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運籌帷幄的二公子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撥二公子的電話，而是發了一條短訊：二公子，不知道今天有沒有空，我有點事兒想跟你說。
發信的時候我多少還有點心驚膽戰。
但沒想到的是，很快二公子就直接回了電話來。
我戰戰兢兢的接通電話，那邊聲音平靜：“怎麼了？又什麼能幫上忙的嘛？”
“我讓人給打了。”
“又被打了？怎麼回事？”
“學校里的人，好像跟那個小平頭有點關係，我的書和學生證也全都沒了，他們想把我趕出學校去。”我說話的聲音還有點顫抖。
二公子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你來我們學校附近見個面吧。”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我自然一點兒都不敢怠慢，趕緊麻溜兒的打車往大學城附近趕，當時甚至沒想過要弄乾凈身上的灰塵和血跡--那個時候我臉上劃破了皮，出了血，我卻完全不知道。
我到大學城外，也沒多想，就直奔那家茶餐廳，果然，二公子又是像上次那樣，站在茶餐廳門口等着，白襯衫，牛仔褲，身子綳得直直的，像一根標杆一樣，這幅樣子相當顯眼，我非常懷疑他是服過兵役的。
二公子在看見我的時候，繃緊的身體稍稍放鬆了一些，但眼光掃過我的臉龐之後，卻又再次皺起眉來，問道：“這就是被他們打的？”
我點了點頭，咬牙說道：“是……用乒乓球拍打的。”
“你沒有還手？”二公子看我的表情似乎有些疑惑。
我猶豫了一會兒，才說：“他們好幾個人。”
二公子沒開口，轉身指了指茶餐廳內，示意我進去。
我跟着二公子進了茶餐廳，坐下之後，二公子表情平靜地望着我，說：“詳細說說吧。”
我想我當時說的肯定有些語無倫次，但二公子似乎聽懂了，而且他的表情一直保持着平靜，直到我說的口乾舌燥了，他才把奶茶往我面前推了推，說：“先喝口奶茶吧，你說完了吧？”
我連忙點了點頭，低頭喝茶。
二公子笑了笑，說：“那聽我說兩句吧。”
“您說您說……”我對他其實一直有點怕怕的。
二公子淡淡地開口，情緒沒有一絲波瀾，語氣也平緩得很，說：“郭一凡和晉松是小平頭的人，但不是陳顯兵的人。”
“二公子認識他們？”我問道。
二公子搖了搖頭，微笑着說：“不認識，沒見過。”
“那……”
二公子也喝了口茶，繼續說：“陳顯兵是個商人，我出面之後他是絕對不會動你的，商人和社會混混不一樣，他們講利益，也講名聲，不願意惹麻煩，如果陳顯兵不是老糊塗了，不是色慾熏心，他不會為了一個女孩子去跟你這樣的學生斗，因為跟你斗沒什麼好處，斗贏了是欺負小孩，斗輸了更加丟人，陳顯兵一時氣不過可能犯傻，但冷靜下來，他肯定能想清楚這個道理，再者說，我出面了，他再斗下去，沒好處。”
我點了點頭，說：“那小平頭他們就不聽他的嘛？”
“我不確定小平頭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係，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社會人和商人不同，商人重利，社會人重義，小平頭和他的兄弟，主要考慮的是兄弟的義氣，兄弟被打了，就要找補回來。”二公子分析道。
“哦……可是他們畢竟是陳顯兵的人啊。”那個時候的我，對這個江湖，着實有太多不了解。
二公子笑了笑，說：“商人是花錢買來的大手，他自己並不是大哥，在小弟的心中，或許身為跟班的小平頭遠比陳顯兵更重要，因為陳顯兵沒了還可以有很多肯花錢的傷人，但大哥沒了他們就沒了兄弟，也沒了主心骨和寄託。”
“原來這樣……他們組織也挺鬆散的……”我說。
二公子說：“陳顯兵本就不是一個能凝聚社會中人的大哥，他只是一個小丑而已。”
我摸了摸依然有些疼痛的臉頰，不再說話，只等二公子跟我解釋。
“所以說，要對付你的人，不是陳顯兵，而是小平頭，至少是小平頭的兄弟。”二公子說，“而且他們動手，從利益的角度說，也講得通。”
“利益……”
“因為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有我護着。”二公子輕笑一聲，“所以，把你趕出市區，他們就有了炫耀的資本。”
“還有這樣的……”我不禁張口結舌。
“楚楚的這一個電話，可算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呀。”二公子沈昂的身影依舊溫柔非常，就像是在說故事的大哥哥一樣，他好像完全沒把眼前這錯綜複雜的黑道關係和紛爭放在眼裏，“所以我說，我只要一出來，肯定會有很多麻煩事兒，說起來，我還真是會給你們這些朋友找麻煩啊。”
我嚇了一跳，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趕緊擺了擺手，說：“沒有沒有，你救了我，我謝你還來不及。”
二公子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回到了剛才的分析之中：“接下來說你的那幾個混混同學，小平頭團伙應該知道一點，那就是在外頭對你動手沒好處，你不是社會人，你可以報警，可以找我幫你的忙，甚至可以找到其他像我一樣在社會上稍有點名氣的人來壓制他們，所以他們只能選擇在學校動手，學校和外頭是一個隔絕的環境，在學校里打得再怎麼兄，只要不把人弄死弄殘，校方一定會定性為學生口角，會盡量封鎖消息，這是其一；其二呢？你們那個學校混子很多，他們的人也多，要找幾個人對你動手，很簡單，而且在學校里動手，社會大哥不可能插手去管，我也不可能介入，對他們來說，方便，安全。”
二公子頓了頓。
我感覺自己的心顫了一下，聽二公子的意思，這事兒他好像幫不上忙了？但我盡量不多問，盡量不顯得太膽怯，依然等着二公子繼續說下去。
“其三，他們料定你膽小，要搞定你，只需要揍你兩頓，把你在學校賴以生存的學生證和書本弄掉，就能夠成功把你這個所謂的農村小子趕回到鄉下去。”說完這句話，二公子輕咳了一聲，說，“我說的有些直白，你別介意。”
我趕緊搖了搖頭，說：“沒有，說的也是事實啊……”雖然心中有些許不快，但這的確必須承認。
“今天的事情之所以發生，就是上面這幾點原因綜合造成的。”二公子扶了扶眼鏡，就像是一名給學生上課的講師，而不是什麼社會大哥。
“我……我知道了。”二公子的分析的確有理有據，但光分析似乎對我來說沒什麼用，於是我有些急切的問道，“二公子，那我，我現在該怎麼辦，不知道你能不能……”
“我剛才已經說了，學校里的事情，我不便於出面的。”二公子笑了笑。
果然是這樣，我的心一沉，但隨後又抬起頭，這一回，我是鐵了心要報仇的，於是又說道：“那你認不認識能幫得上忙的人呢？”
“要能幫上你的忙的，只能是你們學校里的人，你的對手已經把戰場縮小到一個校園裏了，要斗還要跟着他們的腳步來，肆意擴大戰場反而對你不利。”二公子說，“畢竟你不是混混，更不是社會人。”
“我……那二公子是認識我們學校里的人了？”我問道。
“不認識。”二公子平靜而確定地說。
“不認識？！”我瞪大了眼睛，心想這下子完了，二公子雖然說的頭頭是道，但什麼忙都幫不上，那我還能找誰去。
可就在這時，二公子卻補了一句：“你們學校的人，我不認識，但你卻認識。”
“我？”
“是啊。”二公子說。
“我……我不怎麼跟混混來往。”我低頭說。
“但是在剛才你的敘述里。”二公子嘴角勾了勾，微微欠了欠身子，說，“我聽出來了，有一撥人，是完全可以幫助你的，而且你現在只有去求助他們。”
“有……你說的是……”
“徐芯。”二公子居然在我混亂的敘述中記清楚人名。
“徐婊？！”我差點站了起來，“她會幫我？她見死不救！”我當時有些激動。
“正因為她所謂的見死不救。”二公子說，“而且從你的敘述中，我可以判斷出，她本質也許還並不壞，所以這個時候她肯定對你心中有愧，幫你是一定的。如果不是這樣，你來我這裏之前，她可能也會修理你一頓。”
“我……”
“還有，你們的敵人是一樣的，不是有一個叫羅亮的嗎？有這個人在，你們的目的就相同，而且從徐芯的做法來看，她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修理羅亮這麼簡單。”二公子繼續說。
我只能點頭。
“還有一點，就不用我說了，徐芯是誰的女兒，她和她的父親關係又怎麼樣？”二公子已經喝完了杯中的奶茶，輕輕放下白色的杯子，依舊面帶微笑。
“那二公子的意思是，回去找她嗎？”我又確認了一遍。
“這是目前最妥當的辦法。”
我由於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站了起來，說：“二公子，我明白了，謝謝你了……”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這個時候，身後的二公子卻叫住了我。
“二公子，還有事嗎？”我愣了一下。
“楚楚同意你這麼做么？”他忽然開口問了我一個我難以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