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忍下屈辱
慕妤望着自己的慘白的手，嫁衣的紅更加映襯出肌膚陰森的白，她昏倒醒來之後，就看見穿一襲紫金龍袍的姬霜站在她面前，目光猶如在看螻蟻般不屑。
冷冷的夜風吹起她散亂的白髮，這裏不是王府婚房，竟然是登天樓。
“十一，不聽朕的指令，這就是懲罰。”
慕妤自知理虧，她沒有吃下解藥，可今夜不是十五，月亮並沒有圓，妖毒為什麼還會發作？
姬霜冰冷道：“你現在一定是在疑惑今夜不是十五，為什麼你的妖毒發作了？”慕妤沉默，姬霜接着道：“那杯合巹酒你喝得可還稱心？”
果然是酒的問題，酒強行匯入唇齒，她還沒有飲下，妖毒就發作了。
“卑鄙。”慕妤唾罵道。
“若你對朕絕對忠心，吃下解藥飲那杯合巹酒，根本不會有事，可偏偏你就對朕陽奉陰違。”
慕妤的手握成拳，斂藏住怒火，“陛下說我陽奉陰違，可陛下你吩咐的事情我都照做，你讓我回慕容家，我在青州寸步不離等你指示。你讓我嫁給六王爺，我也沒有再反抗。你到底還想怎樣？”
姬霜攜袍抬腳，踹了慕妤一腳，慕妤直接被他踹倒在地，受此屈辱，慕妤怎肯罷休，但她現在全身無力，毫無反擊之力，當真是任人踩踏的螻蟻。
有多少怨恨，都要忍。
“朕可真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女子，連陽奉陰違的意思都不懂，還敢對朕陽奉陰違。”
黑靴踩在她的脖子上，近距離的觀看，慕妤可以清楚看見他靴上的金線所綉着的騰龍，從來沒有受過這般屈辱。
幼時在組織只是受人鞭打，從不曾受過這般待遇。她倒寧願受皮肉之疼，也不願意被他如螻蟻般踩在腳下。
媽的！技不如人，她認了。
姬霜，此刻所受的恥辱，她都會牢記在心，百倍奉還。都說他們殺手卑鄙，殺人於無形，比他們殺手更卑鄙的人大有人在。
姬霜諷刺道：“手持蓮寂的慕容七小姐，狂傲到殺人不眨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紅山城，你以一敵千，無人是你的對手，可你現在怎麼不反抗了？”
她的所作所為，姬霜都看在眼裏，這是一頭會咬人的白眼狼，馴不服她，她便會跳起來反咬你一口，這一口就會要人命。
他不會給她機會張開嘴咬人。
對於桀驁不馴的人，她之所以驕傲，都是靠着過人的本領，姬霜通通都要將它們踩在腳下，讓她明白，她過人的本領在他面前不值得一提。
只有這樣，才能馴服這頭狼。
蛇打七寸，就是這個道理。
“看一看你現在的樣子，跟個女鬼沒有區別，你還什麼能力來跟朕反抗？”
慕妤所有的不甘都藏在心裏，臉色沒有一點異樣，依舊冰冷沒有任何錶情。慕妤，記住眼前的人，你總有一天會殺了他！
“你還是想殺了我？”姬霜溫潤一笑。
皮笑肉不笑正適合形容他，慕妤冷笑道：“陛下覺得我不敢殺你？”
“朕不給你機會，你不做殺手真是可惜了，冷血無情，也幸好你不是殺手，像你這樣的人，手刃親人的事情，你肯定做得出來。”
“手刃親人，我哪有陛下做得順手，不知道陛下的龍椅可還坐得安穩！”還真是不幸，她正好是業界炙手可熱的殺手。
姬霜逼近慕妤，眉頭緊蹙，“你知道些什麼？”
姬霜並非嫡子，在他的前面，還有一位嫡太子，當年一場大火燒毀了南浣朝辰殿，也燒死了南浣的隆興帝，姬霜的父皇。
隆興帝駕崩后，太子暫時監國，欽天監擬定好太子登基之日，可誰曾想，最終登上帝座的不是太子，而是鎮南王姬霜。
姬霜手持太子親筆書寫的懿旨，登基為皇，史稱正和帝。
太子據說已卸袍雲遊，至今無人得見，都是以書信送往南浣宮廷，多年以來，沒有任何人生疑。
慕妤猜想，這位太子怕是已經游到西方極樂了。信件可以偽造，人也可以偽造，真相不能偽造。
皇宮失火，為何獨獨燒死了興隆帝？唾手可得的江山，太子真的一點都不動心？
這些都要問面前的人。
因為面前這個人是姬霜，而他很卑鄙，是個小人。
慕妤見到表情凝重的姬霜，便知道這些問題不能問出口，道：“陛下以為我會知道些什麼？”
“你最好什麼都不知道，因為知道太多的秘密的人，通常都活不長。”
難道是他太多疑了？當年涉及的人，都已被他斬草除根，沒有人會查到一點蛛絲馬跡。就憑面前的人，怎麼可能得知當年的真相！
果然不出他所料啊！像她都能猜到事情，一定也會有其他人猜到。怪不怪當初她張揚，中了他的圈套。
他在最好的時機，設下圈套捕捉她。她也會在最好的時機，抹斷他的脖子。
“朕可以再次告訴你，你身上的妖毒一定會要了你的命，你就算擁有不死之身也沒有用。”
“陛下不用提醒，我明白得很。”
姬霜移開腳，一甩衣袖，背對慕妤，一覽南浣後宮的夜景，道：“你其實可以不用辛苦為朕賣命，你只要點頭，你將會是朕的後宮最具權威的女人。朕可承諾，永不廢后。”
這是第二次，他對她許下重諾。
慕妤覺得非常好笑，險些笑出聲音，難道在他眼裏她第一次沒有答應，是因為怕皇后之位坐不穩嗎？
他是有野心有膽量的帝王，一個南浣滿足不了他的野心，他看中的是整個天下。成王敗寇，與他無關，可她現在不得不被逼參與。他下了一盤棋，以天下為棋子。
她現在是棋子，只有設法殺掉執棋人，才能夠得到自由。若不是她還有利用的地方，今夜就已經悄無聲息的死去。
永不廢后，真是笑話，他弒父殺兄都可以做得出來，區區一個女人，他還會手下留情嗎？
“陛下，我已有心上人。”閃婚對象秦年屢屢成為她的借口，這一招屢試不爽。
姬霜眼色一沉，道：“朕可以逐鹿天下，也可以打敗你心目中的獨一無二。”
慕妤回憶自己看過的電視劇，其中一定會有一番對愛情的見解。於是，慕妤總結了以下這番話：“陛下說這番話，肯定是沒有愛過人，也不知道什麼是愛。愛一個人，無論他是窮是富，是卑是窮，都只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姬霜打趣道：“朕只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那我就更不敢成為陛下的皇后。”慕妤狡黠回道。
姬霜反應過來上當時，為時已晚，話是他說的，君無戲言，此女口齒伶俐，詭計多端。確實不適合做他的皇后，他的皇后應當是天真無邪，沒有心機，更重要的一點是不能有外戚。
遙想西流和東夏皆是外戚干政，女子禍亂君心，擾亂朝堂，特別是如今的惠懿太后慕容毓秀，她也是慕容家的女子，流着慕容氏的血統，難保不會像她的姑姑！
若是他嘔心瀝血打下的江山，到最後竟然被一個女子攜幼子垂簾坐於朝堂，奪得天下大權……
不！他絕不會給任何女人留下機會。
“最近朕在頭疼萬櫻叛亂之事，今日是初七，朕給你七天，攻破萬櫻海城。”慕妤還沒有拒絕，姬霜便接口道：“你不用擔心，六王府朕已經安排了一個傀儡替你當六王妃，並且也給宮陌離安排了一齣戲，若是七天過後，萬櫻還在，你也不用再替朕做事了。”
“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
最後一個要求便是讓古蓮和蓮寂出現在她面前。
“現在我要替姬霜辦一件事，六王府內是我的替身，你不用跟着我一起去。”慕妤想了想，還是道：“記得提防君非歡，別讓她誤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
“主人交待我的事，我一定照辦，唔！絕對不坑。”在慕妤的警告之下，古蓮說出了違心話。她承認她是有一點坑，真的只是一點點罷了。
古蓮正想去看樓里還有誰，一道光閃過，她已經站在王府後院，個死老頭！裝什麼神秘呀！
不情願走到正院新房，剛到門口，就聽到宮陌離咆哮怒吼聲：“你說什麼？”
“六王爺，老夫說的是實話，老夫行醫數十年，從來就沒有見過王妃這等疑症，她的心脈皆斷，呼吸尚存。”老醫師顫抖的吐出最後一句話：“王妃娘娘已形同活死人。”
“滾！庸醫，去隔壁齊王府吃喜酒的宮廷御醫全都給本王請回來，本王就不相信無人能治。”宮陌離拍案大起，趙管事顫抖的領着小廝們出門去請宮廷御醫。
古蓮覺得應該是她表演的時候到了，看到宮陌離陰沉莫測的一張臉，仙人板板，她好歹也是一介劍靈之尊，怎能害怕一個凡人。
“小姐，你不能有事，小姐，你讓奴婢可怎麼活呀！”古蓮在床前痛哭流涕，“小姐，你怎麼可以丟下蓮香一個人，小姐你若是死了，蓮香也不活了！”
“給本王閉嘴，全都出去，沒有本王命令，誰都不得進來。”宮陌離心煩意亂的開口，下人陸續退出去。
宮陌離走到榻前，抱起昏睡的女子納入懷中，臉貼上她有些冰涼的臉，道：“今晚發生的事都是本王跟你鬧着玩，誰讓你說那些話來氣我，虎背熊腰的莽夫哪裏有你夫君這般會同你玩笑，慕容玉你也不太知足了。本王是真心喜歡你，你為何就非要拒絕本王？”
昏睡的人兒沒有任何反應，宮陌離捧着她的臉，嘆息道：“你不會因本王一個玩笑，就氣死了吧！慕容玉，你聽着，不許裝死，本王命令你快點醒過來。”
事實上林策楠剛才出言不遜，他非常希望她能開口教訓林策楠，讓她明白，他和這些紈絝子弟不一樣。
別因為和他對抗，就去找別的男人。
她，這輩子都只能是他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