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面首
郝仁正在心中暗暗腹誹鳥類這種動物的節操。沒想到窗外的樹杈上，一排小鳥正蹲在那裏對着她指指點點。那些鳥兒陣營倒是分明，燕子跟燕子站在一起，麻雀跟麻雀站在一起，喜鵲是成對站的。
“陛下在裏面！”
“就在那裏，肩膀上有坨鳥屎的那位！”
“不知道是哪個白痴乾的，找出來我們一起啄死它！啄掉它滿身毛！讓它對陛下不敬！”
“同去！同去！”
“親愛的，幫忙看一下我的燕尾服有沒有亂。別讓陛下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女王陛下真是英明神武，威武不凡吶！看得我的心都在蕩漾了！”
“女王陛下在幹什麼呢？”
“考試！人類真是種愚蠢的動物，總是想盡辦法折磨自己跟自己的幼崽。有時間，對着天空唱首歌多好！”
“陛下，考試什麼的多無聊啊，還是讓我給你唱首歌吧！
Whatdoesthefoxsay？
Ring-ding-ding-ding-dingeringeding！
Gering-ding-ding-ding-dingeringeding！
Whatdoesthefoxsay？
Wa-pa-pa-pa-pa-pa-pow！
Wa-pa-pa-pa-pa-pa-pow！
……”
旁邊一隻麻雀狠狠啄了它一口。
“你個傻逼，怎麼能對陛下唱狐狸叫呢？要唱就唱小蘋果。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
怎麼愛你都不嫌多
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
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
就像天邊最美的雲朵
……”
那些該死的鳥兒竟然就那麼站在樹杈上開起了演唱會，唱歌也就算了，好歹唱點好聽的！竟然都是些洗腦神曲，郝仁鬱悶地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集中精神了。
忍了又忍，聽它們從狐狸叫唱到小蘋果，又從小蘋果唱到江南style，再從江南style唱到法海不懂愛……神曲一首接着一首，郝仁最後終於忍無可忍了。
深吸一口氣，她對着窗口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死鳥！都給我閉嘴！”
“陛下生氣了！”
“救命！救命！”
“陛下，您不喜歡我們的歌嗎？”
……
咆哮過後，鳥兒沒嚇走，倒是嚇得一位考生掉了筆。那位考生回頭冷冷瞪了郝仁一眼，那眼神分明在看一個傻逼。
郝仁臉一紅，低下了頭。
兩個監考老師倒是沒什麼反應。看郝仁這兩天的反應，兩位早已把她划入了嚴重考前綜合症患者的行列。像這樣子壓力大失控，監考老師還是能夠理解的。他們也很無奈，雖然之前已經關停了考點附近所有會產生噪音的工程，但小鳥這種東西還真是沒辦法。
想到昨天那些貓咪說到的精神力溝通，郝仁望向樹杈上的那些試着用意念對它們說了聲保持安靜。沒想到它們還真聽到了。
“安靜安靜！我們不叫了！”
“陛下，您自便，我們馬上閉嘴！”
“我們就看看您，不說話！”
……
兩位監考老師驚奇地發現，那位名叫郝仁的考生一聲咆哮過後，樹上那排品種各異的鳥兒竟彷彿被集體按下了靜音鍵一般閉了嘴。那位男老師走近了想看看那些鳥到底是怎麼回事，卻發現滿樹的鳥兒都跟看到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一般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位名叫郝仁的考生看。
他一開始還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忽然遠方飛來一隻綠毛鸚鵡，那隻鸚鵡四下望了一眼，竟也跟其它的鳥兒一樣目不轉睛地盯住了那位考生。監考老師被鳥兒們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急忙回到了講台上。他覺得今天自己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受到了一次嚴峻的考驗。
郝仁在一樹鳥兒直勾勾的注視下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試卷上的題目，然後跟昨天下午一樣，直接交捲走人。
回家的路上又是一陣圍追堵截，她現在終於明白了偶像明星的煩惱。粉絲什麼的實在太討厭了！如果是人類還好一點，那一群群的貓貓狗狗蛇蟲鼠蟻一起出現的時候實在是令人頭皮發麻。
回到家中的時候，那隻名叫Lucky的貓已經吃完了她放在枕頭邊的牛肉乾，正在地板上專心致志地玩昨天貓咪們參拜時送給郝仁的一隻玩具老鼠。
郝仁先去洗了個澡，換掉了身上沾了鳥屎的衣服，這才回來詢問那隻貓的來歷。
那隻貓的原主人是個在英國留學的中國人，它是一隻出生在英國的英國貓，後來女主人回國結婚，它也被帶了過來，原本它無憂無慮生活樂無邊，沒想到女主人突然懷孕了。雖然女主人一開始執意要留下它，但無奈男主人怎麼看它怎麼不順眼。跟寵物相比，當然是還沒出生的孩子更加重要，一來二去女主人終於屈服在了男主人的淫威下，把Lucky送給了一個中國朋友。那位朋友雖然一開始答應得好好的，但沒過多久就找了機會把它扔了。
Lucky在外面流浪了幾天，過了幾天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剛好遇上眾貓參拜新王的機會，於是就趁機摸進了郝仁的房間，在它眼裏，郝仁是一隻跟它的前主人一樣金光閃閃的土豪。
“我很窮的，連自己都吃不飽！”知道這小傢伙是準備傍富婆后，郝仁哭笑不得。
“陛下，您別開玩笑了……”英國短毛貓果然溫柔平和，那孩子連聲音都是軟軟的。
“我沒騙你，不信你問獃子叔！”
獃子點了點頭。
Lucky的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
“我不想再過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Lucky的耳朵耷拉了下來，湛藍的眼睛裏滿是失落，似乎下一刻就會流下眼淚來。
看着小傢伙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郝仁微微有些不忍，於是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一臉認真地對它道：“雖然我這裏經常會餓肚子，但餓死還不至於。如果你想留下來，我跟你保證，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少了你的。”
“真的？”
“當然！不信你問獃子叔！”
“陛下！我留下！”
因為要請Lucky幫忙作弊，所以下午考試的時候郝仁把Lucky也抱在懷裏一起帶上了。英國短毛貓果然是最適合當寵物的貓，一身絨毛抱起來柔軟而舒服。郝仁甚至忍不住摸了它好幾把。
出門的時候剛好看到隔壁家的暹羅貓正趴在牆頭的樹蔭下納涼。那隻貓完全不像寵物論壇上描述的暹羅貓那樣粘人，高傲得要死，原本每次見郝仁都保持着那個動作一動不動，這一次卻難得地掃了一眼她懷裏的Lucky，用調侃的語氣來了句：“女王陛下，這是您新納的面首嗎？真是威武不凡吶，喵！”
正抱着Lucky頭也不回往前走的郝仁當時動作就一僵。面首？！面首你個頭！再威武不凡也不過是只貓！
令她沒想到的是，聽到這話，她懷中的Lucky竟然一臉羞澀地低下了頭！看得郝仁頓時心中草泥馬狂奔。混蛋，你一隻半大的貓羞澀個頭啊！
“你這隻蠢貓，再說同樣的話信不信老子咬死你！”郝仁還沒來得及反應，獃子這邊已經殺氣騰騰地狂吠了起來。
獃子雖然只有三條腿，但因為戰鬥力超群，在附近的貓貓狗狗中聲望不低。聽到它的威脅，那隻高傲的暹羅貓冷哼了一聲，一甩尾巴踩着貓步優雅地走了，雖然腳步鎮定，但多少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被小動物們圍堵了兩次，郝仁好歹是找到了規律，有其他人類在的時候它們不敢出來，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它們才敢出來參拜。所以這一次她特意挑了條人多的路走，雖然比平時多花了十多分鐘，但起碼到達考點的時候人沒之前那麼狼狽。
這一次郝仁終於準時趕到了，倒是讓兩位已經習慣了她遲到的監考老師多看了她幾眼。
獃子一如既往的跟家長們一樣在校門口等她，Lucky則大搖大擺地走進考場，趴在了距離郝仁不遠處的一處窗台上。監考老師拿儀器掃了它一下，確定它沒問題之後就沒再管它。
考試開始，除了聽力部分郝仁不得已只能在聽完錄音后才能做，其它部分的考題她做的跟之前其它幾門考試一樣快。
郝仁忙着做題，為了看到寫作的題目，Lucky盯着靠窗位置的一位考生的卷子看了半天，那副直勾勾的模樣果然引起了監考老師的注意。感受到監考老師的目光，Lucky連忙將目光轉向別處裝傻。那位老師盯着它看了半天，確定它只是一隻普通的家貓后就再也沒有理睬。
郝仁的記憶力不錯，所以英語基礎也不差，基本上所有考試範圍內的單詞她都認識並且能拼寫。只是當這些單詞湊到一起的時候她立刻就抓瞎了。Lucky盯着窗外樹上的小鳥一字一頓地報出它寫的作文，郝仁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寫下，很快就把那篇作文寫完了。通讀了一遍，覺得還像那麼回事後，郝仁決定相信那隻在英國土生土長的英裔貓，謄寫完畢后直接交卷。
兩位監考老師早已習慣了她提前交卷，平靜地收下了她的考卷。
考試結束，郝仁長舒了一口氣，帶着一貓一狗打道回府。
回到家裏，她立刻感覺身上似乎有哪裏不對。專心致志考試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一放鬆下來立刻感覺渾身奇癢。那隻混蛋英國短毛貓身上肯定有跳蚤！
想到這裏，她一把拎起了正在玩毛線球玩得正HIGH的Lucky，一臉嫌惡地問道：“你多久沒洗澡了？”
Lucky耷拉着腦袋半天沒回答，最後艱難地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洗澡！馬上去洗澡！”聽到它這話，郝仁頓時感覺身上更癢了，拎起它就直奔浴室。打開花灑，抹上寵物沐浴露便用力揉搓了起來。
“啊……哦……”郝仁揉的是它柔軟的爪子。
“您摸哪邊？”這次摸的是它的下巴。
“嗯啊……好……好羞人……”郝仁對天發誓自己只是撓了撓它的肚子。
望着浴缸里那隻一臉嬌羞的半大小貓，郝仁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擦，不過是給只貓洗澡而已，要不要弄得這麼香艷啊？
“不洗乾淨不行！”郝仁努力調整了一下臉部行將抽搐的肌肉，繼續用力揉搓浴缸里的小傢伙。
“啊……哦……我的蛋蛋……女王陛下……不要啊……雅蠛蝶……”
……
一直到沖洗乾淨吹乾毛，這隻混賬貓才停止了這種令人無限遐想的呻.吟。
“獃子叔，你要不要也來洗洗？”反正已經洗了，洗一隻是洗，洗兩隻也是洗。郝仁笑眯眯地沖獃子招了招手。
“其實，這種事情我可以自己來。”獃子跳到浴缸里，熟練地打開了花灑，然後在郝仁見了鬼的目光下一臉從容地開始往身上抹沐浴露。
“你怎麼？為什麼？”郝仁望着正在熟練地左撓撓，右撓撓，順利撓出了滿身泡沫的獃子目瞪口呆。
獃子的動作一頓，保持着冷酷的表情回頭淡淡道：“問這個問題前，你應該先想想人類養寵物是為了什麼？如果你不是成為了百獸之王，有一天突然看到我自己給自己洗澡，你會怎麼樣？”
“啊！妖怪！”郝仁捂臉做了個驚恐萬狀的表情。
獃子用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嘛！寵物當然是越蠢人類越愛，就像隔壁那隻。”
郝仁心領神會。獃子指的當然不是那隻高傲又毒舌的暹羅貓，而是另外一邊那位貴婦養的哈士奇。那隻哈士奇不負它們種族二貨的美名，從小奶狗開始就以折磨人類為樂，到處撒尿留標記，叼鞋子咬沙發，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偏偏那位貴婦還愛它愛得跟什麼似的，跟自己親兒子一樣寶貝得不行。
“寵物的智慧啊……”腦海中想像着某狗無人時露出一臉賤笑的表情，郝仁哭笑不得地嘆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