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硯台當雞給帝吃
座上沈承策被這場景弄得哭笑不得,極力屏住不笑卻一看到林公公那怪異的表情又有些忍不住。最後別彆扭扭的抽搐臉像面癱似得擺在那。
良久之後才恢復平靜,一抬手示意林公公退下。
林公公恭恭敬敬退下,順手將御書房的門也關上。嘎吱,門一關,席琭兒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隨即渾身上下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各種奇怪的亂七八糟的思緒竄進腦子。
完了完了,大白天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方還是個皇帝要真出什麼事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該怎麼辦,怎麼辦。
席琭兒不由自主開始輕跺小腳,雙臂夾緊,兩根食指不停的互相敲擊,而且越敲越快。幸好是背過身的,皇帝根本看不到她的正臉自然也不知道她此時的表情。
只是奇怪,剛才還鬧騰的小瘋子這會突然安靜起來,這讓沈承策覺得十分詫異。不由得放下龍威走過去。
席琭兒聽腳步聲下來,更是驚慌,連忙側過身避開沈承策的視線。沈承策見這丫頭側過身,就走過去定要看她的正臉。
一個想看一個不給看,就這樣平白無故原地轉了三圈。席琭兒忽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踉蹌着步子朝前走了走才覺得好些。
沈承策警覺的打量着席琭兒的一舉一動,總感覺她的行為極為正常反應也非常快,哪裏像瘋子了。可剛才在門口那吃相又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來的,難不成真是假裝的?
對了,真瘋還是裝瘋試一試不就知道了。沈承策忽然眼睛一臉,嘴露詭異之色,順手就抓起桌上硯台說是烤雞交給席琭兒吃。
席琭兒看着重重的黑乎乎的硯台不由得大吞一口口水,一股涼氣直衝腦門,心中叫苦連連。天啊,不用這麼欺負人吧,這東西要真吃下去可就真的要歸天了。該怎麼辦?席琭兒偷偷皺眉轉眼想着躲避之法。
無奈對方步步緊逼,既然你不肯自己吃那就由朕親自喂你吧。大手奪過硯台直接送到席琭兒嘴巴,把席琭兒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好吧,事已至此,就拼上一拼。席琭兒接過硯台仔細端詳了會,故意以純真無邪的口氣詢問了幾句“叔叔,烤雞好吃嗎?”
沈承策一頭黑線,心想叔叔?朕有這麼老嗎,不過為了試探這女人到底是不是裝瘋賣傻,他決定忍下這不尊敬的稱呼。也擺出一副天真無害的笑容回道“當然,朕一言九鼎,怎會騙你。”
“朕?朕是什麼東西,能吃嗎?”席琭兒眨着無辜的眼睛露出粉嫩的微笑,活脫脫一個大娃娃站在自己面前,看的沈承策蠢蠢欲動有種想要狠狠欺負一下的衝動。
“朕是皇帝,九五之尊萬人之上。”
“哦——”席琭兒故意拖長音一副認真思考的孩子樣,然後非常誠實的回道“人人都會說謊,朕是萬人之上豈不是大話精。”
“恩?”沈承策被她這話一說,頓時哭笑不得,陰着臉強忍着欲暴揍一頓的衝動。不耐煩的吼道“再不吃都涼了,你倒是吃還是不吃!”
席琭兒被這突然暴走的怒吼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了幾步,又拿着硯台看了看。本想以緩兵之計遣散他的注意力,結果失敗了。這皇帝似乎跟別人一樣特喜歡整自己,還真是人善被人欺啊,不行,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不得整死我。
席琭兒打定主意之後,往前走了幾步,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硯台潑到了沈承策臉上。沈承策頓時怒火中燒瞪大了眼睛“席琭兒,你別太過分了!”
席琭兒依舊是天真無辜的摸樣,淚水朦朧的看着沈承策,右手食指放在嘴角邊楚楚可憐的解釋道“娘曾經說過好東西要與朋友一起分享。叔叔好心給琭兒吃烤雞,琭兒要是一個人吃會被娘親罵的。所以我要和叔叔一起吃。怎麼樣,烤雞的味道香吧。”小眼睛眨巴眨巴彎成燦爛的弧形。
你,你!沈承策青筋暴起,眼噴怒火,心中大罵。席琭兒,別讓朕抓住你的破綻,否則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的。
席琭兒則心中得意,叫你壞。身為皇帝不伸張正義也就算了,也學別人欺負好人,難怪這天下亂七八糟的,定是你上樑不正。
不過玩心燃起的席琭兒並不覺得過癮,還想再玩一把。隨即用手指蘸了蘸煙台上的墨跡,趁沈承策不注意往他嘴角上一沾。然後羨慕又失落的說道“哎呀,香甜的雞汁都讓你吃去了。琭兒只剩一堆雞骨頭了。不過沒關係,叔叔高興,琭兒就高興。”
“……”此時的沈承策氣得眉毛亂抖,嘴角抽筋(抽出的抽筋了)眼神如寒兵利器一般冷厲兇惡,殺氣滾滾。
席琭兒被這股殺氣震的瑟瑟發抖,知道再留下去必死無疑還是走為上計。伸伸懶腰故意裝作困意濃濃,然後大搖大擺走出了御書房。
沈承策這才熄了怒火,端坐上位繼續批閱奏章。
一晚時間很快過去,王爺沈承咨果然來領人了。
“皇兄,這晚過得可好?不知道臣是不是可以把那個席琭兒帶走了?”笑容清脆入耳卻別有滋味。
沈承策很明白他是在問自己有沒有探得些什麼,看他笑得這麼開心,定然是知道自己一無所獲了。不過沈承策才不能讓他看出什麼。
連忙說道“還不錯,這個席琭兒倒是個寶,逗的朕很開心,皇兄相中她確是個明智選擇。”
啊?沈承咨兩眼迷茫不知道皇上在說些什麼,不過依舊是客客氣氣的“皇上要是沒有別的事,臣就先失陪了,臣得去領人了。”說完,瀟洒離去。
破舊陰暗的屋子裏,席琭兒一個人蜷縮着身子躲在腐榻上,痴痴獃呆的靠着牆,一動不動還以為是一尊雕像。
沈承咨不由得眉頭一蹙,腳步緩下來,心想着如此痴獃的女子真的是游蘭說的裝瘋賣傻嗎。為何自己一點也瞧不出來。懷着疑慮,又往前頭走了幾步,就在此時席琭兒忽然眼珠一轉迅速從床榻上站起。
剛才還是靜若雕像現在動如見鬼,這閃電般的變化着實把隨從嚇了一跳尖叫着離開屋子。沈承咨也嚇得後退幾步,隨後才撫平心再次靠前。
沈承咨臉上綻放着一貫的翩翩儒雅笑容,如同一朵潔白的小蓮花蕩漾在席琭兒心坎。因是覺得此人親切可近也就卸下防備不再喊鬧,而是靜靜的站着,獃獃的聽此人說話。
沈承咨客客氣氣的說明了此次來意“席琭兒姑娘,我是杞王沈承咨。想請你移步驛館治病不知可否?”
眼前這個人彬彬有禮溫文爾雅似乎並沒有皇族龍裔會有的陰險狡詐,席琭兒不由得對其產生好感。只是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明知道自己是瘋子還要如此客客氣氣請實在試探還是本意如此。
席琭兒還是不敢太相信,決定試探一下這位王爺。
“呵呵,呵呵”瘋笑着走近王爺,隨即便把玩起帽上的翡翠寶石。多面體的在陽光照射下五彩繽紛還能照出自己的影子。席琭兒憨笑着想要摘取那顆寶石。
因距離太近,身上的腐臭味狠狠地充斥着沈承咨的神經,他的臉色開始陰沉下來表情也慢慢扭曲,腿腳開始往後退。
席琭兒柳眉一跳,繼續往前走。到最後退無可退,沈承咨被逼近牆角,那股刺激人的味道來的更加猛烈,未免自己失禮於人毀了形象。沈承咨不再多言,而是一個眼神示意門外家丁將其帶走。
就這樣席琭兒被帶去了王爺的驛館。因太后大壽將近,各地藩王恩准回都城驛館居住。位於陽城最繁華大街之首的風水寶地上,那幢高有三層外似鄉田農舍的屋子便是杞王的驛館。
別看外頭造的普通尋常,裏頭卻是別有一調,四壁都懸挂各種文人墨客的畫卷詩詞,屋子四角都擺放着各色花卉。雖叫不得名字卻從花瓶的圖案材質便知這些東西的價值不菲。
席琭兒以額前亂髮遮掩,目光偷偷的打量着屋裏的角角落落。這驛館既有樸實的鄉野氣息也有皇室貴胄該有的財氣,倒也正常。
席琭兒對這位貴而不浮的王爺很滿意,印象更加的好,一路過來也忘記了刻意的吵鬧。
沈承咨領她回來之後便交給了一位叫六嫂的婆子,命其伺候席琭兒沐浴打扮。
六嫂是陽城人,見過的女人多了去。有小家碧玉的,秀外慧中的也有深明大義的……這些女子無不貌美討喜。可唯獨這位席琭兒怎麼看都不順眼,除了名字聽上去像個人名之外,其他地方都像是一頭野獸。
六嫂極為嫌棄的拽着席琭兒去洗澡。
一番清洗之後,席琭兒才有了一些女子該有的基本相貌,只是眼神獃滯舉止怪異還是讓人覺得是畜生。六嫂收起嫌棄之色,小心翼翼將席琭兒領到沈承咨面前。
沈承策這才看清了來人模樣,五官端正模樣清秀像是一朵盛開的小蓮花讓人不由得想要握於手中,只可惜如此嬌人的模樣下鑲嵌着的居然是一對獃滯的眼睛,如此大打折扣,似有美中不足之感。
如此美麗的容顏不該有這樣的眼神,若是換成玲瓏澄澈圓潤水靈的眸子該有多好,那可就完美了。沈咨摸着光禿禿的下巴想像着這樣的場景,這麼一想再與席琭兒平時的表現一對比更加懷疑這女人是在裝瘋賣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