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婚不拜堂
一路上,轎外鑼鼓喧天,轎內卻沉默無語,花轎里的兩個人都各有心思。
終於,一聲響亮的“停轎”,花轎便在景王府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喜媒笑容滿面地掀起轎簾,“有請新郎新娘。”
雲景冷着臉,率先下了花轎。
花前月抬眼望去,只見門口站着一大群達官貴人,那些人正一臉好奇的看着轎子這一方,雖然都笑容滿面,但大多數都隱晦不明。
當那些人清清楚楚看到花前月的臉時,個個都驚住了:好一個傾國傾城,風華絕代的美人兒呵,與雲景堪稱天生一對,天作之合,只可惜……想起她那上不了檯面的身份,大家都清醒過來,紛紛莞爾嘆息。
她彎身站起,想跟下去,眼前突然伸出一張青蔥如玉的手,頭頂傳來雲景溫潤的嗓音:“愛妃,讓本王親自引你進門。”
話音一落,花前月再次聽到那熟悉的抽氣聲。花前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是她今天第三次聽到這種聲音。
她將手遞交到雲景手裏,雲景輕輕一握,另一隻手攬過她的腰肢,微笑着將她攙扶着下了花轎。就在兩人親密接觸的那一瞬間,花前月聽到雲景低沉的冷笑聲:“愛妃這一路不好走,若沒有本王引度,怕是過不去。”
話音剛落,漫天的瓜子、花生、紅棗、桂圓,還有碎銀、珍珠、瑪瑙……傾盆而來,淋了她滿身,撒了滿地,驚得她目瞪口呆。
“祝王爺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富貴榮華……”她還沒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圍觀的老百姓便異口同聲的一邊祝賀,一邊迫不及待的一擁而上互相爭搶。
花前月和雲景兩人便在人群中被左推右攘,腳踩着珍珠、瑪瑙、花生、瓜子……一點一點的往王府挪去。
果然如他所說,這一路,的確不好走。
就在臨近王府的時候,她腳下一個不穩,眼看就要摔到地上,雲景立即一手攬住她的腰,將她一把攬進了懷裏……
爭搶的百姓不搶了,那些達官貴人的笑容僵住了,連氣氛都靜止了。
花前月仰着頭看着那張近在眼前的俊臉,心跳“嘣嘣”的跳動,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雲景勾唇朝她魅惑的一笑:“愛妃看着本王這張臉可有想起什麼?”
花前月心跳一頓,立即回過神來,端莊的站直了身子,心噓的反問道:“王爺覺得前月會想起什麼?”
千香樓二樓臨街的房間正是她待客的客房。那日,雲景從樓下的街道經過,她故意掉了把梳子,然後探頭張望……
聽到花前月的回答,雲景的眼神頓時一凜,如潭水般深不見底,意味不明的說道:“現在想不起來沒關係,愛妃日後自會慢慢想起。”
說著,他再次打橫抱起花前月,直接進了花堂。
無意中,花前月瞟見人群中兩個漂亮女人正咬牙切齒的瞪着她,面目猙獰,目露凶光。
想必,那兩個就是雲景的妾侍吧。看她們那副模樣,定不是好惹的主兒,花前月不由得為自己默哀起來。也終於知道雲景所說的“愛妃這一路不好走,若沒有本王引度,怕是過不去”這句話真正的意義所在。
她收回視線,重新端詳起近在咫尺的這張臉。這張臉笑起來如若桃花,堪比妖孽,可是背底里到底是何等陰暗?他明知她身份卑微,登不了大雅之堂,明知他的兩個侍妾不好惹,卻還要在人前表現得如此寵愛她,莫不是將她推入眾矢之的,讓她以後的日子不好過!花前月十分肯定,他絕對是故意的,他娶她,就是故意把她娶進來折磨她!
既然他不安好心,她日後又何必客氣!
進了花堂,雲景將花前月輕輕的放了下來。花堂里兩旁都擺着桌案,幾位身份高貴的賓客已經不客氣的坐在了座位上。
花前月皺了皺眉頭,有種表演給別人看的感覺,是不是等表演完了還要問座位上的大爺要賞錢?
突然,一陣鞭炮聲響起,已經到了拜堂的環節。
只見雲景突然招來一名老婦和蘇月言,說道:“奶媽,將王妃帶入洞房。”
老婦諾諾的應了聲:“是。”然後攙扶住花前月。
花前月和蘇月言卻是雙雙一愣,“不用拜堂?”花前月驚訝的低聲詢問。就算她是青樓女子,但他都已經三書六禮,八抬大轎的把她娶進了王府的大門。如今到了拜堂成親,卻省了,莫不是終究介意她的身份?
雲景不再看他,而是轉身開始招呼賓客。
花前月轉身看向人群,只見眾人看向她時無一不露出嘲諷的笑容。當那笑容面對雲景時,又很巧妙的變成了阿諛奉承的嘴臉。
“姐姐,委屈些。”蘇月言在花前月耳邊輕聲嘆道。
她與花前月相交數年,對於花前月的性子她是熟悉的。雖然花前月寄身千香樓,但是骨子裏卻驕傲的很,更不是一個任拿捏的角色。今天受了這般羞辱和委屈,定是憤恨難平,可是,這裏是景王府,由不得她。
花前月雖然惱羞,但也懂得審時度勢,於是不動聲色的由老婦和蘇月言攙扶着進洞房。就在她轉向的那一瞬間,她眼角突然瞄到一襲火紅的身影,那人戴着銀色的面具,坐在一個較往後的席位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悶酒,完全置身事外,似乎這裏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可是她卻偏偏看到他眼裏隱藏着的酸澀,苦不能言。
花前月震驚了,愣愣的注視着他,那人是百里溪!
像是感受到花前月注視的目光,百里溪嘴角一彎,朝她舉起銀杯,表示祝福的將酒一飲而盡。
“姐姐……”蘇月言見花前月突然頓住腳步,於是低喊了一聲。
“王妃,該入洞房了。”老婦見花前月仍然不動,也出聲提醒道。
聲音雖然低,但是正準備給百官敬酒的雲景卻聽到了,好奇的回過頭,就看到花前月呆愣的目光。順她的目光,他很自然的看到了百里溪,眼裏頓時閃過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