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南宮小雪的日記(九)
徒自在這裏猜測看來已經沒多大的意義,等明天回去后重新找個機會和他單獨碰下面,那就一切都會明朗化了。我正想到這,一直走在我身邊的前田麗子忽然停住了腳步,我不解地轉過臉去看了看她,只見她神情略有些緊張,一動不動地看着前方。我順着她眼睛所盯着的方向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左側出現了一條岔道,而在離那條岔道大約20米左右的地方,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已然矗立在這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旁邊。原來,我們已在談話中不知不覺得接近了停屍房。
黑暗中的小木屋沒有任何光亮從裏面傳來,似乎與那座位於岔道盡頭的停屍房一樣,沉寂在死亡的籠罩之中。雖然我之前並沒有見到過它,但是卻對它有着極深的印象。就在他落入我的眼帘之際,林敏生前按照我所描述的虛假夢境所畫出的那座林中的小木屋立刻就浮現在了我的腦海里。
是的,就是它,和林敏所畫的竟然是那麼得一模一樣,可是如今畫畫的人卻已然與她所畫的這座房子一樣永恆地躺在冰冷的死界之中。
與其說它是一座小木屋,還不如說它是一幢隨便蓋起來的簡易的木板房,就像是工地上工人們搭起來的那種簡易工棚,唯一與那些簡易工棚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它有一個三角形的屋頂。這種房子冬不暖夏不涼,很難想像它的主人孫老頭在這樣寒冷的北方是如何在這樣的房子裏度過的。陰冷和黑暗,死寂與隱秘,這樣的環境讓我不覺對這個停屍房的看守人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懼。正常人有誰會願意生活在這樣一種環境之下?
我又一次看了看前田麗子,只見她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我身邊凝望着那棟小木屋,神色變得有些緊張和不安。除了第一次在閱覽室與她見面,當我從她眼裏看到那個用鏡子無法照出來的白衣人影之外,我還沒有見到她有如同現在這樣緊張過,於是忍不住輕聲問道:“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不對勁嗎?”
前田麗子並沒有回答,而是小聲地問了我一句:“林原,現在幾點了?”
我本能地抬起了左手,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那隻表,可是在這沒有任何光線的黑暗中,根本就看不清楚,於是我只能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並回答道:“我們是8點整出發的,到這裏也就最多10幾分鐘吧。”
前田麗子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只見她點了點頭道:“是的,那也就是8點過一點,你覺得我們面前的那座木板房怎麼樣?”
我不明白她問這個問題意在何指,不過還是回過頭去看了看那座小木屋,然後很認真地回答道:“除了在停屍房附近外,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至於其他的么,這麼黑也看不太不清楚,不過你之前給我說過這座房子在這裏很久了,所以像這種看上去簡易的木板房,應該經不起風吹雨大,估計是有些破舊了吧,是嗎?”
前田麗子接着道:“你說的沒錯,那間房子的確很破舊,許多接縫處都已經開裂,牆板上到處是窟窿。我告訴你吧,我以前也曾觀察過它,這間小木屋沒有水和電。”
“沒有水和電?那孫老頭是如何生活下去的?”
前田麗子回答道:“以前是靠那口水井,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張雪遙的屍體在那口水井裏被發現之後沒多久,那口井就乾涸了。所以他現在的用水,恐怕多半是去停屍房裏接。在很多年前,我曾在解剖課後和當時的那些同學將屍體送進過停屍房裏,在裏面看到有水龍頭。”
前田麗子剛說到這,就被我立刻打斷了,因為關於她提到孫老頭生活用水的事,讓我忽然聯想到了有關張雪遙的死,於是我沒等她把話說完,就馬上問道:“等等,你剛才說孫老頭以前都是在張雪遙墜入的井裏打水用,那當時是不是他發現了張雪遙的屍體?”
前田麗子點了點頭回答說:“正是他。”
我接着問道:“那你之前有沒有懷疑過他?”
前田麗子回答道:“你的意思是我有沒有懷疑過張雪遙的死和他有關?當然有,因為從我後來的調查中了解到,張雪遙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一個晚上,而因為那口井離停屍房並不太遠,而且不在這條小路上,所以通常不會有什麼人去那裏,只有孫老頭有這可能。可是,沒有任何證據能說明張雪遙的死他有關。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想警方也不會以自殺來定案了,早把他給逮捕了。”
“說的也是,何況從林敏的遺書來看,應該是那個白衣女子才對。不過既然孫老頭髮現了屍體,你有沒有去找他了解過當時現場的具體情況?”
前田麗子搖了搖頭說:“沒有,雖然關於死亡現場的勘驗非常重要,但是我作為學院的一名學生,是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第一現場的,等到警方帶走屍體並調查完后,那個現場有價值的東西早就不在了,至於孫老頭么,就算你去問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不過現在好了,你可以幫我去弄到當時所有死者死亡的第一現場的詳細資料。”
“我?你總不會讓我去警察局偷吧?”
前田麗子這時方才笑了笑說:“陳一銘不是已經開始和你合作了嗎?這倒不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也許你可以通過他弄到那些第一手資料。說實話,說什麼在現場只發現了死者自己留下的痕迹,我到現在也不相信,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被警方給隱瞞了。”前田麗子說完后,神情又一次變得凝重起來。
她說的沒錯,不光是她有這樣的一種懷疑,我也一直有這樣的懷疑,如今陳一銘主動找上了我,關於當年警方的那些現場勘察的相關資料或許還真有機會能夠看到。要是能掌握這些第一手資料,比我們在這裏枉自猜測事件的性質和真相,並且如同無頭蒼蠅一樣沒有一點主攻方向可要強上一百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