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你明明知道卻還瞞着我
卓聿衡慢慢的起身走到卓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就那麼站着看着那些沒有生氣的木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意向之中的槍聲並沒有響起,隨之而來的卻是再熟悉不過的喘息聲。他慢慢的轉身看見眼前的一切時目光陰鷙寒冷的像是會隨時毀了身邊的這一切一樣。
新月趕到的時候,傅予航正準備扣動扳機,她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一把搶過了他手裏的槍,傅予航怕她會無意中傷到自己連忙出聲:“新月,你把槍放下……”
新月紅了眼睛,原本高束起來的馬尾眼下凌亂的披在肩頭上,她握着槍的手在抖,每每顫抖一下眼淚就成串成串的往下掉,而她手裏的槍槍管對準的卻是卓聿衡:“阿衡……你為了引傅予航出來竟然騙我?”
卓聿衡一步步的慢慢朝着新月走近,他步步逼近她步步後退。她彷彿被他渾身散發出來的煞氣給驚倒,只能不斷的警告他讓他不要過來……
卓聿衡根本就不給她機會,步子越來越近身上的煞氣也越來越重:“不是說過會好好聽話的嗎?為什麼提早回來?”
新月搖頭眼淚夾雜着聲音一併落下:“阿衡……你放過傅予航吧,他是你弟弟你不能這麼對他!”
卓聿衡淺淺的笑出聲,那聲音慢慢的一聲高過一聲,最終在臨界點停駐:“我說過,這輩子我只有一個哥哥。他叫卓聿城……”
新月被逼到門口冰冷的槍口離卓聿衡就只有幾公分:“輪迴報應有因有果,求求你放了他,就算是為我們的孩子積點福行不行?”
卓聿衡突然僵住,幾乎是同一時間早已經在樓梯口隱匿了很久的凌掣雷令風行的衝出來一把挾制住了新月。他掐着她的咽喉,奪過她手裏的槍對準了她的腦袋:“放了予航……不然我殺了她……”
轉瞬之間卓聿衡從口袋又掏出了一把槍徑直對準了傅予航:“凌掣,你要是敢傷新月一根汗毛我就立馬讓傅予航下地獄……”
因為貼的近新月甚至能看見凌掣蒼老的手背上勃起的經脈,她眼淚流下徑直打在他的手背上:“凌叔,其實這麼多年你對我好都是裝出來的是不是?你要殺了我嗎?你不是說過要看着我結婚懷孕生子嗎?現在我肚子裏現在就有一個胚胎,你真的決定要結束它的生命嗎?”
卓聿衡幾乎和凌掣不約而同的開口:“不可能……”
卓聿衡握着槍的手有點發抖:“不可能……凌掣給你的那些葯裏面摻了大量的紫草和藏紅花,新月你根本就不可能懷孕……”
轟的一聲,新月腦子就像被一顆核彈炸開了一樣,炸的腦漿碰裂屍骨無存她麻木的轉頭盯着凌掣。聲音飄渺的就像幽谷里的風一樣抓都抓不住:“凌叔,他說不是真的對不對?”
那樣無助的眼神一如她剛剛邁入傅家大門時的一模一樣,就像只受了驚的小白兔一樣,凌掣閉了閉眼睛:“他說的是真的,我給你的那些清火的葯里摻了大量的紫草和藏紅花!紫草和藏紅花都是性寒的東西,持續服用一周就會達到避孕的效果,長期服用就會失去生育的能力”
她微微的閉眼,眼角兩行清淚順流而下:“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不是一直都很疼我的嗎?”
凌掣盯着同樣啞然的傅予航:“我要幫小航排除一切攔腳石。你不能生出卓聿衡的孩子。”
新月啞然笑出聲,聲音隨着散落在肩頭的長發不斷的在四周飄漾着:“多麼精妙的計謀……只是可惜了,你給我的葯我已經很久沒吃過了。”
卓聿衡挺健的身體不經意間顫了顫:“為什麼不告訴我?”
新月徹底放棄了掙扎,她盯着卓聿衡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媽心心念念想要抱孫子,為了達成她的心愿,我早就不敢吃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一直以來我都沒能懷上我還以為是我自己身體有問題,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拜你和他所賜,卓聿衡……你明明知道凌掣給我的葯里有致不孕的東西你卻瞞着我,你根本就不想要孩子是不是?還是說你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根本不想要我和你的孩子,也對……一個像是眼線一樣安插在你身邊的女人,你怎麼會讓她懷上你的孩子呢?可怎麼辦?現在它已經在我的肚子裏了?怎麼辦呢?卓聿衡?”
卓聿衡看似鎮定的搖頭可沒人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有多麼的糾結:“不是的……新月……不是像你想像中的那樣的!”
新月不說話只是搖頭只是不斷的笑:“多好,瞧瞧我身邊的這些男人,一個把我硬生生的推到了另外一個男人的床上;一個看似溫柔寵溺的背後卻是冷酷無情的算計和陰謀;還有一個呢?”她不禁盯着卓聿衡清淺的出聲:“還有一個打着愛情的名義引誘着我掉進更加精妙的算計里,活生生的毀掉了我的一切,愛情、婚姻、孩子……說到底,我的存在就是一個活該被人算計被人利用的棋子,現在這場戲演完了棋子該謝幕了!”
說完新月陡然轉身伸手握住了凌掣的手扣動了扳機,說時遲那時快卓聿衡眼疾手快的衝上去只聽見一聲槍響,子彈飛出彈道穿透了新月的右臂。呆諷余弟。
凌掣沒想到新月會一心求死,手上一松槍赫然掉落,傅予航看着新月中槍卻什麼都不能做,焦作煎熬的心在那一瞬間爆發:“放開我,該死的你們放開我!”
凌掣猛的被這咆哮聲驚醒,趁着卓聿衡一心只顧着新月的時候去給傅予航鬆了綁,被鬆開之後傅予航眼見着就要往新月身邊沖,卻不想被凌掣一把拽住:“小航……事已至此走吧……”
傅予航一把甩開了凌掣:“我說過對付誰都可以,唯獨傅新月不行,為什麼不聽我的話!”說完他徑直就要去新月身邊,凌掣氣急最後只能一記手刀對準了傅予航的脖子砸下去,很快他整個人便軟軟的癱在了地上,凌掣二話不說搭起傅予航就往外走,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住小航……
如果不是卓聿衡拽開新月,或許那一槍就要了她的命,此時此刻他唯有慶幸慶幸子彈只是穿透了她的肩,不然他無法想像自己會墜入怎樣的無間地獄……
卓聿衡已然顧不上以遠走的凌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幫新月止血,撕爛了窗帘綁住了她的傷口,他給龍非池打了電話,第一次,第一次卓聿衡的聲音泛出了顫抖的害怕和恐懼。
掛了電話他就抱着新月奪門而出一路上不停的和他說話:“對不起……對不起新月……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新月靠在卓聿衡的懷裏可以聽見他亂的心跳,小腹一抽一抽的疼下身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汩汩流出來,她伸手觸了觸只見滿手滿手都是血,她笑着將手貼上了卓聿衡的胸口上,很快一個鮮艷的血手印清晰的漾在純白的襯衣上,她笑着出聲:“卓聿衡……恭喜你,這次孩子應該沒了……從此以後你都不要心心念念的害怕是不是會有孩子了……”
她彷彿用盡了渾身的力氣說完了這些話,話音一落她手輕飄飄的從他的胸口滑落,砸在他的胳膊上血珠順着手指不斷的掉落。
光線昏暗的車廂里卓聿衡抱着新月,不斷的想用自己的身體來溫暖她:“不會有事的,孩子不會有事的,新月……給我一次機會……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你說過的……你說過會陪着我一輩子的……你不可以食言……”他俯首看見白色的長裙早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滿眸子滿眸子都是紅色,漫天的猩紅就像要把他給湮沒了一樣。
到醫院的時候龍非池已經在門口等着了,卓聿衡抱着滿身是血的傅新月不停的呢喃出聲,他很難想像眼前這個幾乎和精神失常的病人無異的人會是平日裏那個對任何事情都自信滿滿運籌帷幄的卓聿衡。
新月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護士很不客氣的把卓聿衡擋在了外面,他心裏急險些不理智的揪着護士呵斥出聲,還好一旁的龍非池出手的快拽着他不停的讓他冷靜下來。
卓聿衡整個襯衣前襟上都是血,紅艷艷的一片,他不停的摩挲着的臉,臉頰邊上也有殷紅的血跡,整個人坐在手術室外面焦躁的坐立不安,這樣子看的龍非池直搖頭,想讓他清醒一會徑直拽着他去了洗手間,指着鏡子問他:“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跟個鬼一樣……”
鏡子裏的自己哪哪都是紅的,卓聿衡慌慌張張的打開水不停的搓洗着手,紅色的水在白色的水池裏翻了個浪花最後慢慢的流向了下水道。
冰涼的水似乎將抽離身體的理智一寸一寸的又找了回來,他抬頭抹了把臉清晰的水漬在臉上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