指的絕強威力,讓妖蛇變得毫無還手之力,它的口中竟然發出了一陣凄厲的慘叫聲。不多時,龐大的蛇身已被打的遍體鱗傷,鱗甲下的血肉漸漸變得模糊,開始失真。那一絲從上古殘存至今的妖蛇怨念,也即將徹底化盡。蛇靈,山脊,老僧,彼此分離現形。
當巨鼠一臉祭出十餘點‘光塵’后,那顆高昂的蛇頭終於倒塌了下來,從半空跌落,龐大的蛇影亦如同煙雲般消散!
山石零碎,真元肆虐。
很大的一片地域內,空間裂紋密佈!
原本響徹在天地間的木魚敲擊聲,第一次被‘轟隆隆’的巨響蓋了過去。
“這不可能!!”這一切,還伴隨着沉舟歇斯底里的嘶吼,“我掌大蛇,誰人能屠,不可能!!”
巨鼠的聲音充滿了幸災樂禍和暴戾之氣:“小禿驢,原來你也知道急眼啊!人不能屠,神鼠卻可斬之,看你還有什麼手段!”
與此同時,那些圓滿老僧還剩下不足三十人,其餘的高僧,卻是都已隨着蛇軀一同湮滅。
而剩下的人,也都精疲力盡,喚出上古妖蛇雖是倚仗了妖蛇當年的怨念,但蛇軀卻是由這些人耗費精元相輔相成,那股怨念也並不好壓制,需要盡心引導,他們能支撐這麼久,已十分難得。只不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巨鼠也會擁有大帝戰力;更想不到,它竟會使出如此駭人的大神通!
“智行永存,護送他離開此地!”
敗局已定,鍾遲大長老沒有任何遲疑,身上佛光喧天,擋在了沉舟身前,號令眾僧,勉強打出一道道陣紋,想要開啟傳送大陣,幫沉舟逃離這片地域。
巨鼠哪裏肯答應!
那條妖蛇的怨靈一散,就算是一百位圓滿僧合力,對它而言也不過是土雞瓦狗,無法再構成威脅。只要有人打出陣紋,傳送大陣還沒成型,便會被巨鼠破去,連同演化陣紋的高僧,也都一併吃掉。接連又咬死了十幾人後,那些高僧眼見逃脫無望,才不敢妄動,他們圍成一圈,把沉舟圍在了正中央。
大戰告一段落,柳書竹亦向眾人所在走了過來。
他的身側,仍舊只有這一隻老鼠;沉舟的身邊,而今卻只剩下十幾位狼狽不堪的圓滿僧。
柳書竹再次與沉舟對視,對方的臉上已沒有了那份從容的笑,他猶自沉浸在震驚之中沒有徹底醒轉!
“智行永存,老僧自知難逃一死,但佛門同源,還請小菩薩念在大智、大行兩尊菩薩創教艱辛的遺面上,饒過智行禪院一脈的傳人,我等心甘情願赴死……”眼下已陷入必死的困境,鍾遲大長老眼中神色數變,終於嘆氣,突然開口對柳書竹懇求道。
“哈哈哈!”
柳書竹聞言仰天狂笑!
見他不答,鍾遲大長老接着道:“此乃佛門宿命之爭,而非個人私願,小菩薩心中應當明悟才是,老僧懇請,懇請菩薩法外開恩。”
眾僧稽首,轟然道:“懇請菩薩法外開恩!”
天地之間的震蕩平息后,白雪依舊落無聲,整個寂寥的長夜中,則只有柳書竹的笑聲響個不停。他的笑聲中,帶着幾分滑稽,像是聽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轉而對身邊的巨鼠道:“耗子,你聽見了沒,他們居然都會說話?”巨鼠附和着乾笑了兩聲,它能夠看出,柳書竹表情悲傷,看似是在發笑,眼中卻隱隱有淚花閃現。
懇請百僧不為敵。
三天前,柳書竹問過的第一個人,便是眼前這位鍾遲大長老,連問三聲,對方沒有理他。可是現如今,他們卻都還有臉替沉舟求情!
柳書竹就像三天前那樣,看着他的眼睛,道:“當日,我問你三聲,你今天又該如何?”
鍾遲大長老再次與他見禮,勝敗之事,心中俱無不平:“理應回問三聲才是。”他緊接着便道,“老僧願讓沉舟交出兩件菩薩遺寶,自此之後再不爭奪佛門傳人之位,只求能饒他一條性命,我教先賢,素以宅心仁厚著世,還請小菩薩三思。”如今,他也正好問過了三遍。
聞言,沉舟渾身驀然一震,瞬間醒神,他對柳書竹狠聲道:“你可敢與小僧獨自一戰,各憑本命修為!”
他輸了,輸的不甘心。
因為從來都是他贏,他還沒有輸過一回,沒有輸過,也就想不到自己也會輸!
讓沉舟交出兩件菩薩遺寶,已與殺他無異,鍾遲大長老肯答應,他卻不肯!
其實,沉舟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現在想要對柳書竹發起挑戰,連他自己都知道勝算不大,但若是能僥倖取勝,便可挽回此時的敗局,他是五真諦之一,他是智行禪院的傳人,整個禪院,還在等着他去振興!
“住口!”
鍾遲大長老厲聲呵斥,讓沉舟神色一愣,他實際上只不過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鍾遲大長老隨即打出一道佛光,從沉舟手中奪過了醒世木魚,而後又伸手一抓,從他的丹田位置,抓出了一捲紙質泛黃的手札,上面用上古人文寫有‘大智’兩個字。兩件佛門遺物逕自飛到了柳書竹面前:“老僧愚鈍,至今方醒,您若真是佛門預言的救世之人,便會收下這兩件寶物,答應老僧的請求。世間人,無論善惡對錯,都是世間人,救善也需度惡,因為這就是世間!”
柳書竹揮手,毫不猶豫的將兩件菩薩遺物收起,鍾遲大長老看在眼中,閃過一抹希冀之色。
然而,收起了兩件寶物后,柳書竹卻逕自轉身,語調悲涼:“三天前,我已經救過你們了,卻沒能救下。”他對巨鼠吩咐道,“殺,殺光。”身後,傳來巨鼠殘暴至極的怪笑,摻雜着佛門眾僧悚然的痛呼,骨肉被嚼碎,血液被吸干……但那些事,都已無法再讓柳書竹心志動搖!
“智行永存。”
身後,只有一位僧人仍舊口誦菩薩法號,卻是那位鍾遲大長老,柳書竹沒有答應他,這位高僧死時卻也出奇的平靜。
雪花落紅,很快又被漫天的白雪掩埋,不留痕迹。
巨鼠很快跟上了柳書竹的步伐,它的口齒間,殷紅的血跡散落了一路,還叼着半死不活的沉舟小沙彌。
“小僧即使永墮幽冥,也不會忘記今日之仇!”
沉舟眼中,留下兩行血淚,體內的經脈寸寸斷裂,吼完一聲,便失去了神智,昏死過去。
柳書竹沒有讓巨鼠殺他,只是讓沉舟親眼看着,看着百僧隕落殆盡。
“柳小子,本鼠活了那麼久,看事情總有些獨到的地方。佛門雖號稱度化眾生之教,但說白了,也只不過是天底下的一個教門流派罷了,與別的門派也沒什麼根本不同。有好人,自然也有壞人,你不必過於傷感。違我道者,皆是妖魔,這一點還是延濟小和尚心裏想的明白。”巨鼠看他情緒有些低落,忍不住出聲勸慰道。
遠天處,烏壓壓的一大群強者,都親眼見證到了大戰經過!
他們大多為真武強者,明明不懼風寒,但見柳書竹和巨鼠一路南行,向他們走來,卻都體會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驅神鼠,殺百僧,此子凶名……即將震動天下!”
佛門中的幾位傳人之爭,本是五位傳人之間的生死宿命。但因為此事殺掉百位圓滿高僧,這件事的性質就變得大為不同,更何況柳書竹揚名以來,還承載了大願菩薩的名號。繼西漠佛門覆滅后,北境佛門實際上也已名存實亡了,但卻是滅在了自己人之手!
世人……又會如何看待他?
柳書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