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庭院

靈絮走至前院，這裏的女子都是身姿窈窕，各有各的嫵媚，這裏的景象依舊是歌舞昇平，香煙繚繞，他感覺張楚陽就像是在這裏組成了一個後宮一樣各種姿色應有盡有，那些女子見了她，因為有過一次見面，後來張楚陽又對她們說過自己留了一個女孩子在後院，讓她們下次見了別為難她，所以當靈絮從後院走過來時，並未覺得多驚訝，只是大多都不太搭理她，依舊撫琴的撫琴，跳舞的跳舞

靈絮卻厚着臉皮說‘各位姐姐早上好’又看見上次被她點了穴的兩個女子向這邊投來別有深意的目光，靈絮沖她們顫顫笑道‘兩位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上次不該點了兩位姐姐的穴道，絮兒在這裏向你們賠罪了’

說完向她們微欠了欠身那兩個女子向她這邊走來，其中一個說‘公子說了讓我們不為難你，看樣子公子對你不錯，我們也不是記仇的人自不會再多說什麼，你叫穆靈絮是吧，我叫翠朱，她叫翠縷，這前院的一切呢公子說了都歸南嫣管，不過有什麼不懂得也可以問我們’

靈絮見這翠朱倒是一個率真的人一身紅衣雖說不上天姿國色，也算是風情萬種，她旁邊的翠縷身着柳色衣衫，看起來和翠朱竟有幾分相似，一樣的嬌艷多情，這名字相似，容貌也相似，心中也大概明白她們之間應是姐妹有血緣的吧。

她又看向從她進來到現在一直沒有看過她一眼的南嫣，坐在百花屏風，手中一把琵琶，雙眼微垂顯得美麗妖嬈，怕是男子都會傾心吧。

靈絮轉過頭來，看着翠朱和翠縷‘翠朱姐好，翠縷姐好，絮兒知道了’

翠縷伸出她的纖纖玉指輕撫她的臉‘這回見到，倒是比上回乖巧了許多啊’

靈絮只覺得臉頰微涼，只聽她說‘我就說上次你扮男裝的時候我就想啊，這世上哪來那樣白嫩俊俏的公子後來才知道你原來是女兒身，長得像清水一樣的乾淨，姐姐我看見你還挺喜歡的’

靈絮聽到她說喜歡自己，順勢高興的說‘我也喜歡姐姐，覺得姐姐面善，而且，兩位姐姐都那樣寬容大度，還特別漂亮’

那個女人不喜歡別人誇自己漂亮，翠朱兩姐妹一聽靈絮這樣誇自己，心裏之前對她的芥蒂也全部消失。

翠朱說‘怪不得公子會留下你，說話這樣好聽，你可是這些年來公子第一個允諾進來這黔墨院的女孩，我都不得不對你另眼相看’

靈絮暗想，要不是嬌蕪讓她留下，張楚陽會留下她才怪

誰知這時，一直未說話的南嫣一下將手中的琵琶‘啪’的一聲扣在桌上‘公子不是說讓我們好好練琴嗎，你們都是這樣練的嗎’

靈絮心中冷笑，這是吃的哪門子醋，她雖不喜歡南嫣，但從打聽得知這張楚陽對這個美人很是照顧，幾乎是百依百順，這個南嫣可是四年前長安城的公子都爭相簇擁的萬紅樓頭牌，不止是這出眾的容貌，彈得一手好琵琶，主要是她那賣藝不賣身孤傲自潔，對王公貴族的不屑一顧，便令男人們都心之嚮往的神秘感。

靈絮想，既然張楚陽喜歡她，那自己就更不能得罪她了，所以她走至她跟前很恭敬的說‘南姐姐，我叫靈絮以後在這裏要打擾你了，有什麼活也可以儘管叫我做，我很勤快的’

南嫣冷笑‘這裏丫鬟僕人夠多了，不差你一個，你心裏那點心思我還看不懂嗎，你以為進了這裏公子就可以對你另眼相待’

靈絮沒想到她說的那樣直白，心裏卻一陣不屑，這女人和嬌蕪比起來，差太遠的，訕訕笑道‘沒想到姐姐還懂看人心思，靈絮佩服’

南嫣看着她的眼睛，笑意動人，卻驀地心裏一顫‘穆靈絮是吧，你最好給我本分點’

‘姐姐教訓的是’靈絮依舊對她客氣的說著，心裏卻早已罵意未出

‘南嫣，小丫頭這剛來你就這般，可別把她嚇着了，別忘了，公子讓她住在的後院，對她可不一般那’一旁的翠朱扭着腰走到這邊來，語氣明顯是在針對南嫣，她拉過靈絮似有護她之意，靈絮心中一暖對她一笑

南嫣一聽她說了這話，臉色更是難看狠狠的盯了靈絮一眼，‘真不明白公子在想什麼’說完，拂袖而去

靈絮一雙子明凈清澈眸微微笑着，她本不想惹她，可如今已不是她能控制的局面了，翠縷在一旁說道‘她平時就那樣，見不得公子對別的女人好’

靈絮點頭

翠縷說‘可是啊，你還是的小心些，她可不是好惹的’

她一說完，靈絮依舊點頭‘我知道了’

後來接觸的久了，靈絮自覺猜的沒錯，翠竹與翠縷果真是親生的姐妹倆，她們說是當年家鄉發大水與家人失散，又被人販子賣到這裏

靈絮也發現這翠朱和翠縷兩姐妹人真的很好，對她也特別熱心，她倆一一給她介紹這裏的每一個人，讓靈絮覺得這裏並不陌生，反而覺得比剛來時自然多了

可是，漸漸地心裏卻在思量着，這張楚陽未免也太奇怪了，接下這裏就為了讓這些姑娘每天歌舞昇平嗎

‘想什麼呢’翠縷用手拐了她一下，靈絮回過神來，一臉疑惑的問道‘翠縷，這裏每天都是這樣過的嗎’

翠縷一笑‘這有什麼不好，每天練練琴跳跳舞，不愁吃不愁喝的，公子人又好，多少人想着這樣的生活呢’靈絮半明白的的點點頭

張楚陽回來時，已是天黑，身上還帶着一些酒氣，卻有些仙姿臨然的感覺，想必心情是極好的，唇邊一直掛着笑。

靈絮按翠縷說的話要先討好他，所以在他在他一進門時，就奉着茶出現在他面前‘公子辛苦了，這是你最常喝的梅露花茶，剛泡好，公子相必也口渴了吧’

張楚陽半笑着看着她，目光似在深思

‘張大公子’靈絮見他不解茶杯，還一直審視的看着自己，心中疑惑

‘你，是誰’他看着她，目光幽深

靈絮更是恍然‘我是，靈絮啊’

張楚陽收淡了目光，緩緩接過茶杯，溫度不冷不熱，卻不經意的將茶水一翻，靈絮一驚，茶水在手上濕了衣袖，張楚陽卻眼睛卻直直的看着她的手腕處，茶水侵濕在了手腕衣袖上薄薄的紗袖經水一濕腕間印出一朵紋上的淡紅色小花若隱若現，他眸中一緊，像是在思考着什麼，卻一瞬間隨即他臉上又恢復自然說‘不好意思’

靈絮驚訝之際偷偷望向他，那茶水，明明是他故意的，不過，他現在是老大，她能說什麼，心中不滿，卻強裝的笑了笑‘沒事，我再給公子拿一杯

張楚陽點頭，靈絮便咬着牙轉身去重新添茶，心中卻鬱悶了，她穆靈絮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做過這些，為了求他跑去爬狗洞，做飯，沏茶，還要忍受他這麼與眾不同的怪脾氣

端了茶水回來，張楚陽微笑的接過

‘公子累了吧，要不我給你捶捶肩’靈絮笑着說

張楚陽看着她‘不用，我不是讓你進來當丫頭的’

靈絮撇嘴笑了笑‘那你也不讓我當徒弟’

他輕聲一笑，指着她的手腕目光探索的問‘這個’

靈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先才打濕的，隨一副大方的模樣說‘沒事，公子你不用介懷的’

‘我是問’張楚陽想伸手拉她的手腕，南嫣卻在這時喊了一聲‘公子你回來了’說這話時，還不忘瞪靈絮一眼

樓上房間裏的人見他回來皆走了下來，都在問‘齊家少爺怎麼說’

張楚陽將目光鎖定在最後面的女子一身鵝黃衣衫，雙目含羞的可人模樣，他低聲略帶戲玩的口氣說‘青兒，公子我想聽你說你到底願不願意嫁呢’

‘公子’青兒聽了他的話後面色更加紅潤，頭愈發低了

靈絮在一旁，聽得十分不明白

張楚陽笑着抬起她的頭‘你這樣是嫁呢還是不嫁’南嫣從樓上一派優雅的走下來‘公子還是別逗她了，快說吧’

張楚陽笑看着青兒，緩緩一字一句的說‘阿衡說了，此生此世，非青絡不娶，一月後，八抬大轎，迎娶過門’

青兒猛地抬頭‘齊衡大哥真的願意娶我’

頓時，大堂內一片笑語‘這齊公子果真是個痴情的人，青兒花燈節的那首曲子是徹底把他征服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青兒笑了笑，未曾想到，一年前的花燈節上自己的一曲‘詠殤’竟真的讓齊衡動心了，或許真是冥冥中註定的

靈絮獨自站在一旁，心裏暗想‘這張楚陽還是個說媒的啊’但當她聽到齊衡的名字時，還是不免一驚，以前因為四哥哥，對於這個皇都內的才學名人也大概知道一二，這個十歲一首‘啟明賦’名動皇城，如今僅二十歲出頭便於當朝文學盧大學士齊名的玉面才子齊衡，要娶這從前萬紅樓的姑娘，而看其樣子，張楚陽和這齊公子似是交情匪淺，那日晚上跟着他也到過那齊府門口，可這到底怎麼回事呢，靈絮心裏怎麼也想不明白

可是更讓她想不明白的是，一年前聽說他要和當今宰相楊泰的女兒楊芙顏訂婚，只因這楊芙顏年紀尚輕，且又體弱多病，這才將這事推了后，可這齊公子這樣，明擺着和楊泰過不去嘛，堂堂宰相千金還比不過一個曾經的煙花女子，這讓楊泰面子往哪放，靈絮不竟迷惑起來，這樣身世大相逕庭的婚事，就真如表面這樣簡單嗎，這一個是當朝權臣，一個是文學使臣，怎樣看這樁婚事都不像你娶我嫁那樣簡單。

不過，這般楊泰必定是氣瘋了，想着心裏都有些快活

張楚陽回頭，正好看見靈絮的表情古怪，低沉一笑‘過來’靈絮走過去，見他將那盅茶遞到她面前，她隨伸手接着

張楚陽說‘你發什麼呆’

靈絮聽后連忙搖頭走到翠縷身後，一言不發

柳葉一臉笑意的上去扶住青絡的肩，對張楚陽說‘青兒這又害羞又高興的模樣，真是惹人愛啊’

在場的女子皆笑了起來，張楚陽也浮現出淡淡的笑來

靈絮心裏一震，看到這裏所有的女子，她們的目光中流露出的笑意，那樣溫暖，第一次，靈絮對這些身不由己流落在這裏的女子感到心疼，同時也為她們在青春尚未消盡時能遇上張楚陽而覺得心安和欣慰，可是，她總覺得在這些女子的笑容里，有她看不懂的東西，她又看着張楚陽，不是所傳言的**輕挑，放蕩不羈的樣子，可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她也不知道

‘跟我到書房去’

靈絮回過神來，知道張楚陽是叫她，見他已起步走去，一旁的翠縷用手輕輕推了她一下‘想什麼呢，快去啊’

靈絮點頭，又看見南嫣輕蔑的看着她，眼神逼人，想到剛才她煮茶時南嫣故意將菜水碰倒在她衣服上，差點燙傷了自己，便不覺沖她微笑傲嬌着提步跟着去了，她穆靈絮，不是在這裏任她隨便欺負的