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視為空氣

王濤跟我約定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店，王濤說那地方距離他們公司不遠，生怕遲到的他，在電話里跟我道歉說只能暫時委屈一下我這個無業游民了。

我又不急着上班，就無所謂了。

推開門進了西餐店，沒想到，早已經透過玻璃窗看到我的王濤，已經開始在沖我擺手了。

“小離，這裏。”

王濤的位置恰好緊挨着玻璃窗，西餐店裏的人很多，大都是些急着去上班的人。

我進去的時候，好多人都顧不上看我，只是埋頭大吃。

而吧枱上的服務小姐和店裏幾個來回送餐的小姑娘，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個個臉上都是一副既優雅從容又分秒必爭的神情。

我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剛才從楚夏家裏出來的時候，因為著急，並不怎麼覺得。可是下車之後，來到西餐店門口的時候，我竟有些躊躇了。

看到門口停放着那麼多車輛，想像着店裏肯定會有好多人，萬一這裏面有認識我的人，尤其是跟齊小天認識的人的話，該有多糟糕啊。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天之後，我已經開始對自己有了深深的自卑。

總感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出了事一樣，剛剛推開玻璃門的時候，跟小偷似的，樣子好倉惶又怯懦。

還好，王濤看我的神色如常，而別的其他人，幾乎視我為空氣。

莫名的，鬆了口氣，我稍稍挺挺身子，往王濤的方向走過去。

“王濤，不好意思啊，路上有點堵，我不會來晚了吧？”

走到王濤的桌子跟前，我沖他歉意得笑笑，不好意思得說。

這家西餐店從外面看上去裝修得頗為簡單，跟馬路邊上其他的西餐店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

但是進到裏面，才發現店內的設計頗為考究，就連用餐的桌子都不是一般小店裏的那種。很精緻，很典雅，卻又不失品味。

店裏的裝修主打暖色調，牆壁和桌椅都是黃色，據說這樣的顏色能刺激人味蕾。

這還是丫丫有一次很鄭重其事告訴我的，她說這是她在酒店打工的時候，專門給她們做培訓的經理親口給她們講的。

“沒關係，我也剛來了不久。”王濤指指我旁邊的半月形沙發，對一直傻站着的我催促道，“坐下啊，愣着幹嘛啊？”

我這才想起來似的，將那沙發往後稍稍一拉，坐在上面。

沙發是我喜歡的那種布藝沙發，靠背也很柔軟，坐在上面，彷彿全身上下都能徹底放鬆下來。

如果是以前的話，我肯定會對那沙發好好欣賞一番的。但是，此時此刻的我卻再沒了那種好心情。

這家蛋糕店裏面的綠色植物很多，非常能緩解人的視覺壓力。就在我跟王濤旁邊的玻璃窗附近，店主擺放了一大盆綠意盎然的綠蘿。應該是剛剛澆過水的緣故，那綠蘿看上去翠意欲滴。

我將目光投向那綠蘿，停留了一小會，才問王濤，“齊小天究竟做什麼了，王濤？”

其實給王濤打完電話之後，我就非常迫切得想見到王濤。

我想知道齊小天究竟做了什麼，是不是與那天的事情有關。

馮煜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我不知道齊小天究竟有沒有跟馮煜見面，還是他現在已經氣急敗壞了，做出了更加喪心病狂的事情。這一切的一切，攪得我腦漿子疼。

所以剛才我才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立馬飛到王濤跟前。

王濤見我臉色很難看，連說話的聲調都有些不正常，就安慰得對我笑笑，將一杯牛奶往我跟前推了推，又將一盤看上去很精美的蛋糕一併推向我。說，“小離，先不要着急，吃點東西之後再說吧。估計你也沒來得及吃早飯，我幫你點的。喏，這牛奶是溫的，現在喝剛剛好。”

王濤永遠是一副溫暖如春的大男孩的形象，笑容和煦，說話也從不大聲，辦起事情來總能給人很穩妥的印象。

只是今天他的精神比起往常略微有些疲憊，眼窩深深凹陷下去，嗓子還有些嘶啞，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至於因為什麼，我就無從知曉了。

而王濤的精神狀態也迅速感染到我，我瞄了那杯牛奶一眼，懨懨得說，“王濤，我們還是直接說正題吧。你不是要急着上班嘛，我現在一點都不餓。真的，你就跟我說吧，不用顧忌的，我什麼都能承受。”

王濤沒再勸我吃飯，他很了解我，知道以我的脾氣，再怎麼勸也沒有用的。還不如直接把要說的話說出來，這樣我心裏或許能更好受些。

也或許，才能更有食慾吧。

不過，王濤說話的時候非常艱難，沒有像以前一樣毫無顧忌，而是深深看了我一眼，才用一種稍稍試探的語氣，非常緩慢得說，“小離，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那天齊小天說你出了點事，他說得很含混。我當時也搞不清楚他究竟要表達什麼。因為是在酒桌上嘛，他說得雲山霧罩的，我也聽了個稀里糊塗。可是呢，就是上次我給你介紹的那個溫經理也恰好在場。那個人，也不知道你上次覺察到了沒有，他很謹慎小心的。吃完飯回家的路上，溫經理就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跟我說，暫時，你暫時還是不要去他公司上班了。他說，他只是想找個出納而已，不想惹上太多麻煩....”

從王濤第一次提到齊小天開始，我心裏就開始一陣陣發緊。

後來，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他說出後面的話，我的臉上只剩下一片煞白。

後來，王濤都有些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小離，你沒事吧？”王濤停頓了下，開始喊我的名字。

我僵硬得抬起頭，對王濤說，“沒事，你繼續說下去好了，我能承受的了。”

我知道王濤肯定還沒有說完呢，他剛剛跟我說的那些，也是撿了其中最好聽的，來跟我說。那些齊小天當場說的話，王濤肯定怕刺激到我，就沒給我提。住庄圍扛。

可我，之所以坐在這裏，不就是想知道齊小天究竟說了什麼嗎？

這樣，我心裏也好有個準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