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兄弟

第四章 兄弟

珊市是‘珊瑚市’的簡稱,就像‘呼和浩特市’一般都被當地人稱為呼市一樣。

珊市地處長江三角洲,古稱琅州,自後周顯德年間建城,至今已有一千多年歷史。現在的珊瑚市人口有一百多萬,交通達,經濟活躍,各項指標基本都排在全國地級市裡前十名,連奧運冠軍也有那麼幾個。

不過來自c鄉的鄭陽並不是很清楚這些,雖然他很想去見識一下這座大都市的繁華和,但自打跟着“要給他更寬視野”的老媽來到珊市,他就沒一天消停過。

這次屁顛顛地從西安回來,快樂的心情很快就生了質變,前幾天滿心的愉悅很快就變成了臭豆腐。

鄭陽現,自己的胃似乎被啥東西給撐大了,每隔幾天就忍不住要去大吃一頓,要不然就會餓得死去活來。鄭陽估計都是那古怪的刀幣給鬧的,好幾次都恨不得把那玩意扔了,但一想到將來的奔馳寶馬就又忍了下來。

後來鄭陽提心弔膽地偷偷拿那幾枚刀幣又試驗了幾次,熱流時不時地會出現一下,但瞬移在另一個地方的神奇現象就沒有再出現過。但是,莫名其妙的飢餓卻堅韌得堪比難死老中醫的牛皮癬,抗了幾天,最後忍耐不住的鄭陽不得不去大吃一頓才能暫時壓抑那令人喪氣的飢餓感。

換着吃了三家,一共吃了兩百多塊錢的燒烤和飯菜,才能把那揪心的飢餓感暫時壓住,但沒過幾天又得像餓死鬼轉世一樣要去找吃的。

這個結果讓鄭陽沮喪得差點拿腦袋去撞牆。

好在一時半會兒除了能吃,還看不出其他什麼病症來,鄭陽也就忐忑地把這事藏在了心底,只是每過幾天他就不得不背着老媽,偷偷跑去外面找點吃的。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他甚至要騎着自行車跑上七、八個夜市才勉強能飽。

鄭陽怎麼能不愁?

欲哭無淚的他愁得晚上連夢中情人艷星葉子楣的大咪咪都夢不到了,夢見的全是整隻的烤全羊和大碗大碗的紅燒肉!

自己好不容易攢的那點私房錢可頂不了幾頓狠吃,鄭陽這幾天心思就全在那幾枚刀幣上。這些古怪的東西肯定能賣個大價錢,關鍵是這事太過詭異,要想賣掉恐怕也有不小的風險……

被飢餓時刻威脅着的鄭陽說干就干,去借了一台高清數碼相機,擺弄了一晚上才照了幾張還算過得去的龍雕刀幣圖片。把圖片放在論壇上,倒是引來不少喝彩聲,但留言出價的就沒有過五十的。有一個傢伙還問鄭陽有沒有存貨賣,仿得有這枚龍雕刀幣的水平就可以了……氣得鄭陽差點吐血。

這天眼看着就黑下來了,吃了晚飯一個人貓在屋裏,正捧着兩本從二舅公司借來的《古幣賞鑒代古幣四百種》,為上面那些古幣動輒上萬、十幾萬的價格神往着,剛修好沒幾天的手機突然響了。

抓過來一看是左手打過來的,鄭陽臉上頓時一片喜色,“老左,還活着呢?”

“***,你丫進城以後都把兄弟們忘了吧,好些天都沒個電話,我們還以為你小子早嗝屁了。”

“呵呵,哪能呢,最近忙過頭了,剛從西安回來沒多久……”

“行了,我在禹廟,你過來吧,見面再說。”

“你在珊市?”

“你丫快點,我電話在漫遊,貴得要死。”

就在禹廟對面的街燈下等我……”鄭陽說完,竄下樓梯騎上自行車就飛竄了出去。

出了小區門口,直接殺奔人流如織的古玩街南頭,到了盡頭再拐個彎就到禹廟了。

這一帶鄭陽這些天早逛熟了,前些天在二舅他們公司上古玩培訓課時,就沒少往這些地方跑。另一個吸引鄭陽的重要原因是,這裏美女眾多,尤其是幾個在禹廟外事辦上班的高個大洋馬,一水的身材妖嬈前挺后撅波濤洶湧……

禹廟這邊是老城區了,商鋪林立,人氣很旺,比起在西安看到的破破爛不堪草狗出沒其間的好漢廟,這裏的禹廟熱鬧得簡直不像話。禹廟更是逛街的好去處,戲台、雕閣、廟前矗立巍峨的八層塔樓看上去輝煌宏大,南面圍牆上有精製浮雕,對面山牆浮雕有大禹治水的大理石畫和字跡,雄勁有力,角落裏的小字落款都是清朝府台某某道台某某,至於禹廟裏面就不用說了,全是文物和古迹,香火鼎盛得堪比上海老城隍廟。

每到夜晚,這裏就是一副人頭涌涌的熱鬧景象。鄭陽這幾天不犯愁的時候,也會暢想一下自己將來在這裏擁有一兩間鋪面,整天嗅着香濃的廣玉蘭花香,睡到自然醒后開着寶馬去過生活的神仙日子……

自行車在人海中輾轉騰挪,鄭陽就像一條鯰魚滑進了人流擁擠的禹廟前廣場,老遠地就往街燈下張望。

狗眼瞎了,往哪兒撞嘛呢?”正來回掃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有人一巴掌拍在了鄭陽肩膀上。

鄭陽猛地剎住車子,正想回頭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找揍呢,一個壯碩的身影蹦到了他的面前,正是左手。

“嚇壞了吧。”左手咧嘴嘿嘿笑着,大嘴裏露出兩個和他一樣強壯的虎牙,寬厚的肩膀上架着一顆粗橫又靈動的腦袋,活脫脫一頭山裡竄出的豹子,要不是熟人還真會被他嚇一跳。

憑你還嫩點。”瞧着左手還是那神出鬼沒的德性,雖然知道踢不着他,但鄭陽還是笑罵著一腳踢過去。

“哈哈,沒想到吧……”左手很是靈活,腰一扭,身子已閃到車子後座上去了,先找個地方坐下再說。”

“跟我走,前面有個咖啡屋……”這下總算是掐着了,鄭陽興奮地伸過雙手摟住左手粗壯的脖子大聲嚷着,“你小子真不夠意思,來了珊瑚市也不跟我說一聲。”

“慢點,慢點……***,幾天沒見你小子手勁倒是漲了不少……”

左手也沒閑着,從小在山裏練出的粗壯胳膊一下子箍緊了鄭陽的腰。

鄭陽立刻齜牙咧嘴地趕緊放開了左手,丫的輕點……”

在c鄉鄭陽他們圈子裏面,若論戰鬥力,山裡獵戶出身的左手絕對排第一,鄭陽勉強能和左手在水下一搏。鎖匙和蟲子走的是陰柔路線,在左手面前也就是盤菜,不過這倆肚裏壞水倒是不少,幾個人要有所行動,一般都是這倆人出謀劃策。

……

‘名爵’咖啡屋,兩人轉了一圈才在二樓挑了靠窗的一張檯子坐下,隔着大窗可以俯視到下面的廣場。

椅子也太小了吧。”左手坐在轉椅上**扭來扭去的,鐵掃帚一樣的兩道橫眉上堆滿了不爽,雙肘支在玻璃鋼桌面上壓得嘎吱嘎吱響。

鄭陽一陣好笑,就左手這壯似狗熊般的身材,坐這小圓椅子能舒服那才叫怪事呢。

“這裏都這樣,將就點吧,你來點啥?可千萬別說什麼雀巢伴侶……”鄭陽把桌上一小疊精緻的卡片拿過來,順手招呼總台那邊的服務員過來。

“***,你才老土呢……服務員,兩杯炭燒。”左手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好不容易坐定了,右腿卻搭在對面椅子上面,襯衣豁開得像個流氓,一叢黑壓壓的胸毛很原生態地蓬勃而出。

“還知道炭燒?”鄭陽誇張趴在桌子上瞪着左手,做驚訝狀。

“服務員,不要加糖的……”左手對鄭陽嗤之以鼻。

“老左,炭燒原本就沒有糖的。”鄭陽詭異地瞅瞅四下里,小聲對左手嘀咕了一句。

“死一邊去……真的?”左手眨了眨眼睛。

你的大頭蛆吧……對了,蟲子他們怎麼樣了,我這些日子忙得都忘跟你們打電話了。”

你走後四龍也就名存實亡了。蟲子剛開學就在學校里要扒小姑娘褲子,結果未遂,被他爸狠揍了一頓後送去上海了,他們家在那邊有親戚。”

“這傢伙果然是條!鎖匙呢?”

“鎖匙現在去鄉運管所上班了,他爸不是在那裏當書記嗎,給辦了個假身份證就行了。對了,前兩天我給他打電話,這小子還說要來珊市玩呢…們都走了,山裡現在也搞什麼禁獵……我在家裏閑的無聊只好跟我大伯他們去跑生意了。”

“你是咋回事,你們家不都是在山裏採藥打獵的么,哪裏有什麼生意?”

“我也是出來后才知道的,我大伯他們一直做藥材生意,都往全國各地的農林牧場跑……這幾天珊瑚市有個什麼醫藥研究學術會,我才跟大伯來的珊瑚市,晚上沒事幹我就來逛禹廟,這才想起給你打個電話。”

“這次待多久?”

“不知道,我還有個表姐在這邊,估計得待一陣子。”

“那晚上去我家,咱好好聊聊。”

這些日子都忙啥呢?”

提了,來了珊瑚市就沒閑過,在我二舅的公司培訓來着。”

“培訓啥玩意?”

“古董,這玩意空手套白狼,來錢快些…看!”鄭陽說著,眼睛一亮,嘴往那邊一努。

左手迅回頭。

一個女服務員過來了,胸前挺着一對碩大的晃動,那秋天般的飽滿立刻吸引住了兩個不良少年火辣的目光。

鄭陽眼珠瞪得溜圓,心裏暗贊,波霸葉子楣恐怕也就這個尺寸了吧。左手更是不堪,當下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喉嚨里響起一陣馬桶抽水般的吞咽聲。

左手在山裏呆慣了,一向都比較本色。

“這是你們點的咖啡,請慢用。”服務員對兩個小色狼的目光視若無睹,顯然早就習慣了,給他倆放下了兩杯咖啡后,就捧着盤子轉身婀娜地走了,給兩人色色的視線里留下個渾圓的臀部,驚心動魄地扭着去了。

鄭陽和左手的目光一直追隨着波霸消失在了拐角處,轉過頭來又是一陣擠眉弄眼的嘿嘿怪笑……

他倆的品味比較相同,都喜歡凸凹有致豐滿類型的,不像鎖匙,一直追求着什麼骨感美人。至於蟲子,那廝在這方面比較狠,屬於什麼鳥都想玩的變態……

兩杯苦唧唧的咖啡強忍着喝完了,兩人海天胡地扯着淡又殺向禹廟後面的食街狠搓了一頓,才蹂躪着鄭陽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加重自行車,一路鬼哭狼嚎地回去了。

到了鄭陽家,打小就在鄭陽老媽的水餃攤上廝混慣了的左手又跟崔紅蓮聊了好半天,才去睡覺。

兩張涼席鋪地上,喝着啤酒吹着電風扇,兩個分別一月的死黨扯到後半夜了,左手才打着酒嗝沉沉睡去。

鄭陽喝酒基本上是越喝越精神,兩泡尿撒出去后更是只能望着窗外的月朗星稀等天亮了。自從犯‘胃病’以後,鄭陽就經常整夜地睡不着,好在這情況不影響第二天的精神,雖然也一直擔心着,但總不像前幾天那麼著急了。

“左手還是一個月前的樣子,可自己還是之前的自己嗎?”看着睡熟的左手,鄭陽不禁暗自嘆氣。

或許是,或許不是……

想到這裏,鄭陽忍不住又把眼光瞄向了床底的一個鞋盒子,那裏面有自己從西安帶回來的寶貝,只是這寶貝是福是禍還有點說不定。

自己變了。

胃變大了……睡眠少了……手勁似乎也強了一些……

……

幾天沒看自己的寶貝了,還真是挺想的。

看着左手臉朝着另外一側呼呼大睡,鄭陽猶豫了一下,悄悄地伸手過去把那個鞋盒裏的石匣拿了過來,打開了摸出一枚刀幣攥在手裏。

閉上眼睛細細摩挲着手裏刀幣的每一處細微角落,除了上次在好漢廟集市上買來的刀幣上面有些模糊不清之外,其餘三枚刀幣形製品相均是完好無缺。三枚刀幣上的獸雕非常清晰,正好是龍有一隻認不出的什麼鳥。估計買來刀幣上那塊鼻涕樣的東西多半就是只龜了,四個湊一塊正好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古代神獸,而且三枚完好刀幣上的獸雕周圍還有赤紅的硃砂暗紋,看上去更是神駿不凡。

想着這些寶貝,鄭陽是又愛又恨……

外面大街上環衛工人們沙沙的掃地聲悄悄地鑽進了他的耳朵,鄭陽知道天色快要麻麻亮了。悄悄地把刀幣放進石匣里,鄭陽又把那柄小玉劍摸了出來,石匣被他小心地放到了床下。藉著窗口灑進來的微弱星光,能看見那小玉劍散出淡淡的微光,裏面彷彿蘊含著火焰流光一般。

鄭陽眯着眼睛不敢多看,這玉劍看得久了眼前就會出現幻覺,那赤紅的玉劍會像焰苗一般地跳動起來,每每吸引自己忍不住摸上去后,鋒利的劍刃就會割傷自己的手。

這些天,這詭異的玉劍已經割了鄭陽好幾道小口了。可怪就怪在,平日裏那玉劍的劍刃非常光潔圓潤,摸上去卻不會傷着皮膚。

正捏着玉劍想着這些事情,突然外面一輛大貨車經過,一陣隆隆的聲響。

左手當即醒了。

“陽陽,你醒了……”

去尿尿。”鄭陽一驚,趕緊爬了起來,握着玉劍的手一下子攥緊了,手掌中一陣劇痛。

手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又呼呼睡去。

進了衛生間,鄭陽的心還在跳。

把門鎖上,拉開燈。

看着鏡子,鄭陽的眼皮一陣抽搐。

右臂上一條血線正游蛇般地向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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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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