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可憐之人
岳家二少爺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流戀和葉晉淵跟他們一家子接觸過幾次,每次都是他的話最少,就安安靜靜的低着頭站在一邊,被提及了就說上一兩句話,大部分時間都是低頭不語。
這種壓抑的性格讓流戀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有抑鬱症,誰料想真人不露相,要麼不說,要說就是直接上猛料,把所有家醜爆的一乾二淨。幾乎就是豁出去的模樣,已經無視一家子各種難看的神情了。
“雖說是個女娃娃,但好歹是岳家的第一個孩子。青青百歲那日,我們家大擺酒席慶祝,大嫂可能是心情不好,席間陪客時多喝了幾杯,後來喝醉了,在賓客面前哭訴耍潑甚是不雅,我娘嫌她丟人,命人把她帶去了後院關進了柴房。當晚宴席散后,也沒管她,就這麼把她關了兩天後,又罰她跪在後院反省。”
聽及此,流戀對岳老夫人豎起了大拇指,表示對於這種封建社會典型惡婆婆的形象,怎麼著都要給個好評。老夫人只當是人家諷刺她呢,羞愧的低下頭一個字都不辯解。
葉晉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小神棍瞧。心想以他娘親的性子,應該絕對不會為難兒媳婦的。
流戀八卦正聽得起勁,一回頭剛巧就對上某少爺炙熱的眼神,當即小心肝一顫,下意識的就認定某少爺此刻一定在腦補,心想像她這樣的姑娘,估摸着以後娶回家,婆婆肯定得往死里虐吧?
“葉公子,人家二少爺在說話,你盯着我瞧個什麼勁啊?”
遏制腦補的最佳方案,就是快速的打斷他。葉晉淵聽見流戀說話,猛地回過神,很快掩飾了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自動把目光移到了岳家二少爺的身上。
二少爺則望向了岳老夫人懷中的小丫頭,神色複雜,繼續道:“大嫂被罰的同時,青青已經哭鬧了好幾天,爹娘一開始沒理會,只當孩子沒了娘在身邊,耍性子罷了。後來有天夜裏,青青高燒不退,請了大夫來看,卻被告知已經回天乏術。很快的,青青哭聲漸息,就、就沒了。”
“沒了?”
流戀不傻,自然明白這裏“沒了”二字,就是死了的意思。她不解的望向了老夫人懷裏的丫頭,愣愣道:“那……這丫頭是誰?”
之前聽老爺子喊她妞妞是吧?應該是小名吧?如果照二少爺所說,那位青青不是在百歲過後不久就死了么,可眼前這丫頭都差不多五六歲的樣子了,她做天師這麼久了,可從來沒聽說過人死了之後,魂魄還能隨着年齡長大的。
“造孽!造孽啊!”
岳老爺子突然重重的敲了敲手中的拐杖,幾乎都快站不穩。流戀瞥了老爺子一眼,也沒安慰,逕自望向了二少爺。事已至此,已經沒必要在隱瞞什麼。可二少爺在關鍵時刻掉鏈子,蹙着眉突然就不往下說了。
這時,大少爺卻終於頓悟,嘆息道:“青青在百歲過後不久就死了,那時候玉玲剛受過罰,身子虛弱的很,我怕她承受不住,就偷偷從外面抱了個孩子過來。都是女孩子,都是剛過百歲不久,容貌根本辨認不出,玉玲就信以為真,把她當成青青了。”
說到此,事情大致就水落石出了。怪不得楊玉玲下得去手,敢情不是自己親生的啊。流戀嘖着嘴,還沒來得及感嘆人生,就聽葉少爺嘴裏蹦出三字。
“哪抱的?”
此話一出,眾人神色各異。流戀只是單純的驚訝,可岳老一家子的臉色就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尤其是大公子,那叫一個驚慌失措啊。流戀一瞧,頓時心下瞭然。善了個哉,居然還有戲?
葉晉淵瞧着某些人還想裝傻充愣,不由淡淡一笑,幽幽道:“這其實跟我做生意的原則差不多。別人如果搶我葉家一單生意,我頂多搶走他十個客戶罷了。但如果別人搶我客戶還毀我清譽,我就會讓他徹底從青城消失。同理,我聽說一個女人的報復心很可怕,但前提也要是傷她至深才會如此。倘若真如大公子所說,你抱個女孩回家替代青青,想來也是善意,我相信你夫人不至於會恨你。所以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你抱的,到底是誰的孩子?”
岳書翰聞言,踉蹌着後退一步,表情已經證實了葉晉淵所說,確有端倪。
要不是場面氣氛不對,流戀此刻真想拍手叫好,跪下膜拜分析帝了。小冤家不愧是生意人,腦袋就是聰明!
“孩子是我的。”
岳書翰滿臉疲憊,終是老實開始交代。“做生意之人,煙花之地也算是常客。我在那裏認識了一個撫琴的女子,她溫婉可人,讓我很是着迷。我瞞着家裏人,偷偷為她贖了身,並在城北買了一間屋子,有時候我不回家,就在她那裏留宿。”
流戀聽這話,下意識的扭頭望向了葉晉淵。葉少爺眼皮子一顫,怒道:“看我做什麼?我可沒去過那種地方!”
某天師明顯不信,心想,去沒去過你自己心裏最清楚!某少爺憋着氣,心想,我去沒去過幹嘛跟小神棍解釋?
岳書翰可瞧不見這小兩口之間的眉目傳情,接着道:“玉玲嫁給我之後,肚子一直沒動靜,反倒是晴兒先懷了身孕。我高興極了,與爹娘說了這事,並且商量好接晴兒進府。誰知還沒過去幾天,玉玲又有喜了。我稍作衡量,就決定如果晴兒生下兒子,我就納她為妾,接她回家。如果是女兒,就繼續這樣養着他們母女。”
“誰知道兩胎都是女兒。呵~這就是報應啊!誰讓你喜新厭舊,吃着碗裏的想着鍋里的,還聯合起來欺負人家一個沒親沒故嫁進你們家門的好姑娘,活該你們岳家斷子絕孫。”
流戀笑着諷刺,岳書翰無力的低頭不語。忽地,流戀又望向了葉晉淵,莫名其妙的問了句,“你以後打算娶幾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