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罷兵回朝
朱鮪想着.一片熾熱的心越來越寒.
當初劉玄並不是首選的更始帝.是他費盡了心機才讓他登上了帝王的.一直以來他對劉玄都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現在飛鳥未盡.良弓就要藏了嗎.
這時宮裏的人來宣讀聖旨.朱鮪跪在地上.聽着那個宮人封自己為膠東王.唇角冷笑出聲.
“膠東王.接聖旨吧.”宮人尖刻的聲音傳來.
朱鮪跪在地上.冷冷的道:“臣不能接旨.”
那個太監一驚.哪個人受封不是興高采烈的謝恩.怎麼這朱鮪反而像賜他死罪般.
“膠東王.莫不是你要抗旨..”太監立刻提高了聲音.
朱鮪一顫.低着頭道:“臣不敢.只是漢高祖曾規定過:非劉氏子弟不能封王.”
太監一怔.遲疑的站在那兒.望着朱鮪堅定的面龐.妥協的收起了聖旨.向宮中走去.
“陛下.朱鮪將軍拒絕接聖旨.”太監回宮后回稟.
劉玄寫信的手一怔.然後頭不抬的問道:“朱鮪為何不願意接聖旨.是嫌官小.”
“稟陛下.朱鮪將軍說:漢高祖曾規定過:非劉氏子弟不能封王.”
劉玄皺着眉頭抬頭.他慢慢放下手中的筆.嘆了一口氣.然後又重新攤開了一張聖旨.拿起了筆.疾行了幾行.將聖旨交給那個太監.
當太監再去朱鮪家分封時.朱鮪終於高興的接受.
聖旨封朱鮪為左大司馬.趙萌為右大司馬.劉賜為前大司馬.李松為丞相.朱鮪僅此於李松與趙萌之下.
長安是繁華之地.更始將領多是平民出生.在長安久了.許多將領難免也滋生些驕橫自滿之意.劉玄看着眼裏.卻並不提醒.而是時刻注意着遠在河北的劉秀.
劉秀果然非常人.出發的時候.自己只給他撥了十幾個人.現在已經壯大到千人.信都和和成郡都已歸於劉秀旗下.
花園涼亭中.兩個人相依着看着湖上魚兒相爭.梁安往遠處撒下魚食.魚兒彷彿嗅到了食物的芳香.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飄散在水面的魚食游去.
一張張嘴爭先恐後的掠奪着食物.魚尾好看的擺着.彷彿在宣示着自己的領地.
陽光下.魚兒身上的鱗片熠熠生輝.亭上的兩人笑晏如花.歡笑聲不絕.相握的雙手如恩愛的夫妻.
而亭岸上的一位女子.卻狠狠的揪着手中的秀帕.緊緊的咬住下唇.那遠處的兩人笑臉在她眼中格外刺眼.
她沒有想到.依她的姿色.那日大婚.陛下踏進她的寢宮.竟是至今的唯一一次.陛下整日陪着那個男寵.如膠似漆.對她卻是截然不同的態度.待她如毒蛇猛獸般.避之不及.
梁安.
她在心裏狠狠的叫着這個名字.然後轉身就走.
她倒要看看來梁安所說的情愛.經得起俗世陰謀的摧殘嗎..
就像她曾經在家中一般.父親在寵愛一個姬妾.母親簡單的嫁禍栽贓的手段.父親還不是深信不疑.照樣將那女子鞭笞甚至活活餓死.然後又重新喜愛上更加漂亮的女人..
這世界的情愛.哪敵得過一個善變的心...
梁安與劉玄過着世上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度過了整個春天.夏日無聲無息的來臨時.眾人還未嗅到一股風雨將變的氣氛.
直至劉秀在河北娶了真定王劉楊外甥女..郭聖通.一舉獲取了劉楊的十多萬大軍的支持.勢如破竹.直入邯鄲打敗了牽制他將近一年的王郎大軍.自此劉秀佔領了河北的肥沃土地.實力不容小覷.
而眾臣早已在長安幾近醉生夢死時.劉玄突然宣召進宮.他們才知道劉秀早已不是當年受他們逼迫的小子了.
“眾愛卿.對劉秀佔據河北一事.有何意見.”劉玄高坐在皇位上.面容嚴肅.
“陛下.劉秀現在在河北勢大.不如以利誘之.封劉秀為蕭王.派往蕭地.而蕭地與河北相拒甚遠.劉秀在蕭地不能及時獲得兵權.易於我們把握.”朱鮪站出來道.
劉玄微微凝神思考着.
下面李軼又站出來:“可是這只是暫時將劉秀與兵權隔絕.並不能完全滅起勢力.現今不除.他對陛下的危險只會一日一日劇增.”
這個計謀只是治標不治本.長久下來絕不是良策.
李軼皺眉.然後看着劉賜.心中突地不豫.即道:“前大司馬.你當初不是信誓旦旦的發誓舉薦劉秀到河北招撫.定會事半功倍嗎..”
劉賜當即亦是不豫:“陛下.臣擔保劉秀到河北招撫.是因其確實是招撫的不二人選.而事實上劉秀確實成績良好.並不能因為劉秀破了王郎的大軍.佔據了河北.就以此來忌憚他.”
“哼.”李軼冷哼.“他有沒有篡權奪位的心只要看他下面願不願意來長安.”
說著.他轉頭着劉玄道:“陛下.劉秀兵權極大.實應削權.臣提議讓劉秀罷兵.所有將領回長安復職.若是劉秀不回.代表其狼子野心、另有他算.而若是其回長安.在長安下.陛下隨時可以控制他.”
劉玄凝神思考了片刻.立刻道:“好.依兩位愛卿所言.封劉秀為蕭王.罷兵回朝.”
“退朝.”
眾人退下去后.劉玄仍坐在皇位上.
當日所說.他招撫河北之地歸來后.他即禪位於他.可是劉秀現在如此強大.不知可願回朝..
他恐怕也是忌憚自己的……
而遠在河北的劉秀接到聖旨后.立刻好生款待到來之人.卻在深夜與眾將領商議.
隔日.他就將所有的軍隊整理好.只是他遲遲不提歸朝之事.
使者等的不耐煩.劉秀只是一臉無奈的道:“唉.我們剛打敗王郎.軍中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恐怕不能立即與您回去.”
使者又等了幾天.劉秀依然如此回話.一個月過去.使者終是怒氣而歸.
劉秀望着遠去的使者.唇角有着深沉的笑容.
他當然記得陛下所說的回朝即禪位於他.不過那時.他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兵權的一個虛的將軍.現在不同了.他手握重兵.怎可隨意歸朝..
他不管劉玄是不是真心要禪位於他.他都不能讓他在河北好不容易打下的一片屬於自己的土地.付之東流.
可是.有時候.他又深深的疑惑着.劉玄到底為什麼當日對他說禪位之事..帝王之位.不是所有人的嚮往的位置嗎..
他想不通……
處在困境中.他想不通;現在一舉而勝.亦是想不通.他越想不通.他就越不敢回長安.即使那可能是他登上帝位最便捷的途徑.可是他對這種深深的難以把握的感覺感到恐懼.
他亦對劉玄感到了恐懼.一直以為懦弱無為的陛下.竟是如此剔透玲瓏.又城府極深.
他寧願一步步壯大自己的實力.率着大軍攻下長安.也不願冒險回到長安.
也正是他這種恐懼怯弱.在後來的戰役中.他後悔不已.因為攻下長安的不是他劉秀.而是從劉秀到河北就與劉秀交惡的赤眉軍.
使者遲遲未歸.劉玄就知道劉秀果然不願意回朝.其實只要他回朝.他一定會禪位於他.可是他還是懷疑自己.
使者回來后.劉玄一反常態.彷彿已經忘了劉秀在河北撐大的事.整日與梁安在宮中玩樂.梁安亦是感覺到了朝堂上不一樣的氣氛.有時候他想和劉玄說.可是他不知道說什麼.而劉玄也從未和他說起任何政事.
朝堂的事.他已經許久不曾觸碰.就連外界.他就如一個囚禁的鳥兒.不得而知.
有時候.劉玄忙的時候.無暇顧及他的時候.他會心慌.可是他又立刻鎮靜下來.告誡自己:不要去觸碰他的政事.
過了幾天.劉玄仍然不急.可是朝堂上的臣子可是急的滿頭大汗.這種太平享樂的生活.可不能被劉秀一個人給毀了.
他們紛紛諫言.劉玄只是壓下.終是被煩的不耐煩.劉玄才依朱鮪的意思.派三人分別為幽州牧、上谷太守、漁陽太守.其用意是用更始軍的人來瓜分劉秀的土地.漸漸支離劉秀的兵權.
劉玄知道這三人到河北活不長久.所以在三人去河北之前.他封賞了許多錢財給他們.提攜了他們的家人.令的那三人更是感恩戴德.發誓定要將劉秀的勢力奪回來.
劉玄望着他們.只是淡淡一笑.
果然.三人達到了河北.不及數天.人頭已落地.而劉秀在招撫銅馬大軍后.終是在鄗城登基為帝.
舉國震驚.
劉秀的兵馬已足百萬.與更始政權不過隔着一條黃河.更始軍北臨劉秀大軍.東臨赤眉軍.兩面夾擊.長安的大臣再也平定不下來了.
而赤眉軍卻翹首觀望已久.鷸蚌相爭.怎能漁翁得利..
他望着許久.終是決定將一直散落沒有軍紀的軍隊重整.變成一個真正的軍隊.
而這第一步.就要立新君.
劉玄與劉秀就是劉氏子弟.他們順應民意.佔了太多的優勢.若是赤眉軍想要最終獲得勝利.也要一個君王.一個出師有名、振奮軍心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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