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書生白面
“娘娘，娘娘，求您放過我和哥哥，我們無家可歸，這才悄悄混進王府。-www.-”見輕舞的注意放到房中，男孩眼神慌亂，“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輕舞皺眉，這小小的孩子是如何知道她身份的。
“你認識我？”
男孩或許是嚇住了，結結巴巴道，“顧小姐……嫁入宮中，是哥哥說的。”
“裏面的人是你哥哥？”
小孩不敢撒謊，連連點頭，“哥哥病了，我們沒地方住。”
“你讓開。”輕舞抬腳向前，想進屋看看。
“娘娘，求娘娘放過哥哥……”男孩沖輕舞不停的磕頭，額角開始滲出鮮紅的血絲。
“你起來，我不會對你們怎樣。”世間有富貴之人，同樣也會有悲哀的窮苦老百姓。輕舞信奉人人平等，對人不能太過苛刻，狗急了都會跳牆，更何況是人呢。
“真的？”男孩將信將疑，閃身將輕舞讓進房中。
一股刺鼻的藥味傳來。加之剛剛被吹熄的燭火，屋中昏暗無比。
“把燈點上。”輕舞在門口停住腳步，吩咐道。
男孩從懷中摸出火摺子，小心翼翼的點亮燭火。
逐漸適應屋中的光線，輕舞這才看清眼前的情形。稻草胡亂鋪就的草堆上，墊着一床破舊的棉絮，少年面色蒼白，捂住唇角盡量不讓自己咳出聲。眼眶深陷，幽深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輕舞。
屋子應該是廢棄的庫房，地面能看出一些深深淺淺的痕迹。或許是地面太過潮濕的緣故，這才捨棄了這裏，將庫房轉移到了別處。
靠近牆邊的位置，一個破舊的火爐上正“咕咚咕咚”的冒着熱氣，刺鼻的藥味就是從那裏傳出。
“你哥哥生了什麼病？”輕舞別過臉，問道。破舊的棉被下，能看見少年乾淨白皙的大腿。或許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少年扯了扯被角，盡量遮掩住外泄的春光。
男孩搖頭，“我們沒錢治病……”
“那這葯是哪來的？”輕舞指着牆邊的火爐道，“不許撒謊。”
小男孩紅了紅臉，“我……我從城東的藥店……拿的。”
“你偷東西？”輕舞眉頭輕皺。
男孩趕緊擺手，跪倒在地，“娘娘，阿生從沒偷過將軍府的東西，求娘娘饒了我和哥哥吧，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裏。”
“阿生！”少年虛弱的聲音響起，“不要求饒，男子漢要有尊嚴。”
得，看來是個挺有骨氣的傢伙。
阿生頓了頓，終究還是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看着顧輕舞，犟着小嘴，“阿生隨娘娘處置，只求娘娘放了哥哥。”
輕舞嘴角含笑，人窮志不短，這對兄弟定然是家道中落才落到這步田地的。
“好，我答應你。”
輕舞的回答讓兩兄弟皆是一愣，片刻后，阿生面露喜色，再次跪倒在地，“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等等，我還沒說完！”輕舞扶起不斷磕頭的阿生，“你叫阿生對吧？”
小男孩連忙點頭，“是的，我叫阿生，娘娘有何吩咐？”
“你說這葯是從城東藥店偷的，你就不怕給你哥哥吃錯了葯？”輕舞指着爐子道。
阿生愣了下，才小聲回答，“我家以前是做藥材生意的，認得這些藥材……”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起來，想必是想起了以往的傷心之事。
輕舞淡淡的看着這對落魄的兄弟，弟弟不過七八歲，就是哥哥也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臉上還帶着未脫的稚氣。
“你叫什麼？”輕舞轉頭問哥哥。
“白……白面。”少年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紅色。
“噗。”輕舞忍俊不禁，“白面書生……你是書生？”
“哥哥將來要做大官的。”阿生急忙接嘴。
白面瞪他一眼，“小人家境落魄之前，家父曾有這個打算，想讓小人進京考科舉。”
如今的無極，商農都不被重視，商人和百姓基本都無大的出路。唯有做官一途，不僅光耀門楣，還能填補溫飽。所以，每到春試，京城總是最熱鬧的時節，大批人流湧入這個繁華的都城。
輕舞點頭，看向男孩，“你叫白生？”
“嗯，我叫白生。”知道輕舞並無惡意后，阿生言語間輕鬆不少。
“能給我講講具體的事情嗎？”輕舞指了指躺着的白面，“還有你這一身傷是怎麼回事？”
儘管破舊的棉被擋住了大部分身體，但小腿上依舊能看見紫紅的傷痕，在寒冷的冬季中隱隱泛着刺目的青色。
“娘娘……”白面低着頭，“請恕小人不能相告！”
輕舞沉默片刻，“那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將軍府雖然不是什麼善堂，但也不會欺凌百姓。既然今日被我撞見，便幫你們一把。”
“稍候我會通知府里的管家，給你們另行安排住處。等你病癒，是去是留由你們自己決定。”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白生跪倒在地，眼角湧出激動的淚花。
“無需多禮！”輕舞扶起白生，“你哥哥說的對，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能輕易對人下跪。”
白面抬眼看向輕舞，似乎沒料到以前痴傻的賢妃娘娘竟然能說出這番話。
“白生，你收拾一下東西，待會兒讓管家帶你們去別的地方住下。”輕舞拉開門，見着天色已經快要黑透，趕緊朝自己的院子行去。
不能再耽擱，否則回宮就晚了。
沒想到在她剛剛站立打量此間房屋的地方，竟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輕舞定睛看去，訝異道，“小兮？”
“娘娘，天色暗了，趕緊回宮吧！”此時的小兮似乎完全變了個人般，冷冷的看着她，使得輕舞不寒而慄。仔細看去，卻又和平日沒什麼兩樣。
“走吧！”輕舞甩了甩頭，朝前院行去。
仔細交待管家，叮囑他務必好生對待白家兄弟，這才起駕回宮。至於她原本回將軍府的目的，早已被拋到了一邊。
宮牆深深，不知何日才能真正的離開這裏？輕舞掀車簾，定定的打量那道隔絕世人的高牆。
若是顧天雲勝仗歸來，便將實情說與他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