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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設在一條小街里,是個精緻的四合院,正宗的老四合院,對外只有一個街門,正房、倒座、東廂房、西廂房四面圍合,中心庭院裏砌了一個特大號花壇,植滿了盛放的月季,奼紫嫣紅,白色中點綴黑色,雪詩驚訝,這樣的天氣,顯然還不是月季花開的時節,雖說月季並不稀有,可裏面的黑色月季與藍色月季,還是少有人見到,想來這餐廳的主人是花了極大的心思的。花壇前面又駕着一個橢圓形的青花瓷魚缸,金色紅色的魚兒在裏面游得歡快,四周偶有幾處擺着假山石,給人感覺像是進了古代的四合院,渾厚的古代韻味撲面而來。

她不禁開口問:“這是吃飯的地方?”

樂義誠終於聽到她說話,聲音輕快的答道:“是啊。”

“那怎麼這樣安靜?”她覺得,與她曾去過的紛亂時髦餐廳形成的對比太鮮明,是吃飯的地方,可人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嗎?

“吃飯的人並不多,這裏不對外開放。”樂義誠解釋。

她恍然大悟,不在問東問西,只是跟着他往裏走去,進了正房的門,卻又是另外一番天地,古今合璧的裝修風格,地上鋪着朱紅印花地毯,頭頂懸着精緻明朝宮燈,正廳四周是四根朱紅柱子,牆上掛着不知哪位藝術家的字畫,字畫下一對紅木的太師椅中間擺着一張精緻的八仙桌,桌面底下雕刻的花紋栩栩如生,她覺得這倒像是處旅遊景點,到處都有古代大家風範。

樂義誠像是知道她心裏想什麼,站在她旁邊冒出一句:“這裏是邵紹儀的故居。”

她再一次恍然大悟:“怪不得,有這樣的景緻。”

前民國總理,那時候也是國家的中流砥柱,區區一些字畫古玩,自是不在話下,這樣的居所,到讓人覺得那位總理夠清廉的。

樂義誠引她往裏走去,真是靜的可以,貌似只有他們兩人一樣,夾道里有人迎面走過來,昏黃的燈光並不能將人照的十分清楚,可雪詩只看輪廓,也覺得其中一人着實眼熟。

她眼看着邵厲言一步一步從昏暗的燈光中顯現出清晰的輪廓,那五官,那眉眼,那冰冷,那身材,是邵厲言!

她呆愣在原地,腦海如翻天覆地爆裂般,只留下嗡嗡的餘響,於無盡的灰霾。樂義誠卻已經走上前去:“呦,真巧,遇見你們兩口子!”

那女人是夏彥無疑,雪詩在電視上見過,真人要比電視裏還要漂亮許多,她穿黑色的香奈兒套裝,脖子上掛着一條精細的鏈子,並沒有墜子,亦沒鑲着寶石,可卻能在昏昏暗暗的燈光下隨着她白皙嫩滑的脖子的每一次晃動,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芒,邵厲言也穿的黑色,她想今天是怎樣?再過黑色星期五嗎?樂義誠穿黑色,夏彥穿黑色,邵厲言穿黑色,連她自己,也是黑色。

她站在樂義誠旁邊,心裏雜亂無章,由得他與他們寒暄,自己也傻愣愣的笑着看他們。

那笑卻比哭好看不了多少,根本就是嘴角抽搐,她看到邵厲言冰冷的掃了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從始至終在沒看她一眼。

“呦,真巧,遇見花心大蘿蔔。”夏彥熟稔的與樂義誠開玩笑,還別有深意的看了雪詩一眼。

美目流轉,便是媚光灧瀲,氣勢逼人,雪詩看在眼裏,只覺得心中一悸,這樣的女人,配在他身邊在合適不過吧,強大的氣場,奪目的美麗,天籟般的嗓音,一切都如此完美,人,真的是不能不信命,有的人一生下來,就註定要過這樣人上人的生活,而她這種人,生下來就像是恥辱一樣活着。

雪詩心裏苦笑,覺得自己無恥到極點了簡直,跟人家的老公睡着,站在人家面前,還被人家當成被樂義誠欺騙的清純小姑娘。

“曖,我倒是想花你一下呢,可惜你被他給花了。”樂義誠裝的面色認真。

夏彥眼底有一絲惱怒,不等她說話,邵厲言卻開口:“怎麼到這兒來吃飯?”

樂義誠亦是一臉無奈:“這不是姜二安排的。”

“他就是喜歡顯擺,非要到這種地方來吃飯,真要是遇見老爺子們,他怕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夏彥眼神里有一絲鄙夷,聲音卻還是好聽的如鶯兒鳴唱。

雪詩看着她,這樣美得人,連聲音都這樣好聽,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樂義誠輕輕一笑:“你們怎麼來這裏?”

“兩位老爺子在裏面,被傳來的,這不正打算走,飯還沒吃一口。”邵厲言回答。

雪詩一聽到他的聲音,視線就變的混亂,她不想見到他,真的不想,在這樣的公共場合,他會令她不自然,失去平衡,失去心跳,失去一切,只餘下空白與慌亂。

他是她不堪人生的見證者,亦是她的不堪,她不要在人前與他相遇。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命,有時感覺這個城市大到令人討厭,可有時偏就小成這般模樣。

“那正好,一起吧。”樂義誠發出邀請。

她的心也跟着一悸,在不敢將頭抬起來,只盼望眼前的男女能拒絕,並快速消失。

卻不想,那熟悉的聲音響起,仿似帶着一絲笑意:“也好,好長時間沒聚在一起了。”

說完便牽起旁邊女子的手,等着樂義誠帶路。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手上,看着兩隻手交疊在一起,纖細白皙與寬大溫熱交疊,連手掌都這樣相配,心底有微微刺痛,她知道她是太緊張了,於人前,她和他一同出現,她是多麼的緊張,遠不如他那樣自然。

雪詩見到屋裏坐着誰的時候,腦子已經麻木,今天真的是黑色星期五?她明明記得今天是星期二的。。。

才知道那天在‘天堂‘輕薄她的人就是姜二,許是喝的太多,姜二根本沒認出他來,但不代表旁人都不認識,比如劉念,如果宋緯,比如於橋西。。。

他們看她的眼神有些異樣,她看他們的眼神不敢異樣,是閃躲的。

到底有人好死不死的開了口:“義誠,介紹一下你身邊的美女啊。。。”

眾人跟着起鬨:“就是就是。。。”

她已是如座針氈,臉色都跟着一點點蒼白起來。

樂義誠卻不遂人願,硬要讓人誤會般:“介紹什麼介紹,吃你們的飯。”

甜美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一絲調笑:“呦,這就護上了?美女可要小心呢,樂少爺可是花心大蘿蔔,你別被他騙了。”

“嘿!怎麼說話呢,有這麼拆台的嗎?厲少,你得管管了啊。”樂義誠隨着夏彥一起笑鬧,雪詩卻再也坐不住,扯出一絲笑容,對樂義誠道:“我去洗手間。”

樂義誠扭頭看她,體貼問道:“知道在哪裏嗎?出門順着夾道一直走,然後左轉就是了。”

雪詩點點頭,便起身走出去。

她出了門,邊走邊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這就逃,逃回去,不要夾在他們中間當笑柄了,總有人是在嘲笑自己,有人覺得自己是樂義誠的一件玩物罷了,她卻知道自己十足十是件玩物,不過不是樂義誠的,是別的女人身邊坐着的那個男人的。

也許真的是太緊張,緊張到想上廁所。

她順着樂義誠說的方向走去,果真見到衛生間。

坐在衛生間裏哀嘆,糾結,到底是逃是不逃,逃了,這工作恐怕保不住了,不逃,實在是受不住邵厲言那冰冷駭人的目光。

想來想去,還是逃吧,工作總可以再找,惹到那個人的後果,她怕是難以承擔。

想完便收拾好衣物,推開門走出去。

信步走到洗手盆旁,照了照鏡子,鏡里的女子亦注視着她,蒼白的臉色中帶着一絲疲憊,晨起並沒化妝,眼底有淺青色的痕迹,顯得憔悴不堪,黑色的毛呢連衣裙套在身上,越發顯得臉色蒼白,消瘦贏弱,她嘆口氣,真是越來越萎靡,這樣的歲月,什麼時候能走到盡頭。。。

擦乾了手,拎起手袋,低頭準備離開,卻不想斜刺里伸出一隻大手,用力將她一扯,她便咚地撞在牆上,不用想,單憑氣味,她就知道來者何人。

她吃痛的皺眉,瞪着眼前面容冰冷的男子,咻咻的喘着氣,他總是輕而易舉就讓她暴走崩潰。

“要上哪兒去?”邵厲言單手抵着牆壁,臉快要貼到雪詩的臉上,輕輕的吐出一句。

“要回去。”雪詩垂下眼帘,她無法與他對視。

邵厲言以為她是要在回房間裏,輕笑一聲,語氣中不無鄙夷:“還沒被人耍夠?”

雪詩知道他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來,只覺得無力感油然而生,近乎絕望的閉上眼:“到底要我怎樣,你們這些人才會放過我?為什麼都要揪住我不放,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難堪?為什麼你不去和你的夏彥過你們的日子,你還揪着我做什麼?”

淚水,肆無忌憚的湧出來,她沒有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一席話,這些話憋在心裏有些時日了,只是沒有勇氣說出來,也沒勇氣哭出來,她知道冰冷殘酷如他,又怎麼會在乎她的眼淚與委屈,無奈與傷心,與其表現出來自討沒趣,還不如憋在心裏,總有一天一切都會過去,到那時候,她就真的是熬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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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婚妻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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