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瓮中捉鱉
李得勝、楊尚武等三個方向的阻擊小隊聽到黃澤成的命令,立刻脫離戰鬥,交替掩護,邊打邊退,從三個方向向陸蘊軒等人固守的小樹林子深處集中。這一幕清晰地被馬大山等人看在了眼裏,並馬上上報給了在二線壓陣的瘌痢頭沈三處。
“沈三哥,這幫小逼崽子們頂不住啦,現在僅剩的十幾個人都躲到了這樹林子深處,我們是繼續進攻還是—”被擲彈筒發射的小型榴彈爆炸波及的馬大山在兩名小嘍啰的攙扶之下,從一線撤退了下來,畢恭畢敬地向臉色陰沉的瘌痢頭沈三報告着。
“沈三哥,這幫國軍的兔崽子們一打起來就跟你玩命,眼睛血紅血紅的,跟打了雞血似的,別提多瘮人了,而且他們躲在這樹林子裏,敵暗我明,強攻的話,弟兄們的傷亡可不會小啊!”見瘌痢頭沈三隻是把弄着手中的一桿玉石嘴煙袋鍋子,沒有直接下達命令,他身邊的一名小頭目字字斟酌地上前提醒道。
“你們身上帶火柴和火石了嗎?”在聽到那名小頭目的提醒后,瘌痢頭沈三抬起頭來,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
“大哥你是想要抽煙袋鍋子嗎?我這裏有火柴,放心,我來的時候剛拿的,沒被雨打濕,要不我給你點上?”馬大山雖然愣了一下,但是為了巴結瘌痢頭沈三,他連忙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掏出一盒火柴,畢恭畢敬地遞到了瘌痢頭沈三面前,臉上滿是討好的神色。
“死開,馬大山啊馬大山,你真是個大傻子!老子現在沒心情抽煙!”瘌痢頭沈三一把奪過馬大山手中的火柴盒,眼睛一瞪,出言呵斥道。
“沈三哥不是你自己說要火柴的嗎?你要火柴不用來抽煙袋鍋子,難道要點火做飯嗎?”馬大山有些不爽地喃喃道。
“沈三哥,您的意思難道是?”身邊的那名小頭目似乎領悟到了瘌痢頭沈三的意思,他一臉欣喜地問道,不過他隨即瞥了一眼滿是爛泥的地面,卻再次眉頭緊鎖起來,低聲提醒道:“沈三哥,這個計策換在平時確實是屢試不爽,但是您看看,這樹林子裏剛下過雨,這地面和樹木還是濕的,恐怕—”
“這點我早想到了,你們看到最後那兩匹馬馬背上的大木桶了嗎?那裏邊是四桶山寨上用來照明和生火做飯的煤油,只要把這四桶煤油往這幫小兔崽子們躲藏的小樹林子四周這麼一倒,以現在這種風勢,就算不直接燒死他們,也能用煙把他們熏死!”瘌痢頭沈三自個兒划著了一根火柴棒子,點燃了自個兒的煙袋鍋子,深吸了一口,悠然地吐出了一口煙圈,陰險地說道。
“找十個弟兄用煤油和樹枝製作引火的火把,然後把這四桶煤油傾倒在這片小樹林子四周,就這片巴掌大的小松樹林子,煤油這麼一澆,加上松樹的松脂原本就是易燃的東西,那幫躲在樹林子裏的國軍小崽子們到時候肯定吃不住煙熏火燒,到時候他們一逃出這片林子,我們就一陣齊射,肯定能把他們全體擊斃!”原來瘌痢頭沈三早有計劃,此時此刻他悠閑地吞雲吐霧着,嘴角因為內心激動而病態地抽搐着,整個人就好似一條出洞的賴皮蛇一般。
“你,你,還有你,都聽到沈三哥的命令了吧?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把那四桶煤油從馬背上卸下來,召集人手製作火把,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傾倒煤油!”那名長着一口黃牙的小頭目唾沫橫飛,指手畫腳地沖身邊的小嘍啰們命令道。
既然瘌痢頭沈三和大黃牙兩人都這麼下令了,身邊的嘍啰們自然不敢怠慢,七手八腳地收集手臂粗細的樹枝,然後撕下自己衣物褲腿上的布條,纏繞在樹枝上,再在從馬背上卸下的煤油桶里浸泡一下,就成了一個引火的火把。而其他嘍啰們則開始兩人一組,搬動那四個半人多高、水缸粗細的煤油桶,向陸蘊軒等人躲藏的小樹林子挪去。
“這幫傢伙怎麼不進攻了?好一會兒沒向我們這邊開槍了吧?”李得勝豎起耳朵傾聽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從藏身的小土坡後邊探出了腦袋張望了一番,“他娘的,他們都躲在了樹木和石頭後邊,架着步槍等着咱露頭呢!看來確實是想耗死咱。”李得勝就喜歡戰火紛飛的兩軍直接搏殺,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這樣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被敵人好似貓捉老鼠一般玩弄着消滅掉。陸蘊軒相信,如果半小時之內清風寨的山賊們不再次發起進攻,繼續這麼耗下去,李得勝一定會忍不住獨自衝殺出去。
“快看,那幫龜孫子在林子外頭搞什麼花樣?”楊尚武眯着眼睛望了望,由於太陽已經落山,樹林子裏光線逐漸黯淡下來,他也看不真切,只能大致看出那些山賊是在手忙腳亂地搬運什麼物件,似乎很沉重的樣子。
“不會是炸藥吧?看這架勢,重量不小啊,這要是爆炸起來,我們這些人非死即殘啊!”一營長劉虎不無擔憂地說道。
“這要是炸藥,邊上的那群端着步槍的灰孫子早他娘的有多遠跑多遠了,還會傻乎乎地端着步槍蹲在那裏?我看是不是他們守我們守得肚子餓了,準備吃飽喝足之後再發起進攻,那木桶里裝着煮好的什麼食物啊?”李得勝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這時候肚子早已經不爭氣地咕嚕嚕亂叫了起來,忍不住揶揄道。
“要真是食物就好了,我們還能奪過來,讓弟兄們祭一祭自個兒這遭罪的五臟廟。不過我看沒這麼簡單,那木桶裏邊絕對不是啥好東西。”陸蘊軒苦笑了一下,否決了李得勝那天真的想法。
“快看,他們點上火把了,那木桶裏頭是什麼東西?黏糊糊,黑咕隆咚的,跟墨汁似的,真他娘的埋汰。咦,他們好像在傾倒這玩意?”李得勝指着十幾名點着火把,貓着腰沿着樹林子傾倒煤油的清風寨嘍啰說道。
“不好,這—這是—這木桶里裝的一定是煤油,這幫兔崽子是想把我們活活燒死在這小松樹林子裏啊!”黃澤成一拍大腿,一聲驚呼之下,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什麼?”眾人聞言都是難以置信的一聲驚呼,沒想到這些清風寨的山賊惡匪居然比日本人還要惡毒,想出了如此陰險的煙熏火燒的毒計,想要把這一二十人的隊伍圍堵在這片小小的松樹林子裏,用火活活燒死。
“王八蛋!我操你們的八輩祖宗!”李得勝怒不可遏地緊握雙拳,缽盂大小的左拳狠狠地砸在一棵小臂般粗細的小松樹上,這棵小松樹居然應聲而斷,耷拉在了一邊。
“黃長官,我們不能再在這樹林子裏待下去了,等他們在四周一點上火,我們不被燒死也會被煙熏死,還不如等他們沒點火之前,集中一處強行突圍出去,或許還有一點勝算!”楊尚武眉頭緊鎖地說道。
“樹林子南邊的清風寨山賊人數是最少的,我們從那邊突圍出去。李得勝和楊尚武你們用輕機槍開道,優先擊斃那些手持火把的傢伙,其他人提供火力掩護,小心那些躲在灌木叢里的山賊們的暗槍。盡量別用手榴彈,這四周都是煤油,一被點燃,我們就真出不去啦。”陸蘊軒叮囑道。
黃澤成轉過身來,幫自己的駁殼槍換了一個新的彈夾,然後率先衝出了藏身的小土坑,衝著身後的十七八名士兵大喊一聲:“弟兄們隨我來,我們突圍出去,向羅漢寺前進!”
那些已經渾身是傷、疲憊不堪的士兵們,凡是能動彈的都陸續跳出了藏身的土坑,在當先開道的李得勝和楊尚武兩人手中的那兩挺不斷擊發著機槍彈的捷克式輕機槍的火力掩護之下,邊打邊衝鋒,義無反顧地向著清風寨山賊們封鎖的小松樹林子南端沖了過去。
“哇哈哈,這幫國軍的兔崽子們果然憋不住,主動撞到我們的槍口上來了,弟兄們別愣着,給我狠狠地打啊!點火的弟兄們也別發傻,趕緊點火,燒死這幫王八蓋子!只要幹掉這些國軍兔崽子,大當家的和沈三哥重重有賞啊!”一個身穿黑衣勁裝的小頭目看到陸蘊軒、李得勝等人一擁而出,想到自己能立下頭功,忍不住眉開眼笑,情緒亢奮地掏槍呼喝道。
聽聞“重重有賞”四字之後,原本並不怎麼用心的小嘍啰們立刻跟打了興奮劑一般,一雙雙眼珠子從里往外透着綠幽幽的貪婪的光芒。
砰砰砰!陸蘊軒等人還沒有衝出樹林子,這些急於搶功勞的小嘍啰們就不顧天色昏暗、難以瞄準,胡亂地向著樹林子方向傾瀉着子彈,激射而出的子彈呼嘯着向陸蘊軒等人而去。
雖然由於山賊們槍法的低下,樹木的遮擋和天色昏暗、難以瞄準的關係,大多數的子彈都沒有擊中任何目標。
但是仍然有極少數幾發子彈鬼使神差地命中了陸蘊軒身邊的幾名士兵,他真切地看到兩名跑在自己左手邊的士兵胸口中彈,悶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黑暗之中,陸蘊軒也來不及停下查看中彈的到底是誰,更談不上救護,只能貓着腰,一手護着自己的腦袋,一手持着駁殼槍,一邊舉槍射擊,一邊利用茂密的樹木,呈S形繞樁前進,躲避紛飛的子彈。
“哈哈,就是這樣,全體開火,別給老子節省子彈,讓這些國軍的兔崽子們知道我們清風寨的厲害!”那個舉着手槍神情亢奮的黑衣小頭目,骨碌碌轉動着一雙死魚眼,極度囂張放肆地大笑着,渾然不將陸蘊軒等人放在眼裏。
樹林子另一頭的瘌痢頭沈三,悠閑自得地抽着煙袋鍋子,乾裂的嘴唇在翠玉煙嘴上不斷地咂巴着,看着樹林子裏激烈的槍戰,耳朵里聽聞着一聲聲雙方士卒中彈倒地之時發出的慘呼聲,沈三似乎顯得很是受用。他又深吸了兩口,悠然地吐出了好幾個連續的煙圈,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來,將煙袋鍋子在身邊的岩石上輕輕地一磕,轉過身來,對身邊的一名小頭目微微點了點頭。
那名小頭目吞咽了一口唾沫,立即躥上了一塊半人多高的岩石上,站直身子揮舞着手臂,朝其他三個方向的嘍啰們做了一個點火的動作,一邊嘴裏高聲命令道:“沈三哥有令,準備點火,燒死那群王八蓋子!”
那名小頭目的命令剛剛下達,就見樹林子四個方向上,好幾名手持火把的清風寨嘍啰紛紛將手中的火把扔在了自個兒跟前的煤油印跡上。還沒等樹林子裏的陸蘊軒等人回過神來,轟轟轟!樹林子四周剎那之間騰起了四團耀眼的火球,升騰而起的火球伴隨着濃郁的黑煙,好似四條張牙舞爪升騰而起的黑龍一般。
幾乎是在同時,熾熱的火焰順着遍佈小松樹林子四周的煤油印跡,迅速蔓延開來,在煤油這種易燃物質的引領之下,火焰的瀰漫速度着實驚人,短短半分鐘之後,燃燒的橘紅色火焰已經在陸蘊軒等人躲藏的小松樹林子四周,形成了一道足有半人多高的火牆,將國軍小隊一行十多人死死地困在了這片小松樹林子裏。
而這時,之前躲藏在樹木和岩石背後的清風寨的嘍啰們,也迅速地從各自的藏身處竄了出來,紛紛舉起手中的步槍、駁殼槍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對準那些為了躲避四散蔓延的火苗而驚慌逃竄的國軍士兵舉槍射擊。
更有甚者,直接舉起浸染有煤油的火把朝着還沒有被火焰點燃的松木投擲了過去,導致原本就濃煙瀰漫、火光衝天的大火越燒越大。
大火趁着風勢,向著陸蘊軒等人藏身的松樹林子深處迅速蔓延,原本潮濕的松木在煤油的潑灑之下也被火焰迅速吞噬,躥起了好似地獄火一般的橘紅色火舌,其間不時有噼噼啪啪的松枝爆裂之聲傳出,令人膽戰心驚。
處於松樹林子裏的陸蘊軒等人,被躥上天空的火焰和緊隨其後滾滾而來的濃煙阻隔得寸步難行。四周都是耀眼奪目的火柱,四周都是滾滾而來的濃煙,分不清東西南北,分不清是敵是友。
在場的眾人都覺得自己整個身體似乎都要被燒焦了,被烤化了,每個人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從這裏衝出去,即使被亂槍打死,也好過這樣毫無尊嚴地被燒成焦炭。
“連長,你在哪裏啊?”楊尚武端着懷中的捷克式輕機槍,他剛一開始就端着輕機槍在前開道,用一個又一個精準的短點射撂倒了一個又一個清風寨的嘍啰,眼看距離小松樹林子的南邊出口僅剩下不到十五米左右的距離,忽然耀眼的火球伴隨着灼熱的氣浪席捲而來,其間還伴隨着清風寨的嘍啰們凌亂紛飛的子彈。
楊尚武這才發現自己沖在了隊伍的最前頭,身邊到處都是燃燒的松枝和滾滾濃煙,原本緊跟着自己的三名士兵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甚至連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原本應該緊隨着自己突圍的陸蘊軒也消失無蹤了。
楊尚武被迫原路撤退,但是由於四周不斷有燃燒的松樹倒下折斷,楊尚武不得不繞路躲避,走了一陣,他自己都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只能找個地方暫時隱蔽一下,然後扯着嗓子呼喊一陣,希望身邊倖存的戰友能聽到喊聲之後,及時與自己匯合。
而此時此刻,李得勝則帶領着五六名士兵,在清風寨的嘍啰們用火把點燃煤油之後,冒着半人多高的火焰強行突圍而出,雖然包括李得勝自個兒在內的這幾名士兵的眉毛、頭髮都被火焰熏烤得焦黃一片,但是好在他們身上的軍服由於被雨淋濕的關係,吸收了大量的水分,在衝過火焰之前還在濕漉漉地掛着水,所以雖然頭髮和眉毛被燒掉了一些,所幸身上的衣物並沒有被點燃,也沒有人被燒傷。
但是這些僥倖在熾熱的火焰中突圍而出的軍人們,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的好運氣,清風寨的那些守株待兔的山賊們就立即給了他們一悶棍,絲毫不給他們喘息的時機。
二十多名清風寨的嘍啰們在幾名小頭目的率領下,端着各色步槍,倚仗樹木和岩石的掩護,對準這些剛剛衝出樹林子還沒站穩腳跟的國軍士兵就是好一陣亂槍射擊,其他一些躲在高大的松樹樹杈上的清風寨的嘍啰們,則不斷居高臨下放着冷槍。
李得勝等人剎那之間陷入了交叉火力的打擊之中,短短的十幾秒鐘就有三名士兵中槍倒下。
清風寨山賊們的縱火行為和冷槍,讓陸蘊軒、黃澤成率領的國軍小隊措手不及,十多人的小隊一下陷入了慌亂之中。
士兵們四散奔逃,躲避着不斷躥起的火苗和嗆人的濃煙,並且還要時刻提防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射來的冷槍。
原本衝鋒的陣形剎那之間就亂成了一鍋粥。
“他娘的,這幫彪子,居然敢跟爺爺俺玩陰的!大夥就地隱蔽,給我把大樹上的那幾個鳥蛋給打下來!”李得勝先是被好一陣煙熏火燎,現在又被清風寨的冷槍打得灰頭土臉,心高氣傲的山東漢子哪裏能忍得下這樣的窩囊氣,當下貓着腰,躲避着清風寨嘍啰們凌亂的射擊,找了棵大樹暫時隱蔽。就聽見耳畔風聲一緊,一發子彈擦着耳根飛了過去,而對面的一個清風寨嘍啰的臉上則露出了懊惱的神色。
“娘的,老虎不發威你當爺爺我是病貓啊,讓你嘗嘗爺爺的厲害!”李得勝架起捷克式輕機槍,一扣動扳機,噠噠噠!一個三連發短點射,黑洞洞的槍口噴吐出一股火焰,那個還在拉動槍栓裝填彈藥的嘍啰,立刻被穿透力極強的機槍子彈打得血肉橫飛,胸口綻放了三朵耀眼的血花,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李得勝身邊的一名中年老兵也不甘示弱,端着手中的中正步槍,眯着眼睛瞄準射擊。
只聽砰的一聲槍響,三十米開外一棵足有三層樓高的大松樹上,在五六米高度的樹杈上,一個不斷放冷槍的清風寨嘍啰“啊呀”一聲慘呼,一個倒栽蔥從樹杈上摔了下來,腦袋直接着地,眼見是不活了。
李得勝和身邊那幾個老兵精準的槍法打擊讓清風寨嘍啰們陣腳大亂,原先那些耀武揚威、有恃無恐的舉槍射擊的嘍啰們紛紛偃旗息鼓,抱頭鼠竄重又躲入了土坑、樹木和岩石這類的天然掩體背後,再也不敢貿然射擊了。
“大夥不要慌亂,向我這裏集中,我這邊的火焰還小,大家趁着火勢還沒有擴大,趕緊從這裏衝出去!”陸蘊軒手持着駁殼槍,冒着滾滾濃煙,不顧眼睛被濃煙熏得直流淚,喉嚨被煙熏得聲音嘶啞,繼續鎮定地招呼着身邊好似沒頭蒼蠅一般亂竄的士兵。聽到他的呼喊聲,黃澤成、楊尚武和一營長劉虎等人紛紛帶領手下的士兵向他所在的方向靠攏。
陸蘊軒所在的方向距離李得勝等人突圍的地方有一段的距離,位於小松樹林子的西南方向,似乎是煤油存量不足的關係,瘌痢頭沈三設想中的在小松樹林子四周全部倒上煤油的情景並沒有全部實現,燃燒着的煤油火帶在這裏出現了一個四五米寬的缺口,陸蘊軒同時欣喜地發現,缺口周圍的清風寨嘍啰們都被李得勝等人的牽制射擊吸引了過去,這個缺口四周只留下了四五名嘍啰把守。
“弟兄們隨我來,一口氣衝出去,讓這些無膽匪類嘗嘗我們子彈的滋味!”憋屈了一整天的楊尚武摸了摸自己被濃煙熏得黑乎乎的光腦袋,端起捷克式輕機槍,第一個沖了出去。
其他國軍士兵見楊尚武那好似下山猛虎一般的兇猛勁頭,士氣也是大振,倖存的十多名士兵都是感覺熱血上涌,紛紛端起手中的槍支,嗷嗷叫着,一起從那個四五米寬的缺口裏,冒着四處亂竄的火苗和滾滾的濃煙一擁而出。
沖在隊伍最前面的楊尚武眉頭緊鎖,口中虎吼連連,端着輕機槍不斷向著清風寨嘍啰們隱藏的灌木叢傾瀉着憤怒的子彈,子彈紛飛、槍炮齊鳴之間,不斷有清風寨嘍啰倒地身亡,國軍小隊這邊也有兩名士兵中彈倒下,但隨即就被其他士兵架起,迅速地跑到了樹木背後進行隱蔽。
這些在一條戰壕里浴血奮戰的士兵們,就是在這樣生死存亡的關頭,也不忍丟棄自己親密無間的戰友獨自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