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放水燈的女子
姜氏坐在椅子上,嘴角有一抹淡淡的淺笑,並沒有說話。
她眼角餘光看到柳葉眉身邊的侍女急急走來,這侍女雖然是柳葉眉身邊的人,卻早被她收買了。不止柳葉眉身邊有她的人,就連鳳鳴路,老夫人身邊,她都安插了人進去。在大宅子裏,要贏,就一定要有所準備。
侍女來到柳葉眉身旁,輕聲在她低語了幾句。
柳葉眉當下臉色一變,怒道:“都找清楚了嗎?”
侍女惶恐地道:“都找過了,沒發現才敢來稟報三夫人的。”
龍震天皺起眉頭看柳葉眉,這到底不是大家出來的女子,一點分寸都不懂,他問道:“嘀嘀咕咕的,怎麼回事啊?”
柳葉眉霍然站起來,“相爺,府中來了宵小!”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震驚了。侯爺夫婦面面相窺,眉心跳着尷尬和不悅。她說來了宵小,而不是說府中出了小偷,分明是懷疑外人所為。而今晚,他們夫婦領着幾名隨從登門,她是在懷疑他的人么?
龍震天怒道:“什麼來了宵小?說話顛三倒四的,你丟失了什麼?是不是房中的丫頭取去了?”
柳葉眉一向惜錢如命,雖然明知道當著客人的面把這事兒鬧開不好,可她更擔心偷了她東西的人會趁亂偷出府外去,所以當下便道:“相爺,妾身房中的整個首飾盒都不見了,裏面,有相爺送給妾身的簪子和手攢,妾身往日當寶貝藏着,捨不得帶,如今全部都不見了。”說到最後,她的尾音輕顫,帶着哭腔了。
龍震天聽她這樣說,怒氣才稍稍和緩,“不見了便重新購置就是了,也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莫要失禮了客人。”
柳葉眉往日不甚受寵,府中又是姜氏當家,她房中得到的月份錢本來就不多,她知道龍震天也不過是當著侯爺夫婦的面上撿句好聽的說,事後未必會買給她。
當下她就推了推身邊的四姨娘朱秀芳,朱秀芳往日裏跟她是盟友,跟姜氏對抗,她們就是不忿姜氏跟她們一樣是妾侍,憑什麼她可以獨攬大權。她聽出柳葉眉話中的不妥,便糾正道:“三姐,怕不是外來的小賊,只怕是府中出了內鬼。府中下人一向是二姐管理的,如今家中出了小賊,二姐該妥善處理才是啊!”說罷,用挑釁的眸光看着姜氏。
管晟深站起來,拱手對龍震天道:“伯父,不管是何人所為,家中出了小賊到底是叫人擔憂的,趁着如今剛發現丟了東西,還來不及運送出府,命人嚴加搜查,興許還能找回。”
龍震天略一躊躇,有些尷尬地對侯爺道:“府中御下不嚴,叫侯爺笑話了。”
侯爺含笑道:“家大人多雜亂,總會有點小狀況,查清楚就好了。”
姜氏也站起來道:“相爺,管公子言之有理,這首飾盒剛發現不見了,興許東西還在府中,妾身馬上命人搜查,務必把這家賊揪出來。”
龍震天本不願意這般勞師動眾,失禮客人,只是管晟深也這樣說了,他若不下令調查,只怕會叫侯爺誤會,當下便喚來管家,道:“你帶人四處搜查,務必把東西找出來。”
管家應道:“是!”
龍青庭臉上露出一抹冷笑,龍青衣啊龍青衣,你就等着吧。她向管晟深打了一個眼色,管晟深會意,淺淡一笑,轉臉看着龍震天,道:“聽聞相府中的荷花池如今的荷花還沒凋謝,不如,咱們到湖邊去看看夜荷,也不失為一件雅事!”
龍震天正巴不得找些事情來轉移眾人的注意力,聽得管晟深的提議,正中下懷,連忙笑着邀請侯爺,“荷花池中一直引着暖流滋養,所以荷花至今還沒凋謝,不知道侯爺和夫人有沒有興趣前去觀賞一番?”
侯爺夫人十分喜愛荷花,聽得有此奇異之事,當下便歡喜地道:“如今已是金秋十月,荷花竟還沒凋謝?那真是奇觀啊,有勞相爺帶路。”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荷花池而去。
要去荷花池,勢必要經過櫻花林。
院子一路都有羊角風燈照明,加上月明如晝,照得大地光亮一片。
龍青庭腳步輕快,嘴角也微微上揚,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然而,經過櫻花樹下往裏一看,裏面什麼都沒有,她心中一急,竟沖了進去四處尋找。
龍震天停住腳步,不悅地問道:“你找什麼?”
眾人也在觀望,以為她發現了什麼奇怪的現象。
龍青庭心下詫異,聽得父親問話,她只得收斂神情,道:“女兒方才似乎看到有人影閃過,所以進去瞧了一下。”
“哪裏來的人影?這一眼就瞧見裏面無法藏人。”龍震天板臉道。
龍青庭訕訕地道:“怕是女兒一時看錯了。”
姜氏和管晟深也覺得奇怪,尤其管晟深,他方才親眼看到龍青衣已經被擊暈放卧在地上,他走的時候,他身邊的小廝也進去了,難道說出了什麼狀況?
小廝是斷不敢違抗他的命令擅自把龍青衣救走的,龍青衣又已經昏迷,會是誰救走了她?小廝又去了哪裏?
侯爺夫人笑道:“怕是剛好有下人走過,影子晃動便以為有人吧!”
龍青庭只得附和侯爺夫人的話,道:“興許是的。”
沒有任何發現,龍青庭只覺得心頭不安起來,這場戲她精心設計,按理說不會出差錯的。她看向管晟深,見管晟深也是一臉的茫然,管晟深是不可能動手腳的,他不願意娶那賤人,卻又不好忤逆父母的意思,所以才跟她聯手設計這場戲。看他的樣子,應該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的,中間到底出了什麼事?
龍震天領着眾人一路往荷花池而去,姜氏扶着老夫人,眉目低垂,看不出臉上的神情。
遠遠地,看到荷花池旁邊蹲着一個人影,而湖面上,竟漂着星星點點的光。
侯爺夫人奇異地道:“這麼晚了,還有人放水燈?”
龍震天抬頭望去,隔着一段距離,他也瞧不清是誰在湖邊放水燈,只是聽侯爺夫人似乎十分歡喜,便含笑道:“咱們走過去看看吧,到底是哪個丫頭有這般的心思!”
他認為是下人,是因為家中女眷除了鳳鳴路和青衣不在之外,全都在場了。
侯爺夫婦多少被放水燈的景緻吸引住,忘記方才的不快,腳步輕快地跟着龍震天跟過去了。
“青衣?”柳葉眉驚呼一聲,“怎地是你?”
龍青庭身子一震,凝眸看去,那盈盈站起,一色月白色長裙的女子,不是龍青衣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