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裏，只想和你在一起。
日子過年的簡單而順遂。莫蕊因為身體的原因請假在宿舍休息，當然請假理由是胃腸炎。
因為莫蕊父母的原因班主任大手一揮，大方的給了她一周的假。雖然一周很多了，但對於需要好好調養的莫蕊就顯得有點杯水車薪了，可即使這樣，我們仍然很滿足了！
也因為這事兒，莫蕊終於對我坦白了她的家庭構成。
莫父是市招生辦主任，莫母是A大經濟學教授。
莫北是莫蕊的哥哥，嗯，我未來的男朋友呵呵。
吳藤是莫蕊的男朋友，現在簽在一家唱片公司做歌手。
時間就好像快速旋轉的飛車，轉眼又是一個輪迴。
我和莫蕊躺在教學樓后的草坪上嗎，修剪整齊的草兒門像脫了帽子的小士兵。陽光透過綠化樹在我們身上投過片片斑駁的陰影。草地裏帶着絲絲沁人的涼意。我把從宿舍帶來的坐墊扔給莫蕊。
翹着二郎腿，看天邊雲捲雲舒，嘴裏叼着根小草，我想，我要是個小痞子就好了，多麼愜意的生活啊。
不同於我的粗魯，即使是在室外的草地上，莫蕊依然做的很淑女。
“噗，”莫蕊看着我的樣子嗤笑着，我白了她一眼等着她接下來的打擊，“真不知道莫蕊是怎麼看上你的。這麼男人！”
“怎麼看上的？兩隻眼睛看上的唄！我還看不上他呢！”
“吼，看不上他？”莫蕊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你知不知道有多傷女生哭着搶着上趕着往莫北身上靠呢！”
“唔，我是那些女生么？再說了，姑娘我還帶也是一代才女，冰雪聰明，沉魚落雁如今落得莫北這一糙老爺們兒手裏，乃是她三生有幸好不啦！”我橫眉冷等，義正言辭到。
莫蕊再次笑噴“是是是，你是才女，你沉魚落雁好吧。雁子都讓你給嚇得從天上掉下來了，你說你得多“美”吧。”
“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沒文化真可怕！話說，你怎麼不叫莫北哥哥啊！”嗯，對於這個問題我還是很好奇滴。原諒我吧，女人都有那麼一點八卦的天分。
平我的直覺，在莫蕊這樣的家庭里，直呼兄長大名是大逆不道的。SO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
“不為什麼，”果然一提這個話題莫蕊就開始一臉淡漠，“小時候我還是很聽莫北的話的，也叫莫北叫哥哥。莫北也很疼我，他是難得一見的好哥哥，直到我遇見吳藤。”
哦？八卦來了有木有？聽見吳藤，我立馬來了興趣。
“吳藤高中的時候和我哥是一屆的校友，雖然不在一個班，可彼此都知道對方。我認識吳藤的時候是在高二那年，那天晚自習下課，我因為寫道題回去的有點晚了。你知道，我們家教育方式一向都是要求自立的，所以從我上初中開始，我上下學就再也沒人來接過。”
“地下通道一到晚上，路過的人少的可憐，裏面燈光又昏暗。那天，我獨自一人走那條長長的底下通道還是有點害怕的。走到一半的時候我突然聽見有歌聲傳來。那是一種低沉，沙啞的男中音，在夜晚帶着魅惑人心的力量，直敲人的心臟。那天他唱的朴樹的《我愛你，再見》，他唱‘我毫無保留的愛過你，給我的永遠不會忘記。’我記得那聲音蒼涼卻不頹廢。好像嗯，好像帶着一種新生的力量。就那麼一句，直直的唱進我心裏。”
我發現提起吳藤，莫蕊的眼睛就會閃閃發光，似極光般耀眼。吳藤，在她心裏一定是個特別的存在。
“那天的吳藤，留着他的披頭士，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眼睛，我看不懂他的眸光。但是我想那裏面一定會有許多如罌粟一樣讓我欲罷不能，想一探究竟的東西，他越是遮擋，我越想挖掘，他越是抗拒我越想靠近。那天我就一直蹲在牆角那裏聽他唱歌，我發現他似乎很喜歡朴樹的歌，他唱了《生如夏花》，唱了《蘇珊的舞鞋》，他似乎不在乎他的聽眾多不多也不在乎在他面前投幣的人多不多，他只是一味的唱着自己的歌，像個孤獨的戰士。這是我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人，這樣的經歷對於我來說是新奇的。我的生活一直處於，學校，家，着兩點之間，雖然父母一直教我獨立生活，但不可否認，他們、莫北、還有學校把我保護在一個密不透風的圈子裏。我一直覺得這樣的生活沒有什麼不好，知道那一天，我遇見吳藤。我覺得那樣的生活真是精彩，獲得恣意、隨心、自由、我骨子裏的反叛都被那一首《我愛你，再見》勾起。那天，我一直聽到很晚，直到吳藤收攤兒走人，我看見他將路人給的錢全部放在他旁邊乞討的老爺爺碗裏。我想他真是一個善良的人。然後我跟在他的身後，跟着他走出地下通道。那一瞬間我不再害怕。”
我靜靜的聽着莫蕊的敘述，我在想，如果我在17歲那年遇見這樣一個人，或許也會被他所吸引吧。那是一個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突然對外界一切的美好與迷亂產生強烈嚮往的時刻。
“我剛出地下通道，就看見跑來接我的爸爸，爸爸走的滿是是汗，因為工作的關係，爸爸已經很少走路了，可是那天他害怕開車錯過我，所以走路卻接我。看到爸爸那一瞬間我有點內疚，我怕爸爸知道我看到吳藤時那種嚮往、好奇。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的去接近吳藤。每天下了晚自習去聽他的歌。也因為他的關係，我的MP3里下載的滿滿的全是朴樹的歌。”
“我想是一個偷窺少女洗澡的少年那樣懷揣着羞澀的甜蜜，小心又謹慎的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直到，那天周五莫北從學校回家，代替爸爸去我。他是發現這個秘密的第一人。莫北沒有說我沒有罵我。他站在一個哥哥的身份很可觀的幫我分析我的心裏,他盡量去疏導我。可是這個時候莫北的疏導已經晚了。我對吳藤已經產生了深深的依賴感。在他還不知道我是誰的時候。”
我靜靜的聽着，腦海里不由浮現那個17歲的小莫蕊，羞澀又緊張，緊張又自責的模樣。
“後來月考成績出來，我的成績直線下滑，從前十跌到25名以後，老師和爸媽都很震驚。我也很難過，拿着試卷的時候我連哭都不知道怎麼哭了。老師找我談話，爸媽找我談話，我都說不出個所以然。我總不能說我早戀了吧？我喜歡上一個流浪歌手，而那個歌手還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這樣說么？我爸媽會殺了我的！後來莫北知道了，莫北只說了一句話‘莫蕊，你太讓哥哥失望了！’那是莫北第一次那麼凶我。我又委屈又難受，還不敢反駁。可即便這樣，我還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聽吳藤的歌，我甚至覺得在吳藤的歌里，我能忘記一切不開心。再後來，吳藤開始注意到我，他和我打招呼了！我清楚的記得他第一次和我說話時的樣子。那天他終於把他的披頭士剪成了利落的毛寸，他的五官不算英俊，但是精神極了。他依然穿着破了洞了牛仔褲，看起來不羈又爽朗。他說‘小姑娘，你怎麼每一按晚上都這麼晚回去啊？天黑了一個人不安全啊！’他肯定不知道我當時的臉有多紅，那裏的燈光太暗了！我只能看着他，激動地不敢一句話，生怕一句話說不好就惹來他的嘲笑，我只能不停地點頭搖頭。”
“他說‘你喜歡聽我唱歌是么？’我使勁兒點點頭，他又說‘那這樣吧，你想聽什麼，你可以告訴我，我給你唱！但是你每天只能聽一首就要趕緊回家哦，不然你家人會擔心的！’他說‘在我這兒只有你一個人有點歌權哦！’我看着他!呆愣了！我可以點歌！我有特權！這種狂喜比我知道我成績排名從第十上升到第一還要來的強烈，要來的真實！他看我始終不說話，就問我‘不好么？’我說‘好好！！！’我使勁兒點頭，天知道我只是開心的說不出話來了而已。我覺得就在那一天我生命里的花朵都聚集在一起瞬間綻放。”
“那後來你們在一起了？”我輕聲問。
“後來，我才知道，是莫北找了吳藤，才讓吳藤注意到我。莫北的本意是想給我一個靠近偶像機會，了解他的世界，就會慢慢疏遠他。但是莫北沒想到，這個機會讓我更愛吳藤了。是的，到高三的時候，我已經很確定自己已經從喜歡發展到了愛的地步。”
“一本錄取結果出來的時候爸爸從內部網看到我竟然報了本地的學校，還是從未接觸過的藝術類的。爸爸當時氣的差點將我趕出家門。莫北更是生氣，他氣我，氣自己，更氣吳藤。他去找吳藤，我攔着不讓。也就是那天，我向吳藤表白了。他當時沒答應。但是後來我們還是在一起了。那個時候已經是大一了。我爸爸最終好事託了關係把我換到現在這個專業。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剛好是大一軍訓那會兒，莫北知道了就找各種理由來發我跑步，他覺得我跑的累的走不動了才沒時間去找吳藤。他看不上吳藤，我有無法忍受他說吳藤的不好，吳藤就成了我們之間的禁區，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挺過分的。為了一個男人就和從小寵自己的哥哥鬧成這樣，可是，沒辦法，我就是放不下吳藤。大抵是你17歲那年愛上的人將會是你這輩子最愛的人吧。”
莫蕊說完她和吳藤的故事，我也終於了解到為什麼她不愛提莫北了。其實，我想我是了解莫北的。從小寵到大的妹妹跟着別人走了，那人還是不值得自己信賴的。也難怪他要百般阻撓。
“莫北那傢伙竟然那麼腹黑？”我還是驚嘆道！
“那是，”莫蕊不由的撇撇嘴，“我們大院裏一塊兒長大的都知道莫北不能惹！他可是賊壞賊壞的主兒！”
“就是，我也發現了，你說當年明明發現了我裝暈還不吭聲，害的差點沒摔死！”
“那都是小事，我跟你說，以前我哥哦巴拉巴拉巴拉”
“啊？真的？那麼壞？”
“嗯！還有呢巴拉巴拉巴拉”
於是兩個八卦的女人開始以黑莫北為樂。聊得太開心，忘記了莫北也會來
於是乎
“哦？我怎麼不知道原來我在你們眼裏這麼壞啊?”看着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一顆黑溜溜的大腦袋。我和莫蕊瞬間呆愣。
而後
“咳咳”我尷尬的清清嗓子，“嗯？壞話？是哦，誰說你壞話了了？嗯？”我貌似無辜的眨着眼睛，左右看着“誰啊？誰說我們莫北的，快！出來。”
“哼，別裝了，就你這傻丫頭！”莫北眼角帶笑，輕點我額頭說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被他的桃花眼電到。
“你呀，口水都能把你嗆到。”莫北無奈的幫我順着背。
莫大少，沒事兒您能不亂放電么？
“怎麼今天跑這兒坐着啊？”莫北隨即在我身邊躺下，左手放在胸口上，右手輕輕握住我的左手。
“今天天氣多好啊。天氣好的時候就想和你一起晒晒太陽！”說完，瞬間臉紅，突然意識到自己無意識的竟然將心裏話說出，無限懊惱的用手錘了錘自己的腦袋。
靜默靜默在靜默
良久
莫北用帶笑的低沉嗓音輕聲說：“紀寒陽，你這算是表白么？”
我瞬間暴躁：“誰給你表白了啊！我可沒有！”我氣惱的使勁兒抽着莫北握住的那隻左手，想要挽回失地。使勁兒，使勁兒再使勁兒，誒竟然紋絲不動握着我左手的力量不斷加強！
“這樣很好。”
“嗯？”什麼很好？
“我說，這樣很好，寒陽。別動，就這麼躺會兒吧。”莫北的聲音裏帶着莫名的溫柔震動着整個胸腔。
臉上再度發燒，我不再動。我輕輕轉頭瞄了莫北一眼，陽光透過樹影將偏偏斑駁撒在他的頰上，是他的輪廓更加柔和。眉眼處淡淡的溫柔讓此刻的他看起來竟有種驚心動魄的帥氣。我不再說話，轉過頭緊緊閉上眼睛，伴着胸膛里如擂鼓般的心跳，靜靜感受此刻的靜謐。
莫蕊也不再說話，就這麼靜靜躺着。
這一刻，我們似乎處在一片從未開發的曼陀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